急湊的呼吸,即使雙腳已痠痛不已,也不能停下來。再過幾個小時就要天亮了,冰冷的街道開始出現早起工作的商人,使得逃亡變的更加困難。
「站住!」後頭不斷傳來威嚇的聲音,但誰會因為這樣而停下來阿?
呼出的氣凝結成白色霧氣,裸露在空氣中的皮膚也乾裂的發癢,蒂瑪西亞雖是坐落於沿海地帶的偉大城邦,但到了冬天依舊十分冷冽。
在這司法嚴謹的善良城邦裡,凡是犯法的罪人,無一不被流放到城邦外險惡的沼澤地。如此環境下的城邦,人們是冰冷的,臉上的笑容看來是那樣的虛假。
男孩像是披著一身破布的灰黑色衣褲,與繁華的蒂瑪西亞格格不入。若仔細研究男孩身上的穿著,會發現那都不是布料原有的顏色,而是數不清的泥濘沾染在上頭。男孩死命地抱著手中白布包裹的長條狀物品,在黎明破曉前的蒂瑪西亞城邦內奔馳,穿越無數的巷弄卻甩不開身後的巡守。
在城市的陰影裡奔跑已成為家常便飯,就算閉上眼也能正確的逃出蒂瑪西亞城邦。
在轉入一個死胡同中,身後的巡守似乎還沒轉過上一個轉角,趁這空檔,男孩飛快的蹲在死巷的一角落,輕敲石板。沒多久,看似正常的石板竟被人從後搬開了一手掌般大小的缺口,男孩將長條狀物品塞入其中,交由洞裡的人帶出。
就在這時,從兩條街外、五樓高的地方閃過一陣白光,隨即,男孩被一座光牢壟罩,霎那間失去了自由。「溫特,救我!」男孩的眼神中浮現了恐懼,捨命的敲打著光芒圍成的籬幕。
長條物已由名為溫特的同伴帶走,溫特偏橘色的瞳孔在狹小的洞口一閃而過,那眼神是冰冷的。
男孩與溫特四目交接的瞬間,流下了眼淚,對未知的未來感到恐懼。顯然,溫特一點都不把這位同伴放在眼裡。
短短的數十秒過後,追著男孩的巡守將他押回蒂瑪西亞深處,那失神的雙眼隨著黎明曙光消失在繁華的城邦之中。
在只有半人高的密道裡爬行,溫特貓著腰、一手握著長條物,一手沿著壁沿滑過。在這蜿蜒不斷、又沒有一絲光芒的密道,也只有像溫特這樣的邊緣人能理解。
說起溫特,以前的家庭雖不富裕,但也是蒂瑪西亞城邦的一份子,無奈戰爭因素,使他成了孤兒。雖然那時的溫特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但十來歲的溫特隨著父母雙亡的事實,成了被流放的一員。那讓他很不能諒解,為何不健全的家庭就不能留在城邦之中?為了維護蒂瑪西亞的光輝與榮耀,竟是這般黑暗。
挾雜在犯罪者之中,溫特第一次從城邦高聳的圍牆一角來到外面的世界。那是溫特自有意識以來,難以想像世界竟如此殘破。滿地的泥濘弄髒了鞋。走過擁擠的小門時,酸臭的汗味不斷刺激鼻腔,好不難受。那回憶,已是六年前難忘的畫面。
從那之後又過了許多變故,輾轉之中,溫特加入了由流放者組成的組織,暗中行事。
而今天的任務,是與那骯髒的男孩潛入蒂瑪西亞竊取物品。顯然那男孩才剛加入組織沒多長時間,在什麼都不了解的狀況下成了犧牲,也是在溫特的意料之中。隨便流露情感的人,是沒辦法在影子裡生存下去的。溫特這麼想著。
即使隔著白布,在黑暗中依然可以感覺到手中握的是把刀,一把與眾不同、被賦予姓名的神兵利刃。也不知道是誰基於什麼理由想得到它,但那似乎並不重要。只感覺到指尖接觸的寒鐵綻放著冷冽。
想到這,路也該到了盡頭,向前一推,眼前的黑暗滲出了一絲光芒,狗洞般大小的密道口,就在目不見頂的城邦高牆一角。溫特將石板歸位,閃身躲進樹林。雖已是白天,沼澤濕地上密不透風的樹林與藤蔓盤根錯節,讓溫特的身影一下消失在其中。沿著藤蔓間看似自然的石堆記號,溫特向深處走過大約一半的路程後,停下腳步,豎起耳朵聆聽周遭的聲音。
正後方傳來的微弱腳步聲,換做他人是絕對不會察覺異狀。
一陣顫慄,溫特全身緊繃的剎那,側身閃避。隨即,一顆小巧的光球飛速劃過溫特的臉龐,漂浮在溫特面前兩步的距離,散著光暈。
「不妙。」溫特心中一驚,他明白那並非純粹的光球,而是種是感官的延伸。而這樣的距離,在蒂瑪西亞城邦境內只有一人能辦到。那正是蒂瑪西亞人民口中的光明女士,被提名為戰爭學院英雄之一的拉克絲珊娜.皇守。
光球像是找到了目標,一閃眼消散在空氣中,另一到光芒緊接著射向溫特所站的位子,但沼澤這樣交錯的環境裡,光芒前後撞上交錯的藤蔓,觸發了術式,形成圓柱形的光牢。
的一波攻擊雖已化解,溫特依舊備感壓力,畢竟兩人是完全不同層級的人。溫特伸手、翻身,人影沒入樹上陰影之中。幾秒後,身披金髮、穿著貼身鎧甲的拉克絲小姐正蹲在地上,白皙的手指撫摸著沼地上的泥腳印,若由所思的皺起眉頭。顯然拉克絲並未發現溫特就在她身後的大樹上。
說起溫特的隱匿能力,在組織中也算的上數一數二,但除此之外就沒別的強項了。小心翼翼地從腰間抽出武器,卻發現夾在腋下的名刀在此時莫名的綁手綁腳,沒辦法,只好將它用繩索簡單的繞上幾圈,斜背在背後。溫特手裡的武器相當特別,是特殊改造後的匕首。劍柄與刃的地方設計了兩個指環大小的孔洞、劍柄末端也有這樣的設計,匕首的劍刃尖而厚實,如此設計讓它不易折損。溫特一手一把這樣的武器,各以四隻手指緊緊扣住。
雙腳屈膝,一個後翻的轉體,溫特像貓一樣靈敏的騰空撲向蹲在地上的拉克絲。拉克絲從死角中突然出現的氣息嚇了一跳,連忙向旁一蹬,伸出鑲上寶石的短魔杖,才發現霎那的攻擊,方才的人影已消失無蹤。拉克絲緊繃的站在密林中豎起神經觀察。
幾分鐘後,拉克絲懊惱的用魔杖輕敲額頭。發現自己被人虛晃一招,追蹤的目標早已趁機逃了。
在沼澤地帶,因為盤根錯節的藤蔓加上悶熱的氣候,如果是堅持開路前進的話,鐵定會葬身在這片泡沫沼澤之中。在這巨型的沼澤地中,不僅難以辨認方向,更危險的是因為符文戰爭過後,殘存在大地裡的魔力成了潛藏在自然中的危機。曾有旅人筆記過泡沫沼澤的地理環境,「在這裡,腳下的泥地可能化做大片湖泊,藤蔓生長的速度異常。整片沼澤死寂的像虛無的泡沫般令人不寒而慄。」
泡沫沼澤的樹林看似毫無規律,溫特卻得以在粗壯的樹枝上穿梭,甚至不用費力懸吊就可在上頭行走。
溫特回到藏匿組織成員的沼澤深處,一片經由整理過後的營地。開墾過的乾燥區塊相當適合居住,卻也顯得格格不入。因此,在營地外設有防偽結界,一方面隱匿蹤跡,二來避免泡沫沼澤恣意生長的藤蔓。
溫特一腳跳進營地邊緣,愜意地拍掉身上塵土。隱藏在此的組織據說只是一個小分布,駐紮在此的成員不超過三十位,數量雖少但各懷身手。
幾個墨綠色的大帳間,組織成員為著殘餘溝火各做各的事。在這裡,人與人之間是為了生活而連繫在一起,沒有多餘的語言,就連眼神的交會都相當稀少。溫特直直走進其中一個大帳之中,帳篷裡鋪著地毯,家具雖稱不上高級,卻一應具全,沉穩的大桌面正對著帳篷入口。
「是溫特嗎?」臉上滿是滄桑的老人,臉頰上一道深邃的傷疤像圖騰般顯赫他的地位。一身舊而不破的軍裝,似乎是蒂瑪西亞若干年前的款式。
「東西到手了?」老人專注著桌上的文件,沒有抬頭。
「嗯。在這。」溫特小心翼翼的走過地毯,像是盡量不想弄髒它,但還是印上腳印。溫特將刀悄悄的擺上桌面,動作小到沒有一絲聲音。
「嗯,」老人喉間低鳴,「溫特,你過來。」
老人抬起頭來看著溫特,藍灰色的瞳孔難得直視他。溫特感到全身不自在。
「來了。」老人拿起白布包裹的刀,站了起來,一把將白布扯下,黑底雕上金色花紋的刀鞘在溫特面前閃耀光芒,似乎是一把彎刀。
「記得它的名子,溫特。」老人緩緩述說:「比爾吉沃特彎刀。」
「比爾及沃特彎刀……」因為那刀是如此的美麗,溫特一時間也收不回神,愣在那許久。
「來了。」老人閉上雙眼。
帳篷外響起了尖銳的笑聲,那宛如惡魔降世的笑聲從四面八方響起,像是起了共鳴,久久不停。
「什…」溫特一回神,驚慌的繃緊神經,差點連站都站不穩。老人這時將彎刀塞給溫特,拍拍他的肩膀,接著淡然的拂開簾幕,走向外頭。溫特見狀,連忙跟上老人。看那背影,似乎抱持著甚麼覺悟似的。
帳篷外的氣氛緊張的窒息,在帳棚內聽到的笑聲,此時聽來格外的令人心寒。那笑聲中帶著猖狂、喜悅,還有一點瘋癲。而老人,舊式軍服的披風隨風擺盪,是營地裡唯一冷靜的一位。組織其餘的成員,無不架起備戰姿勢。
「不要躲躲藏藏的,小女孩。快出來吧。」老人一聲呼喊,拉克絲的人影緩緩從老人面前二十來步的地方緩緩現行,那種憑空出現的感覺真令人感到邪惡。很長一段時間之後才知道,其實那是種運用光影隱藏自己形體的魔法。
「今日來此,有甚麼事嗎?」此時,老人將雙手握在身後,藏進披風之中。
面對問題,拉克絲並沒有回應,雙手同時握緊短杖,一把向前推了出去,短杖兩頭的寶石頓時光芒大起,一道閃光衝擊包圍了老人的身影。在他身後的溫特因強烈的光芒而瞇起眼睛。
閃光退去,只見老人手裡橫著把橘紅色劍刃的單手長劍,除了劍刃冒煙之外,身上似乎沒有一點傷痕。「這是吸魔劍,溫特。是把很好用的劍。」老人才剛說完,拉克絲弓起身子,一把將短杖插入腰後的扣環,騰出雙手。隨著她雙手的揮舞,空中聚集起一顆顆光球,而後雙手一震,光球像是收到命令般灑在老人的空間四周,或高或低、或遠或近。像是囚禁了他的行動。
「這樣子你就動彈不得了吧?」拉克絲語中帶著輕藐,但神色卻異常的冷靜。可見她知道老人的實力。
「這樣而已?」閉起雙眼,老人將吸魔劍收回披風內。溫特仔細看著老人的背影;雖然棕白的頭髮與絡腮鬍使他蒼老了許多,但一百八十幾公分的身高和厚實的肩膀看得出是受過精實訓練的體魄。隱沒在披風底下,他的背上似乎背著劍鞘。老人將吸魔劍插入劍鞘之中,隨即抽出一把多蘭劍。左手套上了多蘭盾。
拉克絲聚精會神的站在遠處,營地裡的同伴們似乎只是袖手旁觀,沒有人有出手的意思。隨後,老人深深吐出一口氣,原地轉了一圈,身形壓低的幾乎貼近地面,披風在風中劃出美麗的弧形。多蘭盾檔在前,他的身影如離弦之箭,飛也似的朝拉克絲逼近。沒有絲毫的迴避,老人的盾貼近光球的瞬間,光球就會引起不小的爆破,但那盾似乎能吸收的綽綽有餘。難道那不是普通的多蘭盾?
拉克絲只見情況不妙,一連三個墊步就想拉開距離。老人看穿她的動作,多踏兩步後轉腰刺出多蘭劍,這一次並沒有太輕,卻被拉克絲以手甲巧妙的彈開。但這一下,拉克絲的左手可能已經麻痺了。
「帝國已經掌握你們的行蹤了,你們這群鼠輩就是想躲,也沒有多少日子了!」老人的攻擊雖然還可以繼續,卻放由拉克絲退回森林之中。拉克絲緊抓著左手臂,漸漸被一層迷霧削去身形。「尤其是你,范爾多。想不到你會成為叛亂份子的一員。你就等著接受學院的制裁吧!」拉克絲的聲音漸小,終於消失在森林之中。
「去休息吧,溫特。」老人…不,名為范爾多的組織首領一聲感嘆,順手將手裡的盾劍收回披風的陰影中。溫特只是站在那,任由周遭氣氛變得和緩,大家又開始做自己的事。
溫特疲憊的回到屬於自己的小帳棚裡。在營地邊緣的墨綠色小帳棚,六年多來都是在這裡度過。每次出任務,溫特總習慣替自己摸上幾件物品來裝飾帳篷,好讓它看來不會這麼冰冷。帳篷中間吊著魔法水晶、地板鋪了焦一大塊的獸皮地毯,其他像是矮櫃、廚具,倒也一應具全。
一把躺進柔軟的床,溫特檢視著手中的彎刀。那鋼鐵傳來的冷冽和鞘上雕紋散發著妖異的氣質,若是仔細觀察,彎刀也不是完好無暇,鞘上滿是細小的痕跡,似乎是很多人用過的痕跡。彎刀沉澱澱的重量在溫特手裡成了累贅,這樣的彎刀除非是用上雙手,否則揮舞起來只會亂了步調。尤其是善於隱匿的溫特,這樣的兵器實在不適合。
但為何范爾多會將彎刀交給自己?不是因為受人之託才將其摸出城邦的嗎?溫特想著想著,倦意隨之而來。
昨夜似乎睡的很好,溫特睜開眼,發現左手還牢牢的握著彎刀。揭開帳篷門簾,外面起了大霧,時間是清晨。
溫特走進濃霧之中,在霧裡,一切看來都是如此的朦朧。濕氣沾在皮膚上的感覺是那樣的冰冷,溫特一下子就醒了八分。幾乎是同時,溫特查覺到霧裡還有別人。朦朧的人影正在大帳間穿梭,躡手躡腳的姿勢抹去了腳步聲,卻顯得可疑。溫特弓起身子,隱藏了自己的存在。
在接近那人影十來步左右的範圍,人影突然站直身子,而且朝向自己!
一項對隱匿頗有心得的溫特,隨即額上滲出冷汗。思緒飛快的想著哪裡出了問題…還是說,此人並非同一層級的人?竟能察覺到自己的存在。
人影發動了攻擊,飛也快的朝溫特突進過來。一時間,溫特想抽刀應戰,也是這樣明白為何對方會察覺到自己了。
對方並沒有因為看清溫特的長相而停下攻擊,似乎不是組織裡的同伴。起手一劍,劃破晨霧的光芒和溫特手中彎刀的黑金色擦出刺耳的聲響。刀劍交會的距離,溫特看見此人從頭巾中露出的玫瑰色頭髮,和貓一樣渾圓的雙眼,是個女人。
「棕色頭髮、藍色眼睛,你是蒂瑪西亞城邦的諾賀蘭茲?」女子所說的應該是貴族的名號,溫特對那些知識從沒關心過。
「不懂你在說什麼。」左手扔了刀鞘,雙手施力在彎刀上,一把將女子推開來。那女子退了幾步,從腰後抽出一根長棍,迅速的安插在劍柄後。也不知道她是怎麼藏的住這麼長的木棍。
化劍為槍,長槍的距離優勢使溫特不得不轉攻為守,彎刀連忙擋下幾槍突刺,腳步不斷後退。虎口已經隱隱作痛了。
「兩位都住手吧。」輕描淡寫的語調,在寂靜無聲的晨曦略顯份量。范爾多走出大帳篷,手背在身後。
「是,師傅。」女子迅速的抽回長槍,站的筆直。
「師…」驚愕之餘,溫特發現自己的呼吸相當混亂,大口大口的喘氣,連手腳都感到痠痛。這女子叫范爾多師傅?
「嗯,溫特。她是我的徒弟,菈提絲。」范爾多走向那女子,一手搭上她的肩膀:「不過私底下她算是我養女。」
「而這位,是溫特。你們兩個認識一下吧。」
「溫特…」菈提絲直視溫特,眼中卻充滿警戒。
「你好,我叫溫特。」
「我已經知道了。」那聲音實在冰冷。
溫特摸摸鼻子,將刀鞘撿回來,讓比爾及沃特彎刀入鞘。
「溫特,你的帳篷還有空位嗎?」
「嗯?」溫特愣了一下。
「菈提絲,跟溫特回帳篷裡把行李放好。你們兩再來找我用早餐吧。」范爾多拍拍她的肩膀,轉進大帳篷內。
「什麼?為什麼…」溫特欲言又止,但菈提絲的臉色並沒有好到那去。
打開門簾,晨霧已經散去的差不多,營地裡也開始出現零星的人。菈提絲單肩背著一個大布包,靴子也沒脫就踩上地毯。溫特似乎懶的糾正什麼。
一把將髒兮兮的布包甩到帳篷一角,菈提絲冷冷的瞪著溫特:「不要以為我是女孩子,就好欺負。」她亮了亮腰間的長劍。
「我從沒想過。」
溫特並沒有進帳篷,雖然他覺得屬於他的地方被人侵犯了,但進去也不會改變什麼。門簾的縫隙霎那間伸出一隻手,一把將溫特拖進帳篷裡。一個反手,菈提絲將溫特壓在獸皮地板上,扯掉頭巾的菈提絲,一頭秀髮宣洩在溫特胸前,兩眼直盯著溫特。溫特沒辦法解讀她的雙眼。
「你想做什麼?」溫特冷靜而不帶感情的問。
「代價?」菈提絲的表情很灰白。
「什麼代價?」
「住在你的地盤,總是要支付代價的。」說著,菈提絲竟開始脫下上衣。
「等等,」溫特緊張的拉著她的雙手,不讓她繼續脫下去:「我不懂什麼代價,但范爾多…不,老大要你住在這裡,這裡就是你家…不、這裡是我家…但你可以暫時住在這裡,直到老大給妳帳篷為止都可以。」溫特因為緊張,連話都說不清楚。
「不用代價是嗎?」菈提絲眼神深處似乎有了生氣,拉好上衣,一把甩開溫特的手,走出帳篷。
溫特心裡疑惑,不懂她究竟是生長在什麼樣的背景下讓她有了這樣的想法。拍拍衣服,溫特跟上她的腳步,往范爾多的帳篷走去。
「早安,兩位。」大帳棚裡的桌上,擺上裝有食物的器皿。這是溫特第二次在這用餐,第一次是剛加入組織那時候。
「早安,師傅。」菈提絲的表情是冰冷的,但和剛才的模樣有點不同。溫特甩甩頭,要自己不要回想剛剛的情景。
「雖然很唐突,」范爾多替一片吐司塗上果醬,果醬是澄紅色的:「溫特和菈提絲,你們倆將合作下一個任務。」溫特驚訝的肩膀一震。范爾多明知道我剛捨棄了一個夥伴,他還敢給我另一個?溫特心想。
「可是師傅!」菈提絲一掌拍響桌面,看來她比溫特更不服氣:「他的實力根本就不配跟我搭擋。」
溫特聽了心有不甘,但那卻是事實。
「放心吧菈提絲,我會教他比爾吉沃特的使用方法。我教過你不少知識,相信你會喜歡溫特的。」
「我當然知道比爾吉沃特的力量…」菈提絲斜看一眼溫特:「但那不代表我喜歡這個人!」
「只是還沒而已,而我知道你會的。來,給你。」范爾多將吐司遞給溫特。此時的溫特心裡百感交集,被人看輕的感覺很差。況且菈提絲明顯比自己更清楚彎刀的事情,那令溫特感到不悅。
「謝謝。」但溫特還是忍了下來,在這裡鬧的不愉快不是上上策。
「今天開始我會好好訓練你的。」
用過早餐,溫特提著彎刀回到范爾多的大帳前,沒多久,他走了出來。手裡拿著兩把多藍劍。即使是溫特也是知道,多蘭劍是普及的入門劍,劍身長度適中,單手揮舞起來也不會覺得沉重。甚至蒂瑪西亞軍隊都使用這把劍。
「這把多蘭劍以後就是你的了。」范爾多將它交給溫特:「劍術部分就用它來練習吧。」接過多蘭劍,其實重量並不比彎刀輕上多少。
「比爾吉沃特是把注入魔力的彎刀,被它劃傷的敵人會因為彎刀上的毒而變的動作遲緩,你要記清楚這點。」
「毒?」溫特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原來彎刀還有這層面的力量。
「您說的毒…所以有專屬的毒液嗎?」溫特對於塗毒並不陌生,畢竟他習慣的武器是匕首,塗毒上刃是潛伏失敗後,不得已的手段。
「不,溫特。」范爾多接過彎刀:「毒液是以魔力的型態生成,秘密是在刀鞘裡。」說著,范爾多抽出彎刀,讓溫特仔細看黑金色的刀刃上浮貼著一層薄薄的液體。
「要記住,彎刀離開刀鞘不能超過五分鐘,否則毒液的效果會越來越差。不時將彎刀收回刀鞘是駕馭這把刀的要訣。」說著,溫特想接手彎刀,卻被范爾多打了手背:「還有,收刀入鞘要等上一分鐘才行。」
「一分鐘?也太久了吧?」溫特驚愕。在戰鬥中的一分鐘,已經足以分出勝負了。
「所以非必要時刻不能動用彎刀,除非是在緊要關頭。」范爾多將彎刀拋給溫特。
「好了,我現在開始教你劍術的部分,握好你的多蘭劍!」溫特繃緊神經,開始漫長的劍術訓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