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錯、過錯、過錯、過錯
我無法排除,那來自往日的,愧疚。
我無法排除,那來自往日的,愧~疚……
烈日高陽照射在我心,烈日高陽~!照射在我心……
「登登登登登登登……」我開始亂唱,反正開心就好。棋國歌的歌詞真妙,每句話都要重複兩次,而且兩次的調調還會做出小變動。
不過托魯克彈的五弦琴真的很爛,他還一臉高興的樣子。話說,他買了一件蠻人的新衣服,白色的短禮袍,和白色的褲子。老實說,我幾乎沒有想像過不穿著長袍是什麼感覺?他竟然露出褲管了!那感覺不會像赤裸裸一樣嗎?也許他每天都和不愛穿上衣的蠻人在一起,被感染了?
「托魯!」我使勁搖著托魯克,想看看他是不是精神錯亂了。
「嗯。」他頭暈地看著我。
忽然房間外面傳來一段很雄沉粗曠,但是很美的聲音!天哪!這是什麼。不就是我剛剛唱的那首嗎?啊!果然棋國歌還是棋國人唱得好啊!
我打開門,正好撞上端著一大盤肉要回房間的大爪。
他瞪著我,不再唱歌,那表情好像要把我吃掉一樣。尷尬了,我得找點話來說。「你唱歌很好聽耶!」
「哼。」他轉頭就走,態度和每一天一樣糟。
托魯克又在玩他的五弦琴,很難聽,還好音量不是很大。我甩上門,跟著大爪到他的房間去。
我一直以為蠻人都是野蠻到房間全是飛舞的羽毛、破碎的家具、地上還有血跡、窗框著火,正如昨天我和托魯進房間時的情況,昨晚我還用邪術整理了一下才敢睡。沒想到,大爪的房間,像是一個潔癖到龜毛的人住的,乾淨的不得了。
大爪坐在窗邊,大口大口吞噬著肉,肉汁濺了滿嘴,滴得到處都是。這才是蠻人嘛!
「我說大爪,你的房間怎麼那麼乾淨啊?」
大爪鋼好吞下最後一塊肉。「就打掃啊!」他拆下窗簾,開始擦地板。
「那不是……窗簾嗎?」
「喔,反正我也沒在用。」大爪把肉汁擦乾淨後,把窗簾扔到一旁盛滿清水的容器裡。
「也是啦!我也沒在用窗簾,白天看日光,晚上看月光。」
大爪舔了一圈嘴,沒有浪費掉殘餘在臉上的任何一點肉汁。
話說我一直都很佩服蠻人的一點,就是他們竟然願意為了一些不是興趣的事情勞動。譬如說為了收穫而去種田、為了水源而去掘井、為了生火而去砍柴、為了武器去鑄劍。在邪術捏捏手指就能得到這些的黑色天朝,實在是難以想像。也許黑色天朝的人,遠不如蠻人強壯,不是傳說中使用邪術被秘深之源取走的代價,而是因為我們不像他們天天都在用自己的手努力工作吧!
罷了,罷了,反正我也不是蠻人,不需要強壯這種東西。
大爪看著窗外的陽光,吃著不知道從哪裡來的貝果。心情似乎好了起來,不再擺一張臭臉。嗯嗯嗯,其實蠻人還是跟我們有很多相同的地方吧!例如說吃麵包心情就會緩和下來。
「對了,這家旅館的老闆討厭黑色天朝。」大爪毫無怨懟的眼神,好明亮。
「我就在想用劍釘黑色長袍是哪門子裝飾品。」我在樓下的櫃臺後面,一個又胖又醜的棋國人旅店老闆後面看到的。他看起來很像書中記載蠻人五十歲的樣子,真不曉得他為何能活這麼久,大部分的蠻人都活不過四十歲。這就是傳說中的好人(長相好看的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嗎?
啊!也難怪我和托魯克的房間因何如此駭人。
「哼,幹嘛討厭黑色天朝啊!我們又不會吃人,也不會『看起來』像要吃人的樣子。」我直視大爪。
「一個永遠高高在上的統治者,一群擁有強大力量的人。誰不會想超越你們,讓自己變成最強的那一個呢?」
這麼說確實有點道理,普萊提聖主曾經下令處死六個叛離天朝的蠻人國君。加上我、托魯克、潘朵拉不小心解決的那一位,就是第七個。如果現在那個人的兒子晨星王算是還沒有鞏固地位的國君的話,那就是即將被殺的第八個。
呃,越講越恐怖。
「為什麼你們會有這種思維呢?」我不太能理解蠻人這種心態。
「就像你們說的,我們是『蠻人』吧!」
我低下頭,搓搓手,說:「你聽到了?」
「誰不知道啊!」大爪吼我。好恐怖,蠻人的本質,個個都是狂暴的野獸。
「我說啊!大爪,為什麼你要對抗晨星王。」我向來不是很了解蠻人為何要打來打去,只知道黑色天朝選擇其中一股意志,使之邁向順利的道路。
「我只是想證明自己比他更行。」
「那用暴力推翻他真的能證明嗎?我們黑色天朝有一則諷刺蠻人的笑話,作者是有名的蠻人法律研究家韓菲斯:一個蠻人君主說:『給我十顆敵軍的人頭,我就給你一個月一百份俸祿的職位。給我一百顆敵軍的人頭,我就給你一個月一千份俸祿的職位。給我一千顆敵軍的人頭,我就給你一個月一萬份俸祿的工作。』韓菲斯說:『王的醫生和工匠,一個月也有一百份以上的俸祿。但你把這些工作賜給那些只會殺人的肌肉男,可以嗎?醫生和工匠,是靠技術,不靠肌肉。你啊!是個笨頭。』」
「不好笑。」
「重點是涵義啦!」
「我想是天性吧!我們習慣以力量來服從別人,這是蠻人不可能更改得了的。蠻人是蠻人,黑色天朝是黑色天朝,兩者,終究有一條跨越不了的鴻溝。我之前聽說,寒丹就是被天朝和蠻人的混血毀掉的,聽說只要是混血,都會被你們驅逐。」
「呃,不要再相信錯誤的說法了。黑色天朝雖然把混血當成禁忌,但若有混血,黑色天朝還是允許他們擁有一般人的生活空間。不過,由於他們得不到聖奎爾的恩賜,也就是學不會邪術,一般人會將之視為對聖奎爾和秘深之源的褻瀆,就連他們的天朝父親或母親,可能都不例外。因此大部分的混血,都變成了叛逆……」
「那和你們直接驅逐他有什麼不一樣?」
「啊啦啦!反正那是書上寫的,我也不知道是不是這樣?我沒看過混血,除了那個不自量力想把天朝滅掉卻不幸失敗的叛逆。對了,你渴嗎?我吃完麵包都要喝一大堆水,不然嘴巴會很乾,我去幫你倒杯茶吧!」
我打開房門,走下樓去,心想和蠻人在一起還是跟以前一樣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