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我和煙雨的神情,男子彷彿很滿足,居然毫不顧慮他人的目光,突然放聲大笑起來……
「抱歉!」隔了一會,男子終於止住了笑,像是在演戲般大動作地擦去眼角的笑淚,說:「不過你們的表情真是太經(jīng)典了啊!」
「你究竟是誰,想要做甚麼?」我開門見山地問,如果我們早就被他看透,那無論再怎麼掩飾也沒有用,不如把話攤開了明講。
「其實(shí),我是來找一位朋友的。」他簡單地說,又朝四周望了望,「我以為他會在這裡,結(jié)果我只看到你們。可以告訴我為什麼嗎?」
銀髮男子這句話說得顛三倒四,讓人摸不著頭腦──讓「外人」摸不著頭腦,但是,假設(shè)他知道我們的事情……他的話就不是那麼難理解了。
「你的朋友,是誰?為什麼會認(rèn)為他在這裡?」我小心翼翼地問。
銀髮男子的臉稍微朝我靠近,學(xué)我嗅了嗅鼻,這才笑著答:「因?yàn)槲衣劦搅藠叺奈兜扩ぉに晕乙詾槟莻砘镆欢〞诟浇Y(jié)果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為什麼我找到的是妳,不是她?告訴我,漂亮的小鳥兒,另一隻鳳凰呢?」
鳳凰,他居然知道這個秘密!還知道我是繼奈洛之後新生的鳳凰!
我不禁拍桌站起,雙眼直盯著這不知是敵是友的男子,嚴(yán)聲厲問:「你不是吸血鬼也不是人類,究竟是何方神聖!」
「如果是他,應(yīng)該會回答:『如果你死後見到上帝,記得幫我問一聲』吧。」,男子只是翻看了看手錶,眼珠子天真地一轉(zhuǎn),像在思考甚麼事情,繼而續(xù)道:「我的朋友嘛……他應(yīng)該還是叫『Seven』吧──要是他還沒換掉那奇怪的名字的話。」
聽到這裡,就連在一旁壓抑著疑惑很久的煙雨也由不得站起身。
「你知道大人?」煙雨問。
「我不是從一開始就說我是他朋友?」男子答。
「朋友,究竟是敵是友?」我冷笑。
「欸……我又被誤會了嗎?老實(shí)講,雖然我不想和那傢伙稱兄道弟,但是這世上我若有任何人可稱得上是朋友,一定非他莫屬。」嘆了一口氣,男子無力地?cái)偭藬偸郑终f:「不信的話,妳快點(diǎn)叫他來不就好了?」
他的話,雖然聽起來不像謊言,但是憑我和煙雨也無法證實(shí)──尤其是當(dāng)Seven此時(shí)下落不明的時(shí)候,男子這一席話很可能是算準(zhǔn)了這點(diǎn)說的。我和煙雨剎時(shí)也不知道該信他好,還是不信他好;彼此交換著眼神,卻達(dá)不到一個決議。
見到我們兩人猶豫不決的樣子,銀髮男子如似再次看穿我們的思緒,察覺我們心情的沉重,他收起了笑容,凝重地望著我,低聲說:「身為鳳凰的妳,不可能不知道他在哪,就算世界任何一個角落,也可以感應(yīng)到彼此的存在。所以,發(fā)生了甚麼事?為什麼就連奈洛那隻羽毛著火的孔雀也不見了?」
「你……真的認(rèn)識Seven?」我疲倦地問,其實(shí),在聽過他剛剛的話之後我已經(jīng)相信了,因?yàn)椴豢赡苡衅渌诉@麼了解「鳳凰」,就連Seven最親信的煙雨也不知道這個秘密……而男子的話中稱奈洛為「著火的孔雀」,要不是真的熟識奈洛,是不可能如此貼切形容她的。
所以,我只剩下一個問題。
「您究竟是誰?」煙雨代我問,將尊稱放回了語句裡,似乎也感覺到眼前這位男子的不凡:那看似血族卻超越血族之存在,就和Seven一樣。
「我相信,他會說我們是『吸血鬼以外的另一種生命』……」
男子淡淡一笑,輕輕將一隻手摀住嘴巴,閉上眼睛,然而當(dāng)他移開手,最具血族象徵性的四顆長牙已經(jīng)消失不見,那雙眼睛再次打開時(shí),透徹的寶藍(lán)色的眸子在月光下竟像溪水般流轉(zhuǎn),好不美麗,就像是月光下的魔法師一樣。
「我不像他那樣多愁善感,我喜歡自己的名字,所以妳永遠(yuǎn)都可以直呼我的本名──梅菲斯特斐爾斯。」
「梅菲斯特斐爾斯?」我盡是訝異,那個名字文學(xué)界裡不可能有人不認(rèn)識!
「在此為您服務(wù)。」他笑笑點(diǎn)頭,作了個紳士禮。
「你就是……《浮士德》裡面的惡魔?」我忍不住脫口而出。
「這點(diǎn)我需要慎重聲明:我不是惡魔,那只不過是歌德該死的杜撰故事。」
話雖然如此,但是,他真的就是「那位」梅菲斯特吧?
地獄六君王中的魅惑之王──梅菲斯特斐爾斯──天啊,一時(shí)間我不禁有點(diǎn)暈眩,那可是比該隱更具傳說性的人物啊!恐怕已經(jīng)超越血族與這個世界,跨越到上帝與天使的領(lǐng)域了!難不成……Seven也是這般如此的存在嗎?
我呆望著梅菲斯特?zé)o法說話,所知的世界彷彿剎時(shí)顛覆,一切認(rèn)知瓦解。
唯一沒改變的,是他身上淡雅的咖啡香──
──喔,對了,還有一旁那位完全聽不懂我們在說甚麼的英美文學(xué)白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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