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著心裡嘆了一口氣,接著微微拉起一抹苦笑,伸手將品筠小心的扶了起來。
「命……牠就在那裡?!刮逸p輕的說。
順著我指的方向,品筠看向床的旁邊,眼睛瞬間睜大訝異了。
「媽媽!」一個銀色短髮,閃著粉色大眼睛的小孩伸長她白白嫩嫩的小手趴在床邊,背後兩隻大而搶眼的翅膀一動一動的,小鳥般的羽毛在洗去髒污後都已經仔細的吹乾了,發出如牛乳般潔白滑嫩的光采。
「這是……」她瞪大著眼,對現在的這個情況完全不能反應過來。
「她就是命喔!」我說著,牽起品筠微微顫抖的手,口氣有點激動。在那突破軀殼而新生的一刻,我見證的是命最後的進化,被莫名的恐懼震撼得陷入盲目的我根本忘了,在由地球上各種
生物所組成的生物之樹頂端所站的,其實就是人類。
看著品筠顫抖著彎腰摟住雙手攀在床邊的命,我已不再困惑的心中不由得有種想法,那天突然出現在我們樓下的貓,說不定並不是那位我一直以為的過去和我同班的那個人,而只是一種形象,用來把命以另一個形式帶到我們身邊的也說不定,我揚起微笑,從後面小力的摟住了品筠的身體,在她的肩膀親吻了一下。
那天,在哄完命睡著之後,我與品筠一同為各自倒了滿滿一杯的紅酒,渡過了自保管命以來一個難得美好的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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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的外表,是個大約七歲左右的可愛小女孩,如果品筠當年的那個小孩有幸能生下來,現在大概也是這個年紀了。命她長的與品筠很像,有著細長眉毛的瓜子臉孔上,一頭銀色長髮同樣長的生到腰際,假如除卻那對羽翼,命簡直就如同是品筠的小孩子版本,因此不只是她,就連我也打從心底相信,命──一定就是從天上歸來的天使。在好幾次循線都找不到貓這個人之後,我便更加如此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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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成為人型以後,品筠為了珍惜這段日子,特地向公司請了幾天的休假,她既像是擔心命會忽然消失不見,又像是為了彌補過去的缺憾一般,整天什麼事也不做,就只是與小小的命待在一起,有時照像,有時則與她一同看著繪本故事,這幾天她所表露的態度,簡直就像是有著血緣聯繫的母女一般。
每當品筠與命兩人溺在一起的時候,我總是在一旁靜靜的看著,心裡對她的行為並不反對,想想如果不是因為難產的話,這本來就是她應該得到的生活。
一天,當品筠與命兩人一同在客廳看著電視的時候,我則待在書房裡,獨自用筆記型電腦瀏覽著客戶所寄回的信件。
就在正忙到一個昏昏沉沉之時,疲憊的耳朵卻聽到門外突然傳來了小小的腳步聲,我回過頭,只見微開的門後,命手上端了一個亮黑色漆黃邊的小盤子,盤子上是我慣用的深藍色馬克杯,她端著盤子,小心翼翼的一步一步向我這邊走了過來,臉上的表情,就像是在執行什麼重大的任務一樣。
「給你?!顾驯P子與馬克杯交到了我的手中,在大大的鬆了口氣之後,便又露出了開心的笑容。
「謝謝,是媽媽叫你拿來的嗎?」我把盤子放到桌上,笑著摸了摸命的頭,每次這樣子鼓勵她,命都會露出相當高興的表情。
媽媽──這是自開始說話以來,命便一直對品筠的稱呼。
「嗯,媽媽說爸爸工作好久了,要我幫爸爸倒咖啡?!姑f著,笑容十分的燦爛。
「喔──真是個乖孩子!」我笑了,順手把命抱了起來。
看著坐在大腿上,好奇的左右張望的命,我的心中洋溢著一種十分幸福的感覺,由於品筠堅持不肯領養小孩,過去便一直以為這樣的經驗是一輩子我都不可能擁有的,但是現在……我看著眼前的孩子,眼眶忽然有點酸酸的。
「不可以再進化囉!命……」我盡可能輕柔的用力摟住身前的孩子,將我此時最想說的話,打從心底將它掏了出來。
命抬頭看著我,那神情似乎是不知道我究竟在說些什麼,不過對我來說並不要緊,只要此刻能存在的久一點,那不管是要付出多大的代價,我也願意。
神啊……你能滿足我這一個小小而奢侈的願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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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預期花的久呢!」坐在後座上,品筠兩手把玩著一個要送給命的布娃娃,臉上掛滿了幸福與愉悅的笑容。
「再不快點,命醒了可耍喊肚子餓了?!刮倚χf,想命的食量真的很大,上次品筠出門時我忘了煮飯,命竟然直接啃掉了冰箱一塊有她一個頭大的生牛排,還對我直嚷著餓。我不時會想,是不是以前品筠真的餵她吃太多東西了?
到了車庫,因為這次真的是遲到的久了,因此為了避免命餓了會亂吃進一些危險的東西,我便讓品筠先拿著從百貨公司買來的東西上樓,裡頭當然包含了食物,然後留我自己再一個人小心的將車慢慢的倒了進去。
上樓之後,我脫掉鞋子,意外發現品筠這次竟然沒有開燈,雖然時間還早,不過細心的她總是會在我從陰暗的車庫上來時為我開一盞廚房的燈。
我走進廚房,見到她的袋子放在桌上,其中品筠只拿走了那個布娃娃。
是她發現了些什麼緊急的事情嗎……我一邊想著,一邊來到了出門前命所熟睡的臥房,疑惑的把門一開,一股奇怪的味道卻瞬間撲鼻而來。
難道是拉肚子了?不過這味道不像啊……我更加不解的想著,走進去向裡頭的命問到:「怎麼了,命你在嗎?媽媽沒過來嗎?」
命此時似乎是已經醒了,她坐在地板上,緩緩的回過頭,但並沒有說話,隱隱約約的,我彷彿還可以聽到有液體緩緩滴下的聲音,就從她所在的方向傳來。
我看著,擔心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急忙伸手打開了牆上電燈的開關。
「??!」一聲慘叫,我向後跌坐了下來,只見原本穿著一身潔白的命坐在血泊之中,背後是一堆凌亂的肉塊,看起來是非常的詭異而突兀。
嗚……命無辜的看著我,發出了可憐的聲音,此時我發現她兩隻眼睛的顏色都已經變深了,深紅色的像地上的血。
「爸爸,我餓了……」命不清楚的說著,嘴上咬著品筠新買的布娃娃,它的手斷了,露出一團艷紅的棉花。
餵食的時候一定要小心喔!目光模糊中,我看著從兩旁包圍過來的翅膀,不自覺得想起那天在樓下,貓特別跟我強調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