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前言:此篇純粹是先前的連載的合集(因為先前的兩章都沒來得及參加奇幻生物的徵文活動,故在此補上),以供還沒看過的人直接全文閱讀。跟之前的連載章節無異(還可能連錯字都一樣XD),若您已經看過,就無須點入。若造成誤會,尚請見諒。
事後回想,即使是把我的腦袋拿出來用嚴刑逼問來回想,我也還是不確定自己是什麼時候喜歡上了學姊的。
或許是一開始,也或許是在那段沒法跟她講到話的暑假之中。
但我很確定,我的的確確喜歡著她。
即使目睹了她拿球棒殺人。
又或者是她告訴我自己是世上最強的魔物之時……
序章 誰是六道輪輪?
因為本來就約好了要一起吃飯,於是我就藉此向應華姊詢問關於輪輪學姊的事情。
「六道輪輪?」
這是她的第一個反應。
坦白說,聽到她在自己學生的名字後頭加上了個等級99的大問號,讓我不禁開始替她的教職生涯產生相同規模的憂心。
「請別用那種像是看著冬天路上紙箱裡頭的喵喵的眼神看我好嗎?」或許是為了掩飾尷尬,她伸手推了推鼻樑上那副我在國中時就看她戴著的眼鏡,「我沒忘記,儘管她在班上的表現並不搶眼--或許除了名字吧,說到這個,有這種名字卻在班上不顯眼也沒被起什麼古怪的外號還滿罕見的呢--只是對於你會問起她感到奇怪而已?!?/font>
「也只是好奇罷了?!刮译S口回答,同時期望應華姊別再問下去。
畢竟,總不能說是我疑似目睹到她殺人的現場吧?
「好奇嗎?就像貓咪那樣呢。」她說。
「我只是想知道她最近的情況是不是跟平常不大一樣罷了。」我說。
「我可以問為什麼嗎?」
「不可以。」
「那麼,為什麼不可以呢?」
「問這個不可以也不可以。」
「那麼--」
「凡是跟『為什麼不可以』有關的問題都不可以再問下去?!刮艺f。
「……」她用著那彷彿被鏡片所放大的眼珠子直盯著我,而我則是像是參加了某種無聊比賽般地回盯著她。
大約過了十秒後,由於擔心這樣下去,隔壁桌的客人們會以為這是餐廳舉辦的活動而有樣學樣起來,於是移開了目光。
但是沉默卻沒有就此告退。
我轉移注意力來打發這段時間。
窗外是人來人往的街道,我很想說外面熱鬧,但是卻不知怎麼的有種冷清感。走在平價路線上的餐廳裡,身著橘色圍裙制服的服務生與以學生為主的客人們平凡而又頻繁地互動著。左手邊的那桌坐了一家四口,當我的視線望過去時,大概是丈夫的男人正用「否則媽咪會生氣喔」為理由,要孩子吃下隨牛排附上的玉米跟紅蘿蔔?。@讓我猜想他們家的主導權是在女方手中。
就在我的視線轉向斜對桌那三個穿著套裝與黑絲襪的上班女郎時--
「所以說,亞蒙,你怎麼樣都不能告訴我?」
「不會是什麼壞理由的?!箵f叫做亞蒙的我說,「但是我想也沒有很好就對了?!?/font>
「你老是這樣?!顾f,「打從以前就……好吧,雖然這也不是什麼不能說的事情……畢竟你想知道的話,改天問我們班上的其他人也行對吧?」聽起來像是某種給自己服用的軟性藉口,「我想……大概可以算是有吧?!?/font>
「妳的意思是……」
「我負責她捫班的英文課每週恐怕超過十節?!顾f,「三年級……妳知道的,像是自習課跟音樂課什麼的,常常都會被『借走』去上正課……啊,也不是這麼說,應該是『考試會考的那些課程』會比較好??傊?,因為她名字很有趣,所以每次上課時我總是會多注意她一點,有時還會趁機點她的名字,六道輪輪、六道輪輪,輪輪……妳不覺得女生叫這名字很有趣嗎?姓像是日本人,而名字的感覺好像是圓滾滾的喵喵會取的。」
「我想到的是某種魚漿製成的食物?!?/font>
而且輪輪學姊可一點都不圓,甚至是有點太瘦,身材修長纖細--就跟她給人的感覺一樣,彷彿一不注意就會消失,然後又在某個地方自然而然的出現。
「對了,我還記得……應該是在某個星期三的一節課結束後,我想請人去替我拿一下剛印出來的講義,我叫了英文小老師的名字--她的名字就不像貓了,真要說的話恐怕比較像狗,但某個同學回了我說她不在,於是我就開始找人……」她花了兩秒讀取了記憶,「嗯,沒有錯,就在那之後,我看到她出現自己的位置上。中間靠窗的位置,還拿了本書在看,這是很平常啦,不過……」
「妳是說她看起來有什麼不一樣嗎?」
「不一樣?」應華姊說,「你是指像是背弓起來、尾巴直豎起來或者發出咕嚕聲的那種嗎?」
應華姊,難道妳的世界基準都是用貓構成的嗎?
狗呢?妳把狗都給怎麼了?
「比方說……害怕什麼,或著不安,就像是作弊怕被抓到的罪惡感之類。」我說,「當然,這只是打個比方?!?/font>
「沒……有……吧……」然後她再度讀取了一下--突然很想叫她要記得重組記憶體或者系統優化,不然掃個毒應該也行,「我想說的是她看起來有點悶悶不樂吧,可是這不是一兩天的事情了。記得應該從上學期末就開始了,有時候,她會看著手機或者是書嘆氣……我是把那樣的動作定位成嘆氣啦,不過也可能只是看累了發一下呆而已,你知道的,那種像字典一樣厚的書看久了,就是需要休息一下的嘛。像我如果碰到一百頁以上的書若又是翻譯文學的話就鐵定不行了?!?/font>
先不管我眼前這位據說當年是優等生的人所提出的讀書心得。
所以可能是情殺囉?
不過死者可是我家對面的中年婦女耶。
而且她似乎還沒有兒子,丈夫也過世了。
如果真的是感情糾紛似乎也太過後現代主義了吧?
即使在與應華姊分別後,我依然思索著這個問題。
可能是真的想得太專注了吧。
一直到回家後才發現--
發現輪輪學姊寄過的那封要我明天找時間私下見個面的簡訊。
於是,當晚我做了一個自己的腦漿被球棒給追求於是拋棄腦袋私奔的夢。
還滿浪漫的,對吧?
第一章 六道輪輪與犯罪現場
01
如果把那天會目擊兇案現場的理由設定成陰謀論的話,那我可以合理地懷疑這是在五年前家附近那間書店開幕時就已經策劃好的。
那間名為「金右堂」的書店就在出了我家那條巷子口的左邊轉角,狹窄的店面被兩邊的全家便利商店與永慶房屋包夾,遠遠看過去就像是被美國政府給捕捉到的矮小外星人一般。
但是它的內容其實比外星人還更加不可思議。
儘管它沒有從外面看起來遠比裡面小的特質,也姑且不提那讓人懷疑這個島國的商標法在是不是已經被誰給強制下架的店名--事實上我根本不想承認這是家「書」店。
如果有人想買橫式信封、直式信封,沒問題,這兒都有。如果是立可白用完,橡皮擦被偷,極細原子筆以頭著地的方式墜樓自殺……這兒都還是能替你解決;你甚至可以在馬桶不通的時候跑來這兒買吸把--相信我,因為我家廁所裡頭的那隻就是在這兒買的,上頭還有寫了「金右堂書店」的標價貼,一般廠牌的滑鼠、鍵盤、墨水匣也常常在老闆的存貨名單中。
但偏偏這兒卻找不到幾本書。
十坪左右的空間中,僅有與那座貼上了胡桃色仿木片的廉價櫃檯平行的牆壁放置了幾個六格式書櫃。但如果再減去被些像是霸凌了別人的午餐導致營養過剩的軟體書籍們所竊取的空間,那麼這兒的藏書量幾乎比我家那區里長以公帑替自己家三樓改裝成的「社區公共圖書館」還要更少。
正因這個理由,我才會在那天跑到學校附近的書店。
但也正因這個理由,我才會在太晚等不到公車的情況下走上那條通往可以目擊「案發事件」最佳地點的小路……
先假定一切事情的發生都是「必然發生」。
也假定那個連骰子都不會玩又對別人老婆充滿性趣的上帝真的存在。
那我只想說……
老天爺啊,您一定要讓我正好看到自己鄰居的腦袋爆開的那瞬間嗎?
02
仔細想想,或許由於年級不同,我幾乎只看過兩種狀態的她:睡著時的、閱讀時的。
因此,當我走入深藏於圖書館角落、最乏人問津的閱覽室,看到她--六道輪輪--像是發呆似的直盯著那張由知名模特兒所代言的禁菸海報時,一種頗難言喻的感覺湧上我的心頭……
但這當然和我看到她用鋁棒打爛別人腦袋時的那種感覺不同。
我本來想以一句「妳找我有事?」為開場白,但是仔細想想就覺得這句根本是廢話,於是就什麼也不說,只在她一旁的位子坐了下來。
就像那位愛貓愛到不至於會吃牠們的應華姊說的,輪輪學姊並不搶眼--各方面都是。
外表上,我相信是不會有人能憑著良心說她醜(或許律師除外,但問題是它們通常連放良心的位置都沒有)。但是若要跟時下那些能把妝化得連自己都不認得自己的少女們相比,我想還是有著如西尾維新的「戲言」與片山憲太郎的「紅」之間的微妙差異。
略顯單調的直黑長髮大概就是她最大的特色,但可不是柔亮到會讓人替她梳理的那種,長髮讓她周圍的氣氛看起來有些沉重,再加上我們高中的制服外套又是黑的,結果可想而知。
我是因為班上的職務而認識她的,不是我或者她主動,而是我們都被動地被老師分到了同一個組別。
然後,經過了一個學期的時間,不知不覺我們就會在圖書館或者走廊上遇到時多聊幾句。
而我的結論是:她並不陰沉,有時有點呆但卻是有趣的那種,也不危險,更不會在丑時用五吋釘與稻草人處理自己不擅長的人際關係。
當然,這幾個結論都是在看到她拿鋁棒跟我家對面歐巴桑進行激烈互動之前。
現在則是加上了「好可愛好想帶回家喔」的這一點……
對不起我開了個玩笑。
「走吧?!?/font>
她突然扔出這句話。
同時站起身。
就像確定我必然會跟上似地走了出去。
不過我也真的跟了上去。
於是,我才曉得,她那位在高級社區大樓的家距離事發地點--橋下的河堤--只有五分鐘的路程。而離學校也差不多只要五分鐘。(如果是讓當初賣房子給我父母的房仲業者來說的話,就會是只有一分多鐘)。
除了告訴我要去哪兒外,在路上我們幾乎沒說什麼話。
我就這樣用著比她慢了半拍左右的腳步聲,跟著她走出學校、路過公車站牌、來到鬧區旁的某棟大樓前,看著她用磁卡開門、對年邁的守衛(他這時正在用小型電視看某部重播的八點檔鄉土劇)點點頭、用我不確定是不是同一張的磁卡啟動電梯、進入電梯、感受內臟隨著慣性往下移動……最後來到她位於十三樓的家門前。
「鞋子脫在門口嗎?」我說。
她家門口沒擺鞋櫃,但卻放了幾雙看起來不同用途的鞋子,在地上散佈的方式就有如遭遇式RPG裡的敵人設置。
「都可以?!顾f。
於是我跟她一樣都把鞋子放在門口。
「我回來了。」
因為她沒有說,於是我替她開了口。
「……」她用著略帶幾毫克疑惑的神情看了我一眼,但最後卻什麼也沒說。
但正如她過去曾透露過的,這個家似乎除了她之外沒有其他人。
陽臺上沒有盆栽,電視機大約三十二吋(電漿),冰箱的大小讓我擔心起她的卡路里攝取是否會超標,沙發是藍色的絨布材質,沾了些紅色痕跡的鋁棒就在電視櫃旁睜著眼睛沉睡著。
「怎麼可以隨便放置兇器呢?」--我花了很大功夫所隱藏的人格在我心裡如是說。
而我隱藏不起來的人格則是說:「妳會打棒球?」
她從冰箱門那側抬起頭,愣了一下,然後才像是發現我看到的鋁棒似的說道:「那是武器?!?/font>
兇手自白了。
就在主題曲即將播放之前。
如果這是日劇的話,接下來大概會為了延長劇情而加入洗溫泉跟校慶之類的段落。
如果是陽具(啊,字錯了,是洋劇才對)的話,大概就會先進廣告,然後漸漸發現事情另有隱情。
以結論而言,如果可以選擇的話,我當然希望答案是後者。
不過勉強往好處想的話,學姊說的是「武器」,而非「兇器」。
「可以看電視。」她說,「如果無聊的話?!?/font>
她邊說邊從冰箱拿出了一大壺紅色的液體,因為當晚(疑似)她是用的手法是重擊而非抽血,所以我暫且假設那是紅茶之類的飲料。
「遙控器在哪?」我說。
「茶幾上,沙發旁邊的?!顾f,「七十到七五是鎖碼頻道,密碼是你的生日。」
「……」慘了,該吐槽的點實在太多了,讓我差點陷入了類似應華姊才會有的懷舊藍屏狀態。
「學姊,」我說,「首先,為什麼妳會這麼清楚鎖碼頻道的臺數?為什麼要用我的生日當密碼?又為什麼妳要讓一個性別跟妳顯然不同的學弟在妳家用你的電視、看色情的付費頻道呢?」
「怕你無聊?!顾f--似乎只打算挑最後一個問題回答,「如果要推薦,考慮你平時的習性,七十二臺現正在播放的你應該會喜歡,片名是--」
「別說了,我自己會看!」
咦?
總覺得剛剛那句話好像是自掘墳墓。
不過話說回來,我都自願來到殺人犯的家中了,自掘墳墓什麼的,儘管來吧,要幾個我都挖給妳看!
但是請別為了讓每個墓都有內容物而把我分屍。
如果需要的話我可以列一張我認為該死的人的清單。
雖然上面可能也寫了我自己。
在得知學姊認為我喜歡的愛情動作片類型是「巨乳」(但其實答案是美腿跟美臀)後,她端了兩杯疑似冰紅茶的飲料來。
我按了選臺器,畫面一閃,原本正在夾著某個東西晃動的兩團巨大脂肪塊變成了穿著紅色套裝的女主播正在報導新聞。
內容正好是這個城市某處的另一起連續命案。
但因為屍體的製造方式都是被人給吸光了血,所以我想這應該並非學姊所為。
然後我喝了口飲料。
除非血的味道比我想像中的好很多(而且提供者的血糖高到可以拿去賣給可口可樂製造商),否則我想那應該的確是紅茶。
當然,在我那個沒被打爛的腦裡浮現「是不是該稍微擔心裡頭下毒而試探性地調換杯子」這念頭時,已經是在我喝了半杯之後。
「有件事情想跟你商量?!箤W姊說。
別問我屍體埋哪好、別問我屍體埋哪好、別問我屍體埋哪好。
「不過,」她繼續說,「在這之前,你是不是有任何話想對我說?」
去自首吧。
這是我第一個想到的話。
妳知道我知道了?
這是我第二個想到的。
因為繼續想下去恐怕會變成「妳知道我知道的是我知道的那個嗎?」跟「妳知道我知道的那個是我知道妳知道我知道的嗎?」之類的派生技,所以我就阻止我的腦袋繼續狂想下去。
「最近有發生什麼特別事情嗎?」我說,「因為妳看起來好像有點不一樣?!?/font>
比方說本來試著打棒球,結果卻把別人的頭給打凹之類的。
「沒有?!顾鹾翢o延遲的回答。
坦白說,有點想拜託她好歹稍微思考一下。
學姊,就當作是在被警察刑求前的練習也好啊。
「那麼我就沒別的要問了。」
當我這麼說時,學姊的表情似乎閃過了某種……訝異嗎?還是困擾呢?好像還有點失望--總之是個比電信費率設定得還要複雜的表情。
「那麼就換我了……」她深深吸了口氣。
但就在這個時候,
深處的房間,
傳來了,
像是孩子們的哭喊聲。
03
有很多人會說第一印象很重要。
我猜那是因為大多數的人的記憶體都放不下對別人的第二、第三印象。
我在國小時有個綽號叫做「狗吃屎」的同學。只因為他在分班後第一天放學的途中摔了一個誇張的大跤,負責導護的義工媽媽隨口說了一句「哎呀,你怎麼跌了個狗吃屎」,於是大家便開始這麼叫他。
久而久之,這個外號甚至還進化成了「狗屎」跟超進化為「吃屎」,還有因為顏色上的聯想而延伸出「咖哩人」這種會讓人誤以為他是麵包超人裡角色之一的外號。
高中之後,替人取外號的風氣似乎漸漸沒那麼盛行了。
但是從第一印象來判斷那個人的一切似乎還是一種潛規則。
而大概就是因為這個緣故,當老師說需要一男一女擔任「圖書股長」時,近半數的同學毫無罪惡感地把我推上了這位子。
坦白說,我覺得這種無視個人意願用人海戰術把別人推上某個職位的行為,根本就是一種被學生手冊認同的合法霸淩。
但也正因為這個理由,使我有機會認識了輪輪學姊。
以第一印象來說,她是個讓人很難有太深印象的人。
但是稍微熟了點之後其實並不難發現,她其實是個直來直往又親切的人。
或許有人會說這兩種特質感覺相處的不大融洽。
可是她就是做到了。感覺就像是油炸冰淇淋,或者是醬油咖啡、冰淇淋加醋,不然也可以說是在有魔法存在的作品裡頭出現名偵探,或者明明是要去地下城對付魔王的西式情節,結果同伴裡頭既有武士又有忍者、最強的五個武器至少有三個都是東方名字。
也可以說,她的沉默跟與人的微妙距離,都是一種出自於她所認定的親切方式。
當然了,我當初自然不可能認為,她親切的業務範圍有廣大到,會把路上的小孩子捉回家來照顧的那種程度。
「剛剛……那是什麼?」我指著走廊深處那扇關起來的門。
哭喊聲繼續自內傳出。
裡頭還隱約夾雜著幾句話。
像是什麼「媽媽」跟「想回家」之類的。
如果不是因為我是個疑似現實世界裡的人,否則八成會以為那扇門後是用空間連結的技術通到百貨公司或者遊樂園的走失孩子看顧處。
「應該是哭聲?!箤W姊說。
「誰的哭聲?」
「說來話長。」
「請長話短說?!?/font>
「很困難。」
「我相信學姊是可以克服萬難的?!?/font>
畢竟妳可是個會推薦A片給學弟看的優秀殺人犯啊!
「好吧……」她停滯了幾秒,「外表像是小學生的人?!?/font>
那不就是小學生嗎?
除非他是綠色的,而且又剛從墜落的飛碟上頭下來。
「所以裡頭的人是學姊的弟弟?親戚?還是鄰居委托照顧的小孩?」
「……」她盯著我看了幾秒,「不是。不是。不是?!?/font>
為什麼在這種情形妳反而會把問題一一回答呢?
「那麼裡頭的到底是……」
「小學生?!顾f,「看起來是?!?/font>
「所以是外星人?」
我想不到更好的答案了。
「………………也不是。」
「為什麼猶豫這麼久?」
難道這個比剛剛的答案都接近嗎?
「那麼我換個問題?!刮艺f,「那扇門,可以打開讓我看一下嗎?」
「不可以?!?/font>
「為什麼呢?」
「因為很危險?!?/font>
這句話聽起來不大像是威脅--但是話說回來,以學姊慣有的這有如被離子燙燙過的平直口氣,就算說出口的話是「變成光吧」或「心葉,你一定不懂吧」這類充滿特色的臺詞,也很難讓人感受到它該有的氛圍。
「好吧。」因為似乎一時得不到答案,因此我放棄追問,「回到之前的話題,妳想跟我商量什麼?」
不知為何,她在試著回答我之前,先看了那扇門一眼,然後又把視線靜止在電視櫃旁的鋁棒上一會兒。
我腦子對這舉動擅自進行了聯想畫面的構成……只可惜都是一整片的馬賽克,所以我也不知道它到底想到了什麼。
「我有兩件事情要告訴你?!箤W姊總算開口,「但是不確定要先說哪一件對你會比較適當?!?/font>
「這得看是什麼事情。」我說,「但我想一般來說,先講哪個都沒差……但如果硬要選的話,照學姊自己想要的順序就好了?!?/font>
但如果兩件事情分別是綁架跟殺人的話,那我想不管先說哪件都不適當。
畢竟這種事情就算妳跟我說,我既拿不出豬排飯給妳吃,也背不出完整的米蘭達宣言。
妳有權保持緘默……但妳所說的話會成為呈堂証供……如果妳請不起律師,那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如果妳請得起好律師,那麼很可能就是因為妳貪污有罪……印象中大概是這樣吧。
「我知道了?!顾c點頭,「我決定先告訴你我的秘密,然後再跟你告白。你覺得這樣可以嗎?」
04
說實話,我真的很訝異自己可以在鬧鐘放棄我之前就醒過來。
昨天晚上回到家已經過要十二點,先洗了個澡再隨便塞點東西到肚子裡,才把明天就要交的作業處理完,時針卻已經趁我不注意的時候又多跑了四大格。
不得不提的是,昨天的經驗讓我重新體會到人的腦子就是如此神奇,即便是再怎麼樣的忙,還是有很大的餘裕去煩惱很多瑣事。
關於母親可能會再婚的事情。
關於妹妹一直要我也出國的事情。
關於學姊昨天晚上所說的事情。
昨晚,她只花了大約三十五秒鐘的時間就把自己的「秘密」給全說了出來。
而我為了讚許她的言簡意賅,於是贈送了大約一分鐘又一百二十秒的沉默。
「………………………………………………」
我猜,沉默這種氣氛最好玩的地方就在於,它待得越久,就越容易賴著不走。
聽起來就像是我小的時候為了躲債跑來我家暫住的叔叔一家呢。
「所以,」覺得差不多該增加進度的我,開口趕走了沉默(這可比讓我叔叔離開容易多了,畢竟我不需要給它一大筆錢),「妳是魔物?」
即使我重複了她的話,卻依然無法把我腦中滿滿的問號移除。
「所謂的魔物……是某種譬喻法嗎?」我說,「比方說那種……小說開頭主角說自己殺了人,結果其實最後只是殺了懦弱的自己之類的?!?/font>
「不是譬喻?!顾f,「我是魔物。」
「……」
「魔物?!?/font>
「……」
「魔物?!?/font>
不知道如果我繼續保持著「……」的狀態,她會不會「魔物魔物魔物」說個不停呢?
「那妳有什麼證據嗎?」我說,「妳是魔物的證據?!?/font>
「……想不到你是會說這種話的人?!?/font>
什麼意思?是指我不在乎證據呢?還是說了什麼讓妳失望的話?。?/font>
「你有自己是人的證據嗎?」
很好,現在遊戲進入了哲學上的問答時間。
「我是說像是變形啊、魔法啊,總之就是一般人類做不到的事情?!?/font>
「我是可以?!顾f,「但是不行讓你看到?!?/font>
「為什麼?」
「因為就是不行?!顾f,「不是根據我的意願,而是本質上無法實行。」
「就像擁有著隱形的能力,但是條件卻是在沒有別人看到時才可以發動的超能力者嗎?」
「差不多。」
「……學姊?!刮以囍刂谱约旱目跉?,「可以請妳在明天以前修好自己嗎?」
「我是有自我復原的能力?!顾f,「可是我又沒壞?!?/font>
「所以妳的意思是,有人看著魔法就會失效?」
「不會失效?!顾f,「但對人類而言,魔物是異常、未知、歪斜,不該被理解,不該被認知,不該被容許,所以除非觀測者本身也是同樣的立場,否則就無法獲得認識。」
後世歷史學家們將此刻這段談話稱之為「薛丁格的學姊」。
「我打個比方,」我說,「假設我請你施展魔物的能力來做到一些對普通人類而言幾乎是必死無疑的事情……像是陽臺跳下去好了--就跟我老爸一樣--那麼會發生什麼事情呢?」
「我會到一樓。」她說,「根據物理法則?!?/font>
總覺得這句話好像有吐槽我是個笨蛋的感覺啊。
「但是會受傷甚至死亡嗎?」
「不會?!顾f,「不會。」
「那麼如果我請妳示範的話……」
「我會生還?!顾f,「但就像個奇蹟似的巧合,以結論而言?!?/font>
巧合。
意思就是有發生的機率。
但是正因為有其機率,所以一旦發生,也就只有認同。
就像是多年前不見的戒指在馬鈴薯的肚子裡頭被原主所發現,就像是失散的雙胞胎其實比鄰而居,就像同名同姓的人在同一個時間死亡--許多時候,真實世界的事情比小說更扯。當然,像是「主角在轉角處撞上的女生正好是青梅竹馬而且還轉入同班級」或者「自己身邊接連發生了嚴重的事件且都與世界名著有強烈的既視感」之類的情形都不在我進行比較的範圍之內。
「……學姊。」我決定掀開底牌,「妳知道我看到妳殺了人對吧?」
她先點點頭,「但那不是人?!?/font>
「那麼……也是魔物?」我說,「妳說我家對面的歐巴桑是魔物?」
「不。」她說,「是神?!?/font>
神?歐巴桑?
怎麼覺得聽起來好像會是一本由B出版社重新出版時,會打著「這是在A出版社所舉辦比賽中得到了銅賞的得獎者之另一力作」為宣傳方式的小說???
「保險起見?!刮艺f,「同樣再次確認一下,你所謂的『神』,應該不是一種志向,或者是得到了某個東西--比方說附贈了死神當限定特典的黑色筆記本--後的人,在自我感覺異常良好之下產生的主觀想法吧?」
「不是。不是?!?/font>
「所以的確是神?」
「沒錯?!棺苑Q魔物的學姊說,「是神?!?/font>
幸好我不是一神信仰的追隨者。
否則我剛剛好像幾乎失去了一切。
至於以多神信仰的角度來說,我想只要她殺的不是聖誕老人就好了。
因為那個老頭子還欠了我十幾年的禮物。
這筆帳我希望自己親手解決(老頭子,洗乾淨脖子等著去陪吳鳳吧)。
「神跟魔物類似?!?/font>
學姊略帶貼心地替我遞上補充資料。
然後,她花了我不少K的記憶體來解釋神跟魔物的差異。但是坦白說,我每個字都懂,串在一起時卻全錯亂了。勉強可以歸類出的情報就只是:「神跟魔物概念類似卻走向不同」(這顯然只是剛剛那句前提的更新版)、「兩者處在敵對與忽視的模糊地帶」、「歐巴桑是主動攻擊學姊的,因為學姊妨礙他獵食人類」。
總之,真是段高明又詳細的設定呢。
合理解釋了自己的所有不合理行為,還順便藉著醜化被害者好讓人認同加害者呢--我想只要稍微舉一反三,就不難自行解釋還在房間裡頭求救的小孩存在了(後來我才知道,那是歐巴桑,也就是神的孩子,學姊囚禁祂們好替祂們戒除吃人的習慣)。
當然了,我也不能排除這才是真相的可能性。
只不過對我來說,真相其實並不重要。
「妳不問我相信不相信嗎?」我得承認自己還是有點好奇。
「不需要?!?/font>
「為什麼?!?/font>
「因為我相信你。」
相信我?相信我什麼?
是相信相信妳的我?還是相信相信我會相信妳?
以上的論述多了一個「相信」,若是試著找出來的人表示我跟你都很無聊。
言歸正傳。
「好吧。」我抬頭看了一下電視機上頭的掛鐘。
但這舉動似乎讓學姊以為我打算離去而拉住了我的袖子。
「怎麼了嗎?」我說。
「還有一件事情?!顾f,「我喜歡你。」
於是,如同大約兩千三百多字前所預告的(若是編輯沒有叫我刪減的話)。
學姊對我,
一清二楚、
不留餘地的--
告白了。
「謝謝?!刮艺f,「我也是。」
這就是結局。
THE END
?。裕龋拧。疲桑?/font>
不知哪來的多餘的一群人圍著我們鼓掌說著恭喜。
存檔,結束。下一輪有隱藏武器跟新服裝(當然希望是學姊的)。
?。绻腋腔钤谕捁适卵e的話。
第二章 微笑與恐嚇事件
01
我比約定好的時間晚了半分鐘才來到了外頭的路上。
我稍微張望了一下,只見學姊--從現在開始起改叫輪輪好了--輪輪她已經在通往學校的路上移動過去了。
而我則在那家「金右堂」附近追上了她。
我跟她說早安,而她也同樣回應。
然後我們就在聊著某本書內容的情況下來到了車站,又在聊著另一本書的情況下一起通過校門,最後在樓梯上分別。
走進教室,我並沒有感覺到任何帶有特殊情緒的視線落在我身上。
我想光是這樣就足以證明兩件事情。
首先,應該沒有人注意或者在意我今天跟誰一起上學。
以及,我根本不具備「能察覺他人視線」那種很可能會跟迫害妄想癥搞混的特殊技能。
雖然理論上說來,前者與後者的基礎矛盾--但是負責裁決的地方是我的大腦,而它顯然不介意這種程度的矛盾。
我以前兩節課為祭品,使MP恢復了三成左右。
但在接下來的兩節課程裡,卻又因為不斷被應華姊叫起來回答問題,不僅使得HP、MP都減半,甚至連那個我從來不知道有啥用的SP值都減少了--因為我用的自己是盜版,沒說明書可看。
以結論而言,比之「紅˙醜惡祭(下)」後半的內容更加乏善可陳的四小時課程過去了。
我的學校沒有中央廚房,取而代之的則是有跟三家便當廠商合作,這是從去年下學期開始的,而在那之前學校則是默許我們從校外訂購便當送進來。但是在換了個因為髮型而外號叫做花媽的主任之後,就因為「擔心學生會吃到不乾淨的食物」為由,而與三家我從來聽過名字的食品廠商合作,同時當然強制禁止了外叫便當的行為。
我不是什麼陰謀論者,所以不會特別告訴你,開學後我看到花媽買了一個跟她薪水袋的厚度實在不怎麼搭配的愛瑪仕皮包,以及聽其他人說過今年學校在暑假的「學校員工校外考察」的地點因為有了「追加預算」而決定辦在首爾的事情。
便當定價一個五十,三家都是。
味道其實不錯--就連時常出現在炒高麗菜裡的小蒼蠅也很美味。
但是我更愛水煮青菜裡附贈的白色小蟲。
因為牠通常新鮮到在筷子碰觸到時還會往左右進行伸展運動。
當我邊拿著今天的便當邊想該怎麼勸金正日或金日成在八月之後再去攻打南韓時,卻見到那傢伙已經坐上我的位置了。
那傢伙--方病歌。
班上被定位成怪人的人之一。
而且不知道為什麼,其他同學似乎在某種程度上把她當成了我所該負起的責任--活像她是我跟誰在一次不安全性行為後的產物。
到底怎麼會這樣呢?其實我到現在都沒停止這麼想過。
當然,「物以類聚」這個答案是我始終忽視的選擇。
「早安啊。」她說。
因為已經中午了,所以我沒有回答她的話?!笂叺奈蛔硬痪褪窃谖仪懊娑褑??」
「是啊?!顾f,「所以考試的時候還請你多多照顧了?!?/font>
「應該是反過來才對吧?!?/font>
雖然別人不曉得,但是這傢伙的功課其實該死的好。
我猜她一定可以像是練過頭的99級勇者一樣,輕鬆解決年級第一名的現任大魔王。但前提是她不要在每回碰到選擇跟是非題時,刻意選擇相反或者錯誤的答案就好。
這是我無意間發現到的--她用自己的考卷來墊那個底部總是脂肪量過高的便當盒,因此讓我發現到她竟然在應華姊用來當作送分的十題是非題上全軍覆沒。
因此--根據金田一少年事件簿的某個單元--我推測這傢伙根本就是故意答錯的。我甚至敢用外公的名譽來向任何人發誓真的是這樣……反正從小跟我感情比較好的是我爺爺。
「別這麼說嘛。」她笑著,「啊,到時小抄記得寫大張點,否則我會看得很吃力的。」
她指了指自己左眼上的醫療用眼罩。
白色的棉質面上,被貼上了一隻黑色貓咪圖案的貼紙(我猜應華姊就是因為這緣故讓她以交報告的方式來彌補平時成績的)。
順道一提,每週的一、三、四她的眼罩在左眼,而二、五則是右眼。因為我從來沒在上課之外的日子見過她,所以並不曉得六、日那兩天眼罩會如何安排自己的行程。
「那有意義嗎?」我說,「就算給妳小抄,妳還是會把答案反過來不是嗎?」
「說得也是?!顾f,「不過,如果是亞蒙你充滿愛意的小抄的話,我就不介意,而且或許還會因此得到難以想像的高分也說不定……不是有種賭博的方式就是這樣嗎,盯著那些手氣不好的人,把賭注專門押在跟他相反的地方?!?/font>
「……」我用刪節號來表示自己嘆了口氣。
有時候真的很想把她用四十五度角打下去,也許訊號會變得正常點,就像留在我小時候舊家的那臺映像管電視一樣。
打開比潘朵拉之盒更難以讓人期待的便當。
或許是剛開學的緣故,今天的菜是真的還不錯。
負責掩護白飯的雞腿呈現酥炸後的特殊金黃色,一口咬下去,肉裡的湯汁滋滋作響,口袋略脆的雞皮則是發出了嘎滋嘎滋的呻吟。滷蛋被筷子開腸剖肚後,可以見到色澤幾乎全體達成完整協議的蛋白,就連蛋黃也有入味。炒了一些小蝦米的高麗菜爽脆可口,一點點的鹹味反而鼓勵了它釋放自己特有的清甜--就像平時不打扮的素人美女。就連平時成績最不亮眼的燙青菜,今天成績也相當不俗。
以上,是我試著體會並致敬「襲來!美少女邪神」的作者對美食的渴求心境而即興發揮……
對不起,我以後不會再這麼幹了。
「寒假有發生什麼有趣的事情嗎?」
病歌這傢伙邊用筷子確認雞腿的生命跡象邊說。
我突然很想告訴她我確定雞腿已經死了。
還有,就算牠還活著也依然是我便當裡的主菜!
而且為什麼妳就是不碰自己便當裡的排骨呢?
「沒什麼?!刮艺f,「不過倒是在開學後目擊了兇殺事件。」
「嗯。」她開始翻弄我的高麗菜,認真到讓我都開始懷疑裡頭藏著高麗菜精靈了(但是考慮到「高麗」這個名字,我很擔心這是隻既邪惡又喜歡誣賴別人作弊的精靈)。
「就這樣?」她又說。
「就這樣。」
「這樣的話,」她說,「就把你的高麗菜給我?!?/font>
「為什麼要給妳?」
而且為什麼明明就是兩個不相干的話題可以說得如此鶼鰈情深?
「因為我喜歡高麗菜。」她說,「因為我是喜歡到會想把世界上所有品種跟料理方式的高麗菜全部吞食進去的--」
「高麗菜少女?」
撇去那過度的有如特殊地圖兵器般的大範圍,這不就是一般人會做的事情嗎?
「高麗菜的成分對眼睛很好。」她接著說,「你給我以後搞不好我瞎掉的右眼可以就此復原。」
先不提妳根本沒瞎……難道妳都沒發現自己今天眼罩罩住的是左眼嗎?
「因為我喜歡妳戴眼罩的樣子。」我說,「會讓我想起追殺比爾裡頭的某個沒品的女性角色--所以請堅持下去?!?/font>
「謝謝,」她說,「對言不由衷的你的誇獎我銘感五內……那麼用換的呢?」
「拿什麼換?」
「對啊,拿什麼換好呢?」她看了看自己的便當,「高麗菜?」
那換個鬼啊?
妳當這是老鼠嫁女兒的寓言嗎?因為以結論來說,老鼠最後嫁的還是老鼠,所以就乾脆跳過有其涵義的過程,直接選擇同樣種族的老鼠?
妳給我去印度道歉!
順便把恆河沙當名產帶回來!
……話雖如此,我還是跟她換了。
因為這傢伙很可能會用奇怪的方式報復。
像是考卷上寫的是我名字、用我的名義向學校裡的男生寫信告白之類的(其中三個還真的回信答應了,一個還約我放學後在室內體育館後的樹林碰面……我不禁因為這高比例的性向逆流開始擔憂起這座島國的生育率來)。
「既然你說寒假沒發生什麼事情的話……」她將原本已經送入墓地的話題給重新召喚回場上,然後給予沒有任何戰鬥怪獸守護的我,致命的一擊--
「那麼,你跟她的事情是在寒假結束才發生的囉?」
………………
說實話,這一擊的傷害沒有想像中的大。感覺就像是敵方召喚出了青眼白龍,但是因為是大陸的山寨卡,所以攻擊力很弱那樣。
「名字?」
「???」
「我問你對方的名字?!顾f,「難道你認為我是那種光在公車上看到你跟一個女生的臉就會知道她的名字跟壽命嗎的人嗎?」
「我想妳應該--」
「沒錯,我是?!顾龔娦胁迦胛遗_詞體內,「但是那隻眼睛現在瞎掉了?!?/font>
我實在不知該吐槽她哪件事情了。
「她叫六道輪輪?!刮艺f。
而她就像是什麼都沒聽到似的,繼續維持著木然的表情跟機械式的用餐動作。
「年級?」
「比我們大一屆?!?/font>
「班級號碼?」
「跟我們的一樣。」
「銀行帳號呢?」
「問那個幹嘛?」
難道妳想匯錢給她?
「好奇嘛?!共「枵f,「你可能還不知道,但只要我一好奇起來,就會想要了解一切,想要認識,想要熟悉,想要把對象給理解的體無完膚、顛倒夢想、天元突破、究竟涅--」
「扔了它!快把妳的好奇心扔了!」
「不行。」她說,「如果好奇心消失我會很困擾--」
但它不消失的話困擾的是我。
「--因為罩杯會變小。」
「……」
妳的好奇心是矽膠做的?
不,如果從製造日期來推算,那時用的可能是鹽水袋。
「從E變成A。」
……………………………………E?
不不不,雖然我從未驗證過,也沒看她穿過任何露出事業線、生命線、感情線的衣服,但是我想我可以確定E絕對不是那個樣子。
這麼說吧,如果像是某些人堅持的,貧乳是種珍貴的稀少資源的話……
那她根本就是賢者之石。
「不是常有說自己是那種『穿著衣服會看起來比較瘦小』的特異體質嗎?」似乎察覺我目光的她說,「我猜我也是那種人?!?/font>
妳應該是穿了那種用了「裡面比外面看起來得大很多」的超空間技術製造的衣服吧?
「六道輪輪?!顾俅伟岩呀涍h行的話題拉回,「我聽過這名字嗎?」
因為我在二十幾行前才剛說過啊!
不然就是在不小心印錯字的佛經上吧。
「她是個有趣的人?!?/font>
「妳認識她?」
「不認識?!顾f,「我會說她有趣,是因為她是選上你的人。」
我不確定這句話到底是誇獎還是貶損,但是從病歌的表情看來,或許是兩者混合而極為偏向後者吧。就像是用1:9的比例所調製出來的核廢料咖啡那樣……還是不能喝?
「但是你也喜歡她囉?」
「我可沒跟討厭的人交往的奇怪興趣。」
「會奇怪嗎?」她挑起眉來,「因為喜歡而想保持一定的距離,因為討厭而想整天黏著他、榨乾他,把他乃至於最後一片DNA也毫不保留的從因果律中毀滅……這不是一般人的戀愛觀念嗎?」
「不,」我揮了揮手,「這是對於CSI的一種挑戰?!?/font>
而且如果遇上的何瑞修的話現在妳就已經死了。
「戀愛的本身不就是一種犯罪行為?」病歌說,「偷走了彼此的心,卻怎麼樣都還不回去,一不小心還會忍不住握得太緊,把剩餘的一切榨成汁來咕嚕咕嚕地喝下肚。」
「我現在開始強烈的同情妳喜歡上的人了?!?/font>
還是該說「討厭」的人呢?
「喔?!顾难劬Σ[成了一條充滿惡意的線,「也對?!谷会崴冻鑫⑿?,「不管下場如何,我在此祝福你?!?/font>
這感覺就像是小時候過年,從我叔叔手中收到那個飽滿豐厚,卻裝著發票的紅包一樣。
不過她卻是第一個知道並且給予祝福的人。
「謝謝。」我說。
「甭客氣了。」
然後她拿走了我剩下一半的雞腿。
02
我覺得,會認為喜歡看書的人對體育不擅長是種嚴重的以偏概全。
雖然我對此議題毫無任何反擊的能力。
總之,當大家正忙著運用動態視覺與協調的手腳追逐紅色的球體時,似乎忘記裝備前兩項技能的我則是善用了自己天生體質上的不顯眼,在球場的邊緣享受著被鐵絲網給包圍的感覺。
不遠處也有五個同班女生正做著跟我一樣的事情,但不知道是因為她們人比較多,還是說話太過大聲。才休息沒多久,就被通常對女生很好的體育老師給叫了回去。
她們邊走向老師邊小聲抱怨著,中間較高的女生好像說了某個具有歧視性的意見,使兩旁的朋友笑到彎了腰。但隨即體育老師又是一吼,於是她們加快了速度(大約是原速的一點零一五倍),加入了另一群正如臨時演員般、意興闌珊地玩弄著球的女性背景畫面中。
老師顯然也發現到了我,但是跟我眼睛才對到,卻又像是看到了他已經死去的國中同學的幻影似地轉開。
我猜,當你是個知名作家的兒子,而且那個知名作家還用誇張的方式自殺時(服下一整罐安眠藥後,雙手割腕,從九樓高的陽臺試著親吻柏油路--但最後奪走他性命的卻是高壓電),大家就會把你的心靈當成某種一碰就會壞掉的易碎品。
啊,順道一提。如果有人會這麼想……沒有,我並不認為家裡的悲劇讓我的人格有什麼值得誇耀的轉變。當初心理醫生跟我說過,有些人確實會用這類的方法逃避,甚至把自己遭受的痛苦當成一種優越於他人的理由,或者是說明自己該成為眾人關心焦點的原因。但事實上我卻還有點羞愧,因為在那件事情發生之後,老師們對我好到簡直就像我是貓熊或臺灣雲豹之類的稀有動物……恐怕就差在沒有對我施打麻醉然後找人幹我了--如果真的非得這麼做的話,請千萬千萬讓我自己選擇對象,謝謝。
抱歉說了這麼沉重的往事,現在我們把鏡頭轉回不位於白沙灣的輕鬆現場。
那傢伙,我指的當然是方病歌。她就坐在老師後方不遠處的磚砌花壇上休息。或許說休息也不大對,因為她根本沒動過。
「妳又怎麼了?」課程開始時,看到她直接坐下的老師說,「不會又是經期來了吧?上學期妳幾乎整學期都是用這個理由?!?/font>
「這次是發情期?!顾f,「越是劇烈的運動越會讓我想跨到男生們的身上……我想老師應該既不會想要加入,亦不可能樂見這種行為發生吧?」
於是,老師再也沒講過任何一句話了。
順道一提,這段話結束後緊接著就是跑操場,我發現到有好幾位男同學都彎著腰來跑步……或許是某種創新的潮流吧。
另外,熱身操跟跑操場我都有乖乖的參加,沒辦法,因為我原本想好的理由已經先被病歌給用掉了……對不起,這真的只是個玩笑,若是有人腦中漂浮起不好的畫面我道歉,如果你覺得這畫面似乎不錯的……我會先假設你是當初回了那封病歌整我用的情書的三人之一。
正當我思考著若是這時把外套裡那本49元的口袋書(絕命遊戲,看到最後我才曉這本書最絕命的地方在於它根本沒寫到結局)拿出來看會不會讓老師的怒氣計量表開始閃爍之際--
輪輪就在對面操場上。
或許是她們班的體育課被什麼突發事件擔擱了吧,這節課已經過了一半,但她們這時才開始熱身的跑步。
「雖然離得有點遠,但我就趁機來欣賞一下自己女朋友跑步時的英姿吧。」
--我還來不及產生這個想法(好像有點矛盾)。
她突然停下了腳步。
但原本在她後頭的人不可思議的沒有像是緊急煞車似的跌成一團。
只是就這麼從她兩側超越了過去。
我猜這大概是她們班的人反應能力都異常好吧。
否則我只剩下「這都是安排好的」跟「我看到的是某個生靈」這兩個的答案。
……好吧,我承認答案還有一個,而且很可能是可以得到20點的那種最佳解答。
就像輪輪那晚說的--
巧合。
說來巧合還真是個好東西呢。祂說明了這世界上許許多多的問題,但卻又不是真的給出了什麼答案,就像是:雷為什麼會擊中同一地兩次?為什麼白鯨記裡可以找出比聖經還多的預言密碼?醫學系的學生不用服兵役的比例又為什麼會比一般人出高十二倍?
因為巧合。
如果用輪輪的口吻則是:巧合。巧合。巧合。
輪輪轉過身來看向我,動作裡沒有絲毫的猶豫或尋覓。
因為她似乎打算橫跨數個籃球場走過來,於是我搖了搖手。
而她也同樣對我揮了揮手並停下腳步。
「快點回去吧。」我邊喃喃說著,邊用手指比了比跟她產生莫大隔閡的跑步隊伍。
然後,我看到了她點點頭。
是她隔著大半個操場聽到了我連自己都聽得不是很清楚的喃喃自語嗎?
還是她是從我手勢判斷出我的意思呢?
或者說她根本沒有點頭,一切都只是我自己的幻覺呢?但我又何必產生這種對自身毫無利益可言的幻覺呢?
我那個不做點事情就會寂寞到死的大腦擅自想著這個純粹用來浪費腦容量的問題。
輪輪轉過身去,等隊伍繞了籃球場一圈後巧妙的再次入列。
但是,學姊啊……妳應該不是想要藉機少跑一圈才停下來打招呼的對吧?
03
放學後,我在從我教室通往校門的走廊追上了輪輪的腳步。
我們用著一段微妙的距離並肩而行。
至於有多微妙呢?
我想差不多就是除了病歌那類傢伙以外的目擊者會說「這兩個人感情應該不錯」但是又不至於認為「他們正在交往吧」的距離。
然後我們邊聊邊走到通往公車站牌的馬路上,一直坐到距離我們兩個人的家都是最近的那站下車。
「今天晚上?!馆嗇喺f,「有事嗎?」
「除了回去試著對著家中各角落拍照看看能不能照到我老爸上吊時的殘留意念以外……沒事?!刮液翢o罪惡感地省略了包括應華姐在內的三個老師交待下來的四項功課,「怎麼了嗎?」
「去我家。」她說,「可以嗎?」
「可以是可以。」保險起見,我又說:「應該不是又有什麼事情得告訴我了吧?」
「不是?!顾f,「一起看書?!?/font>
「…………………………」
我突然期望她是有別的事情要告訴我了。
我是喜歡看書沒錯,但是難得兩個人獨處,且不論那些會令人血液流到下腹部的諸多可能性,但一般而言不是會做點別的嗎?
「別的事情也可以。」她說,「只要一起?!?/font>
……我想這一句話對我的殺傷力真的很大。
有那麼一瞬間,我甚至會覺得,就算是要跟著她一起去做那天她對我家對面的歐巴桑做的事情,或者跟她一起去綁架其他小孩也無所謂。
當然,那樣瞬間就跟射精差不多,很快就能冷靜下來。
但我還是在下了車之後繼續朝著她的方向前進。
但就在輪輪住的那棟公寓闖入了我的視線範圍時,她卻突然停下了腳步。
在我還沒開口問出「怎麼了嗎」之前,我的直覺跟視線就已經先察覺了答案。
大門前停了一輛車。
很大的黑色轎車。
我對車子的廠牌跟種類不熟,所以只能說它長得就像是那臺「克麗絲汀」的黑色版。
被夕陽所染紅的擋風玻璃底下隱約可以看到坐了兩個人。
就在輪輪重新開始移動時,駕駛座旁邊的車門也打開了。
是個穿著剪裁極為合身的軍服式裝束、銀灰色短髮、白色手套、肌膚黝黑的年輕異國女性。
她對著我們--準確說來是對輪輪微笑,然後用著略帶詫異的目光看我一眼,似乎經過了非常快速但卻又縝密的思考(實在應該叫她把這種大腦作業系統推薦給應華姐才對的),最後似乎以三比二的票數決定對我露出了笑容。
微笑。跟剛剛的成分顯然不大一樣,但我想卻還是足以迷倒絕大部分的異性甚至許多同性。
我不禁猜想,擁有這種程度的美貌跟笑容的人,可能就連到全家便利商店用7-11的點數換公仔,店員也會不疑有他吧。
我邊想著請她替我代購書籍是否會比較便宜,一邊跟上了輪輪的腳步。
「認識?」我說。
「嗯。」
輪輪點頭,但表情中倒是看不出跟平時有什麼不同。
「是什麼人呢?」
「契約使者?!馆嗇喺f,「我母親的?!?/font>
【學姊啊,可不可以別隨便把「黑之契約者」裡的名辭加個字就當成自己的設定呢?】
?。J為抄襲跟致敬差別得很奇妙的學弟留。
「輪輪小姐,」就像那些故事設定在外國的日本動畫那樣:被輪輪強制設定成契約(使)者的女性用著標準到連本國人都不見得每個都能這麼流利的中文說,「好久不見了呢,我想想,若從上回您母親的生日算起,應該有365天了吧。」
……那不就是去年今天嗎?
慢著,其實也不能這麼論斷。
如果以地球科學的角度,那麼離輪輪母親的生日就會還剩下四分之一天。
但若是以數學的角度,我們就必須先討論對方到底有沒有把當天算成一天。
「然後這邊這位是?」她看向我。
「朋友。」我說,因為我不確定輪輪是否想要對自己親人那邊公開此事。
「男朋友。」輪輪說。
啊,意見分歧了呢。
「原來如此。」她說。
但,妳所謂的「如此」到底是哪邊呢?
「我叫梅菲絲特?!顾龑ξ艺f,「幸會了?!?/font>
總覺得這名字聽起來還真像惡魔呢。
「我叫亞蒙?!?/font>
「哎呀,」她稍稍睜大金色的雙眼,「這名字跟惡魔好像呢。」
……我該說很高興我們在初次見面的情況下如此心靈契合嗎?
「生日宴會就在今天晚上。」名字像惡魔的女性很正常地無視我的內心話,繼續說道:「請上車吧?!?/font>
「……」她望向我。
「沒關係。」我說,「妳就去吧?!?/font>
「好?!顾c點頭,但隨即又補上了一句:「等我回來?!?/font>
04
我很清楚自己為何會在這裡。
因為輪輪所留下來的待機指令,所以我就先進到了她的家中等她回來。
但是我不清楚的是--
「看樣子你並非第一次來輪輪的小姐的家對吧?」梅菲絲特說。
?。瓰槭颤N她也會一起留在這裡?。?/font>
「這是第二次?!?/font>
「原來如此?!?/font>
她點點頭,我發現這四個字似乎是她的口頭禪。
我打開冰箱,替她跟我自己各倒了一杯水後,在她斜對面的位子上坐了下來。
雖然我知道這樣有點不妥,但我還是忍不住朝著走廊深處的那扇門望了一眼(目前門內毫無動靜),然後又看了還被擱置在櫃子旁的鋁棒一眼,它一如昨日,還穿著略帶血色的外衣。
我不禁思考,身為一個男友,是不是該為了掩飾女友的罪行,替她洗掉血跡呢?
可是(根據CSI的劇情)血跡似乎沒有那麼好洗掉。
所以該偷偷把它丟在某個永遠都不會有人跑去的地方嗎?
但若先撇去外太空之類的選項,對於越來越寸土寸金的這世界而言,真的有那種地方存在嗎?
嗯………………不行了,無論我怎麼想,除了生命本質的最深處之外,我還真的找不到一個人類會放棄探索的地方。
「就我所知,」她發言將我的注意力拉回,「亞蒙先生,就我所知,輪輪小姐並不是個喜歡開玩笑的女孩,對吧?」
「嗯,確實是這樣。」我說,「不過如果妳跟他相處久了,就會發現她還是有些特別的幽默感。比方說……對了,就像是會把覺得難看的書用好看的書壓在底下表示抗議。又或者把寫得差的那集倒過來放回書架上。還有--這是我昨天才發現的--她好像偶爾會試著說或者做些在書裡看到的臺詞……不過其實我不大確定那是不是一種幽默啦。」
也可能是種撒嬌--不過我當然沒說出口。
「原來如此。」她說,「原來如此、原來如此?!?/font>
有必要重複三次嗎?
「那麼,」她接著說,「剛剛輪輪小姐的話也只是個玩笑對吧?亞蒙先生?」
「妳沒特定指出哪段話……不過就我的印象來說,從妳跟她開始對話到結束,我想她說的應該都是實話?!?/font>
「原來如此?!顾f,「也就是說,亞蒙先生,你真的是輪輪小姐的男朋友?」
沒想到要承認這件事情比想像中的稍難,於是我先深深吸了口氣,但是接著又擔心回答得太理直氣壯讓人以為我在炫耀,於是又把那口氣還給了這塊空間,最後用著適合大多數人類服用的語氣說道:「沒錯?!?/font>
「原來如此。」她說,「那麼,亞蒙先生,我有個小小的建議?!?/font>
建議?關於我跟輪輪的事情?
她要說什麼?她會說什麼?
又或者以她的身分適合說什麼?
「 嗎?」
在我思考的那片刻,梅菲絲特似乎開口說出了什麼話。
但是因為我一時出了神,因此只有愣愣地看著她。
「你沒聽到嗎?」她說,「我剛剛說的是,亞蒙先生,可以請你好好地去死一死嗎?」
她此刻裝備的表情依舊是還微笑。
而且也依舊還是那會讓她在大學時期電腦都不愁沒人修、到哪都會有學長的免費機車代步、學雜費可以全額減免的美麗笑容。
可是她的眼神卻十分認真。
身為一個連自己父親的死因都有七種普通版外加一個隱藏版可供自己選擇的謊言達人,我很確定她說的是真話。
真實到彷彿佔有空間、擁有質量、還可以拿起來打人、打完了以後還可以當凳子坐的實話。
「啊,別誤會?!顾3治⑿Γ肝抑皇菑娏业南M纳E象可以就此消失,對你並無惡意?!?/font>
以內容而言,她的話讓人無法相信。
但是以態度而言,她卻有著讓人不得不信的強大說服力。
然而,也許就是因為她的語氣中真的毫無惡意,反而讓人在語氣之外感覺到了濃得嗆鼻的惡意。
「原來如此?!刮彝盗怂目陬^禪,並且換我露出微笑,雖然相比之下,這笑容可能只會讓我在未來大學生涯裡多收到幾封標題為FW開頭的垃圾信件,「簡單地說,妳覺得我的存在會對輪輪有負面影響對吧?」
「輪輪小姐的死活跟我無關?!顾f,「但是我想你的存在會讓她母親很困擾。」
「原來如此。」我試著探究她對別人使用她口頭禪的容忍限度,「那更具體來說,妳是要我跟她分手囉?」
「怎麼可能呢?分手這種事情太困難了,尤其是對輪輪小姐而言……」她說,「總之,相比之下,請你去死一死不是更容易嗎?」
「我懂了?!刮尹c點頭,「妳的建議我確實聽見了。但我恕難從命。」
「為什麼呢?」她說,「亞蒙先生,如果說出來的話,或許我可以想辦法幫你解決。」
對於她的積極,我不禁有些感動。畢竟從小到大,好像從沒人這麼熱心的關心我的生死……當然,這只是個玩笑。
「理由很多很多?!刮艺f,「從心理、生理、物理、道德、宗教……但最重要的是--」
「是?」
我這次真的深深吸了口氣,然後也真的用理直氣壯的口氣說道:「我還不想死?!?/font>
「原來如此?!顾认袷钦J同,又像是反諷似的點著頭,「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原來如此?!?/font>
這回增生成了四次啦。
因為覺得挺有趣的,加上我們沒有什麼話題好聊,於是在那之後我們就開始「原來如此」來、「原來如此」去。
就這樣玩了很久,一直到空氣中「原來如此濃度」高到幾乎可以用小小的火花造成粉塵爆炸時,輪輪以一襲晚禮服的盛裝豋場。
「……」
她看著我們,有一那麼瞬間,我還擔心她會不會也加入這個無間地獄才會流行的遊戲。
「我回來了?!顾f。
幸好,看來她對我們的遊戲毫無興趣。
「看來是我該退場的時候了?!?/font>
梅菲絲特邊說邊站起身。
但在她臨走之前,卻還是不忘對我笑著說道:「亞蒙先生,請儘可能的把我的建議排入你的行事曆裡,可以的話,越快越好?!?/font>
第二章--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