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註:既然女主角設定是魔物……那我想應該符合奇幻生物這個主題吧XD(PS:如果有人在現實中遭遇到魔物的話還請告知--但不包我家樓下住的那位喜歡八掛別人的歐巴桑。)
PS:若對此故事有興趣,空想奇談寫作交流區上的連載可看到之前的章節。(當然,如果要在部落格一個個找我也不反對啦XD)
天空飄著細雨。
馬路兩旁的景緻急速的倒退。
雨滴被還未決定放棄冷漠姿態的強風催促下,在我臉上留下了一次次猶如被碎冰塊給性侵害的不愉快接觸。
半分鐘前,我才一轉醒,就發現自己身在某臺敞篷車裡。
此刻車子正以頗高的速度行駛之中,而駕駛者當然就是剛剛把我給抱昏的女性。
我不禁有點懷疑自己是怎麼移動過來的。
是她獨自揹起或者抱起並不算是輕如鴻毛的我,還是有其他同學一塊幫忙搬運屍體呢?
如果答案是後者的話,那我以後可能得用不一樣的眼光來看待我那些同學了。
「幸好你總算是醒來了。」她說,「我本來還在考慮,如果你的生命跡象開始微弱的話,我要怎麼來處理你那些目擊的同學呢。」
「可以麻煩妳先試著考慮急救好嗎?」我說,「綁架犯大姊。」
「哎呀,」她用手指刮刮自己的臉頰,「好久沒被人這麼叫了呢,亞蒙小弟,但我想你應該要我做媽才對喔。」
呃--
媽?
可能性一:我母親進行了整容手術,還順便連人格一起換掉了。
可能性二:我旁邊的女性其實是我被隱瞞了許久的親生生母。
可能性三:我父親在地獄再婚--雖然很想告訴自己他在天堂,但是畢竟他是在書房用木炭跟火鍋的爐子燒炭自殺的。
可能性四……這女人的名字聽起來就叫做「媽媽」之類的。
「想到我是誰了嗎?」
「輪輪的母親。」我說。
「喔?」她揚起眉來,「你覺得我看起來像?」
「以年紀來說不像。」我說,「但就是這樣才覺得是。」
「真是奇特的邏輯呢。」
「坦白說……一個會用擁抱把人抱到窒息、明明下著雨卻還把敞篷車車棚打開來兜風的人,好像沒資格說別人的邏輯奇特吧?」
「嗯。」她輕輕點頭,然後露出誇張的笑臉,「因為很舒服嘛。」
「哪一個?」
「都是。」她說,「不過真要說起來,今天就像是我的兇日呢。預定好的帥氣出場方式差點因為教室門已經開著而破功,臨時想到要用來把你弄昏的方式也因為我忘了自己有穿胸罩而讓自己不是那麼舒服--唉,真可惜,明明是難得的好機會的;為了耍帥而向人借來的敞篷車,也因為下著雨而碰壞了氣氛,順道一提,其實是因為我太有自信,所以才沒跟車主問該怎麼把車棚關起來的。失敗,真是失敗啊,簡直是失敗到會讓人想乾脆出個車禍好重新過這一天……亞蒙小弟,你怎麼想呢?」
「我想下車。」我說。
「嗯嗯,」她點點頭,「很高興我們第一次的對談就可以如此地有共識。」
「……」
「哎呀,」她看了我一眼,「如果你現在趕緊選擇吐槽我『哪裡有共識了,根本是意見完全分歧嘛』的話,就可以進入攻略我的那條線喔。」
「請問那條線的基本結局是……」
「輪輪抱著只有腦袋的你登上船,最後找到偉大航道盡頭的寶物之類的。」
請別讓一部充滿熱血與勇氣的作品混進某些讓人絕望的東西好嗎?
「所以妳真的是學姊的母親?」我試者把對話拉回主線。
「你剛剛不就自己說過了嗎?先不看年齡的話……難道不像嗎?」
經她這麼說,我這才察覺,若是撇去髮色,不只單純是感覺,就連她的五官真的跟輪輪非常的接近。
「嗯?」她撥起了遮住部份臉孔的頭髮,「一想到再過個七、八年輪輪就會變成類似這相貌,所以心動了嗎?」
「嗯。」我點頭,「的確心動了。」
「哎呀,」她說,「真可惜,如果你回答的是『我、我才不是因為心動才會盯著妳看呢』的話,又可以重新進入攻略我的劇情線裡了。」
「妳那條路線到底有多曲折離奇啊?」
「啊啊,」她不知為何地有點臉紅起來,並且摸著臉頰,「這句話聽起來好像可以妄想成有點下流的臺詞呢。」
「請把妄想扔掉。」
我發現自己實在很難對她產生那種「這人是長輩」的態度……事實上,在我的人生群組裡,她的分類已經非常的接近病歌和一個我以前被逼著去看的某位心理醫師。
車子繼續向前,雨則是漸漸變小,但是整體而言還是沒到那種讓人覺得舒服的境界。
「我跟輪輪,」她說,「我跟她不是那種一般認的知血緣關係的母女……話雖如此,但是也不是非一般認知的那種喔。」
「為什麼妳會說得像是某種未確定生命體呢?」
「標準答案。」
「啊?」
「不過其實並不完整。」
「正常來說,那就不叫標準答案了吧?」
「嗚!」她說,「因為我是個標準很低的女人嘛……對了--『人、人家才不是為了鼓勵你才這樣告訴你的喔!』」
這女人……
突然好像叫她去領養病歌啊!
但是這個提案隨即被我腦子裡那群提出「輪輪可能會被新妹妹給帶壞」的群眾們抗議而遭到暫時擱置,另外,由於今年度的會期到此結束,想再次提案的話請等到明年。
「那傢伙有告訴過你她的秘密嗎?」她說。
我愣了半秒,隨即理解她口中的「那傢伙」除去輪輪外並沒有別的候選人。
「……」其實我不確定她所謂的秘密跟我想到的那個是否一樣,可是除此之外我似乎也找不到其他的答案,「……『魔物』?」
「啊,」她說,「果然……還有呢?」
「……」還有什麼?不……確實還有一個,「『我喜歡你』--她是這麼告訴我。」
「那麼你的回答呢?」
本來以為她會藉機糗我幾句,沒想到她還算一本正經的說著。
「『我也是』。」
「嗯嗯,」她點點頭,「原來是這樣啊……」她沉默了半晌,「但其實你並不是真的喜歡那傢伙對吧?」
「呃、妳的意思是--」
「其實你不喜歡她,不是真的喜歡她。」她說,「你喜歡的可能只是她的外表、只是名字、只是行為、只是感覺、只是聲音、只是身體、只是胸部、只是大腿、只是臀部、只是鎖骨、只是氣息、只是體香、只是眼神、只是骨骼、只是記憶、只是思考、只是內臟、只是皮膚、只是氣質、只是身分、只是特色、只是個性、只是只是、只是說過了什麼、只是做過了什麼、只是她能讓你做什麼、只是她能讓你得到什麼、只是她有著什麼、只是她的靈魂、只是她的本質、只是她的內在、只是她的脈氣明點、只是構成她的所有元素、只是維繫著她存在的一切物質、只是她對你所代表的意義、只是她在你眼中所認知的一切、只是受想行識、只是無明行識六入觸受愛取有生老死……總而言之--其實你不是真的喜歡她對吧?」
「先不提我的答案……」我說,「為什麼妳可以毫不猶豫地說了長達兩百多字的臺詞?」
「加上標點是三百一十四個字。」她說,「我昨天用WORD的字數統計確認過了。」
原來是事先背好的啊。
感覺她在我腦中的形象又再度用著幻滅般的方式來形成了另一種狀態了。
「那麼……」我說,「請問除去妳在『只是』之後提到的東西,一個人到底還剩下什麼呢?」
「嗯?還剩很多吧。」她說,「比方說粒線體跟去氧核醣核酸之類的。」
「會因為那些東西去喜歡別人的人才有問題吧!」
「那麼你認為怎麼樣才叫做『喜歡』呢?」
呃、好狡猾的問題啊。
「若是同樣撇去妳剛剛說的那些東西後。」我說,「妳認為要怎麼才叫做『不喜歡』呢?」
「唔、好狡猾的答案啊。」
彼此彼此。
「那麼就算只有結論也好。」她說,「告訴我一個答案吧。啊,不過最好精簡點,我討厭別人說廢話。」
我說輪輪的媽啊……妳這是故意引我吐槽妳對吧?
「以結論來說……」我說,「我喜歡她,喜歡有她在的地方,喜歡跟她在一起的時空。」
其實並不只是這樣。
我喜歡她,喜歡她周圍的空氣,喜歡她的存在的事實,喜歡喜歡我的她,喜歡說了喜歡我的她……以下省略三百一十五個字。
「很好。」她笑了,「那麼,在這個強而有力的基礎之上,我們該聊聊正經的事情了。」
難道我們剛剛聊的都是不正經的事情嗎?
同一時,我開始注意到,車子正朝著適合烤肉踏青、清明掃墓、滅口棄屍的山區前進。
「對了,一直都忘了說……我叫做六道冥冥。」
「……」
「喂喂,別那一副像是接到電話說『你在網路上買的「TENGA」系列商品不小心被我們設定成了分期付款,請趕快去提款機前把錢都轉給我們保管』的那種表情嘛。」她說。
那到底是哪種複雜的表情?
而且為什麼一定要舉「TENGA」當做例子啊?
我猜,或許是考慮這樣就算我想吐槽,她也可以用「喔?看樣子,你果然知道嘛」來作為反擊吧--屆時,我則可能就會用「那妳又怎麼會知道呢?」來進行反反擊……還是算了,光是想就覺得好累。
「雖然是複姓,但我們家族可不是日本人……」她思索了幾秒,「但如果你是覺得有日本姓比較帥的那種人的話,就當成是也沒關係。」
到底是哪邊啊?
「啊,冥冥的冥是冥界的冥。」
這是繞口令?
「當然了,因為這名字的緣故,從小只要有老師講了像是:『熱熔膠呢?不是明明在這裡嗎?』、『我那隻有倒刺的球棒呢?不是明明在這裡嗎?』、『針山呢?不是明明在這裡嗎?』大家都會看我然後大笑起來……這情形還長達了三年之久,現在想想,當時實在應該要找議員跟媒體來關注這種霸凌行為才對的。」
妳們老師的體罰方式才更該被社會關注吧?
「以上是我的基本資料。」她說,「在正式進入正題之前,有什麼問題想要加點的嗎?」
「基本上沒有。」
「不用客氣儘管點。」她說,「反正請客的人是你嘛。」
……妳不會是真的想收錢吧?
「那麼,我想請問妳--」
「32E、23、35。」她說。
「--現在究竟幾歲?」
「呃、」她又驚訝、又慌張、又彆扭、又窘迫--想當然都是假裝出來的--地說,「我說……亞蒙小弟……你難道不覺得對初次見面的女性質問年齡很不禮貌嗎?」
難道問三圍就禮貌嗎?
「我只是想知道妳到底是幾歲生下輪輪的?」
「嗯,大概就在我一出生時吧。」她說,「這可不是玩笑話喔。」
「如果這不是玩笑的話……」
「理由很簡單不是嗎?」她微笑,「就像她自己說的,我的女兒……六道輪輪那傢伙是個魔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