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亦步亦趨地吞噬著無界的蒼穹。
異聞城的一切都被黑暗所壟罩、揮霍……
虛偽的天空是一抹禁錮起的鬱藍。
黃昏即將落盡──
深遠無盡的黑夜再次蔓延至整座異聞城中──但這並不只是黑夜,而是在那萬魔頂天上的闇影女士在一次地伸出了她令人顫慄卻又美麗到折磨靈魂的手指。
她那隱藏於靈魂中的神祕鼓動,猶如敲醒死者們的喪鐘般,一次一次,咚咚──咚咚──咚咚──覺醒了那些沉寂於墳場墓碑之下的死亡住民。
飽含著塵埃與困惑的窒靜空氣裡,充斥著一股宛如夏夜盡頭裡最後一聲嘆息似的死寂。黑暗妖精們最早接受到這封邀請,紛紛從那象徵著永生與莊嚴的賢者巨木中走出。他們歌詠女士,讚頌她那深遂哀傷的心靈。
雷聲的盡頭,被冊封為靈壤之地的,是血腥伯爵的領地。居住在那裡的死靈騎士們,也因為這哀嘆著的召喚,接獲了得以甦醒的敕令。祂們一個一個匍伏,一個一個的蔓延,一個一個的昂身,一個一個的高高舉起受到了戰歌女神所賜福武器──那是他們的永耀,是他們的生命,更是他們每日每夜無止無盡的詛唄──立於令他們得以不敗的大地。
悽慟的戰旗開始揮舞,死者知道──妖精知道──不死騎士們知道──萬古大殿中的神祇們全都知道──最後的一場戰爭即將開始了。
絕望又美麗的邪靈濃霧,就像是暮光女神送給將赴戰場的愛人的最後一次擁抱般,將整座異聞城的內外完全包裹。
沉眠於亙古、長遠噩夢裡的舊日支配者們,睜開了祂們駭動血脈的雙目。那宛若異端之血的綠色,禁箍著無數戰士們的哀鴻。
聽!報喪鳥開始哀唄了,這意味著整座異聞城的女夢魔們都將──
「夠了!」屠殺爵士憤怒地拋下手中的筆,他將手恨恨地一拍,將桌上的羊皮紙全數華麗地燒盡,「我再也不想這麼做了!我不想再寫這種只會受人讚美,但卻只是因為我把真正的社會如實詳述的文章了!」
「那麼你究竟想寫什麼呢?」他披著披風、沒有實體的編輯穿牆飄了過來,「誠實的問問自己,你到底想寫的是什麼呢?」
「我要……我要寫出我的幻想,寫出我的夢!寫出那些這世界上從來沒人寫過、沒人想過,聽都沒聽過的故事!我要寫一個虛構的世界,一個奇幻的世界!」
祂邊說邊盛怒地緊握著筆。筆上之靈因痛苦而顫抖,因顫抖而流出了那些從罪人們的靈魂深處所搾取來的上等墨汁。
「聽起來不錯。」屠殺爵士的死神編輯邊說,邊變換著自己那如煙般的外型,「希望你那些讀者們會喜歡。」
「他們會的。」屠殺爵士露出殘忍而邪智的微笑,「相信我,赫丘達威辛,相信我,他們會喜歡的……就像那些噬魂鳥喜歡啜飲魂魄般的喜歡。」
祂說,然後張狂地笑起,整座不喪者宅院也隨著他的笑聲開始復醒──
為了把新買的遊戲「勇者鬥勇者」破關,十七歲的成田正人,直到早上八點鬧鐘都快叫啞了才醒了。
「慘了慘了,要遲到了!」他急急忙忙的衝下了,隨手抓起一片原本在妹妹盤子裡頭的烤土司就跑出家門。
但因為他太過慌張,才剛走出家門,來到附近的十字路口時,才剛衝出,卻迎面撞上了一位同樣叼著土司,留著一襲美麗長髮的少女……
啊,不,應該說是,迎面撞上了少女──的爸爸開來載著她的砂石車。
「你沒事吧?」衝下車的少女,跑到了下半身被攪入車輪裡已經稀巴爛的正人身邊,「對不起,我爸不是故意的!啊,我是剛轉來的轉學生,沒什麼朋友,你看起來人不錯,我可以把你當成我唯一的朋友嗎?還有,因為我沒有兄弟,而且還是魔法之國來的魔法少女,所以我可以稱呼你為哥哥嗎?」少女靦腆地說。
「是了!」屠殺伯爵興奮地說,祂頭頂上那幅封印著無數處女靈魂的油畫也因此開始轉動,「是這個了!我要的就是這個!毫無理由,一點都不真實,荒謬詭譎、缺乏邏輯到令人恐懼的──奇幻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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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這篇主要是向很喜歡的作家尼爾蓋曼的某個短篇致敬,所以有看過的人,還請容忍我一下^_^。若是覺得不錯,我非常需要您的推薦X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