０４ 第一次約會的時候要保持距離感
今天是美好的周六，可以一整天不做事在床上打滾的日子，可是這個美好的日子卻被一通電話破壞了。施慧雪一大早就打了通電話過來，告訴我今天想約會，要我在上午十點(diǎn)左右到中壢火車站等她。
之前打賭跳池塘，以及參選系學(xué)會長為她打氣而欠下的約會都還沒兌現(xiàn)，所以我不太好意思拒絕她的邀請，只好忍痛離開床鋪，到浴室去整理儀容。
做好出發(fā)準(zhǔn)備後來到樓下，客廳的桌上擺著一份早餐，還有一張紙條，上面寫著：「老哥，我和朋友去爬山。」
上午九點(diǎn)五十五分，我騎著車來到了中壢火車站，將車停在旁邊的收費(fèi)停車場後，打了一通電話給施慧雪。
「喂，這裡是司令室，請說。」她很快就接了起來，說著莫名奇妙的話。
「這裡是前線，請問司令大人到了沒。」難得出來，配合她一下也無妨。
「司令大人在車上，大約五分鐘後就會到。」
「收到，啊──遇到敵人，戰(zhàn)況吃緊，啪嚓！」我掛上電話。
旁邊有兩個小妹妹手牽著手，用異樣的眼光看著我，好像有點(diǎn)鄙視的意味。
「嘎喔！」我高舉雙手學(xué)怪物吼叫，兩個小妹妹立刻哭著跑走了，這就是小看大人的下場，給我記住了！
我走向車站，避開幾個拉客的計程車司機(jī)，在車站的出口等待施慧雪。過了一陣子之後，施慧雪出現(xiàn)在蜂湧的人潮裡面和我招手，她那顆金色瓜皮實(shí)在有夠顯眼，想要不注意都難。
「嘿嘿，司令大人到了！」她向我敬禮。
今天的她有點(diǎn)不一樣，金色的瓜皮上面繫著紅色的髮帶，臉上化著淡妝，衣著看起來也是精挑細(xì)選；長擺的白色襯衫搭配黑色的內(nèi)搭褲，襯托出本身的可愛之餘又給人一種知性的美感。
沒想到一個時常相處的女孩經(jīng)過打扮之後，會有如此不一樣的改變。久違的愛神邱比特帶著狙擊槍出現(xiàn)在施慧雪頭上，毫不留情的瞄準(zhǔn)我的胸口開火，子彈從腋下擦過，只要再往左偏移一些就會造成致命傷。
「乃瑜？你的臉色不太好耶，沒事吧？」施慧雪突然靠了過來。
「沒、沒事！」我連忙退後，和她保持著三步的距離。
「沒事就好，那我們要去那裡呢？」她笑著說。
「妳不是已經(jīng)安排好了嗎？」我是這麼認(rèn)為的。
「沒有啊，我從來沒約會過，怎麼可能知道約會要幹嘛？」
說起來我好像也沒有約會的經(jīng)驗(yàn)，兩人都是第一次．．．怎麼好像有點(diǎn)害羞的感覺？
「我打電話問人意見好了。」我說，立刻拿起電話打給了一個五專時的同學(xué)，電話響了很久，大約三十秒之後對方才接起來。
「喂？」電話那頭傳來慵懶的聲音。
「大榮嗎？我乃瑜啦！」
大榮，全名邱大榮，是我五專時的好友之一。他嗜賭成性、十賭九贏，每次都用贏來的錢請大家吃宵夜，是個爽朗大方的傢伙。這個傢伙身邊的女朋友就像消耗品一樣，每隔一陣子就會換一個，從來沒有一個交往三個月以上的，所以我認(rèn)為有關(guān)約會的問題，問他準(zhǔn)沒錯。
「乃瑜喔，好久不見啊，最近好嗎？」他的聲音聽起來很愉快。
「還可以吧，有事想要問你。」
「什麼事？」
「我今天要跟一個女孩子約會，想問你有沒有什麼建議。」我說。
「約會喔，看你啊，像是去看電影啊、唱歌啊，還有逛街都不錯。」
說起來我也好久沒看電影了，就去看電影好了。
「那我?guī)タ措娪昂昧耍x啦！」
「喔，對了！」他突然說。
「對什麼？」
「如果是第一次約會的話，最好要保持一些距離感會比較好喔。」
「怎麼說？」我好奇。
「聽我的準(zhǔn)沒錯啦！我戀愛達(dá)人逆！啊，我女友插播，有空再聊，掰掰！」說完他就掛電話了。
我還沒搞懂他所說的「距離感」是什麼，不過既然他都自稱戀愛達(dá)人了，照他所說的去做應(yīng)該百利而無一害吧？
「我們?nèi)タ措娪鞍伞！刮沂掌痣娫挘瑢κ┗垩┱f。
「好啊好啊！要看什麼？」她滿心期待的說。
「到那邊再決定吧。」
於是我們花了十五分鐘走到威尼史影城，然後又花了五分鐘討論要看什麼，最後選了一部叫作「不死勇者」的電影。購票的時候我突然想起邱大榮說的話：「第一次約會要保持距離感。」因此刻意要售票員將我們的位子分得很開。
「為什麼不坐在一起看？」施慧雪不高興的說。
「我朋友說約會要保持距離感，妳去和他抗議。」
「保持距離感有什麼意義嗎？」她問。
我無言以對，說實(shí)話我也不清楚這麼做的意義是什麼，我只知道義氣，嗯？
「反正票都買好了，就這樣看吧！」我轉(zhuǎn)移話題道。
「討厭！」她氣鼓著臉，雖然十分不情願，還是乖乖進(jìn)影廳了。
不死勇者是部很有趣的奇幻電影，故事敘述主角一覺醒來變成了死人，還跑到一個陌生的世界，更發(fā)現(xiàn)他周遭的人都和自己一樣是死人。
不過從中途開始我就無法專心在電影上了，遠(yuǎn)在另一邊的施慧雪不停打電話騷擾我，當(dāng)我把手機(jī)關(guān)機(jī)後，她竟然還拿爆米花丟我！真是太神奇了，在這種黑暗的環(huán)境下她是怎樣丟得這麼準(zhǔn)的？而且爆米花這麼輕怎麼可能丟這麼遠(yuǎn)？
看完電影後她笑得樂不可支，我倒是蠻肚子怨氣。想玩是吧？我讓妳見識更好玩的！午餐時間我以保持距離感為由，故意不和他一起坐。她又開始打電話騷擾我。我一直故意掛斷，還不時對她露出奸笑，然後悲劇就發(fā)生了，吃剩半碗的牛肉麵飛到了我的頭上。
「對不起！」她雙手合十，誠懇的向我道歉。
我剛從廁所洗好頭出來，不知該不該慶幸她的準(zhǔn)頭好，牛肉麵的湯汁和麵條幾乎都灑在頭上，只有一些濺到衣服而已。
「妳可以丟牛肉啊，怎麼會有人拿整碗牛肉麵丟人？」我沒好氣的說。
「牛肉吃完了啊，而且我只丟半碗。」
管妳半碗還一碗，重點(diǎn)是牛肉麵！
「那妳可以丟湯匙。」
「下次我會記得用湯匙。」
「不，千萬不要再有下次！」我連忙反對，開什麼玩笑，誰會願意一直給人拿東西丟？邱大榮那傢伙，說什麼約會要保持距離感，害我落得這種下場，虧他還自稱戀愛達(dá)人，結(jié)果根本就和那些亂賣不明減肥藥品的人一樣，害死人不償命！
「那現(xiàn)在要幹嘛？」她問。
這還真是個困難的問題，電影也看了、飯也吃了，看來該是回家的時候了。
「回家吧。」我說。
「還這麼早耶，再玩一下嘛！」她發(fā)出抗議，抓著我的手不停撒嬌。
真可愛，我實(shí)在不忍心拒絕她。
「那就逛逛街吧。」我說。
她高興到整個人都貼到了我的手臂上，軟綿綿的觸感差點(diǎn)讓我噴出鼻血。
於是我們開始在中壢市區(qū)亂逛，她很喜歡夾娃娃機(jī)，每次經(jīng)過有夾娃娃機(jī)的店家都一定要進(jìn)去逛一下。她常常盯著海咪咪寶寶系列的娃娃發(fā)愣，然後苦苦哀求我?guī)退龏A，為了幫她夾海咪咪寶寶和派大猩的娃娃，我的荷包消瘦了不少。
之後我們還一起逛了服飾店，她買給我一件黃色的Ｔ恤，上面有海咪咪寶寶的圖案。本來她還想送我一件印有派大猩圖案的內(nèi)褲，但是因?yàn)樘y為情的關(guān)係而被我婉拒了，不過看得出來，她真的很喜歡海咪咪寶寶。
歡樂的時光總是過得特別快，逛完服飾店時已經(jīng)下午五點(diǎn)多了，太陽變得有些昏黃，她提著大包小包走在我前面，不時轉(zhuǎn)頭對我露出燦爛的笑容。她真的很可愛，如果不是腦袋有點(diǎn)問題想征服世界的話，說不定我早就被愛神邱比特射穿心臟了。
「乃瑜，今天謝謝你陪我。」走到車站買好車票後，她突然這麼說。
「沒什麼，我答應(yīng)過要和妳約會的。」我不以為然的說。
「就算是這樣還是要謝謝你，這是我第一次和男生出去玩。」
這是她第二次提到類似的話題，記得開學(xué)日在麥當(dāng)勞吃晚餐時，她也說過自己是第一次和男生一起吃東西。那次她並沒有回答我的問題，現(xiàn)在回想起來，該不會拿出筷子吃麥當(dāng)勞是為了轉(zhuǎn)移我的注意力吧？
「妳以前都沒有男性朋友嗎？」我好奇的問，恰好這時站內(nèi)響起了火車進(jìn)站的通知，她急急忙忙地和我道別之後就跑了，速度之快難以用筆墨形容，不過在通過剪票口後，她回頭向我搖了搖手。
「我今天玩得很開心，謝謝！」說完之後，她就隱沒在人群中了。
火車開走後，我的心裡突然有種遺憾的感覺，夕陽的餘光反射在我的臉上，彷彿還有一點(diǎn)餘溫。我拖著有些發(fā)酸的雙腳，緩緩地走向停靠機(jī)車的所在，施慧雪在夕陽下的微笑始終在我的腦海裡揮之不去。
禮拜天的午後，我和邱大榮相約茶店聊天，將昨天的約會簡短的報告給他聽。當(dāng)我說到保持距離感的話題時，他用非常誇張的動作笑倒在地上，兩隻腳還不停地踹地板。
「你竟然還笑得出來？要不是你叫我保持距離感，我也不會被牛肉麵砸！」
「是你太白癡了好嗎？我說的距離感是指心的距離，不是兩人之間的距離啊！」說完之後，他又笑的樂不可支，整個人都趴在桌上。
既然如此幹嘛不早點(diǎn)跟我說？害我出了這麼大的洋相。
「那保持距離感的用意是什麼？」
「等、等一下…」他還在笑，連話都說不太出來。
我喝了一口茶，隨手翻著身旁的雜誌，過了一陣子之後他總算恢復(fù)正常。
「保持距離感嘛，用意就是在第一次約會的時候，不要給對方猴急的感覺。如果你對女方不滿意的話，保持距離感也可以讓你即時脫身。反過來說，保持距離感也可以讓下次約會有多點(diǎn)新鮮感。」
「是喔。」我冷淡的說。
「什麼是喔！我花這麼多口水為你解說，你怎麼可以這麼冷淡？」
「好啦，多謝你啊，戀愛達(dá)人。」我雙手抱拳向他行禮。
「這才對咩！」他滿意的說。
原來保持距離感這麼有深度，我卻誤以為是要保持物理上的距離感，現(xiàn)在想起來還真可笑。我突然想起了施慧雪，不知道這次的約會後她對我會有什麼想法？不對！我又沒有要追她，管她對我有什麼想法幹嘛？
回到家後，坐在電腦前面沒事幹，便打開了即時通和以前的死黨閒聊。突然桌面上跳出一個加入好友通知，對方是個陌生的帳號：Sponge1233211234567。
太長了！這是什麼鳥帳號？我隨手按下確認(rèn)，對方馬上發(fā)來了訊息。
「嗨！」
「你哪位？」我回。
「是我啊！」
「你哪位？」
「就是我啊！」
誰知道你是誰啊！等、等等，我曾經(jīng)聽說有人在線上的暱稱叫「我」，因此引起了許多不必要的誤會，難道這個傢伙的名字也叫作「我」嗎？
「你的名字叫作『我』？」
「才不是，我是施慧雪啊！」
我馬上離線，並且關(guān)上電腦，剛剛好像看到了奇怪的幻覺，今天還是早點(diǎn)睡覺好了。
手機(jī)突然響起，來電顯示著施慧雪的名字，我無奈的接了起來。
「你幹嘛突然下線？」她劈頭就問。
不知道為什麼，我突然覺得有點(diǎn)好笑，也許是突然下線的行為逗笑了自己。
「沒有啦，電腦當(dāng)機(jī)。」我說。
「是這樣嗎？」
「是這樣啊。」
「好吧，我相信你。」她妥協(xié)的說。
「妳怎麼會知道我即時通的帳號？」我突然好奇。
我不記得自己有給她帳號，八成是她從班上某個曾經(jīng)和我同班的人手上要來的。
「我跟林仲傑要的啊！」
果然不出我所料，那個死報告製造機(jī)。
「花了二十塊耶！」她接著說。
我差點(diǎn)吐血，林仲傑那傢伙還幹起販賣個人資料的骯髒事了？
「妳就這樣給他錢了？幹嘛不直接跟我要？」我說。
「我怕你不給我啊，這樣很尷尬耶。」
說的沒錯，我的確不太想給她，因?yàn)樗欢〞３Ｓ眉磿r訊息騷擾我。
「那也用不著花錢買吧？」
「我想知道你的帳號嘛。」她說。
我突然有點(diǎn)心動，不過也覺得有點(diǎn)好笑，我的帳號只值二十塊？
「好啦，沒事的話我想睡了。」我說。
「再聊一下嘛。」她在電話另一頭撒嬌著。
「不要，我睏了。」
「拜託啦！我好無聊！」
「那就再聊一下吧。」我妥協(xié)。
「真的嗎？你人真好！」
「一下了。」我說，隨即掛上電話。
她馬上打來，我立刻切斷、然後關(guān)機(jī)，真期待她明天在學(xué)校看到我的時候會有什麼反應(yīng)，想到這點(diǎn)我就忍不住趴在床上大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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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朋友想征服世界 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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