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穿透了窗簾,鵝黃色的光線灑落在木頭地板上,溫和地正如這屋中的氣氛。兩個人慢慢走來,他們是一對二十幾歲的年輕伴侶,幾個月前有了第二個兒子。照顧小寶寶讓他們焦頭爛額,但感受絕對是幸福的。
做父親的洛可看著布麗姬懷中的嬰兒,寵溺地微笑著。一頭狂野的紅色長髮隨著腳步輕輕擺動,彷彿也感染到了好心情。做母親的布麗姬露出和伴侶一樣的笑容,金色的長髮繫成馬尾,也如伴侶的長髮一般,跟著步伐搖動起來。
被布麗姬取名為桑葚的小兒子躺在母親的懷中,吸吮著手指,安詳地睡午覺,不時還會發出可愛的囈語。呵,寶寶也會作夢。他最享受在母親懷裡散步的時候了,他喜歡腳步聲和在臂彎中輕輕搖晃的感覺,那讓他快樂。一旦母親坐下來,他就會大哭大鬧。因此每天洛可和布麗姬都要帶他走個幾圈,直到他睡沉為止。
「他有妳的頭髮。」洛可說著,一邊輕柔地撥弄小桑葚柔順的金髮。
「還有鼻子、眼睛、嘴巴、臉,都和妳一樣美。小桑葚可沒半點地方遺傳到他的爸爸啊!」洛可自嘲地笑笑。
「獅心就很像你,這次桑葚像媽媽也是應該。」布麗姬說。獅心是大兒子的名字,今年三歲了。
「獅心也有你的頭髮啊!而且是純粹的金,完全看不出來他爸爸是紅頭髮!」洛可說。
「金髮比較好看,遺傳到也是應該的。我哥和你的紅頭髮一點都不適合我的小孩。」
「也是我的小孩。」
「我在肚子裡帶著他十個月,又辛辛苦苦把他生出來。你呢?孩子的爸,你帶了他幾個月?」
「我……」
「男人,從來都不了解女人的痛苦。」
「……」洛可無言以對。除了在一旁幫忙哄小孩,他的確幫不上什麼忙。。
「對了,洛可,你有看到獅心嗎?」
「沒有,不知道這幾天他都跑哪去了?」
忽然,桑葚開始嚎啕大哭。洛可和布麗姬這才意識到他們不知不覺因為談話停下了腳步,趕忙哄著小孩,又開始走路,以安撫桑葚的情緒。
此時,洛可的腳邊,另一個小孩拉扯著洛可的褲子。「爸爸,我在這裡,我在這裡,抱我。」獅心說。
小獅心的聲音不算小,但洛可忙著關注桑葚,完全沒注意到他──從剛剛他就一直跟在父母的身邊,卻一直被忽略。獅心見爸爸不搭理他,於是抓住爸爸的腳,想要爬到爸爸的身上,可是被行進中的洛可不慎踢倒。然而就算不小心踹了兒子一腳,洛可仍然沒注意到獅心,只是動了動腳,以為不小心踢到了家具或雜物。
獅心躺在地上,難過地想要大哭。但父母都走遠了,哭也沒人理他。他不知道該不該哭,直到發現二樓的客房沒關好門。他小小的身子爬起來,連跑帶爬的爬上二樓,衝向客房的門口。
*
小傢伙真可愛,今天好累,睡個午覺吧!洛德在心裡如此想著,工作繁忙,他最近好不容易才找到幾天可以到弟弟這來度個假,順便和剛出生不久的小桑葚打個招呼。和老弟敘敘舊之後就累了,就借個客房來睡覺。
正當他把衣服脫到只剩一件內褲,準備拉上棉被享受甜美的睡眠時,一陣急促敲門聲破壞了他的興致。
「請進。」洛德語帶怨懟地說。
門打開了,外頭卻是空無一人。小小的跑步聲響起,迴盪在房間中。洛德不禁起了點雞皮疙瘩。他曾聽過死去的人沒有得到應得的安寧,迷惘著不肯消失的傳說。不會是遇上了吧?洛德甩甩頭,把荒謬的想法忘到一邊。比起怨靈之類的,弟弟家裡調皮的小傢伙還比較有可能。
這個想法一出現,剛剛被視線死角擋住的小獅心就跳上了床,撲進他的懷裡。二話不說就咬破他的胸膛,喝起香甜的血來──所有的小孩子都會對父親的血液有需求和渴望,正如對母乳的需要一般。一直到六歲,父親都會被孩子咬破胸膛,啜飲鮮血──這強壯的小孩,噬咬的力道大到洛德想大叫。小獅心不去咬他老爸,來咬我做什麼?等等,小獅心竟然在哭。是被洛可揍了嗎?
「咕嚕咕嚕咕嚕咕嚕……」洛德搔著獅心蓬亂的金髮,耐心地等他喝個夠,再問問看發生了什麼。獅心喝飽之後,鬆開了牙齒,抱著洛德低聲啜泣。熱燙的淚水和黏稠的鼻涕沾上了洛德的胸膛,但他不在意,這孩子一定是受了什麼委屈。
「怎麼啦!我的小野獸。」洛德本身也是幾個孩子的爸,安撫小孩倒也不陌生。
獅心只是一直哭,沒理洛德的問題。
「是爸爸打你嗎?」洛德不放棄,繼續問。
獅心點頭,小小的手臂把洛德擁得更緊。
「來,和德叔說,到底爸爸對你怎麼樣了?」
獅心抬頭看著洛德的瞳孔,想要開口說話,但幾次都被哽咽打斷了。
「別急,慢慢來。」洛德拍拍小獅心的背,等他哭得沒那麼嚴重後,說:「現在和德叔說,到底怎麼了。」
「爸爸不愛我了。」
「怎麼說?」
「他和媽媽有了另外一個小孩,所以不愛我了。」
「傻孩子,他是你弟弟,你們都是你爸的寶貝,怎麼可能有了弟弟就不愛你了呢?」
獅心又哽咽起來。「爸爸……爸爸……爸爸和媽媽生了另外一個小孩後……就……就不理我了,爸爸和媽媽每天都只會和弟弟玩……抱弟弟。我今天想要爸爸抱我,爸爸……爸爸……就踢我。」
獅心再度把臉埋到洛德的懷裡,大哭起來。洛德拍著獅心的背,輕聲安撫著:「沒事了……沒事了……」
他的心回到遙遠的過去,遙遠而不堪的過去。
洛德和洛可出生的家並不完美。從小父親就時常對母親咆哮,而對洛德極盡折磨之能事。洛可和兩個弟弟比較受到父親的關懷與喜愛,但也經常承受父親的怒氣。為了討好父親,他們總是跟著父親一同凌虐洛德……
「我打死你,我打死你,我打死你!」
父親今天心情鬱悶,就拿洛德來發洩。洛德身上的衣服全部被剝光,赤裸裸地,一次又一次被父親的拳頭擊倒,在塵泥中被踐踏,又在父親的命令下站起來,再次被打倒、再次被踐踏。
等父親打到暢快淋漓,離開之後,洛德艱難地試圖爬起來。卻被一腳踩住頭。
「廢物。」洛可從小看哥哥每次都被揍成這副狼狽的模樣,打從心裡瞧不起這個哥哥。
「拿石頭來,尖一點的。」洛可命令比他小的兩個弟弟,自己則把洛德翻了個身。
洛德認命地看著弟弟,這樣的情境,他早已不知經歷多少回。
兩個弟弟拿了尖銳的石頭過來了,三個人同時露出殘忍的微笑。
三個男孩聆聽哥哥的慘叫聲,直到他再也無力發出任何聲音──他們用石頭在哥哥傷痕累累的軀體上,又刻下無數道殘虐的血痕。
這不單單是討好父親,也是滿足人生而有之的暴力欲望,更是表達對哥哥的不屑。
洛德恨嗎?他不恨。因為他知道若不是父親的緣故,他的弟弟也不會把暴力宣洩在他身上。他的兄弟不是他的敵人,真要算敵人的,只有父親一個而已。
那他恨父親嗎?
他答不出來這個問題。孩子對父親的愛,是複雜到難以用愛或恨去直接回答的。就算是從小折磨他到大的父親也一樣。
後來父親發了瘋,殺了母親和除了洛德和洛可之外的兩個兒子,自己也被洛可的反擊殺死。之後洛德不計前嫌,代替父母的位置,安慰洛可、照顧洛可,帶領他走出陰影……
過去的已經過去了,重要的是現在,獅心會不會步上自己的後塵,變成一個不被父親愛的孩子?不能,不能這樣,不能容許這種事情發生,悲劇發生在一個人身上就夠了。
洛德的思緒回到現實,獅心仍在他的懷中,不過已經睡著了。
「你的父親不愛你,就讓我來愛你吧。」洛德在獅心耳邊低語。
*
「小野獸,接住!」
洛德把泥巴球輕輕砸向正在挖泥巴的獅心,獅心回頭,馬上被砸個正著。他開心地尖叫,不客氣地回敬洛德一顆更大的泥巴球。
泥巴在洛德的臉上爆開,讓他吃了滿嘴土。幾顆在泥球裡的小石子劃傷了他的口腔,血澀澀的,傷口卻一點也不痛。陪孩子玩,高興最重要,誰還會去管傷口呢?
成功命中的獅心又笑又跳,好不快樂。等跳夠了,他又開始挖土,砸洛德的頭,也被洛德砸頭。如此來來回回,丟了幾十顆泥巴球。彼此的身上都沾滿了汙泥,好不骯髒──他們早把衣服給脫了。穿著衣服砸泥巴多沒感覺。而且在森林中袒胸露背,那種與自然合為一體的野性更是種享受。
玩累了,獅心躺下來,快樂地腦袋裡什麼都沒想,除了泥巴中的草和甲蟲的味道。洛德過來,躺到他旁邊。兩個人看著頭頂的樹林和被遮掩大半的藍色天空,休息喘個氣。
一陣涼風吹來,枝葉沙沙作響。沒穿上衣獅心和洛德一起發出舒服的呻吟。
洛德抓起獅心,把他高高拋起又穩穩接住。獅心快樂地咯咯笑,沉浸在飛上飛下的刺激和洛德的大手帶來的肌膚之親,直到洛德手痠,把他拉進懷中抓亂頭髮為止。
*
深夜,洛德私人小住宅的小房間中。洛德懷中抱著剛喝完血的獅心,獅心淺藍色的小眼對上洛德紫黑色的大眼。小傢伙笑了,這幾天他真的玩的很盡興,洛德帶他去騎小馬、用木劍敲洛德的頭、在河裡游泳。和洛德在一起,真的讓他很開心。
「小野獸,睡覺了。」洛德溫柔地哄著。
「好,爸爸。」獅心閉上了眼。這稱呼似乎有哪裡不對勁。
「要叫德叔,你爸爸不是我。」洛德輕撫著獅心的臉頰。
「爸爸不愛我了,你愛我,所以你是我爸爸。」獅心說,打個惹人憐愛的小呵欠,轉眼睡著了。
洛德一時錯愕,凝視著獅心的睡臉思考一會兒。
「好,就叫我爸爸。」洛德說。他決定要給獅心完完整整的愛。
*
洛德被推開門的聲音吵醒了。雙眼一睜,就看到洛可的身影。
「原來獅心在你這啊!找了半天都找不到,獅心,來,起來,到爸爸這。」洛可說。
洛德的心中不禁燃起一股憤怒。「走開。」
「你說什麼?」
「我說走開,從我的房間出去,我和獅心不需要你。」
「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把我的兒子還我。」
「他不要你。」
「洛德,你是哪根筋出了問題?他是我兒子耶!」
「稱職的父親,想想看,最近七天你見到他幾次。」
洛可頓了頓。「我找不到他……」
「他媽的他這幾天吃我的睡我的,連他喝的血都是我的!你算哪門子父親,把一個三歲的小孩忽略成這樣。」洛德爆發了,他為獅心而憤怒,指著弟弟的鼻子狂吼:「這樣也就算了,你最混蛋的一點是竟然對一個才三歲的小孩拳腳相向,你去你的還算是人嗎?」
「你在胡說些什麼,我打小孩?」
「男人不要不敢面對自己做過的事,獅心都告訴我了。生了第二個兒子就喜新厭舊,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你,混球。」
「不要把我當成我們的父親,我不是那種人……」洛可的聲音顫抖著。面對莫名其妙的指控,他的火氣也上來了。
「你他媽的就是!」
「你在移情嗎?把你小時候的遭遇移情到我的兒子上,哥哥,免了吧!不要把每個有弟弟的哥哥都想成你。」洛可拳頭緊握。
「誰把每個有弟弟的哥哥都想成自己了?去你的,你真是他媽的混蛋,不要以為三言兩語就可以掩蓋你對小孩施暴的事實。」
「停止你的辱罵……我現在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緒……」
「太好了,我也不能,除了你的兒子的事,我和你還有幾筆舊帳沒算呢!」
洛可轟出一拳,打在洛德的鼻樑上,鼻血伴隨著斷裂聲噴出。打鐵趁熱,洛可又在洛德的胸口和肚子上揮了兩拳,每一拳都帶著熾烈的盛怒。
他也爆發了。
洛德自然不可能乖乖讓他揍,挨個幾拳之後,一個撲抱把洛可撲倒在地,隨即用頭部狠狠地撞擊他的臉頰,洛可的嘴角滲出鮮血,狂怒地吼叫著。見血的兄弟倆憤怒地扭打著,一下又一下的毫無收斂重手打擊在他們身上,更激起了雙方以牙還牙的報復之心。
不一會兒,先被揍的洛德漸處下風。被一腳踹飛,跌坐在地上。正當洛可準備再針對洛德的斷鼻做出傷害時,一個小手握住了他的手。
「獅心!」看到兒子來握他的手,洛可的戰意全消,只想趕快把兒子帶走。
獅心無情地粉碎了他的一時的好心情。
「爸爸,不要打了。你把愛我的爸爸打死了,就沒有人愛我了。你已經不愛我了,不要讓愛我的爸爸也不能愛我。求求你,求求你。」小孩懇求著,哭了出來。
洛可彷彿被強烈的寒風迎面痛擊,踉蹌地退了幾步,語帶哆嗦地說:「洛德,我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麼恨你過。」那是啜泣。
語畢,洛可衝了出去。
獅心跑到鼻血橫流的洛德身旁,拿棉被擦著鼻血。「你沒事吧?爸爸。我還以為你要被打死了。」
「我沒事……」打了一架後,洛德氣消得差不多了,而且從弟弟那麼劇烈的反應來看,獅心被打八成不是他有意的。「我現在比較擔心剛剛揍斷我鼻子那位。」
被人徹徹底底奪走身為父親的權力,是什麼感覺。洛德不能想像,但他知道,他深深傷害了洛可。但,洛可確實忽略了一個父親該盡的職責,那,做哥哥的自己,就應該用這種方式懲罰他嗎?不,懲罰從來不是他的本意,他只是想要讓獅心得到應有的愛而已。如此而已。
「走,我們去買晚餐。」洛德把獅心抱起來。
「但是爸爸,鼻子……」
「沒事的,放心。」洛德忍著痛楚,先把鼻子扳回原本的位置。決定等和弟弟的事情有個解決,再去做適當的治療。
*
在抱著獅心買晚餐的途中,洛德發現洛可坐在街道旁的一條暗巷中,與髒汙為伴,他把臉埋在膝蓋中間,像是在睡覺,但洛德知道那是哭泣。
洛德想去安慰他,卻又礙於他正是傷害洛可的人。他應該道歉並把獅心還給洛可嗎?不,還不能這樣做,必須讓弟弟知道公平對待每一個孩子的道理,才能把事情畫下理想的句點。更何況,現在洛可會想見他嗎?
「爸爸,你在看什麼?」獅心好奇地問。
「沒什麼,走吧!」洛德選擇讓洛可一個人好好靜一靜,直到他願意見他為止。
*
回家後,他在門邊發現一封信,信中是洛可提出決鬥的要求。當人們遇到無法好好解決的問題時,就會依靠決鬥,讓勝者來決定問題如何解決。洛德嘆氣,他和弟弟打過無數次的架,要決鬥卻是第一次。也好,如果能贏,一切就好辦了。
清晨,他悄悄地起床,把獅心留在被窩裡,獨自前往約戰的地點──洛可獨處的骯髒小巷。
洛可早就在等著洛德前來,上半身赤裸著,精神飽滿,隨時準備大戰一場。而洛德看見弟弟如此,知道衝突是無法避免了,於是也把上衣脫掉,扔到一邊,一時氣氛緊繃。
雖然兩人都做好決鬥的準備,但洛德還是希望能以好一點的方式解決問題。「洛可,對不起……」洛德話沒說完,就被洛可打斷。
「哥哥,什麼都不必說了,我不想聽。我必須奪回我的兒子,如果你不肯把他給我,那我們也只有打一場了。」
「我當然願意把他還你,你是他父親,當然該照顧他,但是……」
「我不想聽。」
「洛可,你聽我說,你不能……」
「我不想聽。」
「你聽一下,我一定要告訴你……」
「夠了,我不想聽,我現在不想聽你在那邊鬼扯。來吧!哥哥,做現在該做的事。」洛可在胸前揮舞了幾下拳頭。
「你真的不想聽?」
「沒錯,我不想聽。」
「那答應我,我贏了你就要聽我的。」
「好,如果我贏了,你就給我滾出這裡,遠離我和我的家人。」
約定成立,決鬥開始。兩人交手的第一個動作,就是先抓住對方的脖子。洛可在洛德的手指扣住頸子的剎那,將之扯開,並緊緊制住那條手臂。洛德就沒那麼幸運,他的脖子被牢牢掐住,毫無呼吸的空間。接著洛可把洛德的頸子按在肩膀上,猛然坐倒在地。洛德只覺得頸骨快斷了,看來弟弟是來真的,這場架將暴力無比。
洛可一擊得手後,鬆開對洛德頸部的箝制,準備用別的方法對付哥哥。不料洛德卻立刻把握到這個時機,反手用掌底打中他的顴骨,劇痛使洛可被擊退了幾步。洛德趁機對準眼睛吐了一口口水,洛可憤怒大叫,但對阻止哥哥的攻勢沒有任何效果。洛德從地上抄起了一根木棍,一擊就讓它斷在洛可的膝蓋上,洛可屈膝的同時,木棍的斷裂面朝著他的左眼刺過去。
千鈞一髮,洛可及時閃過了木棍,並用右手抓住洛德持棍的手腕,送他一肘、兩肘、三肘,肘肘都打在鼻樑上。洛德吃不消,木棍鬆手落地。洛可藉著洛德無力抵抗,將他的身子壓低,大腿夾住頭部。然後掐住腰部,把洛德整個人倒立舉起,以頭部衝擊堅硬石板鋪成的地面。血流滿面的洛德倒地不起,洛可不放過他,抓起了頭髮和鼠蹊部,高高舉起,重重摔下。
當洛可準備對洛德進行第二次摔擊時,傷痕累累的大哥硬是來個猛虎反撲。洛可的頭髮被抓住,成為撞牆最好的媒介。洛德把洛可的頭拿去撞牆了不下二十次,等到牆上出現裂痕以及洛可撕裂頭皮的湧泉鮮血才停止。但停止不是出於對兄弟的留手,而是更殘暴的攻擊。洛德不留情面地以膝蓋持續重擊洛可的胸腹,就算弟弟已經內傷吐血了也不手軟,最後以一記重創下陰的膝擊作結。接著,洛德用臂彎困住洛可的脖子,手臂越縮越緊,進入洛可體內的空氣也就越來越少,最後,洛可昏了過去。而洛德以沉重的一肘擊在後腦上,讓弟弟確確實實地躺下去。
「我贏了。」洛德在趴在地上的洛可坐起來後說。
全身佈滿髒汙與傷口的兄弟倆坐在地上,哥哥看著弟弟的背,兩人默然無語,洛可相當失落,他失望自己不能奪回兒子。也對親兒子把親哥哥當成爸爸感到難受,更對自己沒好好照顧獅心而懊悔。而洛德,則是想找個時機開口。
洛德伸出手,從背後摟住弟弟。他輕輕撫摸洛可的胸部和腹部,表達友好。洛可握住哥哥的手,回應哥哥的友好。
「說你想說的吧,哥哥。」洛可說。
「洛可,我問你,你是不是在桑葚出生後,就忙著關心他。」
「是。」
「那你對獅心投注有同樣的注意力嗎?」
「……」洛可被愧疚淹沒,一時語塞。「沒有。」
「這就是我想說的,小孩子很敏感,你一直關心你的一個小孩,卻忽略了另外一個。小孩子不懂為什麼,自然而然就會覺得你們都把愛給了另外一個孩子,而不愛他了。他會有被取代的感覺,會很難過地想找個慰藉。獅心就是在被你拒絕互動又被你揍之後主動來找我的。」
「我沒有攻擊他。」
「也許是不小心踢到了,我從前幾乎每天晚上都會把一個小傢伙不慎踹下床。然後完全沒發現。」
「喔……」洛可看起來還是很沉浸在失落中。
「總之,好好照顧獅心,別再再讓他亂認爸爸了。」
洛可漾開了微笑。「哥哥,你說如果剛才決鬥是我贏了,你會怎麼做?」
「照你說的滾出去吧!不過把獅心一起帶走。」
洛可笑著揍了洛德的肩膀一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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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德臨走之時,把獅心抱給洛可,說了一句再見,就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回來啊!回來啊!別走!」獅心試圖從他真正的爸爸的懷中掙脫,猛敲著他的頭、又拉扯他的頭髮、朝他的臉吐口水、又用牙齒攻擊他的臉頰。洛可任由獅心的攻擊,這是他該受的,最後小孩打累了,開始鬧起情緒來,大哭一場。
當隻小野獸的父親可真辛苦。
他望向不遠處,大哥漸去漸遠的背影。「謝謝你,哥哥。」
忽然,他感到一陣熟悉的刺痛。低頭一看,原來是獅心打開了他衣服的扣子,鑽進去咬破胸膛,邊喝著他的血液邊哭。
當父親的感覺真好,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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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看不懂不要怪我,這是本君兩天內趕出來的,用來投稿學校的文學獎用。
想當然爾這篇文怎麼可能會上嘛......劇情錯謬、節奏混亂、曾經有錯字、難以理解的寓意......
早知道本君就先打好,然後早點給同學審稿了,命運哀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