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莉絲!妳……妳甚麼時候在那的?」我第一次看見奈洛有點慌張。
「夠久了。你們講的話我都聽見了,所以,我也要去。」我大聲說。
葛希納這事情攸關全世界的血族,雖然我如今不再是他們的一份子,但是,他們仍舊是我的族人……何況,我不想當一個永遠在他們保護中的小孩。我答應過我自己要和奈洛一樣堅強,要和她一樣發光發亮。
Seven靠在沙發上,眼神恫恫地望著我,彷彿,從我的眼裡看到了我的想法。他笑著搖搖頭,舉手投降,說:「光我一個人,可沒辦法保護妳們兩個的人身安全喔……」
「我不管,我就是要去!」我雙手往腰際一叉,擺出大小姐架子。
「奈洛……她真的和以前的妳一模一樣呢。」
「少廢話了。」奈洛啐了一聲。
「欸,是是!果然是小人和女子難養也……」
§ § §
所以,莫約一個小時之後,我們三人身處在一望無際的黑色大海之中。
小小的氣艇上載了三個人,無論怎麼坐都有點擠,我望著身邊翻波的浪花,有點出神,雙手緊緊抱持在胸口,但隨著船身每一次被波浪推起,我的心就好似要跳出胸口一樣……
「怎麼了,艾莉絲,妳的臉色不是很好呢。」奈洛關心地問。
我驚愕地抬起頭,想要微笑,但是似乎不太成功。
的確,我承認,看著那黑色的海水,一想到我現在這片無邊無際的大海所包圍,我就有種想吐的感覺。不過,我不是暈船,而是恐懼。
「血族……怕水……」好不容易我才吐出這兩個句子。
奈洛聽得後是一臉訝異,而Seven則是一臉茫然,他們兩個無言地對望一眼,好像我說了甚麼很冷的笑話。看著他們兩個的樣子,我不禁有點生氣,「幹嘛啊!你們以為我在說謊?」
如果說Seven這個不知道原本是甚麼生物的傢伙不懂就算了,可是奈洛不應該也曾經是血氏一族嗎,為什麼連她也那麼吃驚?
突然間,我感覺到奈洛似乎不只大我百年,甚至也許是千年……但是,那是不可能的呀!除了那些一閉眼就沉睡幾世紀的老血族外,根本就沒有活過三百年以上的血族……何況,如今的奈洛不也只是個會衰老的人類?不然何必要每天不厭其煩地保養肌膚?
「可是妳出門前不是才洗過澡,怎麼就沒聽妳抱怨?」Seven問。
「那是……兩者是不同的啦!洗澡是洗澡,但是被水包圍沒頂,是另一回事……」
「所以妳不會游泳?」Seven呆滯地又問。
「廢、廢話!你有聽過旱鴨子游水的嗎?」
我大聲地回辯,只是……似乎沒甚麼說服力。
Seven搔了搔頭,回過身去顧馬達,但我卻聽到他自言自語地說了一句:「懼水……我不記得有這種設定啊……」
設定,甚麼設定?
「別管那個了,你確定這個方向對?不該早就見到那艘該死的貨輪了嗎?」奈洛打斷了話。
這件事似乎讓Seven也有點迷惑。沒等Seven回答,我卻先一步往前面一指,「應該就在前面,我聞到類似柴油的味道。」
今晚的海風很大,我們也不是在下風的位置,照理來講是不可能聞得到甚麼氣味的,但是我很確定,就像貓永遠知道死耗子在哪一樣。
奈洛半信半疑地朝Seven撇了一眼,隨即氣艇鼓足了馬力往前衝。這種大風大浪的天氣,大概也不用擔心會被人聽到,但是,我心裡卻有一種不詳的預感,好像等待著我們的,是一個巨大的死物,沒有一絲生命的氣息。
不到十分鐘,那個龐然大物果然破浪而出,像座山一樣聳立在我們面前。
「事情似乎不太不對勁,船上的燈全都熄了,也沒聽到引擎聲。」奈洛說。
「看那邊,有條繩鎖!」Seven朝船身一指,果然有一條粗糙的白繩子掛在甲板外,在海風裡無助地飄擺。
就算是我這個足不出戶的大小姐也知道事情的詭異。照理講,那條繩子根本不應該出現在那裡,如果說是船員棄船逃逸,又怎麼會放著好好的救生艇不用,去爬這條小繩子?
結論是,這條繩索根本不是貨輪上的東西,而是有人用來登船的──只是話又說回來,如果有人從這裡上了貨輪,那原本搭來的船又去了哪?
「看來被人捷足先登了。」奈洛一哼,眼裡卻閃過興奮的神色。
「無論如何,至少那是現成的梯子,省了我們不少事。」Seven也毫不以為意地笑了笑,逕自就將氣艇在繩索旁邊停好。
真是的,這兩個人就不能正經一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