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章
尤西亞標準時間5月15日 03:55
天界
評議會居住區
不論是核爆、抑或人類投放在天界的這場混亂，對於梵狄來說都不是第一次親眼目睹；梵狄撥開窗簾望了一下一段距離外的那片黑暗，緊急用光源設置四處，點綴出的不是燦爛、而是詭異，在此同時，人界二次大戰末期發生的事情不斷在他的腦海中翻騰；
神魔屬和人類發展出密切的友好關係早在人類連遠洋航海技術都付之闕如的時代就存在，除了女神事務所和地球援助中心的職務行動外，因為種種因緣際會總有神魔屬和人類打照面，有時是驚鴻一瞥，有時則互相問候、認識彼此、到建立友情，甚或愛情、親情；
梵狄走回到房間的白色置物櫃前，上面擺著一個並非產於天界的舊式木質、玻璃組合相框，裡面框著一張不算清晰的黑白照片，照片主角是梵狄、赫蘭和一群人類孩子們的合照，孩子們圍繞著他們，臉上洋溢著天真、開心的笑容，背景是座典雅的教堂，那是建於尤特巴尼亞共和聯盟國東岸、巴斯圖克半島〈Bastok Peninsula〉的一座著名教堂，長久以來一直照顧著許多孤兒，二次世界大戰時在混戰中遭到某國空軍炸燬，因為結構細節考察問題的拖延，1966年才在原址完成重建；
永別的孩子們，對不起，我得摧毀你們深愛的家園和世界；
梵狄輕輕撫著光滑的相框表面，
諸神們想像得太樂觀，人類的本性必須要被改變，否則...人界的悲劇將繼續重演。
「梵狄?！?/font>
另一位神屬走進來房間，也看到梵狄手上的相框，不過他並沒有多說什麼，因為他們各自都有著不同的複雜故事，這些故事使得他們聚在一起，並決議行動那些計畫；
「我們和留滯人界的同伴取得聯繫了，現在天界和人界的聯絡線路大多中斷，要用尤古特拉希爾的緊急通信程序才能打開某些線路；還有，他們發現了一些可疑的消息，極可能是被帶走的神屬所在的位置?！?/font>
「好，下一場秘密會議什麼時候開始？」
「二十分鐘後，在老地方?！?/font>
「對了，赫蘭她...」梵狄問道，然後略停了一下，「有消息嗎？」
「摧毀暗示中心前，她就沒在那裡，十之八九同樣被人類順手帶走了；」對方搖頭，「我不敢猜想她會受到什麼待遇...」
梵狄嘆口氣，腦袋閃過他在二戰時從人界見識到的種種不人道殘酷拷刑逼供，那是普通人用陰暗面也想像不到的殘忍，至今這種事情仍不斷在人界各地的陰暗處上演；他感覺內心中赫蘭的容貌逐漸蒙上那層陰影，想像她在無數兇惡眼神前淒厲哀嚎的恐怖景象；「...我知道了...」
對不起...我們恐怕無法救出妳...
相框小心翼翼的放回原位，梵狄再短暫的端詳一會，和那位同伴一起走出房間。
17:30
尤西亞大陸
巨石陣航空基地
雖然基地正屬於高機密封鎖狀態，但外圍靠近小鎮的部隊利用機會去採買了一些日常用品和零嘴等物品打發時間，並帶回來了一堆報章雜誌；其中一份當地報寫到，有民眾在社群網站發表巨石陣遺址周邊莫名其妙進行封鎖，導致旅遊行程被迫大幅改變而表不滿；也有民眾曾經向當地政府反映曾在5月13日半夜看見巨石陣上空有些許的怪異藍光，此事曾經在網路上討論了好一些時間，不過最後沒有受到重視；
個報紙也提到除了核爆之外，目前在網路上點閱率最高的消息則是艾爾西亞當地時間4月28日晚間、在首都法班提上空的夜間奇景，不少民眾用自備的數位產品錄下高空中些許火光和光點飛舞、交錯穿梭的畫面，甚至有民眾錄到一具怪異的「屍體」從半空中落下，砸中大道中央一輛聯結公車的驚悚畫面，這些影片很快的就被上傳到影片分享網站，點閱率居高不下，只是政府沒有回應，現場也被軍警單位以異?？斓乃俣忍幚硗戤?，留給所有民眾、媒體一片疑問和嘈雜。
在夕陽西下之後，基地大坪上繼續忙碌著，除了定時的巡邏航次外，準備使2架讓神屬搭乘的An-124以及同樣將飛往盎斯勞研究基地的飛機起飛；
蓓兒丹娣和克羅諾在夜風之中走出了臨時醫療中心的大門，其他神屬們大多還在登機之中，先前停放於機庫裡的An-124已經被牽引到鄰近醫療中心的大坪，蓓兒丹娣望著碩大的4發動機戰略運輸機，在心中輕輕讚嘆著這2架美麗的大型飛行器，
「蓓兒丹娣；」
蓓兒丹娣看向另一邊，Mobius挾著那個怪模怪樣的飛行頭盔，對著她揮揮手，她的身旁則是那架長度超過20m的銀灰色戰鬥機，也是蓓兒丹娣總是在夢中所遇見的那架戰鬥機；距離升空時間還有一些空閒段，蓓兒丹娣和克羅諾朝向Mobius走過去，這是她第一次近觀這架流線形的人類航空科技結晶，也是Mobius口中所述的「小寶貝」，機首側邊標示著獨立國家聯合軍的縮寫和三角形圖騰，向外傾斜的垂直尾翼上則是那個熟悉的淡藍色緞帶圖騰，下方寫著Mobiu 414th，在這架巨大的戰機身邊，曾經擁有巨大力量的一級女神也顯得嬌小無比；對人類武器也有些許興趣的克羅諾略帶好奇的繼續靠近，撫摸著光滑的機身外殼和蒙皮，
「好厲害...」克羅諾驚歎道，「以前都不知道這種東西能有如此的震撼...」
「這是我的寶貝─F-22E，別刮傷她的肌膚喔。」Mobius用頑皮的語氣道。
蓓兒丹娣走到Mobius身邊，「在我的夢裡，不斷的夢見她...我感覺，她和妳也許就像是女神與天使一般的存在，是不可分離的...」
「也沒這麼親密啦；」Mobius淡笑，「不過，和騎士與座騎間的關係一樣，飛行員和自己的座機通常有著特殊的感情，有些國家的飛行員甚至為了繼續駕駛飛機，不肯升職呢?！?/font>
許多國家的空軍中同樣存在著那種喜愛飛行、厭惡坐辦公桌和繁雜文書等枯燥職務的飛行員，空軍便提供給他們一種留於原級職的選擇，他們將無法升級，但可繼續駕駛他們的愛機，Mobius同樣也有過這樣的選擇權，按照原先規定，Mobius的級職將停留於上尉、繼續擔任戰機飛行員，不過因為她在尤西亞大陸戰爭之中的巨大貢獻，空軍司令部特例跳過規定，直接將她升級到中校，以此作為表彰Mobius的方式之一；
「存在於我們之間的那個契約，」蓓兒丹娣望向Mobius道，「也許是在去年使我們能在那個島嶼上相遇的原因，但是...我覺得在這契約之後，似乎還有一種力量...促使這個契約生成，接著再使我們相遇...」
「會是...？」
「我也不清楚...是『命運』...還是真有所謂的『緣份』...」
蓓兒丹娣再次伸出雙手，輕輕摟抱住Mobius，從心中不斷湧起的歉意和悲傷又掉下了眼淚，
「可是...我...」蓓兒丹娣哽咽的道，「我...虧欠妳...還有妳的朋友們...太多了......」
Mobius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安慰的言詞，已經這幾天不知道被悲傷的蓓兒丹娣擁抱第幾次，也仍張開雙臂，讓這位女神依偎在她的臂膀中抒發情緒；
「蓓兒丹娣，我們要登機了?！箍肆_諾碰碰蓓兒丹娣的手臂。
Mobius和蓓兒丹娣鬆開彼此，Mobius拿出了隨身的手帕讓蓓兒丹娣擦了擦眼淚，不知不覺，她似乎看到了一個過去的回憶。
Mobius已過世的姊姊就讀大學時，曾經一次夜間和朋友兜風後，返家時在住家附近遭到一群痞子圍堵騷擾、甚至上下其手，單獨在家的Mobius接到姊姊慌忙的求救的電話後，憤怒的駕著家中的四輪傳動休旅車衝出門，用近乎瘋狂的駕車技術將那些痞子嚇得屁滾尿流、並趕走他們，事後Mobius自己也很驚訝居然沒將車撞壞；
「姊，妳還好嗎？」Mobius看著那些摩托車尾燈消失在遠方的轉角，走下車到她嬌小的姊姊身邊來。
癱坐在地上的姊姊猛跳起來，害怕的撲進她妹妹的懷中，連哭帶笑的不斷向她訴苦和道謝，
感覺好像我變成姊姊了...Mobius擁抱著個頭嬌小的姊姊，在心裡略帶微笑的想著；回車上之後，Mobius從置物箱拿出手帕，幫她姊姊擦眼淚，帶著她回家。
眼前的情況就和Mobius那時的回憶有著不少相似，如果蓓兒丹娣是女神，那年齡和經歷絕對遠在自己之上，可是在此時，她只能無助的在自己懷中哭泣，讓自己安慰她的心情；
「謝...謝妳。」蓓兒丹娣有些抽噎的道謝。
「嗯，盎斯勞基地見。」
Mobius拿起放在地上的JHMCS頭盔，地勤人員也已經過來準備協助她起飛，並將蓓兒丹娣和克羅諾請離開，帶往運輸機。
負責護航的Aegis、Galm中隊以及Mobius、Southern Cross等率先升空，在空中盤旋等待運輸機和加油機的編隊起飛，速度較快的2架KC-45加油機輪流駛入跑道，高速滾行了1000多公尺後升空，緊接在後的2架An-124戰略運輸機也分別到達跑道頭，等待起飛命令；
蓓兒丹娣望向窗外，能從隱約的天光中望見那幾座倒塌但仍巨大無比的軌道砲，
梵狄先生、還有你的同伴們...是什麼樣的原因，讓你們狠下心執意將人類毀滅？...人類或許不是完美的...但我們...不也一樣嗎...
高頻尖銳的運轉聲不斷加大，運輸機鎖住剎車停妥在跑道頭，等待發動機到達最大推力，用以減少起飛距離，
請告訴我...
An-124鬆開剎車，4具大型高旁通比渦輪扇發動機繼續輸出最大推力，瞬間推送這架戰略運輸機加速衝向前，抬起機首飛入夜空中；幾分鐘內，巨石陣基地的燈火已經消失在雲層下方。
距離巨石陣幾十公里的礫漠山丘上，兩位神屬小心翼翼的縮在巖石之後，用大小只有普通望遠鏡、性能媲美輕型天文觀測儀的機器觀察基地的舉動，因為人類的封鎖實在太過嚴密，就算是從地面下鑽過去、他們也無法保證會不會在探出頭的一霎那被人類武器殺死；
「是這裡嗎？」
「系統在中斷前曾經感覺到在這一帶有不同於人類和人界自然物的能量波動，有許多神屬的反應，但還有無法確定的東西?！?/font>
這具機器類似人類的熱影像儀，能夠接收、辨認神屬專有的波動和散射；鏡頭中的跑道上，幾架巨大的飛行器正在起飛，迅速的離開基地和他們的機器視野範圍，
「神屬的波動幾乎都集中在離開的大型飛機上面，不過那個無法確定的波動還是停留在那個基地一帶，而且範圍不小。」
「能夠辨認是什麼樣的波動嗎？」
「有一點...類似通道的波動，但融合了太多人類機械的反應，不會是我們的通道?！?/font>
「好吧，觀察到這裡就夠了，我們還得追查那飛機降落在哪裡?！?/font>
兩名神屬設定好機器、追蹤神屬的波動，然後跨上飛行掃帚起飛，低空往東北方飛行。
「Scout 2傳送來訊號，在基地西南、方位230發現兩個低空目標，速度300kt，航向070，不過位置和估測航道都在警戒範圍外。」
Socut 2是一架攜帶雷達系統的RQ-4全球之鷹無人偵察機，負責在固定時間升空擔任雷達哨戒，比起地面上的雷達站，空中的雷達機不僅探測距離更廣，甚至能找出貼地飛行的物體；這些空中的無人偵察機將獲得的資訊，全部透過資料鏈傳送到基地的塔臺和指揮中心，
「塔臺收到，White 4、5，進行高空監視，如果目標進入警戒範圍，立刻依照接戰程序處理。」
塔臺將變更航道的資訊再透過資料鏈傳遞給空中那2架F-23A和Su-35BM戰機；
「White 4收到，變更航道。」
飛行員將資料輸入自動駕駛，2架戰機一前一後的變更航道，在目標鄰近上空監視著，直到它們遠離基地警戒區。
歐西亞標準時間5月18日 09:30
歐西亞共和國 盎斯勞
研究基地
大致將所有從天界救出的神屬們安置好後，研究計畫上層進行一次由蓓兒丹娣、凜德、佩歐斯等等知悉部分幕後詳情的神屬們，對計畫機構的上層決策單位進行一次視訊簡報，內容主要著重在救出神屬們前後最新獲得的各種細部資訊，特別是那位自稱為”大魔界長”的”魔屬”與她們秘密詳談的內容，這部分飛行員Mobius中校也有錄音紀錄，準備用以驗證前後內容是否符合；除此之外，決策單位也將和這些神屬們討論未來發展的方針；
「─就那位”大魔界長”所言，1995年的貝爾卡戰爭，那場位於B7R的空戰中，就已經有神屬和魔屬在人類軍隊的攻擊下犧牲？」一位透過視訊會議系統的歐西亞高級官員問道。
「沒錯，」佩歐斯道，「但是我們不知道為何會被攻擊，也不知道當時的人類就已經可以傷害我們?！?/font>
「這裡有當時的接戰紀錄」另外一個螢幕上的歐西亞空軍司令部部長拿出一疊資料，抽出一小份擺在螢幕面前，「各部隊並沒有提到擊落什麼特殊的目標，我們認為有可能是瑟班、烏斯提歐甚或貝爾卡那邊的軍機所擊中；至於採證，我們計畫調派部隊前去『圓桌』找尋是否有遺留下的殘跡；另一個問題，在你們所說的時間之前，是否有人類曾經攻擊你們的紀錄？」
這次交由戰鬥部的凜德回應：「沒有，但是有神屬曾經無意暴露在人類火力下的紀錄，結果是毫髮無傷；這是我以前獲得的資訊，實際資料或拷貝都已經不在我身上，抱歉不能拿出來證實。」
關於科學層面的問題暫時在此告一段落，各高層人員簡單的整理了一下資料，然後將提問方向轉換到關係面，也就是所謂的政治面，
「那個妳們所說『計畫毀滅人類』的組織，有什麼部分妳們有所知曉？」ISAF的聯防總長問道。
「目前除了目的、行動之外，我們只知道少數的成員身份，來自於天界的各個單位；至於組織成立的原因、還有未來他們是否還會有行動...我們也無法確定?！古鍤W斯回答道；她所述的部份也已經先行傳送給高層單位。
聯防總長繼續提問：「那你們對我們的看法呢？我的意思是指─你們如何看待人類，還有那個組織？」
神屬們沉寂了一下，佩歐斯正要回應時，蓓兒丹娣先說出了口：「人界、天界、魔界都並非完美無瑕，我們神屬也會犯錯，但是......毀滅，並不是解決的方法，那只會造成永無止盡的悲愴與死寂，那是我們一直以來亟欲避免的道路，不論針對誰、哪個世界...」
視訊螢幕上的官員們對看了一下，稍做討論，最後聯防總長轉回頭來，「我知道了?！?/font>
「除了你們、在場的同伴、那個組織，你們是否知道現在你們世界的中央政府們對我們人類的看法？」
「我認為─至少在我們失聯之前，天界或魔界的評議會、還有絕大多數的單位，都一直維持著同樣的方針─共存，就是剛才蓓兒丹娣所說的方向；我們偶而會輕微的操動人類文明的走向，用意是維持在大致穩定、永續發展的道路，但是從沒有選擇過『毀滅一切』來達成我們的目的。那些選擇如此的同伴們，我無法知道是什麼事情使他們如此激進?！古鍤W斯回應道。
各上層人員再次透過視訊系統互相咬耳朵，然後點頭、整理手上的那疊筆記或是切動某些按鍵，
「最後，從此會議結束之後開始，妳們打算進行麼樣的行動？」
幾位女神互相看了一下，然後由佩歐斯回應：「我們打算重新和我們的世界取得某種程度的聯繫，至少了解現在天界的...情況；然後，我們會試著找出有關那個組織的進一步資訊，最後...」佩歐斯在講出尾句時，雙手隱約的握緊，「...不計一切阻止他們?！?/font>
歐西亞國防部長點點頭，然後提問道：「需要我們哪方面的協助嗎？」
佩歐斯略停了一下，然後慢慢回答道：「是的，但是...我們還不確定具體的未來行動，所以...」
「我了解，」國防部長道，「有需要時再提出來，我們會盡可能協助妳們的調查?！?/font>
會議室外隔壁另一個房間內，從這裡完整監控著會議廳裡的情形，以防止緊急情況並做第三者紀錄；
Mobius全程看著視訊會議過程，咀嚼著雙方彼此的會談與言詞內涵，Cipher、Larry以及Southern Cross也在場旁聽，更多計畫相關的各負責要員也同在此房間內；
「協助調查，但是軍方幕後的預置兵力將會更積極；」Larry說道，「前幾天妳也看到了，雷薩斯的XB-337出現在自由巨神戰鬥群內；還有，昨天夥伴和Razgriz、Garuda連絡過，他們都已經受命調派到戰鬥群待命?！?/font>
Mobius輕嘆一口氣；
「這是必然的準備，軍隊永遠會預置兵力，我們只能祈禱那個情況不要降臨?！?/font>Larry按著Mobius的肩膀道。
「我了解，」Mobius淡笑的伸手拍拍Larry放在她肩上的手背，「只是，有點擔心。」
「─就目前外界的情形，考量各個層面，我們希望你們暫時待於這座基地內，或是在我們軍方的戒護下行動，避免和外界接觸、造成更多誤會?！?/font>
「好，我們會配合?！?/font>
視訊會議至此結束，各個與會人員的螢幕一一切斷，蓓兒丹娣等神屬們起身、魚貫走出門外，
「其他的神屬們還好吧？」凜德向身旁的佩歐斯問。
「還可以，他們適應得頗快的；還有，人類說要我們提出預定計畫的報告。」
「我也去。」兀兒德也道。
「那個...」蓓兒丹娣說出聲，「我也...」
「這個瑣事讓我們來就好了，妳受苦了那麼久，多休息吧...」
「嗯...但是...」蓓兒丹娣繼續道，「...出發時...請務必讓我參加?！?/font>
「好?！?/font>
佩歐斯、凜德和兀兒德一起走離開，蓓兒丹娣看著她們走入樓梯轉角；無意間，蓓兒丹娣又注意到胸口在服裝下隱隱發光的首飾，將它拿出來端詳，日光下顯得較淡的藍光在她感覺來，仍然異常的溫暖，
Mobius......
一個手掌突然按在她白皙的肩膀上，回頭一看，Mobius在背後對著她微笑著，漸漸的，蓓兒丹娣感覺只要看到她，就像和自己的親姊妹、好友團聚，感到安心和喜悅；
「一起去吹吹風如何。」
「吹風？」
上午高緯度的陽光斜照在機場大坪，冬季積雪消退了不少，但在山脈稜線附近仍然潔白一片，拂過地表的風也帶著不少涼意；
Mobius在軍服外披上一件外套，然後看一下蓓兒丹娣，她仍然身著輕薄的藍色披風搭配著白色連身服，好像全身就只有那層沒比內衣厚多少的服裝，
「妳要外套嗎？」Mobius拿起另一件防寒夾克，對著蓓兒丹娣搖動。
「不用了，謝謝?！?/font>
斜射的陽光透過敞開的地下機庫大門照耀在熟睡的這群戰機上，Mobius習慣性的撫過愛機F-22E的光滑機身、逗趣的撥動掛在起落架上的紅色「起飛前拆除/Remove Before Flight」保險插銷，那是防止飛機起落架在地面意外收起的保險，飛機降落、在定位停妥後就要裝上，這套程序在各國地勤間都做得很確實，很少有地勤員忘記在飛機降落後裝上去，反倒是常常有飛機起飛後發現起落架收不起來，匆忙降落才發現保險插銷根本沒卸除；
一位戴著無線通訊頭盔的地勤員突然來到她們面前，將她們請入停放戰機之間的空隙，不久2架銀灰色的F-15M由牽引車慢慢帶出機庫，三對機翼上下擺動檢查著，準備升空巡邏，飛行員坐在上面調整頭盔和數位儀表，另一位則和她們打招呼致意；
「他們要出去嗎？」蓓兒丹娣望著離開機庫的2架戰機問道。
「應該是固定的巡邏，那是我們飛行員的職務之一?！?/font>
繼續往前散步，她們來到2架特殊塗裝的CFA-44E面前，蓓兒丹娣望見了那個地獄犬圖騰，
「Galm？」
「妳知道？」Mobius略帶驚訝的看向蓓兒丹娣。
「在我們天界中，牠是守護霧之國─尼福爾海姆的神獸，我沒有看過，據說是個兇猛連凜德都不能大意的神獸；那兩位Cipher先生和Larry先生，就是...」
「是呀，他們就是這個中隊的飛行員，人稱他們─圓桌鬼神和單翼妖精；如果論空戰的實力，Cipher還在我之上不少呢?！?/font>
「鬼神...單翼...」蓓兒丹娣訝異於如此不尋常的人類稱號。
「圓桌鬼神和單翼妖精，他們和我一樣都經歷過不少苦痛，他們曾經望見無數平民在地獄烈火中掙扎，還有7枚核彈同時引爆的浩劫；和他們相比，我已經算是幸運兒了?！?/font>
Mobius雖然經歷過家破人亡、喪友苦痛，但是和Cipher與Larry相比，那種俯視無數生命死前淒厲的慘豪和掙扎，更是怎麼也無法遺忘的噩夢；
「原來...他們也...」蓓兒丹娣喃喃的道，
2架CFA-44E機身上的地獄犬和她們倆對望著；
「妳有沒有聽過單翼妖精的由來？」Mobius突然略帶微笑的問。
「Solo Wing？」和凜德一樣？蓓兒丹娣此時才發覺那個”單翼”似乎不只是普通亂取的稱號。
「他和我交往後，一直說著那個故事呢...」
199X
飛彈煙霧軌跡、機砲彈雨還有墜落的黑煙火團充斥在這片天空，各種劇烈的爆炸、引擎聲響還有作戰系統的飛彈警告聲迴盪在狹窄於座艙，Larry?Foulke的F-15C Eagle緊緊的跟在一架Su-27後面，拉了好幾個彎，好不容易將20mm機砲彈送上它的機身，對方冒出火團失去平衡，駕駛員立即彈射出去；
這是今天第幾架了...Larry邊翻轉著機身邊看向雷達幕，代表敵機的紅色指標數量仍然是友機的兩倍，己方現在只剩下5...不，是4架，一陣爆炸聲，才剛剛又有一架MIG-29被對方另一架F/A-18C擊落；敵機剩下4架Su-27和3架F/A-18C，己方這邊只有2架F-15C、1架MIG-29以及1架正在與損傷搏鬥的JA-37，然而幾秒後他失敗了，那架JA-37不爭氣的斷開了滿是彈痕的機身，隊友從分家成兩半的前機身彈射出去，在這片充滿敵機的戰區，他們無暇顧及他的生存性，己方只剩3架，
「Ranger 6！他馬的...」代號Ranger 2的隊友憤怒的咆嘯，「隊長！太多傢伙了！我只剩下一枚飛彈！」
「如果你想回去領加班費！就別顧著嘴吧！」Larry立刻代替正被兩架Su-27追著的隊長機回應，他的F-15C又拉了一個迴旋，不過還是甩不掉敵機的圍攻。
「真謝謝了！Pixy！」Ranger 2咬著牙回應，他的MIG-29試著去追上另一架F/A-18C，1架Su-27則尾隨著他。
隊長機忙到沒時間下達命令，他勉強甩開1架Su-27後，追上了1架F/A-18C，隊長迅速發射AIM-9M，短程飛彈從他的F-15C機翼下高速射出，繞著優美的弧線打掉了那架F/A-18C的後機身；
Larry放出熱焰彈並拉了一個高G的英麥曼迴旋甩開後方的R-73飛彈，然後在鎖定邊緣對準一架較遠的Su-27發射一枚AIM-120B，中程飛彈離架後Larry繼續減速迴旋，幸運的跟上一架F/A-18C的尾巴，把機砲彈精準送到那傢伙的引擎艙上；
「我們今天回去後！每個人的錢包都要買更大的！給我撐下去！」隊長提振士氣的大聲通訊著，
Larry聽到Ranger 2發出苦笑聲，然後對他們大聲回應：「那Pixy！今天我要搶下你的第二名！」
他才剛說完，又發生飛彈命中的爆炸聲，Larry驚愕的發現Ranger 2的信號在同時消失了，看向他原本的位置，只看到破碎的MIG-29殘骸，沒有降落傘或是彈射椅的蹤跡，
「Sparrow！隊長，只剩我們了，還有4架！」
「3架！」隊長回應同時，Larry看到他前方的一個紅標示從雷達上消失，「我沒飛彈了；Ranger 4，你那如何？」
「1枚中程飛彈，半匣多一點的機砲。」Larry迅速瞥了一下顯示器。
「2對3，放手一搏吧；」隊長略帶微笑的道，「賭上自己的新錢包！」
剩下2架Su-27和1架F/A-18C，1架Su-27追著隊長機，F/A-18C正在和Larry迴旋著，另1架Su-27兜了一個大圈，好幾次從後方攻擊失敗後，似乎要從正面向隊長的F-15C攻擊，
「隊長！側衛在你12點方向！」
從Larry這邊看，那架Su-27幾乎是正面衝向隊長機；
「我看到了...」隊長的通訊中夾雜著機砲彈掠過附近的聲音。
Larry只能評估到這裡，繼續和不遠處的F/A-18C纏鬥著，敵機靠著F/A-18C的低速操縱性想要將機首指向Larry，但是F-15C的動力也讓Larry一次次的溜出鎖定範圍，突然間，對方駕駛拼上老命拉了一個高G將機首指向Larry，但還來不及發射飛彈，F/A-18C的機首突然不規則的往下落去，他進入失速了！Larry立刻翻轉機身將機砲指向毫無機會翻身的F/A-18C，一輪射擊打碎了他的引擎和尾翼，F/A-18C胡亂翻滾著消失在雲層之中；
空出手的Larry迅速掉頭朝向隊長機那邊支援，但那裏突然出現一陣爆炸，雷達幕上同時消失了兩個信號，隊長機和1架Su-27一起消失了，剩下的Su-27不知去向；Larry在驚愕中迅速評估出了情況：隊長和對頭的那架敵機出乎意料的迎頭對撞！雙方都變成了破碎的殘骸和燃燒的火團，
「夥伴！居然...」一陣飛彈警告聲突然打斷Larry的分析，「他馬的！」
最後一架Su-27要命的出現在他後方，R-73飛彈已經朝著自已衝過來！Larry放出熱焰彈猛扯操縱桿，飛彈稍微被干擾開，但是近炸引信起了作用，一陣爆炸猛然撼動機身和Larry，刺耳的警告聲叫囂著，機身開始失控滾轉，
該死...
一片混亂暈眩之中，Larry看到12歲的他正蹲在家鄉的一座慰靈碑前，手上拿著一束獻給父母的鮮花...第一次看到跑道上起降的戰機......然後是他正在國際傭兵團中的訓練過程，從最開始連T-38的操縱桿都握不穩，座艙滿是後座老練駕駛的取笑聲，到MIG-21、J-35、F-8U、F-4E、F-15A都能運用自如......他站在新購買的座機：銀白色的F-15C前方端詳，手上正拿著操作手冊以及手抄在筆記上的新無線電代號：”Pixy”......第一架敵機在他面前被他的機砲轟成蜂窩......
哼哼...看樣子買不到新錢包了...
一塊黑影彷彿嘲笑著他從旁往前掠過，又一個斷續的聲音進入Larry恍惚的意識中，是死神來到的警告呵？......然而操作手冊中的文字浮現在腦海、告訴這聲音是什麼訊息：鎖定蜂鳴！Larry奮力瞪大眼仔細調整視線焦距，機身仍不斷旋轉著，但是一個閃動的字清楚出現在抬頭顯示器上：”SHOOT”！
你一定是走眼了...腦袋如此解釋，但手指已經切換飛彈，將發射鍵扣了下去，耳中傳來AIM-120B的火箭發動機啟動聲還有飛彈突破音障的爆響，白色的煙霧精準鑽進了前方那架戰機的機身中；
胡亂滾轉的F-15C從那猛烈的火團邊穿越而過，Larry使勁操控著機身慢慢恢復了平飛，很慶幸系統損傷不重，仔細看向雷達幕，四周只剩下他一個人，顯示器上指示著右翼油槽存量”0”、右翼控制面損壞，機身還不時的往右滾轉，Larry握著操縱桿頻頻調整機身，往基地飛回去。
「管制塔呼叫Ranger 4！你的進場速度太快了！立刻減速！」
塔臺人員看著冒著淡煙的F-15C從右方出現，機尾放下了捕捉鉤，速度大約是標準降落速度的兩倍，
我他媽的，減速我就翻肚啦...「否定，減速無法維持飛行姿態，這是最低極限！準備攔截索和緊急攔截網！我要立刻著陸！」
地勤人員已經在跑道頭架設好攔截索，另一批則在跑道尾架設攔截網，F-15C高速衝進場，起落架碰觸地面時，機尾捕捉鉤勾住了攔截索，然而超過標準速度達兩倍的進場速度，讓機身在一陣巨響中當場扯斷了捕捉鉤；Larry沒有注意地勤員瞠目結舌的看著他呼嘯而過的座機，捕捉鉤斷裂之後機身不穩的偏搖，Larry小心翼翼的控制高速滑行的機身，把減速板開到最大並輕點剎車；捕捉鉤沒有白斷，撕裂的同時也消耗掉一半的滑行速度，F-15C漸漸的減速，在攔截網之前平穩的停下來，Larry鬆開操縱桿和節流閥，吐出一口氣，看著地勤人員聚集到他機身的右側交頭接耳，所有人都是一個表情，
哈，我們回來了，女孩─
Larry在一片歡呼和瞠目的視線中爬下機艙，滿意的拍拍坐騎機身，然後轉頭首度望向損壞的右翼檢查，不禁感到一陣惡寒，他終於知道為什麼那些地勤員會用如此詭異的表情望著他和座機了，
天！機翼呢?。课宜麐尩挠乙砣ツ牧耍?？
映入他眼中的不是彈痕累累的右翼，而是整個右翼都已經不見了！只剩下最裡面的幾十公分還在，外露的線路也垂掛在裂口之外，
這女孩實在是太頑強了...
蓓兒丹娣不敢置信的呆望著不斷嗤笑的Mobius，還有那架CFA-44E右翼上明顯不對稱機身的鮮紅色塗裝，
「他說那晚他的上頭去問過原廠技術員，F-15C有沒有可能靠著單邊機翼降落，技術員說學理上是不可能，但是那個頭子帶他去看Larry的座機後...絕對是很好笑的場面?！?/font>
蓓兒丹娣和Mobius一起想像那種情況，都停止不了竊笑。
剛才的F-15M巡邏編隊飛馳過跑道，短短的距離內抬起機首、收上起落架爬升；Mobius和蓓兒丹娣走過機庫前的大坪，來到草地上，
「她們很美對吧？」Mobius看向拉著優美弧線和翼尖渦流的F-15M。
「嗯，看著這些人類的科技結晶起飛，原來也是一件饒富趣味與感動的事情?！?/font>
「感動？」
「人類在好久以前，是多麼的想要展翅升空，雖然至今人類還是無法擁有和我們一樣的翅膀，也不能自由的飛出大氣層外；但是這些結合了力與美的『翼』，有著和我們截然不同的外型，他們生來為了作戰、打敗對手，卻因此有了稱羨的雙翅和飛行軌跡...不知為什麼...令我深深感動著...」蓓兒丹娣看著Mobius，「也許是因為妳，帶給了我不同的視野。」
「我？」Mobius有些訝異。
「是呀?！?/font>
Mobius偏著頭想了想，大致理解的點點頭，是因為我至今一生總是脫不開駕駛戰機吧。
「那個打算滅絕我們的組織，」Mobius道，「也許也像Larry一樣，見到了無法抹滅的死亡和殘酷。」
蓓兒丹娣蹲下身，輕輕撥動一株搖曳在涼風中的花朵，「梵狄議員說得沒錯...我所學習的知識，和一切相比...真的太少了。」
Mobius聽著蓓兒丹娣所說的話，又一陣強風颳過，吹亂了Mobius的棕色頭髮，伸手將它們撥整齊；「完美的世界到底是什麼？」
「嗯？」
「永續的和平？還是無暇的平等？」
「這......」
「如果等同絕對存在的諸神們都不完美，那人類不也是一樣嗎？」語後Mobius也蹲下身，將手掌按在草地上，感受草葉和肌膚接觸的感覺，「而且，你們、還有妳，比我想像得更和人類接近，有家人、故鄉、感情；妳也說過的啊，『我們都是一樣的』。」
蓓兒丹娣欣慰的笑著，和Mobius倚在一起，在風中仰望著那2架Eagle在空中繞出的優美弧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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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發現以前臨時起興寫的那篇Solo Wing Pixy在這裡派上了用場，有點小作弊的把那段空戰丟了進來XD，另外在下幾月前在網路上發現一張Solo Wing Pixy的同人圖，繪出Pixy遭到斷翼後反擊擊落敵機的情形，而且比在下的版本更神＠＠
An-124戰略運輸機，前蘇聯Antonov設計局研製的機型，問世時超越美國C-5B成為世界最大的運輸機，光是150tons的裝載重量就超出C-5B一截(當時約118tons)，而且具備在野戰機場起降的能力，此為C-5所不足之處，其地位一直到師出同門的An-225出現後才被取代。
創作內容
交錯之空 第三十五章
同人小說研究室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