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少鋒原本就準備先將他們兩人分開,即使沒料到昆娜見到情況不對就要先殺了黎子然以免洩漏情報,依然趕在短劍砍中前就閃到兩人之間,用鐵棍架住昆娜的慈悲短劍。
黎子然在一瞬間被李少鋒吸引了注意力,沒有注意到昆娜的攻擊,抽身後撤。昆娜瞥了眼李少鋒,氣場猛然變得洗鍊深沉,深茶色真氣纏繞在短劍劍刃,震開鐵棍。
那個就是開始練《渾天護明大法》會顯現出的「震瞳」嗎?李少鋒看著昆娜的雙眼眼瞳邊緣持續蕩出異芒,有如漣漪似的,很快就注意到夏羽隨之補上,默契十足地往旁移開。夏羽精準止剎,用剛勁強行逼得昆娜退開數步,反轉鐵棍,用末端倏然掃向她的下顎。
李少鋒在那個瞬間就受到幻勁攻擊,不僅產生如入泥沼的錯覺,雙耳也同時聽見轟然爆音,幸好有夏羽事前提醒,凝神專心地從旁退開,卻也比起原本預定的位置偏了數步,急忙修正,斜衝攔住黎子然。
昆娜單手持著慈悲短劍和夏羽對攻數招,遲來意識到眼前這位「唐凌」的修為遠遠超乎預期,幾次殺招都被鐵棍輕易化解,不過已經暴露底細就務求殺人滅口,踩著奇特步伐配合幻勁,加驟攻勢,虛虛實實當中藏著挽心割喉的招式。夏羽純採守勢,精準控制在勉強擋住短劍又無法反擊的程度,且戰且退,卻也是持續纏著昆娜。
李少鋒知道關鍵在自己這邊,只要制伏住黎子然,昆娜打不贏夏羽又沒辦法殺人滅口,唯有逃跑一途,然而首次和黎子然交手才意識到他的修為比想像中更高,而且同樣未動真格,要在不暴露真實真分的情況之下進行壓制頗有難度。
「啟承,我們無冤無仇,為何突然動手?」黎子然眼中閃過殺氣,卻是依然笑著詢問。
「小凌和我站在正確的陣營,剷除幫內教徒,希望子然兄不要站錯邊。胥明長老明辨是非,現在還來得及。」李少鋒隨口回應,知道黎子然不可能投降,等著他露出破綻。
「那樣可不成理由?!估枳尤粨]出長劍,斜砍削落。
李少鋒運氣於掌以蘭花掌法推開劍身,側身拉近距離,左手打向黎子然胸前。黎子然拉回長劍,搶先劈落逼得李少鋒不得不變招,同樣是鯤島丐幫基礎的流風劍法。
幾個吐息之間,李黎兩人攻防數次,都是使丐幫的基礎武術招式,試探多過廝殺,倒也打得難分難解。
這個時候,昆娜已經察覺這是緩兵之計,準備抽身撤離。夏羽立即轉守為攻,鐵棍平舉於胸前,纏繞真氣筆直貫去,模仿著郭嘉鎮的棍法。雖然只是徒具形式的招式,氣勢、走位都極為精準,昆娜心念電轉之間放棄硬接這棍,反手用短劍蕩開鐵棍。
夏羽勾起嘴角,扔掉鐵棍改為小巧搏擊招式,貼著昆娜持續出招,不給她抽身的機會。
李少鋒除了保持距離避免捲入就無暇顧及夏羽那邊的戰況,專注應付著黎子然。在有辦法使用刀子的情況之下還有其他選項,然而楊千帆最初傳授武術招式時就以保命、殺敵為主,對於徒手的處境只有一句「不管手邊有什麼都拿,都好過空手」的建議,勉強稱為學過的掌法只有「蓮花掌法」,自然無法應用在實戰,拖久了就露出更多破綻,只能靠著護體真氣硬接黎子然的長劍,等待合適時機。
黎子然依然使著丐幫的浪魂劍法,劍勢大開大闔,卻也察覺情況有異,開始瞄準各處要害。
緊接著,李少鋒總算等到一個破綻,左手用護體真氣硬扛住長劍,順勢推開抓住劍柄,趁著黎子然僵直的瞬間將他往自己拉來,同時踩地扭腰,右手狠狠打在他的腹部,直接破開護體真氣。
很好!再送一波真氣侵體,揍得黎子然屈身前傾,到時候要拍腦撼昏或踹斷腿骨都行。李少鋒再度運氣,準備打出剛勁時猛然察覺到某種不協調感,接著見到再度湧現深陷泥沼的錯覺,舉手投足都極為困難。
可惡,昆娜的幻勁竟然有辦法打到這裡嗎?李少鋒一個遲疑,眼角見到黎子然揮劍砍來,當下炸出真氣,繼續撼出剛勁。
黎子然卻是繼續搶攻,避開拳頭,以長劍倏然斬向李少鋒。劍招奇詭,已經不是鯤島丐幫的劍法。
原本要在隱瞞實力的情況下制伏住黎子然已經很困難,如果他又動用其他門派的招式就不可能了。李少鋒當場後撤,放話喊:「叛徒就別再出現在我們面前了!」
夏羽不曉得發生什麼事情,見到李少鋒猛然撤退,關心情切地跟著退開。
昆娜同樣止步,喊聲「跟上」就領著黎子然閃出巷弄。兩人的真氣源很快就遠離,混入外面無數的真氣源當中無法追蹤。
「你受傷了?」夏羽立刻著急問。
「有其他狀況……為什麼妳沒有動真格留住昆娜?」李少鋒不解地問。
「一旦逼急,或是弄成難以逃脫的重傷,那女人很有可能自殺,甚至拉著包含黎子然在內的我們陪葬,不如讓他們順利逃出臺灣。只要有學長的神賜能力,日後隨時都能夠看到更多情報。就算看不到昆娜,也有機會看到黎子然,讓他們繼續活著並非壞事?!瓜挠鹄潇o地說。
「說是這麼說……」李少鋒久違再度意識到這個能力的破格之處,接著皺眉問:「已死之人會影響看到的內容嗎?」
「姆姆,大概吧?」夏羽裝傻地說。
這個是追問也不會坦白的態度啊。李少鋒放棄追問,轉而說:「昆娜的地位似乎比原本預料得更高?」
「確實,救世會只會同時讓二至十三人修練《渾天護明大法》,這是他們傳承數千年的規矩,近乎於禁忌,不會也不敢打破?!瓜挠饠嘌哉f。
「上次怎麼沒講到這個?」李少鋒問。
「因為上次講到一半突然被打斷啊?!瓜挠饹]好氣地橫了一眼,開口說:「先換個地方?!?/div>
李少鋒同樣注意到原本待在附近的幫眾察覺氣息衝突,逐漸聚集過來,斂氣蹬著牆面,跟著夏羽翻到屋頂,迅速遠離巷弄,直到抵達數個街區外的一棟商業大樓屋頂才止步。
「黎子然還會其他門派的招式,但是我看不出底細?!估钌黉h蹲在水塔陰影處,率先報告說。
「白橡旅團原本的劍招東拼西湊,不成系統。既然知道他的父親曾經身為救世會成員,心法根基穩固,其他門派的招式用起來都不會太弱?!瓜挠鸩惶谝獾卣f。
「有資格修習的十三人是怎麼回事?」李少鋒再度問。
「救世會內部其實分為兩大組織,其一知曉《最古編年史》的內容,並且負責持續編寫、傳承,稱為『執明者』;其一修習《渾天護明大法》,並且負責殺死使徒,稱為『護明者』,階級名稱的『明』一字有光明、火焰與希望之意,執明是執掌光明,護明則是護衛光明,偏頗認為他們的使命將領導、拯救全人類,乃是深邃無垠黑暗當中的希望微光。」夏羽流暢地說。
上次還說不太瞭解,根本各種內部關鍵情報都一清二楚啊。李少鋒追問:「知道實際人數嗎?」
「執明者的實際人數不明,以『明宗』為首,其他成員無論是否知情都是執明者,可能只有數人,也可能有數百人,分散在世界各地,並沒有禁止習武練氣的規定,然而通常都是普通人,透過《最古編年史》的內容在經濟、政治、軍事方面取得莫大權力,在普通社會都有著崇高的身分地位。有時候某些人因為機緣巧合取得關於《最古編年史》的片段情報,像是藏放位置之類的,即使本人沒有自覺也有可能成為執明者?!瓜挠鹫f。
「那樣沒問題嗎?」李少鋒皺眉問。
「明宗肯定知道《最古編年史》的內容,負責統帥、傳承,其他執明者都只是保險,相較之下,護明者的人數有嚴格限定,就是二至十三人,絕對不會超過這個人數,有一說是為了避免出現叛徒,人少了才方便追殺。黑曜薔薇的成員數都在九人之下,或許也有這層考量。」夏羽說。
「所以護明者才是實際需要警戒的人物?!估钌黉h頷首說。
「護明者以『裏嬉』為首、『魁羅』為副,下有三名『維繫者』與八名『八荒使者』……那些很難念的都是職稱名,起源已經不可考,八荒則是指極為偏遠的八方荒遠之地。明宗、裏嬉的行蹤隱密,幾乎不會現身,相關訊息會由魁羅傳達,再由維繫者執行,八荒使者則是旅居世界各國,收集關於使徒的情報,並且統帥下屬進行各種任務?!瓜挠鹪敱M地說。
「等等,八荒使者還有下屬就超過十三人了吧?!估钌黉h皺眉說。
「只有裏嬉、魁羅、三名維繫者與八荒使者,上述十三人算是幹部,有資格修習《渾天護明大法》,寧願有空缺也不會隨意任命,換句話說,真正的一流高手最多只有十三人。即使有其他身為護明者的救世會成員知道內情,終究是候補、打雜或棄子?!瓜挠鸾忉屨f。
「倒鉤男、昆娜、還有已經死亡的黎碩,這樣就有三個人了。既然位階最高的裏嬉、魁羅應該不會親自出手,他們應該都是八荒使者吧?」李少鋒猜測說。
「光是知道八荒使者有空缺就很有幫助了,《渾天護明大法》是極為高深難解的內功心法,沒有個十年起跳無法練出成果,不過新的問題是黎子然有可能加入救世會,連帶坦白教團聯合的機密情報?!瓜挠鹚妓髦f。
「他一直待在臺灣,輾轉加入各支隊伍擔任內應,應該不知道太多……所以妳覺得昆娜是什麼階級?」李少鋒問。
「維繫者的相關紀錄很少,不過肯定是總榜強者、掌門宗師的高手,而且我剛剛刻意裝弱,在那種情況之下,應該捨命重創我再殺學長,既然昆娜沒那麼做,應該是八荒使者的其中一位。」夏羽猜測說。
「根據神賜能力看到的內容,倒鉤男的地位似乎較高,八荒使者之間有分高低嗎?」李少鋒又問。
「這個我不太清楚了。總而言之不算毫無收穫,兩次的詭計都失敗,救世會在短時間內應該不敢有其他動作,那些疑點等回去後再慢慢討論、釐清吧?!瓜挠鹂偨Y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