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聲明:此篇「翻譯」,並非純正逐字稿;而是筆者嘗試擷取該影片講者居心,經個人潤飾、通順語意後,為方便以文章方式呈現而得 ─ 本文創作初衷,僅於輔助筆者其他文章的概念理解。由於不乏重組片段處,請對英文有興趣與餘力的看倌,不妨試著與影片中的實際語音、相互比對;也請大神們,對相關專業領域之可能誤譯、或筆者主觀所不意造就的誤導,不吝糾舉指教、以正大眾視聽。
惟,明顯故意以留言挑釁者,恕在下直接漠視;並依情節輕重,循本站小屋權限衡斷處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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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該如何去判定:在甚麼情境下的憤怒,其實是正常而有益身心、且應被鼓勵去探究;而又在何種情境下的憤怒,卻該以完全相反的處置去對應?
而,不論是屬於上述何種情況:憤怒又可以用哪些技巧、來試圖加以控制?
【標題畫面:健全vs.不健全的憤怒】
憤怒是個非常棘手的情感。
一方面,它使人失控;當陷入憤怒時,人們總是會作出一些、事後追悔不已的舉措 ─ 不管是傷害了自身的人際關係,或是在學校或工作場合、無意間自作自受 ─ 憤怒總是能找到操弄吾等意志的手段,害我們作出、事後懊悔的抉擇。
由斯而生,另一項造成憤怒如此麻煩的原因:
當大家都心知肚明,憤怒所可能肇生的後遺癥;若將此命題、升階至社會層級,為維持群體的和諧,人們就傾向去醜化 (demonize) 憤怒 ─ 當某人在公共場合發飆,或是用某種 (不見容於社會的) 方式、來表達他/她的怒火,人們就往往將之視為洪水猛獸、退避三舍。
此類醜化或美化的偏袒加工,當然不僅限於憤怒而已。
像是喜樂 (joy)、祥和 (peace)、平靜 (tranquility)、關愛 (love)、憐憫 (compassion) 或求知慾 (curiosity),大多都被社會觀感、看作「正向」情感;反之,諸如憤怒 (anger)、悲哀 (sadness)、歉疚 (guilt) 或羞慚 (shame),則多半被視為「負面」情感 ─ 彷彿社會作為一個整體,在試圖將人們培育成:盡可能去追尋正向感受,同一時間、盡可能去唾棄負面情緒。
憤怒位處此揚善掩惡之焦點的緣由,又奠基於:憤怒的餘波、時常造成他者的傷害。長此醜化加工的風氣,人們卻變得難以掌握:到底在甚麼樣的情境下,憤怒其實是可以被「容許」的?甚或自我懷疑至:這股埋藏在我心底的感受,到底該不該被定義為憤怒?如果我過於輕率地發怒,會不會牽連無辜、不慎傷害到他人?
健全的憤怒
既要談「健全的憤怒」,就須先探討:究竟「憤怒」的情感、是從何肇生的?
由生物學出發的觀點而言,憤怒、本就是為了「保全自體 (conserved)」的天然反應;它並不是甚麼、人類獨有的缺陷,而是與大自然眾生共享的特質。
人類這個物種、既不脫於動物界,就必自帶、得以遂行憤怒反應的功能 ─ 根據發展心理學,美國人之所以把二歲孩童、普遍稱之為「可怕的二歲 (terrible 2)」,就因為這段時期的孩童、才正開始學習摸索「生氣」尺度的拿捏 ─ 由此可見,憤怒機制、本就屬健全人腦的先天一環。
那又為何、人腦需要自帶憤怒功能?
憤怒,其實是為了「保護屬己範疇」而存在的。環視自然界,動物們、在何時會陷入生氣狀態:比如一隻正在大啖、自己辛苦獵殺之鹿肉的老虎,若被其他掠食/食腐者 (如鬣狗)、偷搶該頭鹿肉,這隻老虎還不大發雷霆 ─ 出於保護自己所有物/鹿肉的本能。當某隻動物的「領域」被侵犯了,憤怒、往往是牠們第一時間的反應。
由此可知,憤怒、是遂行「防禦 (defensive)」及「守護 (protective)」的先天機制。從其他層面去檢視憤怒,亦可發現同一趨勢:憤怒,往往造成生物、不再那麼畏懼疼痛;它也驅使著個體,為了保衛、去進行可能存在傷己風險的交鋒衝突。
故,只要當憤怒、是使用在「保護私己領域/所有」的境況下,就應當被視為「健全」的反應。
反過來說:當某人不再觸發、基於防護動機的憤怒,此人往往會成為他者的出氣筒 (doormat);當自己領域被侵犯、卻表現得無動於衷,別人當然更加無所顧忌地侵門踏戶 ─ 例如在學校、我的東西被偷了,如果我不表現出相應程度的怒氣,彷彿在暗示:我的東西、可以隨便被其他人竊取。
綜觀工作場合的勾心鬥角、上司老闆的欺凌壓榨、性騷擾、家庭暴力…其實,都是這些施暴者、逾越了吾等的邊界,但我們卻可能沒有適當地表露、足額的「健全」憤怒,來藉此釋出、保衛自身生存領域的信息,才會讓對方誤以為、可以任意予取予求。
當然,上述案例、大多包含更加錯綜繁雜的因果脈絡;但當吾等、開始不去主動保衛自身的生存領域,即便內心飽懷怨懣,那份「憤怒」、極有可能會以不完善的形式來展現。
在理想條件下:憤怒,其實可以被視為、人體身心的一道信號;提醒吾等,某件對我們極為重要的事物、不該讓外人隨便動手動腳。
麻煩的點,在於:即便為了保衛私己生存領域的憤怒,出發點再「健全」不過;我們對這份情感的掌控,卻時不時煞不住車…一旦讓憤怒的情緒、淹沒了自我,不管初衷再怎麼正當,其所引發的後果、卻往往不盡人意。
若拿慣於辱罵霸凌的父母為案例,來另類展示、其他可能導致的落寞下場:身為未成年子女、既無力維生,即便有朝一日、下決心表露其「健全的憤怒」,卻可能被該父母剝奪日常維生機能 (零用錢、飲食、寢棲之所…),來作為「忤逆」的懲罰!?
簡單小結:憤怒,本為天生健全的自然反應;特別是當自身生存領域遭受威脅時,更是如此。若能經由適切的方式、來表達憤怒,通過對該情緒的掌控力,才能更加體現、其「健全」的功效。
不健全的憤怒【圖卡≒章節標題】
不健全的憤怒,大多出自:由應得 (deserving) 或相應資格 (entitlement) 心態、所形塑之「期待」的受挫。
為何一項受挫的期待,會觸發吾等腦內的保護「領域」機制、進而勾起憤怒?
因為「期待」,說穿了、就是一塊:我們自認為、我們理當擁有,但事實上、我們卻根本還沒掌握其實際擁有權的領域。談到「期待」,不外乎:事態「應該」如何發展、某物「本應」歸屬於誰、哪些「獎賞」是「應得」的…一旦這些「幻想之私己領域」、遭到「侵犯」(即便從未實現、也可能根本不會成真),自然而然、就會觸發吾等的憤怒開關。
舉例來說:當我喜歡上一個對象,我自然會想要付出相應的經營心血、在這個人身上 ─ 買花送禮、噓寒問暖、請客買單…當我對這位心儀對象、挹注的成本愈多,就像是我在他/她身邊、逐步蓋起一道「專屬於我」的排外圍牆;似乎演變成、我花了多少的心血,等同於這個人、「理應」被納入我「領域」中的「正當性」 ─ 這是他/她「欠」我的!?
這就是為何:一旦此親密之人,試圖與其他人會見出遊、或是沒有及時回覆吾等的訊息,我們會感到如此憤怒 ─ 因為我們的「期待」被「侵犯」了。
另外一個、時常出現在心理諮商的經典案例:
當眾社畜在各式職場拚死拚活,許多人會抱怨、自己沒有獲得相應的認可或讚賞;愈是堅信「付出必有回報」的僵化框架,且又 (擅自) 認定己身辛勞、遠超乎水平標準,就愈容易陷入、因「期待」落空而心懷憤懣的迴圈裡。
更不用提遊戲圈的普遍生態了:如果我在一款、需組隊的電子遊戲裡排積分對戰;明明自己打得順風順水,若團隊裡的某人、狠狠地拖累到這場對局的勝負,我還不心態爆炸 (tilt) !? 甚麼叫心態爆炸?不就是因「期待」受挫而誘發的怒氣嗎 ─ 我玩得這麼棒,這場「本該」贏下來;要不是這傢伙在到處拖後腿,我早就贏得我「應得」的勝利了!?
從以上範例,再回頭來檢視、誘發「不健全的憤怒」之主因,就落在「受挫的期待」上。
當我們在缺乏、支持吾等對某領域之擁有權的現實條件下,仍執意「宣稱」某事態的「應當發展」─ 不論是遊戲勝負、職位升降、或戀情溫度 ─ 一旦這些 (幻想)「期待」、受到 (毫不意外) 的阻撓,我們宛如失去了,吾等一直深信、自己「理應」擁有的「領域」;這就是、人們如何落入該暴怒陷阱的緣由。
明白了這套不健全的來龍去脈,接下來、就該思考:怎麼解決這套暴怒麻煩。
而不管憤怒的成因、是否健全,考慮到其容易失控的特質,我們又該如何去與之適處?
憤怒的生理機制【圖卡≒章節標題】
憤怒既為保衛領域的自然本能,當生存領域遭侵犯 ─ 不管這領域是實際的或幻想的 ─ 人體就會誘發一連串的生理反應。
在此過程中,人體的
交感神經鏈
(sympathetic nervous system) 會被啟動 ─ 其功能,負責主導
戰鬥-逃跑反應 (Fight-or-flight response);不管事態發展、究竟需要我們戰鬥或逃跑,人體都需要儲備、相應的專注力與能量。故,當一個人感到憤怒,其身體第一時間、就會啟動這套神經系統,來協助該人、準備應付接下來的事態發展。
而交感神經鏈、又對人體的認知面,進行了許多 戰鬥-逃跑 的相關準備,包含了:
促使此人,在短時間內的認知能力、非常非常地集中;其交換,就是犧牲掉、感知周遭更廣闊訊息的能力。
會為了增進決策效率,致使該人看待事物的角度,更容易偏向非黑即白的二分法;那些位處灰色地帶的關鍵細節,在此過程中,就有可能、會被直接忽略掉。
拿組隊電子遊戲的前例:
我這場表現得好,有可能是因為我的隊友們,自願犧牲了他們的成長、來餵肥我;尤有甚者,那位「拖後腿」、之所以表現不佳,也可能的是因為其他隊友們,並沒有對他投資、類似的犧牲。
可是一旦交感神經被激活,這些「小事」、就很難被當事人所察覺;此類無暇顧及的漠視,大略可被包含於前述,陷入偏狹的
隧道視野、以及非黑即白的武斷,所造成的結果。
所以,想要找回對憤怒的控制權,其中一項關鍵、就是使交感神經的誘發鏈結失靈;要做到這點,一個非常簡單的方法、就是調整呼吸頻率。
憤怒既屬保全性生理反應,它會促使人體、分泌腎上腺素,循環全身、提醒各部位「備戰」;而其中一項非常重要的「備戰」步驟,就是加快心跳與呼吸頻率 ─ 這就是為何生氣的人,大都呈現短促的吸氣、沉促的呼氣模式。
而當我們有意識地去調降呼吸頻率,等同告訴自己的身體、其實毋須「備戰」;藉此,被激發的交感神經鏈,就有機會被抑止 ─ 簡單到,也許僅需停止呼吸、約莫10至15秒!若真的怒不可遏到、無法有意識去停止呼吸;此時,藉由刻意拉長吸氣與呼氣的時間 ─ 例如原本只花一秒半的呼吸氣,刻意各自拉長到5~6秒 ─ 換句話說,就是深呼吸;且持續懷揣著特定意圖 (調降頻率)、去深呼吸。
經由這套、主動去調降自身生理應變層級的手段,身體的肌肉,也就不再為了「應戰」、而緊繃僵硬;原先過於狹隘的專注視野,就有機會、重新拓展開來。
另外一種、緩解憤怒的方法:
由於憤怒的激發過程,通常牽涉到另一個體的參與;大可選擇跟這位、誘發情緒的事主,告訴他/她、你正在經歷憤怒的波瀾,然後直接從事態發展中、退一步暫離。
畢竟,不管是跟誰發生衝突,吾等永遠擁有:暫時先不去處理該事態的抉擇。若擔心、直接離開該現場,會不會構成、對參與者的不敬,那大可直述我們現處的心境、和抽離行為的暫時必要性:「我現在真心感到挫折/憤怒,已經沒有辦法、好好應對這件事情;請先讓我緩一會兒,等下再談,可以嗎?」
如果是身處於、無法隨意抽離事態的境況 ─ 例如正在進行一場組隊遊戲的積分對戰,那大可直接調成靜音;或是更體面些、先跟隊友們打過招呼後再靜音。
又或是無維生能力的未成年子女,面對壓倒性控制力的父母時;還是可以試著,去傳述自己正在體驗憤怒的境況:「我感覺現在被憤怒和挫折感給淹沒了,你們現在不管講甚麼、我實在是聽不進去;你們想講的東西,可不可以稍待一下,等我冷靜了以後、再聽你們講?」(這就活脫脫換成、考驗父母應對憤怒的掌控力了…)
再決絕一點,就直接離開現場;這招,其實也會被應用在臨床治療當中。
我記得曾經遇過一位、吸毒後情緒過激的病人,在急救室裡大吼大鬧、亂吐穢言;當時負責指導我的主治醫師,直接在我面前示範了一套、何謂「健全的憤怒」:『這裡是醫院!所有進入這房間的人,要不是醫師、就是護士!每個人都是來幫你的;就連帶你來的警察,不是直接把你關進牢房、而是把你護送來這裡!你對這群想要幫助你的人,全用侮辱咒罵來對待,是非常不得體的行為!如果你堅持繼續這種不適當的行為,我就把你一個人留在這房間裡;過一小時、兩小時、甚或三小時,我再來確認你、還要不要這樣胡鬧。你想鬧,我就留著這房間讓你自己玩;等你決定告一段落,我們再來幫你!』(藉由劃清彼此所屬領域的界線,不失己方尊嚴、也留給當事人空間。)
除非你身處於、極度病態的權力歪斜之中;不然、向對方表明自己的憤怒或挫折感,並從當下事態退一步抽離,就有機會讓你自己 (和對方) 冷靜下來。(應用調降呼吸頻率之類。)
不健全憤怒的起源【圖卡=章節標題】
單憑抑制當下的衝動,尚不足以完全根治、由期待受挫所引致之不健全的憤怒;想徹底擺脫不健全的憤怒,還是得去探究:為何會造就如此境地的緣由。
就個人臨床經驗而言,長期身處憤怒的病人 ─ 不管是針對政黨政府、意識形態、性別立場、比賽遊戲…他們之所以長期被憤怒吞噬,是因為他們往往懷揣著「不適當的期待」。
這就帶出、憤怒另一之所以如此棘手的原因:讓我們陷入憤怒的源頭,往往出自、認定「這是我應得」的 (誤植) 心態;就因為我沒有得到、「應屬於」我的事物,其所引發的憤怒、當然也就會被順勢錯繹為「應當」的保衛反應!
一旦只懂得用「應得」心態、去作為一切的衡量標準,憤怒就很容易、被該套詭辯思維給「正當化」。
所以,如果你真的想要嘗試掌控怒氣,就不該定睛於、甚麼是「應得」的;而該去思索 ─ 你為什麼會產生「應得」的「期待」?
世上有太多人,即便面臨許多「不應得」的坎坷命運,也不見得、就任由憤怒操控他們 (如史蒂芬·霍金)。就算是15歲、就罹患癌癥;有的人、還是會很生氣,但也有的人、會試著坦然看待 ─ 這份「不公」,當然還是讓他們深感不幸與哀愁;但與其去把自身、埋進憤怒的深坑,他們卻選擇朝前看、怎麼繼續活出自己的精彩。
當人生、絕對不可能全都順風順水,人們為何不能從中去選擇:只用憤怒來回應,抑或尋找其他的可能方式?
是故,想要避免重蹈憤怒覆轍的要領,就不該老是去糾結、甚麼是「應得」的;而是該回頭專注於「我為什麼會產生這種『期待』?」
唯有能學會、去探究該「期待」的形塑脈絡,吾等才有辦法,以長期且穩定的條件、去控制自己的憤怒。
試著,下次若又為了某件「應得」、而開始逐漸沸騰時,先問問自己:「為什麼我會認為、這樣子的發展是『應該』的?」一旦懂得提出這條關鍵自省,其他連帶的自癒要素、就有機會被接連引介而入 ─ 你開始對自己言行模式的塑型緣由,慢慢萌生理解;久而久之,你也能夠開始同理、為什麼他人會以他們的作風行事。
比如說:我會認定、這人「應當」跟我約會的緣由,是因為我已經挹注了不少成本;可關鍵在,若我從未開口、向此人詢問,到底他/她、是如何看待我的投資,他/她的觀感、為何一定得跟我的情緒吻合不可?
又或者:我會期待升職的理由,是因為在同樣等待升職的四人當中,我覺得我很努力工作;但我很努力工作,並不代表其他三人、就沒有努力工作呀?
當一個人,能夠屢屢追查出 (tunnel down into)、自己「應得」心態的肇因 ─ 這也是職涯輔導中、常用的技巧 ─ 該人才有能力去分辨:所謂「應得的期待」、和實際已累積的所作所為,其實是兩件、完全不相干的課題!
此種心態調整的美妙之處,在於:藉此,人們得以更加專注於當下的行動,而不是好高騖遠地、去幻畫某項不切實際的「期待」。辛勤努力的回報,本就不該被限定在、某件非常明確狹隘的「獎賞」上;對心儀之人、或周遭親友付出關愛,也不該是為了讓他們、「欠下」任何形式的「人情債」─ 彼此的情感援助,應該是出於各自的社交連結需求,而不是爾虞我詐的人情會計簿。
懂得此融會貫通,就能看穿下述矛盾表象:如果你為了自己的公司,付出了超越平均期待值的心血 (go the extra mile)、甚至不惜犧牲私己時間去進修;如果你的公司/老闆,沒有作出、認可你這些努力的任何表示,那是他們自己的損失 (that’s on them)!(你的智識技能、仍留在你身上,還身兼選擇更佳待遇的自由;何必為了一時意氣,跟這群井蛙計較?)
故,想要身免於不健全的憤怒,一個非常重要的處置關鍵,就在懂得、檢省自身期望的切實度 ─ 特別是針對、那些不恰當/憑空想像的期待!
某些期待、之所以會流於虛幻,純因其與這世界的運作原理相抵觸:沒有一個人,有能力 (權利) 去掌控另一個人的任一言行舉止!不健全憤怒的觸發關鍵,就在「期待無關外人、去實現我自己的私慾」;藉由把他人的生活,無視謬誤地納入「自己的領域」裡!一旦他們的行為、沒有按照吾等「應得」的藍圖去鋪劃 ─ 不管是組隊時在戳、拒絕跟我出遊約會、升職另一位同事 ─ 自然而然,我們就落入了 (自己挖的) 暴怒陷阱裡。
弔詭就在:為什麼吾等會 (天真地) 認定,其他人會乖乖按照我們的意願去行動 (而不是按照他們自己的利益去抉擇)?這人會不會願意愛我,我會在積分對戰、碰到哪種水平的隊友,上司是根據那些考量、去選擇升職誰 ─ 當一個人能掌控的、只有自己的思考行為,那就只須專注於、這塊領域之內的起伏進退即可:我是在甚麼境況下、開始萌發這份期望的?我為什麼會這麼渴望、這份期待的實現?這份渴求,是經由何等的交流砥礪、來型塑出我的人生的?
只要你願意去探究這些來龍去脈,你總有一天會發現:你人生中曾經、抑或你現在仍在追尋的「期待」,某些、很可能是踰矩犯禁的。
而一旦你開始去調整這些「越界」的期待 ─ 無關於甚麼是「應得」的,甚麼該「對應」於你的付出 ─ 雖然這結論、會看似邏輯不通:我大可付出十分的努力、做好我的份內工作,但仍需去準備,坦然接受、可能出現不盡人意之「失敗」結果的心理建設。
要理解其間奧妙,就得明察其間的細節關鍵:
我作為執業精神科醫師,我每天上班、勤勤懇懇地投注於自己的工作,付出我最大的心血;但即便如此,我還是有可能救不了某人的性命
(最著名的例子,是美國直播主Reckful)。
這看似不符因果的「弔詭」,就是讓「應得」思維、變得如此錯綜的主因 ─ 事實是:不管我付出多少、自我認定的心血,我依然沒有任何權利、去指使他人的死活!
這就是為何,(稱職的) 醫學教育總是會引導醫生們、如何去走這條生死鋼索:這輩子,一個人能真正掌控的、永遠只有自體的言行舉止;不論在任何情境下,都不存在百分百保證的方法手段,去操控另一位獨立個體、會如何因應抉擇。
美妙的是:當你開始全神貫注、僅止於你自身的言行舉止,不再去焦頭爛額地陰謀算計、其他人該如何與你私底期待之「應得」去合轍;此一調整,反倒能重整你的思緒、清理出許多餘裕的腦力!因為,你已經不需要再去多花費心神,去擔心這人憂慮那處,一類全都屬、本就不會乖乖照你劇本發展的外部要素;反之,你就得以擁有更多專注力,去改善自己的工作效率、自身的幸福水平、自體的生命價值。
這項心態調整,又得以讓你從他人的評價中解脫。別人如果對你心感認同、願意給予讚賞,那當然是美事一樁;但如果他們不願認同,那又如何?我為何要去浪費、專屬於我自己的時空,特意攪亂心底池水、將之灌滿憤怒怨懣 ─ 作這些白工,又能幫我幾何?
總結【圖卡:憤怒是一種非常麻煩的情緒】
憤怒之所以棘手:
其一,作為群居生物,人們往往選擇去醜化它 (即便它作為智人天生的本能反應之一);
其二,它常常引致不良的連鎖效應,諸如喪失自我控制能力、甚或連累他人;
其三,不管該憤怒的成因有多健全,當人們被鼓勵、盡可能去跟自己的憤怒共處,它的餘波、還是大有可能,狠狠地扯上吾等一把後腿 (前第二點)。
即便專家會規勸,應當多去正視自己的憤怒;問題是,該怎麼做?
關鍵就在:若一個人真心想去面對/順應自身的憤怒,吾等就得先理解,何謂「健全的憤怒」、又何謂「不健全的憤怒」;唯有先認知到,憤怒是一種「保全自體」、以抵禦外來侵犯的先天防衛機制,我們才具備足夠的前置智識,去判斷、究竟當下之憤怒「健全」或「不健全」的差異。
即便如此,不論憤怒的健全度與否,如何控管怒氣的牽連範圍、仍為一大課題。這時候,就可以應用前述,例如滯緩呼吸頻率、暫離現場等技巧 ─ 特別在:其實事態發展,根本不需要我們在當下就做出最終決定時!? 如何將自己的憤怒,用讓對方也能同時感受到被尊重的方式、去表達釐清:「你的所作所為,在我眼裡、很不恰當;我感覺我的領域、被你給侵犯。讓我們先把彼此界線給劃清楚;在我們其中一人、還沒搞清楚對方的雷區之前,我們沒有必要、繼續這頭鐵互撞的鬧劇。」
想要健康地與自己的憤怒共處,首要、得先理解「健全」與「不健全」憤怒的差別,試著藉此、去省察自己「期待」的來龍去脈;仍不意陷入憤怒時,試著去調適它、而不是任由它來喚使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