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如果不是瘋了,就是在作夢…!但是,我自認為發瘋的機率不高,所以,應該是做夢吧…!』趙萬里自我安慰的自言自語,並默默地跟在林志隆的身後,腦中還不停的過濾著林志隆所說出來的訊息:『蔣晴空畢業後從事什麼行業,我不知道,但應該不是老師阿…。至於雯雯,就更別提是甚麼歌星了!不可能的事情啊…。至於我…,那個趙萬里,居然是檢察官?!別鬧了,當檢察官曾經是我小時候的夢想,但那畢竟只是夢想…。』
看著『林志隆』在火場中搜救的身影,趙萬里不禁感嘆道:『這雖然是夢,但很美好不是嗎?這個夢是不是在跟我說,如果國三時期,沒有發生那件事,我們正常的畢業,雖然各奔前程,但各自也都朝著自己的目標而努力,後來也都能實現我們在時空膠囊中所寫的願望,這該是多麼美好…!更重要的是,我們的友宜,可能就不會變質,那怕是過了十五年,依然是好朋友…』
想到此處,趙萬里眼中竟然有點濕潤:『對比起我那個現實世界,這個夢中世界美好多了。現實世界中,蔣晴空過得如何,不得而知,至於徐雯雯,就不必多說了。只能住小鎮天廈這種鬼地方,還常常把六歲女兒一個人放在家裡,自己在外面工作,就說明徐雯雯的目前生活,過的一定不如意。甚至,現實世界中的林志隆…唉…!如果,再回到國三時期,再次經歷那個事件,這次,我們四個人會有不同的選擇嗎…?』
一路上胡思亂想,趙萬里不知不覺地跟著林志隆走到了六樓。林志隆與那個矮個消防員依舊破門搜尋著生還者,就在趙萬里恍惚之際,只見林志隆手持消防斧正欲劈開一道鐵門,趙萬里似是想到什麼,突然開口吼道:『別開那個們,會爆炸!』林志隆雖然有聽到趙萬里的提醒,但卻用力已足,根本收不了力,只能在砸開鐵門後馬上臥倒…。
果然聽見一聲轟隆巨響,那扇鐵門承受不了爆炸的巨力,猶如一張鐵網罩向林志隆…。林志隆雖已臥倒,逃開了爆炸波的衝擊,卻躲不開鐵門的傾倒,只聽見『碰』的一聲,林志隆整個人被壓在鐵門之下,另外那個矮個消防員,似乎也被炸得七葷八素,躺在地上久久無法起身。聽到聲音的另一名消防隊員,衝到兩人面前幫忙,並幫忙抬起鐵門,趙萬里趁機趕緊將林志隆拖了出來,喊道:『兄弟,還好嗎?』林志隆閉著眼痛苦的說道:『我的腳,很痛…!』
趙萬里鼓勵道:『忍耐一下,沒事的!』並抬頭看著那名消防隊員喊道:『動作要快,這裡不能久留,等等會有第二次爆炸…!』話才剛說完,屋內便傳來轟然巨震,趙萬里驚呼道:『這次爆炸怎麼來的這麼快?』來不及多做思考,趙萬里便用身體壓住林志隆,一只大鐵桶從趙萬里的背上掠過,但鐵桶上綁著的鐵鍊,卻重重擊打在趙萬里背上。
趙萬里只覺五臟六腑好像移了位,突然覺得喉頭一癢,一口血吐了出來,林志隆大驚,急問道:『兄弟,你還好吧。我馬上請救援小組把你帶走…!』趙萬里抓住林志隆的手,說道:『不…不用,我沒事,但是…,兄弟,有件事,我一定要跟你說…!』林志隆以為趙萬里快要不行了,正要交代遺言,不覺悲從中來,說道:『你說…,有甚麼遺言你說,我在聽…!』
趙萬里罵道:『什麼遺言,我還活得好好的,只不過受了點傷…。』隨後深吸一口氣,又把情緒調整好,繼續說道:『我知道,我一定是在作夢,否則,你不可能出現在我面前,我曾經…曾經傷你那麼深…,你還肯原諒我嗎?』林志隆實在聽不懂這傢伙在說什麼,一臉疑惑的問道:『兄弟,你是不是被打傻了…,我聽不懂你說的話?!』
趙萬里繼續說道:『國中時期…發生了那件事,我…我那時選擇不相信你,導致後來…,但我不相信你,也是沒有辦法的事,人證物證都在,我怎麼能不信…。那怕現在,我依然相信你的確有做那件事,但沒關係,我不在乎了,我原諒你了,你能…原諒我嗎?』
林志隆呆呆地看著趙萬里,說道:『國中時期…,發生的那件事?相信…原諒…,你…你真的是趙萬里?』趙萬里直接把自己的防護頭盔取下,林志隆看的一清二楚,雖然這張臉此時佈滿汗水、血水與灰塵,但的的確確就是趙萬里無誤…。猶如見鬼般被嚇一大跳,身子忍不住後退,但林志隆隨即卻又浮現興奮的神色,說道:『你…真的是我兄弟,趙萬里,但,…怎麼可能…,你沒死?那怎麼可能?』
此時,後方傳來一陣喧鬧,有人說道:『前方發生爆炸,快去看看兄弟們傷的嚴不嚴重?』趙萬里再度抓住林志隆的手,說道:『如果我在作夢,夢境遲早會醒,但那怕我明知道是夢,也要跟你說…,否則,我會繼續後悔,後悔一輩子。我要說的話就是,國中時期發生的那件事,我放下了,原諒你了,你能…原諒我嗎?』
林志隆開始覺得,自己是不是也在作夢,說道:『國中時期那件事?那件事…剛發生時,我們四個的確吵得很兇,蔣晴空還差一點選擇轉學…,但後來…我們不是已經講清楚了,在然後,我們四個一起面對其他同學的耳語與不實流言…!』趙萬里驚愕道:『我們四個…,選擇相信彼此,還一起面對這起事件…!』林志隆點頭說:『對阿,幾年前,那時你還沒過世…,嗯,就是你還沒開始調查小混混的縱火案之前,我們四個還曾經一起聚餐,並且一致認同,幸好我們當初一起面對了國中時期的那起事件,我們才能互相鼓勵,以至於每個人都達成當初埋時空膠囊的夢想…!說到時空膠囊,今年就是我們一起約定要去挖膠囊的日子,那時以為你死了,你就不知道,我們三個有多傷心…。』
趙萬里不知在想什麼?整個人彷彿放空,躺在高溫的地板上,眼睛看著火焰熊熊的天花板…。後面的一群消防隊員衝了過來,大喊道:『志隆腿部受傷,趕緊帶下去處理一下。還有,那個誰?哪個小隊的?你把防護面罩脫下,是想死快一點嗎!』趙萬里閉上雙眼,只覺得有人把自己往後拖去,但此時的趙萬里腦中,卻是剛剛林志隆所說的那些話:『一起面對、互相鼓勵、達成夢想、友宜長存,但是,不對啊,這個版本的趙萬里,死於非命…!』
猶如大夢初醒一般,趙萬里坐直了身體,發現自己正睡臥在小鎮天廈的中庭大樹下,身邊睡的,都是自己小隊上的同事,謝穎華、陳維宏、蔡其松、李德耀…,唯一清醒的,只有龔學志,正在喝著咖啡,吃著麵包。看見趙萬里醒來,龔學志走到趙萬里身邊坐下,並取出一罐易開罐咖啡,遞給趙萬里,說道:『喝吧,提一下神,辛苦了!』趙萬里接過咖啡,但並沒有打開,問道:『學長,小鎮天廈的火勢…,撲滅了?』龔學志點頭說:『對阿,滅的七七八八了,現在是由其他支援的小隊善後…。』
趙萬里打開咖啡,並喝了一口,然後問道:『嗯…,學長,請問,你知不知道,我昏迷多久了?』龔學志一愣,把原本最後一口要塞進嘴裡的麵包,又從嘴邊拿了開來,問道:『昏迷多久?你不知道你昏迷多久?』趙萬里尷尬的笑著說:『對,有點…,把時間搞混了…!』龔學志說道:『奇怪,你…你都沒有昏迷阿?』趙萬里大吃一驚,自己如果沒有昏迷,而是意識清楚,那火勢甚麼時候被撲滅?自己何時來到這棵樹下睡覺?自己竟然一點記憶都沒有!趙萬里有點驚慌地說道:『可是,火勢怎麼被撲滅的,我都沒印象了?我該不會都在打混摸魚吧!』
『沒喔,學長沒有在打混摸魚,相反的,你好像打了興奮劑,彷彿不知道疲倦,火勢撲滅之前,你扛了好幾十個活人出來,生猛的很…!』趙萬里回頭看,只見謝穎華不知道什麼時候清醒了…。隨後,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謝穎華說道:『有咖啡喔?我也要喝…。』龔學志不知道從哪邊又摸出了兩罐咖啡,拋給謝穎華,謝穎華也毫不客氣,打開第一瓶,就是一口氣猛灌…。
此時,趙萬里懷中的手機震動了起來,一看來電顯示,原來是莫慧琳,趙萬里向龔學志等兩人打了聲招呼,便走到一邊無人處,接起了手機。電話那頭,莫慧琳急促且哽咽的聲音說道:『我早上看到新聞了,小鎮天廈真的發生大火了,寶貝,你在火場嗎?有受傷嗎?』趙萬里搖頭說道:『沒事,火勢被撲滅了。我跟我同事也都安然無恙,只是很累,你打電話來的前幾分鐘,我們都還在睡覺!而且,我還一直作夢…。』莫慧琳擤著鼻涕,放心道:『沒事就好,我剛剛打了好幾通電話,你都沒接,我還以為…!』
趙萬里說道:『沒事啦,那時剛好還在作夢。』莫慧琳好奇問道:『作夢?你夢到什麼?』趙萬里深吸一口氣,把剛剛的夢境簡單說了一次。莫慧琳說道:『其實,你們國中發生的那起事件,我從沒聽你說過內容,知道你是在逃避,但是,我也知道,其實你很在意那件事。如果,你真的那麼想念你的好哥們,又已經原諒他了,你大可以…,去找他聊聊阿,才不會這樣一直憋在心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