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誰呢?」
帶著這般疑問,我見到了她。也正是帶著疑問,所以我正思考著、迷惘著,跟上了她的步伐。
她行走的速度十分平緩,腳下的水面泛起陣陣漣漪,四散的水波盪漾著我的內心,我也隨著踩出了同樣的水波。
疑問堆積如山。這是哪裡?她是誰?我們要前往何方?我甚至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誰!
所以我沒問,或許這裡並不需要任何言語,所以並不需要任何溝通。人為了達成某些目的才會需要說話、溝通。而我並沒有任何目的,只是單純的疑問,並非是為了尋找解答。
答案那種東西無所謂,我只需要邁步向前就好,我的直覺是這麼告訴我的。她身著深黑色和服、綁著長長的側馬尾。即使只看著她纖細嬌小的背影,我也認為她十分美麗,或許這正是我們雖素未謀面,我仍會跟隨著她的理由吧?
一直以來人類總是為了建構一套管理人們的方式,而將許多簡單的事情複雜化,但事物的本質從未改變,會變的一直都是人。無論我曾經站在管理人的那一方或是被管理的那一方,那一切在這裡似乎都無所謂了。
只需前進,再簡單不過了。
或許是風?幾枚櫻花花瓣從我前方飄來,我在不久之後便走到了一枚櫻花樹前,而她也隨之停下,回首望向了我。
她有一張令我十分熟悉的臉龐,只是我並沒有任何記憶。但此刻的她正在微笑,或許那便是最重要的事情了?
巨大的櫻花樹不斷撒下零散的花瓣,或許是風正吹拂著祂、也或許是祂正呼吸著?我只是傻站在原地,做著最簡單的工作:「當個觀眾。」
或許我正做著夢?或許我已經死了?或許這不過是我所幻想的世界?
無論是虛幻還是現實,在本質上或許沒有什麼不同吧!
到頭來人們只會相信自己願意相信的、只會看見自己想看見的事物,也只會走向自己甘願選擇的終點站呢!
微風輕輕撩撥她的髮梢,她隨風微微晃動的劉海令我神醉。她就像是一幅只能欣賞的畫作,雖觸手可及卻又令我害怕去破壞她的美。
「觀眾有屬於觀眾的職責對吧?」
我理解自己的角色,縱使我是被人所操縱也心甘情願,所以我佇立於此。
那是誰的記憶都無所謂、我就算是個理應不存在的傢伙也無妨,只要再一會……一會就好……!
讓我將她烙印在記憶深處,記住她的每一個動作、表情、神態,那樣便足夠了吧?
我會消失的,在那遙遙無期的某日到來之時。
在那天來臨之前,我想我擁有很多時間,在這棵櫻花樹下,直至祂的壽命消逝殆盡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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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屬於某人的殘存思念,其靈魂的痕跡早已殘破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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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有一個破破爛爛的鐵盒呢!裡面會裝些什麼呢?」在某棵早已枯萎數十年的櫻花樹下,一名少年路過看見了一個露出半截腦袋瓜在外頭的破舊鐵盒,並且將其撿起打開。
「什麼嘛!裡面就裝一本破書啊?」少年有些失望,他身上破舊的衣裳代表著他的背景。有些不健康的臉色和瘦弱的身版也預示著他的未來。
「算了!無聊看看好了……」少年翻開手中泛黃破舊的書本,那本書在數百年前是一名將軍的日記。那名將軍在日記中詳細記載了自己的過往、家族、愛人,而那名將軍死在了某次出征的戰場上,徒留沒能回到故鄉尋找伊人的約定。
「咕……!」少年的胃發出了震耳欲聾的聲響,就在少年觀看那本泛黃日記到接近尾聲的時候,現實已經不允許他的任性了。
「這本日記還蠻有趣的……但我想我也快要餓死了吧?」少年向後呈大字一躺,將日記本攤在一旁的地上,他早已餓的渾身使不上力氣了。
「生命的最後,能夠看一看與我截然不同的人生,或許也算不虛此行了吧?」少年苦笑,咬著牙強撐著即將殺死他的絞痛感。
隨後少年閉上雙眼,靜靜地等待命中注定的死神來臨。
「現實是不存在奇蹟的。」那是在日記中所書寫的最後一句話,是那名將軍在被敵軍團團包圍住的最後一刻前寫下的話語。最後只有一個沾滿鮮血的鐵盒被送回了他的故鄉,在那名將軍成為棄子的一場勝仗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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