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的筆記本早已寫滿,僅僅是在視察進度七成下的違規就堆積如山,越往下走只是越來越嚴重,越好的商品只會被優先被排在前面,讓客人能夠第一眼看到,那些久病不癒、先天畸形、強擄過來的更在市集的深處,那裡帕托也曾看過,也曾因為生病而被老闆丟棄在那,後來卻自然痊癒,事後沒多久也被買走,是一段很模糊的記憶。
「後面就是『天堂』對吧?」
在奴隸市集哪會有天堂,就如垃圾處理場一般,會被送到這裡等待他們的只有死亡,與其說天堂更像是地獄,沒有你想像不到的,只有更殘酷的現實在等待著帕托。
「過了前面的鐵門,底下就是……」
門打開的瞬間,一股難以言表的味道撲面而來,可能是屍臭、藥品、排泄物的組合,儘管掩蓋住了口鼻也依稀能夠嗅到。
「小哥,這裡沒什麼好看的,下面都是些重病的人,或是些沒人要的奴隸,之前盤查的小哥基本都不下去。」
「別人怎麼做我不清楚,但下面就算是煉獄,我也會一探究竟,帶路!」
沒人比帕托更清楚底下藏著什麼,那些人販子心底明白的很,只要天堂的事情曝光,一個注重人權的王國絕不會坐視不理。
帶頭老大點頭示意一旁的手下,加上小弟四人深入地下,樓梯旋轉向下,寬度也僅比人在寬一些,昏暗的走道與臭味融合,令人陷入某種精神的迷幻,越往下窒息感越重。
「我們到了小哥,前面就是天堂……請注意腳下。」
眼前的景象直逼著帕托扶著一旁的石牆,瘋狂的嘔吐早前吃的所有東西,不敢置信的一幕在他眼前出現,他曾在腦中幻想各種景象,但今日所見給他好好上了一課,「最壞的打算,永遠不是最糟的。」
「小哥你還行嗎?正常人第一次看到都會有些反應很正常的?!?/font>
帶頭大哥和小弟幾人臉色正常,不如說毫無反應顯得異常,究竟要看過多少次才能對這種景象無感,鐵牢中的奴隸啃食著一旁不知死因的奴隸屍體,抱著死嬰的孕婦跪在牢門前斷了生機,眼睛就死死盯著帕托,再走下去有骨瘦如材的老人、缺手斷腿的孩童……一幕幕都衝擊著帕托的精神,穿過牢房雙扇鐵門之後,一個開闊的地下空間,種植著大量的草植,帕托一眼就看出這些植物,便是精神迷幻藥的原料「薩別草」,已殞落的虛幻之神留下的產物,至今在大陸仍有許多人在種植,以此植物製作出來的藥水,能夠讓人暫時忘記一切,短暫進入感知萬物的狀態,人的觀感將會被放大數萬倍,只是輕輕的觸碰,就猶如被巨大隕石給砸重,副作用及後遺癥極其恐怖,使用過量輕者終身殘廢如植物一般還無知覺,重者被虛幻控制成為「偽覺者」一種異形人獸,至今還沒有恢復的辦法,見者一律都是斬殺。
「薩別草???」帕托抱著質疑的眼光投向帶頭老大,如果沒有合理的解釋,眼前碩大的草園將會被國家全部沒收,雖然不會有任何責罰,因為這種草實際上也不全是壞的,反而還對現代藥草學有巨大幫助,現代許多藥水原料都還會用到它,帕托身上的藥水全部都有將其作為原料。
「小哥,這一下著不好解釋,你也知道我們這邊小本生意的,如果要照顧這麼多人,自己不種點薩別草,向外面購買治療用的藥水,開銷也不小,這些草絕對不是用來製作「虛幻」的!不信我可以帶您去我們的製藥室!」
「虛幻這種藥,是禁藥你們當然不敢製作,但薩別草在國家法規裡明確指出,私種就是沒收!雖沒有罰則在,可也不會讓你們過得太爽!」
「小哥消消氣,這事情等盤查完後再討論也不遲,我們繼續往下?!?/font>
接著在製藥室並沒有特別的發現,其他地方的奴隸也跟前面看到的差不多狀況,直到離開前帕托還在為盤查結束慶幸,正準備離開地下,一個聲音從腦中清晰呼喚著帕托,曾經在哪聽過,熟悉的感覺令他不停轉頭找尋那道聲音。
「這裡……就在這裡……」
帕托神情突然緊張,四處張望尋找著什麼,帶頭老大看到突然舉止異常的帕托,趁著帕托不注意,一個手勢令小弟看住帕托,有任何動靜馬上把他拿下。
「我要再去裡面看看,順便測量一下植園的面積與數量。」
「沒問題,小哥公事公辦,你不嫌麻煩就好。」
假借著測量的名義,帕托只是跟著腦中的聲音,只要越靠近聲音就愈發清晰,直到最後測量完整個植園,最清楚的地方卻在一面牆之後,反覆打量著牆同時警惕身後三人的舉動。
「我想給你們最後一次機會……打開這牆後密室的門,植園的事情我可以算了?!?/font>
帶頭老大突然一改前貌,態度大轉變,面對帕托的試探,想裝傻蒙混過去,再不清楚他的實力下,人數仍然有優勢,決定先文後武。
「小哥這後面也沒什麼密室,我們哥幾個在這也好幾年了,沒聽說什麼密室,也就剛剛帶你看的那些地方了?!?/font>
「現在打開還有得商量,待會你們若執意要動手,就不會像現在這麼好說話了……」
帕托下著最後通牒,右手握著匕首、左手掐著閃光球,此刻劍拔弩張三人一動,臨場反應砸碎閃光球,巨大的亮光炸裂開來,眩光湧現令三人頓時失去方向,趁此機會帕托,一人一刀手起刀落,解決的迅速不留一滴血,問題再次回到這面牆,聲音依舊沒有停下,由石塊堆砌而成的牆沒有明顯像是鑰匙孔的地方,在三人屍體上也沒發現任何可能是鑰匙的東西,開始推敲起牆上的石頭,將每一個石頭都按壓過,直到踢到在腳邊嵌入土中的石頭,才成功打開密室的門。
石牆向兩側移開,濃厚的香味從中散出,帕托直覺不對勁,立刻轉身離開入口,從他多年研究藥草的認知,這個香味就是薩別草提煉精華與奇科花的合成物,致幻毒品「彼岸天堂」,只要吸入一點點,就算是強者如勇者、猛者,這些擁有頭銜之人都會成為任人宰割的魚肉,供人戲耍的玩偶。
戴上部隊給的魔導面罩,走進暗室仍有許多小房間目測十間,走到盡頭只見一臺機器不停地噴發出煙霧,旁邊堆滿了彼岸天堂的藥水,幾十桶的藥水,都夠把整個王國的人迷倒一遍,帕托關掉機器重整心理,他祈禱著心中所想不要成真,現實能夠給自己一個希望。
打開第一間房門,帕托無法直視,再次被上了一課這世界隱藏了太多黑暗,就算有神又如何?他們的光亮無法照耀所有角落,儘管有再多的使徒也只在觸手可及之處行動,十二使徒也未曾有過聯手肅清這些汙穢。
一間間房察看,一位位女子被帕托救出,大多都失去了神智,在此不知多少個歲月,都只是淪為別人的洩慾工具,不只人族、獸人族、妖精族,用著地下製藥室,勉強製作出簡易的解藥,暫時讓這些受害人得以再次控制自己的身體,還有最後一間沒有察看,但帕托已有心理準備,狀況絕不會比前幾間房簡單。
正當帕托轉動門把,腦中的聲音再次響起,「我的朋友……打開那道門……迎接你的神……」
帕托吞嚥口水,咬牙緩緩將門打開,一名女童長髮及腰身穿粗布長裙,盤坐在地意識清醒的從頭髮間的縫隙看著帕托。
「我的朋友帕托……我們又見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