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座內(nèi)火光四起。
榭瑟洛在出入口前想把門打開,但不論怎麼推和拉,金屬製的門也紋風不動。
「開不了的……要不然我為什麼要設計這個陷阱……?」
沒有鎚矛當柺杖支撐身體,奧利金平躺於地上。
血從他的背後溢出,漸漸在地毯上擴散。與溫度漸漸上昇的室內(nèi)相對,想必他的身體正一秒一秒地變得冰冷。
奧利金的視線沒有瞧向榭瑟洛這邊,可是在這狀況下自己會有什麼行動,他只要想一想便知道。
榭瑟洛試著用劍向門砍劈。雖然能在門上劃出了痕跡,但卻無法劈開過厚的金屬門。
牆壁的材質與門相同,為法皇而製的御座,並不像其他廂體在強度和品質上做出妥協(xié)。
就算想試著去砍牆壁碰運氣,但牆壁附近火是燒得最旺盛的,貿(mào)然靠近只會被燒傷。
火勢在蔓延,但即使不計這點依然很糟糕。燃燒火炎需要空氣,室內(nèi)的空氣不斷被火炎消耗。
灼熱的空氣漸漸使榭瑟洛覺得難以呼吸。
「你就沒有想過把敵人關在這兒自己逃生嗎?」
如果說沒有預先留下逃生路徑,這就只是一個自殺的機關。
「你認為我會回答你嗎……?」
奧利金已經(jīng)知道自己沒救了,而他在此之上依然發(fā)動了機關。既然如此,他大概只是一心想拖榭瑟洛同歸於盡。
「你認輸就不能乾脆俐落點嗎……這做法實在不好看啊。」
「隨你說……若果你真是這時代的天之驕子……我這麼點手段不會難到你……」
「傷腦筋……」
榭瑟洛從未覺得自己是什麼天之驕子。
能夠一路走到來這兒只能說是運氣好。論作為一個人的才幹,自己根本就不及奧利金。
如果說自己的運氣到這兒用盡,其實也沒有什麼奇怪的。
親自握劍上戰(zhàn)場,榭瑟洛早就有豁出性命的心理準備。
國家的話……就如自己剛才說的一樣,即使自己倒下了,也還有凱爾在。而且自國的人民也並沒有那麼依賴統(tǒng)治者。
環(huán)觀整個御座,唯一有機會逃出生天的地方就只有頭頂上方那片彩繪玻璃。可是那個高度跳不上去,堆疊室內(nèi)的雜物或許有辦法,但現(xiàn)在各種東西都在燃燒,在把東西堆起來之前,自己首先會被烤焦。
單靠自己實在沒有法子,在外的自軍應該有人察覺到異狀,但沒有來這邊,恐怕是被法皇領的聖兵拌住,又或是找不到方法進入完全密閉的廂體。
抬頭看著彩繪玻璃,大概是因為有計算過,稍為傾斜的面沒有雪堆積起來。
通過彩繪玻璃是無法看清外界的景色,但畢竟彩繪玻璃是有光才能突顯其真正的美,所以陽光還是能透進室內(nèi)──雖然火光正熊熊燃燒,早就不需要其他光源。
然而──縱使只有一瞬,但榭瑟洛還是看得到彩繪玻璃的在一瞬之間暗淡起來。
說是雲(yún)把光陽光遮住,那雲(yún)朵未免跑得太快。
說是雪剛好落到玻璃上,那雪的大小又未免太大。
說是鳥在飛行,在嚴冬之中,候鳥也早就遷徙到別處。
那是──
榭瑟洛的嘴角微微上揚。
「奧利金法皇,果然你還是有一件事做錯了。放手了那個女孩,是你打這場仗最大的失誤。」
奧利金沒有回應,到底是懶得回應還是沒有回話的氣力,又或是已經(jīng)斷氣,榭瑟洛沒有去究明的打算。
黑影覆蓋上彩繪玻璃,然後──玻璃被打破應聲碎裂。
從玻璃後方出現(xiàn)的,是有著蒼藍鱗片的有翼龍獸,以及坐在牠上面的兩名少女。
「榭瑟洛大人!」
「榭瑟洛陛下!」
有翼龍獸落到火舌尚未侵襲而至的御座中央,拍動的翅膀把四周的火炎掃開。
「格妮薇雅……愛莉須妳也來了啊。」
她們來這兒想必是擔憂自己的安危。尤其是愛莉須,明明很怕高還是乘上了阿斯卡隆。即使被四周的火光照耀,還是看得出她面無血色。
榭瑟洛很想好好感謝她們,但現(xiàn)在還未脫險,不是做這種事的時候。
因為窗被打破,外界的冷空氣吹了進來,呼吸是變得容易了一些,但同時也因為有更多空氣,火勢也越來越猛。
「首先離開這兒吧。必須宣佈這場戰(zhàn)爭已經(jīng)決出了勝負。」
榭瑟洛這麼一說,格妮薇雅便注意到躺在地上沒有動靜的奧利金。
見到這名欺瞞她、利用她,甚至想殺害她的人,格妮薇雅到底是怎麼想,榭瑟洛無從得知,但也沒有不識趣得去詢問。
「……對呢,現(xiàn)在得先離開這兒才行。」
也不等榭瑟洛對她說什麼,格妮薇雅便從奧利金身上移開視線。
三人乘上阿斯卡隆,從彩繪玻璃破掉的洞口飛出去。
愛莉須在背後緊緊攬著榭瑟洛的腰,而格妮薇雅則是像之前二人同乘時那樣,坐在榭瑟洛雙腿之間。
在空中能夠看到戰(zhàn)況,聖兵們已經(jīng)潰不成軍,再過不久,多爾茲蘭德便會獲勝吧。
然而就算是這樣──不,正因為是這樣,這場戰(zhàn)爭已經(jīng)沒有繼續(xù)的必要。
榭瑟洛駕馭阿斯卡隆落到戰(zhàn)場之中,剛好就在兩軍最前線的交界。
「我是多爾茲蘭德公王,榭瑟洛.托特拉崗!多爾茲蘭德、歐略法皇領雙方馬上停止戰(zhàn)鬥!奧利金.該撒曆亞法皇已經(jīng)敗亡!此地的勝負已決!在此之上的流血都是不必要的!」
榭瑟洛放開嗓子告知兩軍。
多爾茲蘭德軍傳出了勝利的雄叫,而早就處於劣勢的法皇領聖兵,在見到漸漸被火光吞噬的御座之後,也不再作多餘的抵抗,很快便決定投降。
城那邊的戰(zhàn)況如何,榭瑟洛還無從得知,可是凱爾會落敗的可能性,連萬分之一也不存在。
果不其然,在榭瑟洛他們踏上歸途之前,便有快馬傳來凱爾率領的多爾茲蘭德軍,把來襲的法皇領聖軍盡數(shù)擊潰的消息。
這場規(guī)模不大,卻又充滿了異色的戰(zhàn)爭,亦在同時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