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少鋒再度睜眼。
天空晴朗，自己正身處在熱鬧的街道，周遭人潮熙攘、擁擠吵雜。
「這次應該沒問題了。第二次就看見想要看的回憶也算是運氣不錯吧，否則羽兒應該不會善罷干休……」李少鋒放遠視線望向不遠處中山捷運站的出口標誌，略感安心。
緊接著，李少鋒意識到這次首次在發動能力的時候身處這麼多人的場所，也順便證實了如果撞到其他人究竟會發生什麼事情──結果是他人會直接穿透過自己。彼此身體重疊的部位會閃現出類似異芒的七彩光芒。
李少鋒好奇觀察了好一會兒，不禁覺得自己以前似乎也曾經見過類似景色，但是遲遲想不起來。
「話又說回來，這個能力確實很厲害啊……當時的自己擔心會遇到冬花宮的追兵，根本沒有多餘心神去觀察四周，也不可能有辦法記住這麼多人的面孔，遑論從自身死角去觀察其他的人事物。比起回憶，更像是『回到過去的那段時間』……」
李少鋒喃喃自語，退到不會被撞到的人行道欄桿外面，一瞬間湧現「所以現在可以盡情窺探裙底風光」的青春期風格念頭，不過很快就搖頭甩去，專注觀察著當時的自己和羽兒的動靜。
那個時候，己方兩人下了計程車，藉由人群掩飾行蹤與殘留氣息，徒步前往樓月學姊所待的那棟商務旅館。
李少鋒直接踩在人行道的欄桿上面，一邊保持平衡一邊跟在後面，看著夏羽相當認真地警戒四周。仔細一看，附近確實有好幾位戴著晶藍色戒指的玩家與身懷氣息的武術家。
李少鋒順著夏羽的視線，一一看過那些人又很快刪除他們的嫌疑。不是距離太遠，就是同樣在警戒四周，追根究柢，如果被羽兒緊緊盯著的人根本不可能有辦法盜走藥方。
李少鋒轉而將視線放在當時自己身上，繼續跟在後面走了一小段路，片刻突然注意到當時自己的肩膀被一位戴著鴨舌帽與口罩的男子撞了一下。
那位男子在做出低頭道歉的動作瞬間，右手看似要重新抓好稍微歪掉的後背包，卻是在當時自己的懷中迅速掏摸了一下，取出寒黐膏藥方的小冊子。手法巧妙熟練，甚至沒有碰觸到衣服。
那人戴在右手無名指的晶藍戒指閃閃發亮。
「學長？」夏羽遲來地注意到異狀，卻也看漏了那名男子的手法，伸手挽住當時自己的手臂，傍著前進。
「很好！找到了！」李少鋒立刻轉身，追著那位戴著鴨舌帽的男子。
那名男子持續低著頭，迅速鑽著人群的縫隙快步前進，反方向走了好幾個街口才放緩腳步，拐彎繞過轉角，離開兩側都是商店的主要道路。
中山捷運站周邊有著百貨公司與地上、地下商店街，其他道路與巷弄當中也著連鎖餐廳、咖啡店、麵包店、便利商店等等店家，即使是巷弄也經常可以看見大排長龍的客人。
那名男子熟門熟路地繞過熱門店家，始終低著頭，用著鴨舌帽的帽緣遮住容貌，避開店家外面的攝影機，不時挑選停車場、防火巷等等普通人不會選擇的路線。
「看起來應該是盜日團的成員啊，很擅長反追蹤的技巧……要不是有神賜能力，就算拿到全臺北市的監視攝影機畫面也難以更進一步吧，總是刻意走在攝影機照不到的角度?！?/div>
李少鋒喃喃自語，不過很快就注意到那名男子的步履虛浮，看起來不諳武藝，內心湧現些許疑惑。
雖然沒有盜日團成員都是高手的保證，不過好歹是名列「五兇」的大型國際組織，也有著《盜日錄》的武功秘笈以及《偷星錄》的心法秘笈，沒有學過武術反而有點奇怪吧，而且還戴著克蘇魯遊戲的玩家戒指……
李少鋒的疑惑逐漸增加，姑且散出一小波感知真氣，倒也有感受到那名男子的微弱真氣源。
這個時候，那名男子進入一間連鎖服飾店，看似隨意瀏覽著商品，趁著沒有人注意的時候脫掉自己的外套放入櫃子，極其自然地拿起一件設計新潮的連帽外套穿上，順手拆掉磁扣，再度踏出服飾店的時候已經變成幾乎不同的裝扮了。
李少鋒突然想到首次和自家師父講話就是在一中商圈的書局門口。當時買完漫畫要出去的時候防盜門莫名其妙地響了，和店員產生爭執，自家師父則是一臉淡然地出聲解圍……
「不對不對，現在不是回憶過往的時候！」李少鋒急忙收斂心神，看著那名男子順手將鴨舌帽和後背包扔進路旁的舊衣回收箱，拉好帽沿，雙手插在大衣口袋信步前進。
經過兩個路口，那名男子突然又往中山捷運站的方向走去，左彎右拐，接著進入路旁一棟公寓。
李少鋒下意識地保持十多公尺的距離，暗叫不妙的時候再提氣衝刺已經來不及了。當他衝到公寓門口的瞬間，沉重金屬大門早就鎖上。
「真的假的……好吧，剛剛確認了自己不會被回憶中的人們撞到，現在可以順便確定能否自由穿牆了──」李少鋒深呼吸一口氣，做好狠狠撞擊的心理準備，直接往金屬大門邁步。
下一秒，李少鋒沒有感受到任何撞擊，順利進入鐵門後方的公寓玄關。
視野頓時暗了下來。前方走廊分成左右兩邊，右邊是通往二樓的階梯，左邊則是通往一樓房間的長廊。玄關角落放著一組掃帚畚箕和好幾罐清潔用品。
這個瞬間，李少鋒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戰慄。
只要利用這個能力，自己可以看見「發生在這段時間的所有事情，並且前往這段時間的任何場所」──即使沒有辦法主動碰觸到物品，勘查根據地的格局配置、重要寶物的存放位置、保險箱的密碼、暗門密道的開啟手法、此外也能夠聽到重要人士的討論內容。
「難怪教團聯合不惜一切地放低姿態求自己加入，根本就是作弊般的逆天能力啊，感覺都脫離氣息變化的範疇了。即使沒有到『全能』，也相當接近於『全知』了?！?/div>
李少鋒站在晦暗玄關，片刻才注意到自己心神混亂，急忙運氣壓下翻騰情緒，暫且不去想如果神賜能力的實際效果廣為流傳會演變成多麼棘手的事態，再度散出感知真氣捕捉到那名男子的真氣源，開始爬樓梯。
那名男子待在公寓五樓最深處的房間。李少鋒大步穿過擺放著塑膠鞋櫃與踏腳墊的走廊，這一次就直接穿過大門，再度眨眼就進入公寓客廳。
那是一間小套房。門口直接連接著擺放著一組沙發的客廳，旁邊兩扇半掩的門後分別是臥室與浴室。裝潢老舊，壁紙泛黃斑駁，天花板附近有著不少壁癌，然而環境意外整潔，缺乏日常生活的痕跡。
李少鋒瞇眼看著積在傢俱表面的一層灰塵，又瞥了垃圾桶的泡麵空盒，暗忖這裡看起來是當成臨時根據地用的，並未在此長住。
「計畫未免太過縝密了，專門為此準備了一間公寓套房嗎？難道盜日團其實也打算在那天盜走寒黐膏的藥方嗎？只是被我們下了先手，因此等到最後關頭才撿了漁翁之利……」李少鋒低聲說，緩緩走上前。
那名男子坐在沙發，方才從服飾店偷的連帽外套已經脫下來扔在旁邊，正在低頭翻閱著寒黐膏藥方的小冊子。臉頰消瘦，兩眼下方有著不太健康的黑眼圈，自然捲的亂髮像是鳥窩。
真虧那樣的亂髮可以用鴨舌帽和帽子壓住。李少鋒不禁皺眉，接著突然覺得男子的側臉有些眼熟，湊近看了幾眼不由自主地驚愕喊出聲音。
那名男子正是許家瑀那位失去音訊許久的叔叔──許廣淵。
「搞什麼啊，所以許廣淵其實是盜日團的成員嗎……這樣確實可以理解莫名其妙行蹤成謎的理由，但是情況又變得更加複雜了……」
李少鋒繃著臉，不想去懷疑打從高中開學就經常主動向自己搭話的班長。
許廣淵低聲嘟囔幾句，隨手將小冊子扔到桌面，起身走向臥室。
李少鋒跟在後面，站在臥室門口看著許廣淵從床舖底下取出一個黑色皮箱，神情凝重地將之放到床鋪，緩緩開啟。
皮箱裡面是緩衝的紅色內襯，放著各式各樣的物品──兩顆拳頭尺寸的大紅寶石、幾卷用金繩繫著的紙捲、一個表面刻有外星文字的小黑盒、一柄刀鞘佈滿精緻雕刻的匕首、好幾瓶裝著不明液體的玻璃瓶、一把不曉得是什麼品種的曬乾樹葉。從外型與風格判斷，不乏與克蘇魯遊戲有所關連的物品。
「比起戰利品，更像是贓物，真是越來越不曉得他究竟想要做什麼，而且居然把寒黐膏的藥方那樣放著……等等，現在豈不是正好看見內容嗎？」李少鋒立刻閃身退回客廳，偏偏小冊子被反蓋在桌面，無論怎麼改變角度都只能夠看到開頭幾行字。
這個時候，敲門聲響起。
李少鋒急忙後退，避開匆匆離開臥室的許廣淵，看著他從貓眼窺探了幾眼才急忙開門。
門口站著三名男子。領頭的年長男子一身白西裝，髮鬚濃密，修剪得極為整齊，神情陰沉。身後兩位保鑣模樣的大漢則是高大魁武，同樣身懷真氣。
許廣淵急忙擺手請著三人進入室內。
李少鋒重新打起精神，不料卻突然注意到眼角開始出現閃光。
等等，這樣就結束了
？現在才是重點吧？至少要看到同夥的臉或聽到同夥的名字啊。李少鋒難掩焦躁，然而進入客廳的三人卻沒有立刻開口說話，許廣淵也忙著從小冰箱取出礦泉水，緊接著身體四肢被某種無形的力量所纏繞，滲入體內，接著就被強行拉至無底深淵──
神賜能力結束發動。
「──！」
李少鋒突然重重吐出一口氣，像是缺氧似的大口喘息，幾秒後才發現自己滿頭大汗地跪倒在地，地板累積了好幾灘自己的汗水，接著又過了好幾秒才意識到夏羽蹲在旁邊，伸手搭住後背，輸入氣息協助調理。
「學長，認得出來我是誰嗎？需要迴旋踢強制休息一下嗎？」夏羽擔憂地伸手撩開被汗水浸溼的瀏海，湊近小臉問。
「不、不要開這種無聊玩笑了?！估钌黉h微微搖頭，喘息著說。
「保險起見，說說最喜歡我的三個地方吧？」夏羽問。
「上、上次在『神眠村』的時候就回答過了，不要鬧了。」李少鋒說。
「再講一次給我聽也沒有關係嘛，不過沒事就好。」夏羽鬆了一口氣地嘆息，正色說：「看來連續發動兩次神賜能力還是有些勉強，還沒有到我認為很危險的時候就自行醒來了……如果這次沒有看到就先去休息吧，等到明後天再說。」
第二次的時候有比較短嗎？總覺得時間的分界線變得有些模糊耶。李少鋒沒有多餘的心力細想，突然意識到跪在地板的姿勢頗為彆扭，要改成坐姿的時候突然失去平衡，往旁邊跌去。
創作回應
佐渡遼歌
是的呢，畢竟也是依照氣息為基礎的變化
因此只要隨著修為提高、對於氣息的控制能力與瞭解增加，也能夠更精準地使用能力
不過從少鋒現在才在第三重快升第四重來看，應該還有很長遠的路......
是的呢，畢竟也是依照氣息為基礎的變化
因此只要隨著修為提高、對於氣息的控制能力與瞭解增加，也能夠更精準地使用能力
不過從少鋒現在才在第三重快升第四重來看，應該還有很長遠的路......
2022-11-12 20:59: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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