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次出門,唯其實在路上又連絡河浪一次,這次雖順利撥通,但河浪沒能前來與她們同樂,說是和另一名唯也認得的義勇軍有約,很快就切斷通話。
在這熱鬧的彩陽大祭,唯就像前一天那樣安靜在旁守護,為了讓夥伴們享受短暫的美好時光,她維持平時那最適合應付緊急狀況的戰裝,又貼心為穿不慣大和服飾的女子們拿蠟塊磨軟木屐帶。
大夥兒隨興地邊走邊玩,菲娃在吊水球的攤位處慢下腳步,好奇地望著滿池色彩繽紛的小球。雖然同伴們一度好奇地望向看似最熟悉和國文化的唯,但唯再次讓他們失望……就如同她預告的「對玩樂一竅不通」。路上,婕問過唯在祖國時,是不是也參加過類似的祭典活動?她沒法在歡樂的氣氛下說出真相,只曖昧答了句「應該聽說過」,看到婕那體諒的溫柔眼神,唯知道自己又傷了她一次。
在心裡又一次道歉,她再次下定決心要試著對婕更加坦白,然後戴著一貫的笑容為菲娃、夥伴們向吊水球攤位的店長請教遊戲方式。這種需細心和技巧的小遊戲很快就讓作風豪邁的菲娃舉白旗投降,雖說水球不至於被菲娃的體溫燒破,但要一邊注意紙繩不被球上、池裡的水濺濕,又要精準吊起重量符合紙繩承重極限的水球,這遊戲對本地民眾也不特別容易。
看菲娃一連失敗幾次的失落模樣,唯將零錢交到店長手裡,又在菲娃身邊蹲下:「菲娃想要的水球,是哪一個呢?雖然吊不起太重的水球,但,讓我試試?」
「咦?唯小姐,要幫我吊嗎?那……這個!紅色的,還有這個!還有……」菲娃的金眼似乎比平時更加明亮,唯不禁擔心菲娃已經忘記她也沒有遊戲經驗這件事。
不過,為什麼想要這麼多水球呢?就在唯感到納悶時,她聽見菲娃期待說著要將哪一種顏色的水球送給今天沒在這會場見到的義勇軍夥伴們。既然是這種理由,也足夠讓唯認真於遊戲了。
好在她只有第一次嘗試時失敗,接下來,透過經驗和敏銳五感,輕重不一的水球一個個被唯吊起,原先因角度問題無法吊起的水球,也在水流與其他水球的接觸下轉向、再被勾起。她速度越來越快,菲娃看唯的目光,從原本的欣喜、感嘆,轉變為佩服,又掩起嘴,一臉不可置信……圍觀者逐漸聚集,還出現了義勇軍同伴。
「妳還有這種專長喔。」那位義勇軍在唯身旁停下腳步。她是河浪今天透過房卡說過的共遊同伴,唯抬頭確認一眼,那位義勇軍的同伴中沒有河浪的身影。
「貴安,這需要些運氣。」
唯和善打了招呼,又問了河浪的去向,卻看到對方一臉莫名其妙。原來河浪今天壓根就沒連絡她們。
紙繩無聲斷裂。
唯平靜笑說「運氣已盡」,菲娃心滿意足地收下滿滿一大束水球,將零錢塞入唯的口袋。至於那些義勇軍,則和圍觀的民眾們一起散去。
在曙葉他們離開這攤位前,唯將視線轉向池中一顆藍白相間的水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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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天解散時,察覺唯的擔心,婕放開摟著唯腰的手,保證她會找到河浪後先行離去。唯則陪著被木屐磨傷腳的塔塔在祭典會場附近多歇了一會。唯的準備周全,還用自製的藥膏為塔塔應急處置。
若不是唯的觀察敏銳,內向又多有顧慮的塔塔肯定會自己拖著傷腳慢慢走回旅館。她在接受唯的照顧後,臉上也充滿愧疚地道了歉。回想起來,先前塔塔就沒吃下多少食物。
在唯的安撫下,塔塔臉上染上一抹紅暈,說未來她會全力幫助落入困難的唯,也終於恢復些對食物的興趣,表示了她對「蘋果糖」的好奇。
見塔塔稍微打起精神,唯讓塔塔等在原地,暫離去為她購買點心。不料當她返回原處,就看到三名壯漢包圍塔塔,捉著她的手與肩,那輕薄態度很不禮貌。
顧慮義勇軍的外來者身分,最初唯還好聲好氣想勸對方離開。但那三個當地民眾不知好歹,還想將唯一起拉走,唯只得拿出嚴厲態度。
「我只說一次,請放開我同伴!」她喝道,皺起眉頭使眼神更為銳利:「我們是四災義勇軍,是貴城城主——佐津間寺玄的賓客。若對我們失禮,各位恐怕要受重罰。請慎重考慮你們的言行。
今天我和同伴已經充分享受了貴城彩陽大祭的文化氣息、收穫豐富。我們稍作休息後就必須返回崗位,為協助貴城處理『大禍刻』努力執勤,雖然感謝各位的熱情邀請,今次還請各位迴避。」
唯對著朝她逼近的壯漢明確告知「若真動手,必定反擊」後,冒險使用摔技,將這身高有兩米高的大漢拖倒在地。對方非但不感激唯沒傷他的體貼,還惱怒揮拳要挽回顏面,逼得唯只有舉起刀柄痛擊對方下顎,才使他暫時無法再起,進而逼退另兩名無聊人士。
楞坐在地的塔塔這才回過神,苦笑說:「又被……唯幫助了呢……欸嘿嘿……」
注意到塔塔不再對她使用敬稱辭,她溫柔微笑。
「請別介意,憑塔塔的實力,或許是我多管閒事了。」唯在塔塔面前停下腳步,將蘋果糖獻花似地放在塔塔鼻尖前,輕笑說:「放下方才的不愉快,享用塔塔期待的蘋果糖,好麼?」
「請不要說是多管閒事!唯能過來幫我,我真的很開心!」
塔塔用雙手接過甜點,細細品味時,她臉上滿是幸福的笑。
在她們享用完蘋果糖之前,對唯多了分信任的塔塔向唯聊起她的身世、種族。塔塔說她是「羊人」與人類的混血,生長環境中只見得純種人類,就連羊人的資訊,也多是從母親口中聽得。那是個相當封閉的國家,人民信奉國教,依信仰組織聖騎士團,而塔塔也是團員中的一份子。之後又提到她慣用劍與盾,比起戰鬥,塔塔更注重守護隊友,將之視為使命……
說起過去經歷時,塔塔的神情黯淡,唯對祖國也有份特殊的情懷,即使不明白詳情,她不難感覺出塔塔眼中的情緒。
「在我見聞中,像塔塔這樣身世的智能體若不是特別尊榮,就是過得格外辛苦,塔塔似乎是後者?」
「格外辛苦……好像也不能這樣講呢,應該算是……比較特別吧。」塔塔輕嘆。
在唯的關懷中,塔塔仍有些難言之隱,卻順利恢復笑容。「重要的是,我來到了這裡,認識了妳們這些人,這才是現在該關心的事情!」她這麼說。
「我們還得關心世界的存亡,對麼。延續世界的未來,以後,塔塔還會經歷更多新鮮事、認識更多對象呢。當然了,如果塔塔有一天打算處理過去未果之事,需要夥伴、助力,但願那時我會在塔塔身邊。」唯總這麼說。
塔塔點頭表示她的認同與支持,咬著手中的蘋果糖:「聽到唯這樣說,感覺很可靠呢!」
她還讓唯揹著離開祭典會場,將羞紅的臉埋入唯的肩頭。在唯穩健的步伐中逐漸受到睡意侵襲,在唯的允許下安穩地,在她背上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