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醒來後,天明與月兒花了七日,帶我繞了機關城大半,並同我講了這機關城的由來,以及帶我認識墨家成員。
起初,月兒看我無精打采,便提議要帶我認識這墨家機關城,而喜歡湊熱鬧的天明便也一同跟了過來。說也奇怪,自我從黑暗中醒來,時不時就能聽到微弱的旋律,那旋律似在呼喚什麼般,從未停止過。
而今日正好是我能自由走動的日子,雖然救了天明等人,但不免還是有人警惕著我。
就這樣,我漫無目的地閒晃起來,心裡盡是阿鈴的聲音。打從與阿鈴分別後,心理總有些落寞,特別是在夜深人靜時,有時我總想著,這會不會是我第一次見到她,也是最後一次。
突然,有個人大力拍了我的肩膀。
「阿朧,你上哪去啊,我到處找不著你。」原來是天明這個鬼靈精,老是嚇人。
「我想四處晃晃。」我漫不經心答道。
「那好,我帶你去看個好東西。」天明抓住我的手腕,忽然往前狂奔起來。
一路上被天明撞到的人也不少,天明雖嘴上道歉,卻依然持續一路狂奔,我這個被他抓住的人就更不用說了,道歉都還沒說就被拉走了。
跑了片刻,終於來到一間工房外,推門而進,月兒與少羽都在裏頭。
此時少羽連忙向我打招呼道:「阿朧,好久不見!」
「的確有一陣子沒見了。」
「我從亞父那聽說了,謝謝你救了月兒還有這小子!還有你的傷好點了嗎?」
「大致無礙了。」與少羽打了個照面後,月兒便站了出來說道: 「阿朧,我跟天明有些話想跟你說。」月兒的語氣異常堅定,而她身旁的天明眼神也很是堅決。
「你們這是怎麼了…怎麼突然嚴肅起來了。」我有些尷尬地笑道。莫不是這幾日我犯了什麼錯?
「最近墨家都在議論阿朧是陰陽家之人,但是不管如何,我跟天明還有少羽都相信你!」
「是阿!不管你是什麼人,你都是我們的好兄弟!」
「嘿嘿,雖然這幾月來我都在機關城度過,但你的事我也是有所耳聞的。當初得知此消息,除了有些意外,到也沒什麼,你也不必多作解釋。」
天明等人笑著同我說道,而月兒走上了前握住我的手,答道: 「每個人都有不想回憶的過去,等到你有一天願意告訴我們了也不遲。」
突如其來的話語與堅定的眼神,撼動著我的內心。
他們不在意我的身分,不,他們心裡早就知道了吧,但他們還是選擇相信我。
「我也有事想跟你們說…」我低著頭沒有直視他們,只因為我害怕看到接下來他們給出的反應。
「我很抱歉,我不該丟下你們先行去追白鳥的。還有…關於外頭的傳言,我暫時沒辦法給你們答案,所以,如果你們哪天想要把我趕走也沒關係!」
我緊閉著眼,淚水在眼裡打轉,不論是因為欺騙他們的罪惡感,抑或當初衝動拋下他們的決定。
我像個長不大的孩子,我害怕被他們討厭,害怕被責怪。也因為這次,我才了解,到了外頭擁有的東西多了,內心就變得複雜脆弱起來。
「我們又沒放在心上,你不必太過自責。再說,我帶你來此不只是為了說這個!」
「你快抬頭看看!」
天明笑嘻嘻說著,並拉了我的手走了幾步。抬頭一看,我被眼前景象給震懾住了,一眼望去滿是機關物件,不論是機關獸、機關工具、機關傀儡…等,眼前就像是一個小型機關工坊。
天明樂呵呵的向我介紹,而月兒少羽也從旁補充道,他們笑逐顏開的模樣,盡掃我心中的陰霾。
不到一會,我們便開始探索起來。其中,一具美麗的人形傀儡吸引了我的注意,傀儡看著年代久遠,卻製作精細,形骸真切,動若真人有其精神。在我細細欣賞的同時,忽然注意到了胸口刻著一行小字。
這看著不像秦篆,只有頭個字"旦"還勉強看得懂,雖不太懂其中代表的意思,但看著卻與這傀儡有幾分般配。
突然間,一個老成的聲音打斷了正在思索的我。
「阿朧,我有事要同你說。」
回頭一瞥,班大師站在了機關物件中,他與這堆物件湊在一起意外的合適。
「那個…當初在山崖多謝你救了月兒。」
「沒事的,這是我自己的決定。而且,我也擅作主張的跟著你們,這裡也要跟班大師說聲抱歉。」我禮貌的對著班大師行禮,只見班大師有些不好意思,氣氛變得尷尬了起來。
「如果阿朧不介意的話,你可以在這挑一樣喜歡的帶走,就當作是墨家的補償!」
「什麼!班老頭你說的是真的嗎?!」天明不知從哪鑽了出來,也因為如此他沾了一身灰塵。
「嘻嘻,阿朧,你就選這個帥氣的玩意兒好嗎!」只見天明手裡拿著個小巧的機關獸,看起來雖不起眼,但上頭複雜的機關零件卻很是特別。
「這是初號追蹤朱雀,你個混小子在哪翻到的?!」班大師氣惱的敲了天明的頭頂,天明一時間哀號了幾聲,便丟下朱雀跑了。
「嗯…雖然不知天明在哪翻到,但如果你想選這個蘊含機關秘術的朱雀,也不是不可。」
我輕搖了頭,答道: 「這個傀儡就行了!」
老實說這傀儡是要送與星魂的,猶記得當初擅闖他的房間,破陣時不小心把他的傀儡給弄出裂痕,希望能用這個彌補擅闖房間之事,而且它做工奇特,也許星魂會喜歡。
忙了一天,大家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間。
在房裡我默默拿出傀儡,仔細一看,這傀儡在夜裡雙眸閃爍微光,也不知是用什麼寶石雕琢而成,近看如同明玉般,通透無暇。
我暗自在上頭施下護心術,與之前在陶罐施加的術法同樣。這樣想來,也不知星魂有沒有吃我做的桃乾,上次怕他生氣,會直接把陶罐給弄壞,這次也同樣,還是做個保險好!
施法完畢後,我將傀儡放置胸前內袋裡。眼看外頭明月高照,便起了興致出去欣賞星海。
看著漫天星海心理輕鬆了不少,眼下幻音寶盒還未有著落。如果能向人打聽就方便多了,但那麼做會暴露我的身分,畢竟寶盒與陰陽家似有關聯。
我開始試著推算星辰軌跡,與天地間變化間的聯繫,這一個時辰裡,得出了個結果—心 想事 成。
所求必有所得,這是個再好不過的結果,但內心卻意外的感到煩悶。如果尋得寶盒我勢必就得回陰陽家了,天明那邊也必須知會一聲,想來想去,果然還是有點捨不得這段日子。
明月相伴,夜風輕語。轉眼間,丑時到,也差不多該回防歇息了。
正當我轉過身,月兒不發一語地站在我後方。
「咦?!!!」我嚇得叫了一聲。天啊!真是嚇死我了,月兒什麼時候也跟天明學壞了,竟學會了這種嚇人的本事。
「呵呵,阿朧看你叫的,像個女孩子一樣!」月兒莞爾一笑,有些高興地走上前。
「阿朧也喜歡看星星?」
「嗯…月兒你嚇我,我可不能當作沒發生阿!」我鼓起臉頰,試圖讓我看起來更生氣些。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因為你太專心了,我不好一打斷你。」月兒俏皮的吐了吐舌頭,看著她可愛的模樣剛剛的事也算扯平了。
「阿朧看著星星心情會好起來嗎?」
「嘻嘻,當然會阿!迷惘、難過、開心、煩惱的時候,看著這片星辰大海,心境總會變得輕鬆許多。」
「而且,星星知道的事很多,他們祕密的說著許多奇妙故事,若用心去聽,便能知曉。」
是的,過去當我獨自修練時,夜晚繁星的確是我唯一能傾訴的對象,小五曾經有半年執行任務不在我身旁,那時的我只能借由漫天星海來舒緩相思之苦。
小五曾說每顆星都有著自己命定的軌跡,當我們望著他們就能從裏頭去知道天地間的許多事,而我比起修練占星律,更喜歡將星星想成重要之人,假裝他們就在我身旁,如此,儘管有千里之遙抬頭一望就能想起他們。
「阿朧,其實…我也喜歡這片星空,他總會讓我起母妃,就算印象多麼模糊,再次仰望星空,母妃的模樣就會清晰無比。」
月兒眼中泛出些許淚光,星光倒映在她澄澈的眼眸裡,有如一片星海。
這一夜我們靜語欣賞,晚風將思念吹開,捎到了明月星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