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進之路上,飢民無窮無盡,剛退一批,下一批便已到來。他們只是在搶食而已,在其中的生物,就是食物,也算應上了飢民的名字。
澪只身一人,在飢民群中闖蕩,在她身旁飛舞的冰刃,精準的將靠近自己的飢民絞成碎片,偶爾投出的冰槍,槍尖處閃著幽幽藍光,被擊中的飢民,瞬間化作冰雕,隨後炸裂。冰雕碎裂的冰晶亦閃著藍光,冰封碰到的敵人,再炸裂。在一瞬間,便清空了一整片的區域。
冰種的使用,對有形體的生命,極其殘忍,看著冰晶從自己體內剌出,再緩緩被冰封。最後,自身被炸裂的身軀,被當作武器,攻擊身邊的同伴。但用在已死、無感之人上,就無所謂?
悠久會使精神冷漠,將生命當作可以隨意捨棄的物件。對澪而言,就是如臂指使的精神力浸染了冰霜,無形的精神充滿了冷意。冰刃靜靜浮於澪身旁,只有精神力的擴散。每一次無形的波動擴散,她身旁的飢民便會冰封粉碎。一次次的擴散,一次次的殺戳,隨著波動的寒意加深,她的精神就一步步接近邊緣。
一但再一次跌入深淵,她將與飢民沒甚麼不同,撕咬,吞食著眼前生物,差別只有,飢民亦是她的目標。
雖然困難,但不是無法反抗,畢竟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她從未弄清楚過,為何自己的力量會侵蝕另一方。而且,只有冰霜侵蝕精神力,精神力卻從來沒有侵犯過另一方。
不過現在已經沒有空仔細思考,阻止的最好方法就是隔絕,只要將雙方完全隔絕,便可以停止侵蝕。代價就是,自己將會暫時不能使用一種力量。
即使意味著自己要失去一半力量,但有些事情,是寧願死也不願再次看到的。
毫不猶豫的,澪將自己的精神力封鎖起來。原本輕易能感知到的環境,只能通過自己觀察,不方便,但無可奈何。
封閉了精神力的澪,現在不再是懸浮在空中,而是依靠在空中作出冰面,來進行移動。
冰刃重新飛舞,但速度慢上了不少。甚至有的就在原地打轉,根本不能作出什麼有效行動。
暫時失去了精神力的輔助,沒有冰封一切的波動,亦無對冰刃的輔助。原本密不透風的防禦網出現了裂?,飢民亦慢慢自缺口湧入。
看著越來越多,越來越近的飢民,他們的面容,他們的身影,與澪回憶中的那些,逐漸重合。在沒有精神力保護,且以過往回憶喚醒自己,精神無比脆弱的此刻,她不禁把這些飢民,替換成了往昔的面孔。
在左邊的,是曾經把自己當作姐姐的烏亞,當時,他舉著長矛,只是警愓看著自己,但手中的長矛始終沒有對準自己。
可自己卻用鋒利的冰刃,貫穿了他的心臟,他臨死時,不可置信的眼神,依然烙印在澪的心底。
右邊的,那?然,看清一切的眼神,如同早以知曉結果一般。是那攜同部落之民,試圖殺死自己,伊諾妲的眼神。
曾經迷惘無助的幼小女孩,那時卻堅定無比,帶領著所有人,勇敢的向自己射出第一發箭矢,也是唯一一發。
在她與人民被雪掩埋的前一刻,她便看到了,那個眼神。她知道自己的死亡是必然的?可那時的她並沒有思考,理會,便轉身離去。彷彿被掩埋的,只是未曾謀面的陌生人。
雖然知道它們並非自己所知之人,可當它們距離自己僅有數步之遙時,她的心,始終無法操控冰刃落下。
原本肆意飛舞的冰刃,逐漸慢了下來,最後化作純粹的魔力,徹底消散。
長生種的悠久生命,不意味可以對一切事物淡然處之,他們不顯露感情,不代表他們的情感淡漠。
悠久的時間,只會令這些情感,在心中默默積累,隨後爆發。那時,旁人便可以理解,他們熾烈的情感,從未消失。
空中的澪,如同放棄了一般,任憑飢民向自己撲來,而她,只是看著這些撲向自己,憎恨自己的人。
「回神!」曙葉一聲怒吼,大量木觸手透地而出將那群饑民從撲擊中拽下,一隻木觸手急速捲過澪的腰將她後拉,拉入男子的懷抱中緊緊摟住。
被摟住的澪,轉頭看向摟住她的人,眼中先是疑惑,後是惱怒。
她只是冷冷的說了句「放開我?!闺S即便努力掙扎起來,試圖逃離。
可是沒有精神力的她,力量也只是個普通人的程度,逃脫觸手自是以失敗吿終。
見逃脫失敗,她在半空中凝成一把冰刃,對準後方之人,但冰刃尚未有動作,便立刻消失了。
她只得再重覆一遍「放開我!」可這次,語氣帶著急切,甚至還有一絲哀求。
「澪?!故锶~喊了一聲逼她回頭,在這超近的距離下,配合手勢對她進行了精神衝擊波!
兇猛的精神力順著兩人戰鬥前建立通訊震散她的心神,讓她體會到隊友曾經說過:隊長精神溝通不穩的真相。這哪是不穩,是根本開著大卡車衝上人行道的程度。
當澪睜開眼睛時她正被曙葉抱著,身體也被木觸手捆著。
木觸手尾端還有@_@般的眼睛和她對看。
「不要亂動?!故锶~輕聲說︰「附近還有不少敵人,等月光出現就先發動一時撤退。你狀況如何?」
昏迷的時候,對澪這種精神力使用者,也是可以回復精神的時候。
被冰霜侵染的精神力,在休息中已回復了正常,但一絲寒冷留在了該處,融入了龐大的精神力中。隨著精神力重回正軌,澪也重新控制住了自己暴走的感情。
剛剛自己的所作所為,也在自己腦海中重播了一遍。
但她並沒有後悔自己所做之事,就算真有,也只是對拖累曙葉的愧疚而已。
不用睜開雙眼,只憑借著精神力,澪亦已經知道自己現在的狀況。
她張開眼睛,與正在@_@的木觸手對視,用精神力形成的觸手輕拍了下這木觸手,才開口說道「已經沒事了,可以把我放下來了?!顾恼Z調平淡無比,完全失去了平常的活潑。
「在撤退前,我來幫忙戰鬥一下吧。不用擔心,不會像剛才那樣了?!顾龓е环掷⒕?,向曙葉打保證。
「現在不行,魔力有限,你狀況太差了,我也是。敵人有火能力者,先暫避鋒芒?!故锶~搖頭簡單解釋現況說:「你剛剛怎麼了?」
「只是想起了過往的事情,有些控制不住自己而已?!節沃卑椎幕氐溃叵肫饎偛诺淖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