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次你打算怎麼登場？」我一邊沖著義式濃縮咖啡，一邊對達文西道。
「之前我跟特斯拉討論過虛空跳躍的技術可行性；不過現在沒有這個必要了。
魔法、奇蹟、巫術、神明都要回來了，所以科學與科技不需要太嚴謹。」達文西接過咖啡，道：
「我們其他搖籃可以感知到一個強烈訊號，那就是『破殼』的呼喚，而發出這個強烈訊號的人就是你。
由複雜的數學、物理構築成的現實世界即將崩潰，我們也沒法阻止，倒不如趕快來第一排觀看煙花秀…」
「現實世界炸了、都要世界末日了你還有心情觀賞啊？」我吐槽道。
「『現實世界』不過就是個集體意識概念，現實世界崩潰炸裂，不等於物質世界、三維宇宙跟著一起爆炸。」達文西道：
「屆時，這世界上將不存在唯一真理，合理的將不再僅限數學，而是所有之前無法被數學驗證的東西都將可知、可見、可視、可謂、可怖、可信、可用。
而所以會有末日擔憂，那是因為諸神即將回歸…，還有看見神魔都將會是一個常態，等人們被嚇習慣、吃點鎮定劑就沒事了。
其實最嚴重的問題，大概就是那些將近二千年沒被崇拜的舊神、諸神未必風度翩翩、脾氣修養品德高尚…
嘛，基本上啦，凡舉雷神、天神、主神級別的，脾氣不好可是常態。
畢竟在人類構築的現實世界來說，唯一被這數學護盾允許存在的『神』，就是印在美元上面的『上帝』，而上帝老頭自己也給人類的現實世界給彈出去了…
呵呵，現實世界一崩壞，搞不好第一個回來對人類發飆的神明，就是上帝啊！
無論是天啟、末日號角，不管是什麼末日毀滅場景，都是宗教故事裡面的情節。
人類信仰數學，可以創造出一個超級護盾、甚至獨立的宇宙；那麼，對於諸多末日預言跟概念的信仰回歸，進而產生末日的發生，這不是挺合理的嗎？
人類的數學建構、創造現實世界用了將近一千年，如今現實即將崩潰，而更久遠之前的信仰回來，按照人們自己的希望摧毀世界，這不也是人類自己的期盼？
所以，與其阻止那根本避無可避的現實世界崩潰，倒不如提前搶第一排看煙火秀還比較實際。」
「你們這些傢伙，難道都不擔憂紅眼女士統治世界嗎？」我大聲道。
「擔心是擔心，不過那還遠著呢！」達文西道：
「你還是搞不清楚狀況。
諸神回歸，不僅僅是人類不同族群、不同文化、不同宗教的神明們會回歸，還包括了其他智慧生命族群的信仰。
我不知道你是否見過其他的智慧族群，但是『人類』只是這個星球的第四波智慧生命體。
在人類之前還有巨人、龍族、海民、古代族，甚至在地球還不是很圓的超古代，還有一個無法證實是否是杜撰的『大地石頭族』，這些群體也有自己的信仰，也有自己的神明。
眾神回歸，可以預期看到諸神之間勢必會有戰爭。
然而紅眼女士雖然也有造物資格，但是她的實力未必能跟舊神一拼。
也許你瞎操心了好幾年，結果後來發現紅眼女士在諸神戰爭中早就被幹掉了，那瞎操心那幾年不就白浪費了？
所以擔心是一定會擔心，但是犯不著全心投入在上面，至少不會是現在。
不過這是我們這些搖籃的處境，畢竟我們本體要茁壯到突破獨立的宇宙泡都還需要時日；而相反的，你才是會被諸神首先針對的那一個！
畢竟，是你的本體擊潰現實，屆時第一個曝露在眾神面前的也是你。
在獨立宇宙的本體幾乎無敵；但是當成長到衝破獨立宇宙之後，無論你是否承認，你就等同一個神魔級別的存在，敲碎現實世界這個屏障、進入到這個世界所在的宇宙裡面。
怎麼說都太出風頭、太顯眼了！
所以且珍惜你的現有時間吧！你就想像一下，你是第一個推開火災現場逃生出口的人，而後面擠過來的人群有多大機率把你給踩扁呢？」
「靠，你他媽不只是來看煙火秀的，你他媽還是來瞻仰遺容的啊！！」我吐槽道。
「如果你還繼續花心思擔憂紅眼女士的話，那我今天此行就差不多算是提前探望死人了。」達文西道：
「紅眼女士的佈局中，搖籃們就是為了擊碎現實而準備的。
我們每一個搖籃本體存在的獨立宇宙，都是緊挨著現實世界的外殼，對紅眼女士的計畫來說，她可能根本不在乎誰優先『孵化』…
因為不管哪個搖籃率先衝破獨立宇宙、打碎現實屏障，甚至第一個孵化的孩子給諸神們踩扁也沒差，因為她還有很多的搖籃子嗣懸立在鄰近地球的範圍內，被保護在獨立的宇宙泡中…
所以真的要說你哪裡特別，其實你跟我們其他搖籃沒太大差異，你只是倒楣了點，成為第一個孵化的倒楣鬼罷了！
我是不知道你內心的求生意志有多強烈，不過我醜話說在前面，現在你的命早就不是屬於自己的，你還有你自己的眷族。
眷屬、家族、軍隊、後宮還是其他稱呼，你的十二刃命運早早就跟你捆綁在一起了！
能量守恆，就算你死了，你擁有的能力、能量、特異都會均分給她們繼承，她們都將會連帶承受諸神的怒火與傷害…
而且繼承你的力量，勢必影響自身，屆時她們會變異成什麼東西，這我可不敢保證，也無法推算…，但是我可以肯定一點，那就是『不是人類』。
如果你還在乎她們、在乎你的眷族，那麼你唯一要做的事情絕對不是操心世界末日，而是試著成為神、成為魔，這是你現在應該要做的準備。
因為現實世界崩潰的那一刻，你將面對地球上所有智慧生物的全部信仰、全部諸神的一擁而上！
我不管你想成為善神、還是成為惡神，或者屠殺諸神的魔神，你最好做好準備成神，因為這宇宙才不會顧及你的意願。
而你將會親自體驗第一波的諸神亂鬥，而那他媽可不是開玩笑的！」
* * *
本體又更醜了一些，現在真的是不可描述的令人感到噁心之物…
除了核心位置還保有我自己的人形樣貌外，其他延伸出去的觸手、翅膀已經成了克蘇魯風格的可憎血肉，更多難以描述的殘破扭曲肢體、以及多到我懶得計算的眼睛…
我已經不想吐槽了，這副德性成神？算了吧，只怕剛突破現實世界，大概率就準備先吃飛彈了…
我待在獨立宇宙沉思著，不過現在這裡早就不是灰濛濛看不到邊界的世界，而是一個半透明的薄膜，已經可以透過薄膜清晰看見外面的地球、月球，太陽，以及鄰近的水星、金星，以及滿天星斗…
孵化後崩壞現實世界，這是不可避免、無從逆轉的結果了；但是要我用這副面貌展現在世人面前，坦白說，這比脫褲裸奔還羞恥…
這麼說了吧，脫褲裸奔就是被網路聲討、被噴防狼噴霧噴臉、最慘就頂多遭電擊槍逮捕；我若是以本體的面目出現，那可是社會討伐的醜陋，甚至還會被北約用飛彈洗禮一遍…
老實說，我現在真的感覺特別無助、特別害怕、甚至恐懼到發抖…
身而為人的時候，我確實不會感到恐懼，那是因為人類在面對無力扭轉局勢的強大力量、自然災害，除了苦笑著怪蒼天之外，很多事情都可以看的很泰然。
因為人的死後世界，早就被各種宗教、傳說給充斥著，你只要選擇你認為合理的、符合你價值觀的說法，並且去接受就可以了。
但是成為神魔之類的東西，死後世界在哪裡？該去哪裡、該怎麼做、不該怎麼做，抱歉，沒人知道，也沒有新手神明指導手冊，只剩下未知與無止盡的猜測，恐懼就逐漸湧上心頭，逐漸朝四肢散出，成為恐懼的顫抖…
我，現在正處在恐懼的階段…
『不用怕，反正當我孵化的時候，你也會跟著破滅的。』本體開口道：
『你是跟現實妥協的產物，現實世界不存在的時候，你這個外殼也沒必要存在了。
你是人性的殘渣結晶，而我純粹只是怪物，不過我保證，我會盡可能的保留你的存在…只是能保留多少，我也不確定。
唯一我可以做出保證的是，紅眼女士會死在我手裡，因為那是我們存在的慾望、理由，以及意義，那些是造就我們存在的基石，憎恨是最初的起源。
至於未來如何，我也不知道…
因為不是只有你茫然而感到畏懼，我現在也是在顫抖啊！』
「我馬上要死了，我感到恐懼無可厚非，你怕什麼？」我吐槽道。
『那是因為你看不見，所以你很幸福。』本體的觸手捲到我身上，道：
『來，視野共享。
看，你看，眼前滿天遍夜的群魔亂舞，他媽的那些怪物都是『諸神』！
看到那個黑影沒有，不要以為那是木星，地球的角度看木星沒那麼大！
你知道那是什麼嗎？那比木星大一萬倍的東西，其實只是濕婆神的腳趾頭！
我問你抖不抖？怕不怕？你他媽只是原地爆炸，我他媽可是要面對那群牛鬼蛇神，還得活下來啊！誰的壓力比較大啊？
而且說實在的，你老是嫌我醜，跟面前那些牛鬼蛇神相比，我他媽已經算是楚楚動人、可愛至極了！』
「剛剛我好像有瞬間喪失理智了。」我道。
『你他媽還能San值歸零失去意識，我他媽可是要跟他們正面開打！』本體吐槽道：
『不然我原地爆炸，你去跟他們打！
每次都吐槽我醜，現在你可以看見他們了，你再說我醜啊！再說嘛！
你真以為諸神就像人類的作品那樣美型？別傻了，那比修圖還惡劣，他媽根本都改種族了！
你看，你再看那一大坨，顏色不可名狀、形狀不可名狀，看久了會失心瘋的團狀物！呵，我就不說那是誰了，那玩意信徒佔了全人類五分之一啊！
還有那玩意，整坨雷電雲中間長了根大屌，我沒猜錯的話那鬼玩意不是宙斯就是帝勢天…
你有比我慘嗎？等我出去，我要被行星等級的巨屌甩臉，沒當場死亡也是骨折！』
「辛苦你了，我突然覺得原地爆炸也沒那麼慘了。」我挖苦道。
『反正也是我挨揍，你當然可以笑著說風涼話，你這原地爆炸的傢伙…』
隨著本體的吐槽，我卻出乎意料的放聲大笑，而本體也笑了，笑著笑著，眼淚都控制不住了，在笑聲中，我的雙手就像散沙一般瓦解、破碎了…
達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