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於職責的原因,貝爾芬不可能直接讓烏諾進入軍方的據點研究那二把槍,也不能帶出來。但他還是想辦法偷偷開了幾次後門,提供給烏諾一些需要驗證的資料。
烏諾原本的生活也突然變的步調緊湊起來。為了給他叔叔一份足夠清晰有條理的研究,查閱一些資料並整理暫時佔據了他多數的時間,但除此之外他也要為了跟王子接觸而做好準備。
同時烏諾大概也清楚了,貝爾芬幹嘛找他做研究的原因。
身為學生的他在研究與學習方面更有優勢,而貝爾芬雖然已經離開校園,但擁有更多現實經驗,能夠實際體會到一些在校園裡的學生無法認知到的事情。二者都有各自的優勢,所以貝爾芬需要一個能夠與他互補的助手,在他分身乏術的時候從另一方面給出有用的建議。
當然,貝爾芬不是笨蛋,應該說鐵鷹家這個魔法師家族的人從來不曾出過笨蛋。他知道魔法師部隊的任務與很多權限,包括與其相關的法律他也有讀過,所以他知道現行的法律就算已經很完善了,但對於很多泓海的業務範圍仍沒有規範能力。
保護傘也光明正大的擺在那邊,但是沒人知道涉及的灰色產業與其所屬的武裝有多強。
貝爾芬不是法律專家,他無法解決問題,不過他認為現在的國王足夠英明,總有一天會讓專家慢慢的把法律的破洞全部補上。只是他在試圖從另一角度思考這些情況的時候,想到了一個問題:
利用法律不完善的漏洞來營利或「超前違法」,這是人的問題,但對於魔法機械本身來說,這究竟可以衍伸出多少現在法律無法保護到的領域?
身為一個魔法師,好奇心是必不可少的特質。貝爾芬對此很感興趣,因此他找了烏諾一起來研究。同時,也要做一些將來必須的準備。
烏諾的動作很快,畢竟如果不去講所有行業會用到的魔法機械,只專注於軍用、警用、武器這一塊的話,所需要的資料不會太多。不過有些東西即使公開也不會收入到學院的圖書館,需要特地出去找,跟政府機關檔案庫調閱還需要證明,因此多花了不少時間。
烏諾受邀到貝爾芬的家,一進門就看見他對著桌上放著的東西東看看西看看,曾經碰過文件的他知道這就是所謂的槍。
「來了!坐吧,你的論文先擺著,先和我一起研究這玩意。」貝爾芬招呼,烏諾便小心的拿起其中一把手槍,謹慎地把槍口對準空處之後打量。
「你怎麼拿到手的?」他隨口問道,仔細的看著準星、板機、覘孔、握把的結構,「這把看起來就很精緻,重量也很重,就算有塗漆跟木握把等少數木料,剩下也大多是高級金屬,保養也很好...」
「從某個糟糕管家那邊敲詐過來的。」貝爾芬滿意的把槍放在桌上,「至少高層絕對不是笨蛋,雖然不清楚談了些什麼,但現在僅限禁衛軍與一部分魔法師部隊的人能夠從保護傘那裡
實名認證買到這東西。」
「子彈呢?」烏諾這是第一次碰到實際物品,不過他已經透過文件將整個結構都摸得很清楚了。他將彈匣退出來,又試了試滑套與擊錘的使用,然後問。
「同樣要帶身分證明或者購買許可書到保護傘那裡買,盒子跟彈藥數量都會由派駐在那邊的小官員登記,至於怎麼使用...」貝爾芬攤手,「或許他們正等著我們的使用反饋?」
「他們會有售後服務?那還真是貼心。」烏諾同樣笑了出來。
「改天帶你去試槍,現在先讓我看一下你的結論吧。」貝爾芬將烏諾帶來的文件拿起,「厚厚一疊的,讓我想起畢業論文,那是個討人厭的時光。」
「主旨:關於魔法機械於軍事、武器等特定領域的前景、發展預測與相應的法律問題──隨著魔法機械的出現,魔法理論迎來了新一輪的蛻變,而物理知識也進入高速發展期,雙向的進步將使未知的各種可能性全面揭露。每一種魔法機械,是因為人們對於特定功能的需求而被創造,為了實現此功能而又依靠幾大類的魔法體系與物化知識,姑且為下列所述...」
「魔法體系,圖騰體系與魔法陣有長足的進步,是因為魔法必須以固態媒介的形式存在於機械之中,並可被物理結構觸發;相反,太過艱澀而無法刻錄在固態媒介,或者本身存在就無法被魔法陣解析的魔法,例如以偶像崇拜觸發的魔法,自然慢慢的被淘汰掉(個別魔法有例外情況),對於魔法的種類反而並無要求。試驗中的測謊器(附錄)、大功率抗衝擊魔法防護壁(附錄)、特殊環境發生器(附錄)等,都是因此而生。」
「魔法的存在是為了取代物理暫時無法做到,或者可以做到但成本過高的部分,若是為了單純迎合魔法近乎無限的可能而拉高其上限,只會讓物理結構崩潰。將其侷限於普通人也能運用的範疇,不僅能夠發揮更大的作用,在社會上也有很高的商業利益。相應而生的法律問題,照普通器具的標準規範即可,理由如下...也應分為民事與刑事上的違法使用,且依據魔法機械的類型與功用加強罪責。此種由輕至重的方法,也同樣可以運用在純機械的發明上。」
「相較於魔法有較高的使用門檻與人力素質的要求,純物理運作的機械,縱然研發的成本更高,但是前景也更為廣泛。綜合最近幾年的各種案例與資料,可以得知:初期的研發器械的成本與投資風險都由研發方自行承擔(泓海),但投資回報率也最高;後來者在加工、製造與組裝等行業即使也有不少利潤,卻已然落入中游乃至下游行業,自此便可區分出清晰無誤的產業鏈...」
烏諾的確寫的很多,附加的附件卻也不少,有些商業的部分不得不提,是因為部分法律問題就是因此而生;此外大多一筆帶過,著重於貝爾芬要求過的軍事方面上。
保護傘推出無線電這種高精密的魔法機械後,他們就知道往後的武力衝突會是和現在完全不同的模樣了。烏諾針對保護傘現在的幾種主要產品──車輛載具、軍用魔法機械、槍枝等一一做了推論與分析。
戰略與戰術上的運用自會有專家去做,目前對未來的大致推論,有對社會的危害性、人心變化、警察體系如何改變等等,烏諾因為查完資料後剩下的時間不多,沒有空進行下一步的驗證,對於這裡只能以自己的認知大概推測。有些貝爾芬在心裡默默打了個叉,也有些能得到他的認可。
「看你寫的這麼熟練,難不成學校內也常常出類似的題目?」貝爾芬看完後開玩笑說。
烏諾苦著臉,揮揮手回答:「別提了,那真不是什麼愉快的經驗。前段班在這方面的要求簡直嚴苛到不行,常常晚上都沒辦法睡覺只為了想辦法多掰出幾行。」
貝爾芬臉色古怪,他在學校的時候教師沒有這麼嚴苛阿?他決定轉移話題:「總之,這對我很有用。有些事情我只是看到了卻不知原因,但現在我有了如何應付的想法,腦中朦朧的迷霧就像突然散開了一樣給我指出一條明路。」
「能幫到你我很開心。」烏諾點頭,「接下來還是按照計畫去幫助伯恩殿下嗎?」
貝爾芬點頭:「去看看如今泓海的強勢,然後告訴鐵鷹的人吧。我們接下來不能懈怠,每一個人都要參與到往後波瀾漸起的時代。」
烏諾問:「今後...十年?二十年?」
「現在只算是個開始,初期的結束大概是在伯恩殿下他們畢業之後。那時候學者專家們大概對新的魔法體系與物理知識差不多適應了,從那之後的念頭會大爆炸...想像力會到無遠弗屆的程度。畢竟魔法理論的累積已經快三四百年了,有這樣的底蘊,新的魔法機械體系持續二十年左右的飛速發展應該不是問題。」貝爾芬雙手張開做了個爆炸的手勢。
「我總感覺我會累死。」
「別逞強,你身體畢竟受過傷。你那個午睡的習慣就很好,以後保持下去吧。」貝爾芬鼓勵的拍拍他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