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設定:花吐癥&赤花癥(雛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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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愛著,什麼也不說,
只看你在對面微笑;
我愛著,只要我心裡知覺,
不必知曉你心裡對我的想法;
我珍惜我的秘密,也珍惜淡淡的憂傷,
那不曾化作痛苦的憂傷;
我宣誓:我愛著放棄你,
不懷抱任何希望,但不是沒有幸福。
只要能夠懷念,就足夠幸福,
即使不再能夠看到對面微笑的你。
──出自《雛菊》繆塞
今天是第二天,開始咳出奇異花瓣的第二天。
看著洗手臺內的白色花瓣,我不知道這是甚麼。
不敢張揚,更不敢大喊出來。
是的,我的自尊不允許我這麼做,我是與安古勒訂下契約的魔女。崇高的自尊使我不願低下頭去告訴任何人這件事,也不會去詢問任何事,因為我是『Oz Sorcerer』。
輕輕的將它拿在手上,看來宛如路邊隨處可見的野花,但此時的我卻認不出它的名。
因為我的眼裡並沒有它。
「Oz Sorcerer!」
不自覺地抬起頭,聽見你呼喊著我,我的名就只有你能呼喚。
「Aether Sage,怎麼了?」柔聲問著,這也是只有你才能享用的溫柔,儘管你並未察覺。
「我跟你說喔,Metamorphy今天拿了一本書給我,裡面講了很多有趣的東西呢。」
你笑著,笑得燦爛,如同盛夏綻放的花朵。
美不勝收,卻刺痛得令我作嘔。
「……這樣啊。」歛下眼簾,儘管心裡刺痛卻不希望你發現,所以露出與以往相同的微笑回應著:「是在講甚麼樣的故事?」
「這個故事啊,是在講一個時空旅人的故事,感覺很特別呢。」聽見我的疑問後,見你喜孜孜地笑著,並拉著我坐到了草地上。
捱在我的身旁,你身上的藥草味飄來,這是我最孰悉的香味,也是最令我安心的味道。
「我唸給你聽好嗎?」
「好。」
我淡淡的說著,回應你燦爛的笑容。
我明白的,在你心裡的我甚麼也不是,因為我並不是你所期盼的人──但你卻是我的全世界。
我是與安古勒訂下契約的魔女,崇高的『OzSorcerer』,但我的自尊在你面前卻顯得一文不值。
我願意捨棄所有的一切,只想留在此刻、待在你身邊。
只因為我愛著你。
──只因為是你。
今天是第十天,咳出了完整花朵的第一天。
伴隨著起床時的不適與難耐,喉嚨感受到異樣與搔癢,咳出的依然是那朵白色的花,卻比以往還要完整。
扶著洗手臺,腦袋昏昏沉沉的、感覺有些暈眩。
『主人,您還好嗎?』
「我沒事。」
『可是、您這樣……』
「我說我沒事!」
『……是的。』
「抱歉。」
感受到使役傳來了擔憂的情緒,我不自覺地感到心浮氣躁。
為了達到更好的施術效果,我們共享了一部份情感、讓心靈同步,卻在這種時候令我感到厭惡。
隨意的用冷水潑了滿臉,逼自己打起精神來。
看著鏡中的自己,對著鏡中的人露出充滿自信的笑容,閃亮的紫色眼眸中依舊璀璨。
我是與你訂下契約的魔女,是數一數二擁有特異天賦的人類,成為了崇高的『Oz Sorcerer』,是你的主人。
……是阿,這才是我。
今天的你與以往不同,並沒有拉著我嚷嚷著Metamorphy的任何事,但臉上卻是無精打采。
我不喜歡你這樣,彷彿毫無生氣、像是被抽走了魂魄似的。
雖然我厭惡你的眼中沒有我的身影,厭惡你的嘴裡喊著我以外的名字,厭惡你的耳旁不是我的嗓音。
但比起這些厭惡,我更憎惡你現在的樣子。
──憎惡那些令你傷心難過的所有事物。
「Oz Sorcerer……」
「我在,怎麼啦。」
讓你捱我的身旁,我一手攬著你,讓你可以毫無顧忌地放心倚靠在我身上。
「Metamorphy她……和Mad Paradox……好像在一起了……」
聽見這話,我搭在Aether Sage肩上的手不自覺地顫抖,就算我想保持冷靜似乎也有點困難,因為此時的我同樣也是腦裡一片空白。
想安慰她,卻也不知該如何開口。
心裡各種複雜的情緒竄過,有喜悅、有慶幸、有放心……好多好多,但更多的卻是對她的愛戀與不捨。
因為我明白的,就算Metamorphy的眼裡沒有她,她也不會有看向我的一天。
儘管那是我盼望的,但那也只是冀望,是不可能實現的。
而我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靜靜地陪在她身旁,給予她溫暖。
就算此時的她正無聲地哭泣著,我也只能用力的攬緊她的肩,告訴她──我在這。
儘管我是與安古勒訂下契約的魔女,這些日子裡一直陪伴著她、守護著她的人,卻也不再崇高的『Oz Sorcerer』。
只因為我對你的愛戀勝過世上的一切,比起我的自尊,你的一抹微笑都更加令我傾心。
今天是第十八天,咳出了染血花朵的第一天。
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情況也變得越來越嚴重。
現在連睡眠都不安穩,入睡時喉嚨刺痛,起床後便是咳出朵朵血花,劇烈的頭痛更是刺激著自己。
疼痛的位置也越發清晰。
一開始以為是不明的頭痛,但是漸漸的變成是右眼在刺痛,彷彿有東西拼命往死裡鑽似的,而且也出現些許的視差。
清掉洗手臺裡的花朵,用大量清水沖去鮮血,就像這些東西不存在過似的。
我知道的,這只是在欺騙自己。
因為我是與安古勒訂下契約的魔女,高貴的『OzSorcerer』。是不容許有一絲對自己的質疑與慌恐,因為這樣才配得上這個稱號。
儘管映照在鏡中的自己,紫水晶般的眼眸裡早已沒有當時的璀璨。
日子一天天過去,看著你不再露出的笑顏,我的心也感到越來越刺痛。
多希望你能看看我,多希望你的笑容能為了我而綻放。如果是我就有絕對的自信、能夠每天給你帶來快樂,絕對不會讓你露出這樣的痛苦的神情。
──然而這也只是我的一廂情願罷了。
因為你的眼裡自始自終映出的都不會是我的身影,我明白的。
「吶、Oz Sorcerer,你覺得我應該要怎麼辦?放棄Metamorphy會是正確的嘛……」
瞧你蜷縮著倚在我身旁,此時的你顯得特別嬌小。
語氣帶著懇求,像是要我給你一個完美的答案,但這卻是我無法回答的問題。
希望你放棄他,卻也知道你無法放棄他。
希望你多看向我一眼,卻也知道你的心裡始終沒有我。
……那又叫我如何自私的懇求你放棄她?
「你覺得呢?」保持我一貫的冷漠,不輕不淡的說著,就像這事情我毫不在乎一樣,「放棄她的話,你會比較快樂嗎?」
「……我不知道。」
「這就對了。」
伸出修長的手指到你的額前,伴隨著一聲『唉呦』,我用力的在你額頭上彈了一下。
「連你都不知道了,我又怎麼會知道呢,傻瓜。」對她投以微笑,也看見對方眼角露出淚水的樣子,模樣煞是可愛。
「嗯……」見你似懂非懂地又低下了頭,卻也沒有對我發難,只是輕輕的揉著被我彈紅的地方。
「但是我很清楚一件事。」
「甚麼事?」
聽見突然的一句話,只見你轉過頭,恰好與我的雙眼對上。此時Aether Sage的眼中除了薄霧之外,更是滿滿的困惑。
本是帶著一貫自信微笑的我捧起她的臉頰,收起那玩世不恭的笑容後輕靠上她的額頭,像是要把我心裡的想法直接傳遞給她一樣。
「那就是……不論發生任何事,我永遠都會支持你、站在你這邊。」
「……嗯!」
從指尖傳來冰涼的觸感,我知道你又哭了。
此時的我也沒打算離開、更不會偷看,因為我知道你不會希望我看見你軟弱的一面,但我會陪伴在你的身邊,直到你不再哭泣。
只有你能夠讓我義無反顧的愛著你,因為你是我僅有的唯一。儘管我是如此思慕著你、你的眼裡卻沒有我的身影──那也無所謂。
因為我是與安古勒訂下契約的魔女,是崇高的『OzSorcerer』,但卻是只屬於你一個人的『Oz Sorcerer』。
今天是第二十五天,咳出了大量的鮮血與染血花朵。
身體的狀況比我自己預料的還要糟,更不會因為遇襲而減輕。
無法準確的衡量距離導致我不斷的給隊友添麻煩,甚至是連安古樂都看不下去,與我共感知覺、替我衡量距離好讓我施法進行攻擊。
用力的咳出喉嚨裡滾燙的鮮血,嚴重的視差已經影響到我的日常,不論是行走或施術都已經無法衡量距離感,也因此讓我被魔族重擊了好幾下。
「Oz Sorcerer你還好嗎?」朝一旁的魔族扔出大量星星的攻擊後,Metamorphy跳到我的身旁落下,順手拾起我掉落在一旁的魔杖,「你的狀況看起來真的很差,你先去傳送點撤離吧?」
儘管頭痛欲裂,也因為喉嚨裡滿滿的鐵銹味而反胃,但我仍是搖了搖頭,絕不想在她面前示弱。
唯獨她,絕不想認輸。
接過她遞給我的魔杖,我點頭向她禮貌性的道謝。看了眼,上頭沾了些塵土與血跡,但無所謂、因為並不影響法杖的任何功能。
見我站直了身體,雖然她的臉上仍舊擔心我的狀況,但我固執的不讓她繼續攙扶我,所以她也只得放棄,於是Metamorphy僅說了聲『我去看一下Mad Paradox跟Aether Sage的狀況』便離開了。
對著那隻不知好歹、持續朝著我靠近的魔族扔出了由數片蜘蛛網重疊而成的大蜘蛛網進行攻擊,被黏住的那些怪物不斷被紫黑色的閃電及毒霧侵蝕,很快的那些生物也就變成一團團模糊的肉塊了。
我轉過頭、望著她離去的方向,雖然看得不是很清楚,但可以看見她跑過去的方向明顯是有的淡紫色長髮的人,而另一旁紫髮的人兒丟了一記閃電後也不自覺地朝著他們的方向看去。
從我的眼裡望去看不見他們臉上的表情,但我卻可以清晰得感覺到Aether Sage所在意的,以及她的目光所望之處──這赤裸裸的事實令我既無力又無奈。
因為這始終是我無論如何都無法突破的城牆。
「──!」
這瞬間,頭部傳來的痛楚又令我頭暈目眩,那噁心的感覺讓我當場跪下乾嘔著,就像是有甚麼東西要直接從腦裡炸開一樣。
遠遠的我似乎聽見了甚麼,好像是有人正在喊著我的樣子,但是我卻無法抬起頭。
我乾嘔著,突然間一股腥甜從我喉間湧出,我直接咳了滿地,努力睜開雙眼、視野內淨是一片通紅,但同時卻也有股熱液從臉頰上滑落。緩緩地抬起手摸著,指尖有些黏稠卻分不出色彩,因為視野裡已經泛紅一片,所有的色彩都被染上了鮮紅、無法分辨。
如此熟悉的顏色,此時卻令我害怕,打從心底升起的恐懼感。但並不只是因為這片腥紅,而是地上的那片通紅中,有著許多的花朵。
碎裂的、完整的,通通都有。
「不要──!」
伴隨著尖銳的叫聲,身後傳來甚麼東西破碎的聲音,接著是某種溫熱的液體濺到身上的感覺。
疼痛的影響下我抬不起頭,視線中染成鮮紅,只見地上濺滿了我無法分辨的液體。接著是颶風及深紫色的雷射從我的頭頂上掃過,擊中了目標後發出了爆炸及魔物的慘叫聲。
這時的我才吃力地抬起頭,模糊的視線中看見的,是雙手緊緊攙扶著我、臉上充滿困惑的Mad Paradox。以及不論甚麼時候,眼裡始終都不會有我的Aether Sage──此時的她眼中依舊沒有我。
「Metamorphy!快睜開眼睛啊──Metamorphy!」她的懷中擁抱的是失去意識的Metamorphy,淡粉色的長手套上沾滿了鮮血,此時正無力地垂放在地上。
我想靠過去關心他們的狀況,想了解Metamorphy的傷勢,但此時的我是靠著Mad Paradox的攙扶才吃力地抬起身子,根本就沒有多餘的心力移動自己。
況且當Mad Parado來到我身旁時,他的舉動我不解。
他本來沒有要在我身旁停下的,但卻在看見地上撒滿的染血花瓣時,卻又停下了腳步,選擇攙扶了我。
後續他對我問了甚麼、又說了些甚麼,我一句話都沒有聽進去。
「為甚麼……」Aether Sage沒有抬起頭,但聲音中卻飽含著哭泣的嗓音,「為甚麼你沒有躲開!為甚麼!」
看著她顫抖的背影、看著昏迷的Metamorphy,我無法回答她的指責。
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見她對我發出如此悲憤的聲音,像是恨不得那個陷入昏迷的是我。
自認比誰都還要耀眼的我,第一次感受到自己是如此的無能。
「哼……女人都是這樣互相指責的嗎?這可真是讓我開了眼界。」說出這句話的,是在場唯一的男性。
「你說甚麼!」
「我說你膚淺,懂嗎?Aether Sage。」我無法理解他為何要這樣說,但說出這句話的人卻緊緊地抓著我的手臂,絲毫沒有要丟下我的意思。
「自己的職責是甚麼不知道嗎?出任務時會發生甚麼事沒有心裡準備嗎?平常嘴上三句不離的說著『夥伴』、原來真正遇到事情時是這樣解決的?真是令人──」
「夠了。」
我硬生生地打斷他的話,雖不大聲但是他聽見了,也就停止了沒有繼續說下去。
「你懂甚麼!是你……明明是她選擇了你……為甚麼你一點都不難過!」聽著她歇斯底里地叫著,我的內心感到撕裂般的痛,然而自己確實是感受到體內有異樣感,呼吸非常的急促。
「還是其實Mad Parado你……你們根本就是串通好的?」
「難道在你心裡……我是這種人嗎?」聽著她所說的冰冷話語,一句句的刺進心裡,「我們相處的時光,原來……無法讓你看見我的真心嗎?Aether Sage。」
第一次。
第一次對著其他人說出如此卑微的話,感受到自己原來是如此的懇求著她能夠理解我。
原來自己並不如預期般的灑脫,而是更加貪婪著你的美好。
而她卻未回答我的問句,僅是以沉默回應。
「選擇?別開玩笑了。」見我們都沉默了MadParado才又默默地開了口,「我和Metamorphy只是各取所需而已,我根本不需要她。」
「這些事情、這全部的妄想──不過是你單方面的一廂情願吧?」
我無法分辨Mad Parado說出這句話的用意到底是甚麼,但是我明白的,他說這話的對象無疑是Aether Sage,然而卻也像是在對我訓斥著。
是阿,這些都只是我的一廂情願而已。不只過去,就算是未來以及現在,永遠都只會是我的冀望。
當Mad Parado說出這話時Aether Sage已經炸開,就像是沸騰的熱水般用高分貝尖叫嘶吼著,而Metamorphy已經幾乎不動的身體、讓我也無從分辨她是否已經死亡。
已經沒有任何力氣移動的我僅是呆坐著,好不容易撐起的上半身卻像是被火灼燒似的,從胸口一路刺痛至喉間,眼睛也像是要炸開似的劇痛著。
我眼前的你,已不再是帶著小清新般的微笑,倚在我肩上、與我分享大小事的那個女孩。而是個帶著淚水拼命的哭喊著,不斷嚷嚷著那些我不想聽見的話語,僅是一個心愛的人死亡了後、撕心裂肺的女人。
我是與安古勒訂下契約的魔女,崇高的『OzSorcerer』。
在你面前,我甘願甚麼都不是,只為了得到你一抹微笑,然而這個願望恐怕也遙不可及。
顫抖著伸出手,所觸及的方向彷彿可以觸摸到你的臉龐。
伴隨著從右眼裡炸開的疼痛,我帶起一抹微笑向後倒去。
我想告訴你。
對不起,死的人應該是我,而不該是你的摯愛。
對不起,我希望以我的方式給你幸福,但似乎無法達成。
對不起,我最後還是不能陪著你,因為我似乎已經走到了盡頭。
對不起,我愛上了你。
倒下的那瞬間,我已經感受不到任何的疼痛。
原本正在爭吵的兩人似乎也因為我的舉動而發現異狀,紛紛停下爭吵的動作向我這跑來。
但眼裡的畫面也已經呈現黑白,四周也開始變得昏暗,這時突然掉落於地的花朵映入我的眼簾。
這時的我才察覺到,原來這朵破碎的花朵,正是平常開在路邊最不起眼的小花。
『啊……原來是雛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