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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幻】心鎖系列第一篇章07「空腹者」

阿卡西亞 | 2021-02-19 17:00:04 | 巴幣 20 | 人氣 179

連載中心鎖系列第一篇章(第一版)
資料夾簡介
心鎖,是心的具現化,這是人們為了實現願望而與心奮戰的奇幻故事,無論是戰勝軟弱,抑或放下堅強

心鎖系列第一篇章07「空腹者」




  夏顎打開房門,慵懶卻又銳利的雙眼像個剛從棺材醒來的吸血鬼,他無論有沒有精神看起來都很想睡,就算是有所行動的現在也是一樣,像在草原趴著的獅子、像在藍天飄著的雲朵,如睡獅威悍,如雲彩虛幻,像沒點燃引信的火藥,又像沒辦法撥弄的水月。

  他轉了轉肩膀活動僵硬的筋骨,環望四周,他正處於北神殿的頂樓,以淺綠色的結晶作為地面,環狀的走廊上有數個房門,飄逸著點點的木材香味,那是給芽使用的房間。

  雖說每年都有四個機會能成為芽,但能掌握住機會的森靈少之又少,目前的芽只有三位,全盛期最多也不超過五位,所以還有許多空房。
 
  他往兩側通往外面的樓頂看去,有著許多類似於土撥鼠的巨大魔物在那站崗,他們有著流線型的身軀,以及三對腳爪。

  大地鼠,主教級的魔物,在過去與森靈族建造地下城抵禦外敵,與森靈族有著充分的歷史與情感,這樣的牠們自然也會在神殿中協助工作。

  除了自身優異的掘土能力外,也能透過腳掌分泌體液讓鬆動的土石凝固、結實,進而建照設施、房屋,在地面上奔跑又有足夠的速度與耐力,至今仍是許多獵人的第一個魔物夥伴。

  夏顎往其中一側走去,溫暖的陽光打在他身上也沒能帶來多少元氣,看著許多大地鼠趴在牆上嚴陣以待,像在等待什麼敵人,牠們要保護的目標是一棵聳立在大地的巨樹。

  那正是森靈族的神樹。

  雄偉的粗壯樹幹,就算數名壯漢環抱都不足以將其圍住,從森靈族祀奉它開始經過了無數歲月,也絲毫不見半分衰老,永遠翠綠的枝葉就像森靈們的雙眼一樣美麗,看起來適合充當鳥獸們的棲息之所,卻從未有半隻飛鳥在上面逗留,就好像生物們都有共識地尊敬著祂,除了不知好歹的魔物外。

  北神殿從設計上來看就像V字型的城堡,四層樓高,兩側的殿堂將神樹圍了起來,一群大地鼠蹲伏在牆邊,像極了古時守城的弓兵。

  巨樹的樹蔭下,那灰暗的陰影宛如泥沼一般有了動靜,兩、三隻魔物從影子中爬出,彷彿黑暗世界的住民向現實踏足,城牆上的大地鼠正是防止神樹因為魔物戰鬥而受傷才駐守於此。

  牆邊的大地鼠張開嘴,如同巨弩般的尖石從嘴裡冒出,接著在負責掌握時機的大地鼠發令後,數發箭弩射了出去,在那些魔物還沒接近神樹前就成了串燒。

  除了靈巧的移動性和建築能力,大地鼠能將吃下的土壤轉化為硬石,利用肌肉強韌的舌頭彈射出去,若說庭園是培訓森靈菁英的地方,北神殿也是培訓大地鼠的場所,除了牆上的箭弩隊,神殿內的大地鼠有時也會出面迎擊。

  「辛苦啦。」夏顎稍稍輕撫一旁大地鼠的皮毛,便走向原本要去的大廳。

  他踏上繞著柱子的迴轉樓梯,以緩慢的腳步往下走,柱上的禱文也因為他圍繞著柱子行進,慢慢照順序出現在他的眼旁,淺綠的文字與地面的結晶同個材質,無論是鑲上的禱文還是腳下的地面,都是與森靈瞳孔相似的顏色,可見設計神殿的森靈對自己的種族有多自豪,又或著說自戀。

  柱上的禱文上寫著。將意志堅定,不要自傲、不要軟弱。

  同時也是對樓梯旁的壁畫做詮釋,往柱面的反方向看去,便能在牆上看見一名站在戰車上的戰士,沒有韁繩、沒有武器,雙手抱胸的他望著前方,戰車任由兩頭巨大的猛獸拉動,戰士不為所動更不認為自己會被甩下,不依靠韁繩,以純粹的力量讓猛獸臣服。

  往下走了半層階梯,便會看到戰士從戰車上摔下,往不同方向奔去的猛獸將戰車硬生生撕裂,是後文「不要自傲、不要軟弱」的詮釋。

  不要過度自傲、不接納意見,導致同伴的方向不同而支離破碎,亦不要因失敗而軟弱,不再去做任何決定,導致同伴不再追隨而失去地位。

  通過試煉成為芽的森靈會來到神殿,在神樹面前食用果實得到力量,在走向頂樓時,森靈會一邊聽著神官的禱文,一邊接受壁畫上的勸戒,壁畫和禱文受到魔具的加持,無論是往上爬還是往下走,壁畫的順序和禱文的文字仍不會顛倒。

  因應壁畫,三樓被命名為意志,往兩側看去也能看見許多修行用的房間,有著稀奇古怪的器具也有著對練的空闊場地,現在正空著,只有大地鼠在裡面遊走把玩,夏顎從未去使用過,並不是因為擁有力量的自傲,他生性就是有需要才會用,至今可沒有過修行的需求。

  將時間推動,不要後悔、不要放棄。

  再往下走一層,牆上的是推動著巨大齒輪往上坡前進的勇士,齒輪在地面壓出齒痕,他踩在齒痕間的土壤上,大力推動著象徵時間的齒輪,並留下了自己的足跡,意旨虛度的光陰沒有意義,用心用力的時間才能真正在自己的生涯中留下一筆。
 
  另一面壁畫則是雙腳陷入齒痕的人,齒痕象徵著過去,他們無法再推動時間,沉浸於過去的失敗、懷念曾經的美好,做出放棄而不再往前,指森靈一旦成為芽,得到力量也是為今後那辛苦的未來揭開第一頁,千萬不能縮進失敗的陰影抑或是沉浸從前的光彩。

  二樓名為時間,陳列著歷任的芽的雕像,方向一致朝向當初賜予他們力量的神樹,夏顎輕笑,刻意在眼睛處鑲上綠寶石,真是有夠噁心的。

  將力量收起,不要輕信、不要盲從

  最後一層樓,牆上的是一名將寶劍收進劍鞘的劍士,他筆直地往前方邁進,太陽代表他邁向的榮耀,但絕不能傲慢、不能誇示力量。

  否則高舉著劍尖直指太陽的他,就會步入那因為把頭抬得太高而沒看見的懸崖,不要輕信自己的力量總能帶來勝利,亦不要盲從他人的鼓舞或躁動,抱持那樣的情感涉足戰場必然帶來死亡。

  走完樓梯的夏顎踏進神殿一樓的大廳,因應壁畫也被稱為「力量」,一樓是神官們居住的地方。

  迎接他的場面也與這層樓的名字相當符合,一群身穿白色立領制服的神官嚴陣以待,在成為芽前,他以為神殿裡的人應該穿著白袍,沒想到更像群軍人,該說是沒有神官典則俊雅的服侍感,還是更有為神樹赴湯蹈火的使命感,他也懶得去理解。

  他穿著咖啡色的皮外套和黑色長褲,怠惰的神情在這群蓄勢待發的神官裡簡直是挑釁,他就是歷代芽最大的異端,卻從未被誰不尊重過,又或許是曾有,但他根本不會在意。

  他是最強的芽,也是最不知道要怎麼惹他生氣的一個。

  神官橫排成數列,另外兩名芽站在神官之前,他將視線停留在列隊的遠月,果然對於自己的晚到和未著正裝露出不悅的眼神,夏顎只是聳肩,也只有遠月乖乖穿著芽的制服。

  看見夏顎走進隊列,處在隊首的大神官便向身旁看著外頭的年邁長老示意,長老點了點頭,這才將雙眼從出現在樹海的巨獸移開。

  那隻魔物是高出樹海半個身體的巨人,有著狼的頭顱與毛皮。

  長老轉過頭,發白的頭髮被他往後梳齊,但莊嚴襯托的冽氣不會因衰老褪去,端莊的面孔被歲月劃開傷痕,但經歷促成的穩重不會被時間擊潰,凡是制服布料的銜接處,都被染上綠邊且繡上了古文字,與神官的白色制服不同,他的制服是黑色的,胸口前鑲著一顆綠寶石,從服飾上便能看出階級之高。

  森靈的長老「雷龍」,緩緩走進列隊的中央。

  「各位都準備好自己的武器,不要放鬆警惕,我們的敵人不只是血厄。」雷龍將一邊的肩膀稍稍往上提,以身後的劍柄示意道,那是年事已高的聲調,單從年齡上來看他已經不適任長老之位,但也沒有森靈認為自己有本事扛下他的位子,若想要頂替他,就必須擁有比他背後那把染上歷練的巨劍,更沉重的東西。

  只要是位高權重的森靈都會被賦予和「生物」或「自然」有關的名字,就像那些被賦予名字的芽,而不去爭奪芽的力量,僅信任身後的巨劍卻仍創下許多功績的他,被賦予了「雷龍」之名。

  劃破天際的迅雷、支配天空的霸主,將兩者合而為一的名字,單從這點就能明白他的功績與實力有多深厚。

  眼前的神官眾也以面色的凝重來表示他們的警戒以及決心,突然在牙之樹海傳來鼓動的血厄是異常,十七名神官死亡是一場悲劇,而第二次的出現更是讓他們感受到一股強烈的敵意。

  原先的推論是神官被為了奪走血厄不擇手段的暴徒殺害,然而同個地點卻出現第二次血厄反應,再加上昨天洛克的死亡,敵人恐怕不只是血厄。

  或許,五天前那一晚的血厄不是被暴徒根除,而是暴徒本身就與血厄為伍。

  或許,敵人能夠支配血厄,操縱血厄讓魔物變異,並作為傀儡操弄之。

  「真、真的是人為嗎?血厄應該是無法操控也無法進行交流的……」一名進入神殿不久的年輕神官對大家得出的結論提出疑問,比起對大家意見的質疑,他語調裡對有人能駕馭血厄的畏懼更深。

  「那你認為是怎麼樣的?」一名少女以輕快的聲音提問,年輕神官一往聲音的方向看過去便倍感壓力,對方有著一頭金色的小波浪捲,身披黑色的披肩,暗綠色的枝葉與蔓藤圖樣,沿著披肩的衣邊繡上,內搭一件白色的襯衫,再搭上百褶黑短裙和黑絲襪,如此深暗的色調在這群白衣神官之中十分顯眼。

  在炎夏橫掃於世間之後,在動物沉睡於寒冬之前。

  象徵著豐收,同時輕嘆著衰竭。

  秋天在口中輕呼的是結束。

  她是第三位芽「草鹿」。

  沒聽見回答,草鹿轉過頭以邪魅一般的笑容發出溫柔的聲音:「不必顧慮,說出你的看法。」

  望見那能蠱惑人的微笑,年輕神官不僅放下了顧慮,甚至有了自信打算侃侃而談自己的想法,只有站在草鹿身旁的遠月不禁打起寒顫,他很清楚草鹿那抹笑容是向惡魔學來的。

  只有惡魔才能以笑容勾引出一個人的無知。

  「我認為肯定是新型血厄!以往血厄的行動模式就像定點的災厄,它並不會移動只會擴大災情,所以遲早會被解決,而這次血厄肯定學到了教訓,它造成危害後便潛藏起來,這正是為何沒在當晚看見血厄結晶的原因,牠壓根沒死也沒受人操控,就只是躲起來而已。」

  「那還真可怕,我想你說的蠻有道理,但血厄又出現在牙之樹海的原因是什麼?」草鹿寵溺的笑就像大人面對無知的孩子,先是讚同再來一句反問,就能讓他們可笑的腦袋運轉起來,然後乖乖閉嘴。

  那神官也是如此,才剛打算繼續講自己的想法,又被草鹿的問題打中疑點,看著臉上浮現的錯愕,想必是沒有更多笑話可以聽,所以草鹿開始為可笑的構思作總結:「如果真的有躲起來再從地面上冒出的本事,以血厄的本性,下個出現的地點應該是城鎮,然而卻選了空無一人的牙之樹海,且也只是在樹海裡迂迴,完全沒往城鎮前進的打算。」

  「這是挑釁,赤裸裸的挑釁,有人能夠操控血厄並且表演給我們看,沒去攻擊城鎮還在樹海打轉更是最好的證明」

  草鹿越說越讓那名提出意見的神官抬不起頭,遠月則開始雞皮疙瘩起來,接下來就是最惡趣味的地方了,草鹿瞧見那名神官的落魄,又以和善的語調挑起他的堅強:「別自責,你有提出自己意見的『勇氣』,這遠比只聽信別人的『懦弱』還要崇高。」

  一聽見這樣的評價,年輕神官的自信又像被撥動而再度燃燒起來的餘燼,重新振作的他以憧憬的眼神望向草鹿,甚至在心裡暗自打算未來就要娶草鹿那樣嬌小、溫柔又聰明的可人兒做老婆。

  殊不知在眉頭已經皺得像一幅水墨畫的遠月聽起來,草鹿那段話經過翻譯就是「你以後有什麼笑話繼續說出來讓我笑笑,愚蠢又沾沾自喜,一頭無知的豬。」

  「也就是說,他們打算把我們吸引過去是嗎?」雷龍問道,而草鹿點頭稱是,同時把一隻手往前攤,那是她的招牌動作,彷彿將獵物掌握於手心:「不過目的是什麼就不知道了,如果是打算把我們一網打盡,那就太過天真。」

  語畢,一陣風壓向眾人撫來,數隻穿戴盔甲以及韁繩的大鳥降臨在他們面前,那是從培訓塔調派而來的菁英飛禽魔物「空座鷹」,金黃的眼白、黑色的瞳孔,宛如槍管一樣帶來壓迫感,脖頸周圍的白色皮毛染上雪白的冷澈,全身漆黑的羽毛如披上黑袍,與嚇唬人的死神不同,他們是名符其實的狩獵者。

  盔甲的重量絲毫不對牠們的飛行感到困擾,牠們反倒對這份沉重感到滿足,對這次的出征倍感榮譽。

  雷龍率先邁出步伐,一躍就跳上了領頭的空座鷹,體能方面已經不如全盛期,但在年輕一輩的神官眼裡完全看不出來,畢竟他們還得爬繩梯才能坐上去,他拔起身後的武器,劍指遠處在樹海之上徘徊的巨大狼人說道:「無論如何,我們就去把那顆狗頭摘下來。」

  被鼓舞起士氣的神官開始吆喝,紛紛爬上了繩梯,但從雷龍臉上的細微變化來看,似乎不是期待這樣的發展,於是他開口向那最值得期待的孫女問道:「草鹿,我聰明的乖孫女,妳應該要說點什麼的。」

  在場所有神官都嚥下口水,誰都知道他們的長老有兩種模式,一種是名震四方的雷龍,一種則是──

  「…….笨爺爺,可不可以不要這樣。」被點名的草鹿莫名難堪,剛剛才調戲了菜鳥神官的欣喜嘴臉被這樣一搞都垮了下來,而雷龍則高掛豪邁的笑容,等待著孫女的回應。

  「……劍指太陽的森靈會掉下懸崖,去把壁畫重畫一百遍吧。」經過草鹿無力的提點,神官們才意識到他們老大做了最壞的示範,但雷龍卻爽朗地笑了起來:「沒錯沒錯!真不愧是我的毒舌孫女,就是特別會酸人。」

  空座鷹起飛了,草鹿望著地面有跳下去的衝動,她的確喜歡在話中偷偷帶刺,但她可不喜歡別人特地做出異樣的舉動,然後還點名她出來酸,更何況對象是自己的爺爺。

  在雷龍身後的神官和遠月也冒起冷汗,只有夏顎不太在乎。

  「雷龍大人……」遠月深感遺憾地哀嘆道,到底是從什麼時候染上「喜歡被孫女毒舌」這個怪癖的,但隨後他又露出淡淡的笑,或許這正是雷龍長老替他們打氣的方式。

  氣氛明顯被舒緩不少,如果長老還有餘裕開那麼白癡的玩笑,那就代表現在的事態還不算嚴重,不必緊張畏懼,跟在我後面將敵人驅逐出去,長老就是想表達這樣的意思吧。

  
  

  那頭巨大的狼人在樹海之中繞了一圈又一圈,沒有攻擊的跡象也沒有尋覓什麼的打算,看起來就像電影裡的殭屍,直到天邊有一整排巨鷹飛了過來,牠才像找回了意識開始行動,以巨臂將一旁的大樹扯起,將其折成好幾段。

  「看好了,我們就像筷子,只有兩根、四根的話很容易折斷,但我們只要團結起來做成一綑的話──」雷龍看著對方的動作,回憶起自己當年做庭園培訓官時對森靈的教誨,但這充滿年代感的譬喻草鹿簡直聽不下去,直接大吼:「爺爺閉嘴啦!」

  狼人將數塊支離破碎的樹幹往他們拋去,在那巨人的臂力之下化作一發發砲彈,有些神官在空中做了幾次迴旋來閃避,有些神官則拿出各自的魔具應付,以長劍織成肉眼來不及跟上的斬擊網將其砍成木屑,抑或是射出一柄能引爆的箭矢,直接讓樹幹在空中煙消雲散,僅是這樣的攻擊對他們而言,如孩童扔擲石頭的嬉戲,沒有半分威脅。

  雷龍甚至僅以巨劍抵在身前,以劍身將飛來的樹幹抵開,就像在身上撥層灰一樣輕鬆,眼見攻擊失效,狼人蹲下身挖起土石準備下一波襲擊,卻也看見了騎著大地鼠襲來的地面部隊,其高速的移動在樹幹間不斷穿梭,根本不知從何處擋起,果斷以腳賣力一踢,踢起了地殼揚起了砂石,卻見大地鼠靈活地在其中跳躍,絲毫不受影響。

  如此滑稽的反擊,別說是血厄了,那隻狼人甚至比不上其他巨型魔物能帶來的威脅,但牠的身上的確傳來了脈動,無論如何,遠程攻擊部隊已經準備好發動攻擊,就等距離拉得更近。

  從培訓塔派來支援,裝置著巨型砲管的地尊龜們利用操縱土石的力量,透過使地表滑行來讓自己移動到隊伍的最前方,砲管上有著逐漸鮮紅的日輪紋路,那是主教級魔具「烈日鎖」,待日輪的紋路完全染紅,便會射出一柄連接鎖鍊並且能以高溫融化皮膚的矛頭,一刺進血肉之中,原先子彈型的矛頭將向外長刺,徹底扎在裏頭藉此控制巨獸行動。

  騎在空座鷹上的壯碩神官們則奮力拉起大弓,拉緊弓弦便會聚集起銀白色的光與能量,最後形成新月般的鐮狀衝擊波,等待與箭矢一同被發射出去,是用以斬斷巨獸的肢體牽制行動的主教級魔具「月鐮弓」。

  鮮紅的日輪、白銀的新月往狼人逼近,就在發射的前一刻,狼人往後奔逃,同時那灰白的皮毛中散發出大量的煙霧,頓時牙之樹海上宛如多了朵白雲,且筆直地往前擴散,看來是牠的逃跑手段。

  「發射。」隨著雷龍一聲令下,烈日鎖和月鐮弓發動了攻擊,鮮紅的矛頭與銀白的斬擊衝進煙霧其中,卻也只聽見樹幹被不斷劈斷的聲音,烈日鎖原先連接著的鎖鍊消散開來,這代表矛頭並沒射進生物體內。

  就算將身體蹲伏起來,也不可能從如此密集的彈幕之中逃脫,但那白色的煙仍像鯊魚露出海面的背鰭,不斷往樹海的前方奔去,表示狼人還在行動,那究竟又是怎麼躲過的?

  不必雷龍命令,神官們都避開那厚實的白煙,只在旁邊跟隨行進,在摸清狼人的把戲之前擅自闖進對方製造的領域太過危險,壯士拉弓、日輪染色,森靈們準備好下一波攻勢。

  就在狼人快衝出牙之樹海的邊境時,牠停下腳步,煙霧也不再往前擴散,就這樣藏匿那幾乎快橫跨樹海的白色長廊之中,神官們拉開了距離,深怕狼人從中竄出發動襲擊,同時包圍了起來,斷絕狼人的逃路。

  「太消極了。」遠月望著瀰漫於樹海中的煙霧,血厄正被誰操縱著是顯而易見,血厄那不死不罷休的災厄性更是眾所周知,做出逃跑的行為正是反常的證據,若真有個操線人,那他消極的戰鬥方式更讓人難以理解其意義。

  嬉鬧似的攻擊毫無用處,狼狽的逃跑也沒引領他們步入陷阱,就只是躲在煙霧之中。

  「在等待著什麼嗎?」遠月的推論引起雷龍的注意,兩人的推論一致,但又有微妙的差別。

  狼人從體表上散發出煙霧,看起來更像「蒸發」,若以蒸發的形式縮小自己的體型,那也能合理化剛才躲過彈幕的奇蹟,但接下來又是如何?是牠透過煙霧掩護自己,偷偷進行著什麼行動抑或是等待一個時機?還是牠想讓我們「等待」著呢。

  無論如何,已經過了一分鐘,裡頭的狼人也沒有出來的打算,雷龍轉過頭問向右側的夏顎:「夏顎,你怎麼看?」

  但才剛轉頭,就看見夏顎已經從自己身下的空座鷹上站起,一臉嫌麻煩似的望著腳下那片雲彩,他以右腳跟擦過自己的左腳,就像用打火石點火似的,夏顎的雙腳燃起亮紅的烈炎,那絕非尋常的火焰,火舌之中彷彿有著某種能量在盤旋,宛如活物。

  遠月來不及喝止,夏顎便從高空中一躍而下,雷龍輕笑,完全不意外這樣的發展,對於夏顎而言,與其想東想西還是直接去一探究竟比較乾脆,剛進入神殿祀奉的神官看見夏顎隻身一人往下跳,不禁瞠目結舌,沒有空座鷹也沒有搭載飛行用的魔具,是要變成肉醬不成?

  更讓他們跌破眼鏡的還在後頭,就在夏顎像個黑點掉下去之後,一瞬間整片煙霧就被伴隨著火焰的風暴覆蓋,夏顎的下降就像顆炸彈似的,正當有人為狼人這下也無法倖免而歡呼時,也有人流下冷汗說道:「……這樣豈不就會演變成森林大火了嗎?」

  「夏顎的火焰嚴格上來說不是『火焰』。」在神殿工作許久的前輩為這些新神官解憂,但這解釋只讓人更一頭霧水,望著他們的表情,前輩也只能流露出一抹苦笑,不是他在故弄玄虛,吃下果實覺醒成芽的森靈得到的能力往往千奇百怪,就像人類的心鎖一樣無法以常識理解,他可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於是道:「夏顎的火焰是『獵犬』。」




  一踏上地面,原先雙腳上燃燒的火焰就像被擠壓而爆裂的水球,迅速往四處散發火花,讓這灰矇矇的白霧多了幾點火光,這種就好像在起霧的墓園中點起鬼火的場景,讓夏顎微微一笑,做為舞臺特效還算合格,但舞臺上的主角再不登場,他就得去把還在玩躲貓貓的貓咪給抓出來,狼人的位置他可是一清二楚。

  還不用他起步,狼人的身影就在他眼前出現,體型從童話裡的巨人變為現實中的巨人,兩米高的身姿往他揮爪襲來,夏顎將右手臂舉起擋下了攻擊,絕非他的手臂硬入鋼鐵,銳利的狼爪可連他的衣服都沒撕破,是纏繞在他身上的火焰「咬」住了對方。

  夏顎透過吃下果實得到的能力是「火獵犬」。

  是既不能燃燒事物也沒有溫度,僅以火焰為形象的能量體,它能以形似「燃燒」的方式附著在物體上,不是因為物體被點燃,而是物體持有的「情感」被它「咬住」,被火獵犬附著的生命或物品,輕至撕裂傷重至被咬斷。

  火獵犬能夠察覺並咬住情感,所以纏繞在夏顎手臂的它所咬住的,是狼人爪上傳來的「敵意」,與力道、重量還是速度都沒有關係,只要上面附有情感,無論是重劍劈下還是子彈擊發,都能被它給咬住,並不是因為力量無法突破,而是物體上的情感被它咬住迫使物體停止。

  在攻擊時,無論任何生物都無法抑制自己的敵意,只要能夠咬住攻擊上的敵意,就能夠使攻擊停下,正因如此,夏顎的火獵犬甚至被神官稱之為「神的裝甲」,至今為止,頂多有人能把被啃咬的武器拔出,但還沒有人能夠突破火獵犬的嘴巴,傷及主人。

  「去死。」夏顎簡潔扼要的語調中沒有半點感情,向他攻擊卻被火獵犬咬住無法脫身的魔物早就無法計量,但在他握起左手的拳頭凝聚起火焰時,右手臂上應感受到的重量輕了不少。

  在夏顎眼前的是一層透明的狼人膜。

  就像蛇的蛻皮。

  夏顎順勢揮動右手,原先如火把燃燒的手臂藉此往外揮發火苗,化作火的暴風向外襲去,被分散地如此微小的火焰是咬不住狼人的,但無所謂,被火獵犬掃去的生物或物體上的感情他都能察覺到,而現在他所要找的是狼人所持有的任何情感。

  「嘖。」他嘖舌,結果是一無所獲,狼人已經衝出去了。

  白煙之外,狼人竄出的身影被地面上一名持弓的森靈所發現,他迅速舉弓射箭,從其流暢的動作和瞄準的時間可見經驗豐富,他所射出的箭矢與方才空中部隊引爆樹幹砲彈的箭矢一樣,是士兵級魔具「爆炸箭」。

  瞧見了爆炸便明白攻擊奏效,聽見爆炸聲的其他森靈也騎著大地鼠過來觀察狀況,就在弓手前去確認屍體時,在那爆炸的煙霧裡所站立的是以手掌抓住箭柄的狼人。

  「什麼!」弓手驚呼道,箭頭沒碰觸到物體就不會引爆,那剛才的爆炸又是什麼?他還來不及做更多的思考,狼人踩踏樹幹跳往他的面前,前腳將坐騎大地鼠的腦袋往下踩去,不讓大地鼠有攻擊的機會,同時一手抓住弓手的肩膀一手用箭矢刺進其脖頸。

  箭矢刺進物體並引爆的時間約為一秒。

  牠將弓手甩向其他同伴,幸好同伴閃得快才沒被一同炸死,器官與肢體瞬間噴散在樹林之中,場面怵目驚心但不足以使勇士退怯,其他神官駕馭著大地鼠以魔具兵器打算做近身戰。

  染毒的長槍往狼人刺去,狼人閃躲開來同時讓槍頭穿過左腋下將槍柄環抱住,以怪力將抓著長槍的神官甩飛,同時右手拎起因為甩擊而被折斷的矛頭,連頭也沒轉就往後擲去,直接封喉從後方持劍襲來的神官。

  「怎麼搞的!行為模式明顯高了一個檔次!」將狼人圍住的其中一名森靈神官呼喊道,並要大家先保持好距離,儘管現在位於白煙東側的大地鼠部隊已經趕來,也已經用現場的人力將狼人圍住,但也沒有神官敢貿然進攻,只好包圍起來做牽制同時制定計畫。

  「我來吧!」正當圍成圈的神官們以長柄武器為互相做掩護時,上方傳來的巨吼點燃他們的信心,地面部隊的最強重劍士「大和」終於趕來,一聲踩破樹皮的重踏,拎著一柄巨劍的森靈神官從樹幹上跳到狼人面前,將牠的頭給劈成兩半。

  但比起眾人的歡呼,大和卻聽見了更為致命的聲音,並非劈開頭骨,而是外殼碎裂的詭異聲響,他往後跳開,同時也看清了現在狼人的模樣。

  那是一具頭破開的狼人傀儡,且牠的背後像是有什麼東西從這傀儡中脫離而出,狼人只是偽裝,裡面還有一個操縱者,但那操縱者又在──

  喀。

  霎那間,大和眼前的視野往左扭曲,一雙粗糙的手掌撫在他的頭頂與下巴,一隻比剛才的狼人還要更小的猿猴坐在他的雙肩上將頭給扭斷,猿猴才剛跳開他的身體,臉又被另一隻手給覆蓋。

  衝過來的夏顎以燃起火獵犬的手擰著猿猴的臉往地上摔,不過就像剛才狼人的蛻皮、從傀儡裡逃脫的把戲一樣,不知從何時開始,夏顎手裡的猿猴就變成了一件被拉開拉鍊的布偶裝。

  「什麼鬼?」

  眼前的敵人,就好像不斷地以各種方式脫落著外殼。

  就像一組套娃一樣。

  突然,一隻金絲雀落在他的肩上,金黃的外表有著線狀的刺青,刺青上發出的紅光使得裡面好像有什麼要迸裂出來。

  終於,夏顎那張慵懶的雙眼瞪大了起來,那是只有近在咫尺的他能聽見的微小聲音。

  那是燃燒的聲音,發紅的線條刺青就像被點上火苗的引火線。

  視野瞬間被亮光所壟罩,劇烈的爆炸聲蓋過了神官們的驚呼。

  「夏顎大人!」
  

  

  「娃娃玩完啦?」

  僅有螢光礦照明的昏暗洞穴,席地而坐的潘特拉用手指輕彈擺在石頭上的空心木娃娃,上頭繪製著金絲雀的圖案讓她很喜歡,但看著它就這樣倒了下去,潘特拉稍感錯愕。

  「這不倒翁壞了?」

  「眼睛瞎啦?雖然很像但它底部是平的。」

  坐在潘特拉旁邊,穿著黑色風衣的男子,翻了個白眼回覆後便將玩具收起,從風衣未扣上的鈕扣間,可以看見一件繡有民族花紋的白色上衣,上頭的花紋與他脖頸的刺青一模一樣,中分的黑髮帶有波浪,背後的馬尾烏黑亮麗,在保養上不輸女性,俊俏的五官更有種美男子的氛圍,低沉的嗓音融進那氛圍就像古時的貴族。

  玩具全是些大小不一的空心木娃娃,雖然是娃娃但沒有手腳,只是一塊上面繪製著圖案的橢圓木頭,潘特拉看著男子將金絲雀放進拆成兩半的猿猴,然後拼裝起來,再放進拆成兩半的狼人,最後再一同容納進最大的狼人之後,那組套娃就在男子的手中消失了。

  「那這是什麼?」

  「這是套娃,在北國很出名的。」

  「……喔,我一直很好奇為什麼你的心鎖會是玩具,霍斯格你很愛玩嗎?」潘特拉嘲諷的口吻讓霍斯格嘆了口氣,從擁有心鎖以來他總會被許多人這麼問過一次,所以他也懶得搭理這個沒什麼意義的問題。

  他將雙手十指交合,然後將其翻轉,呈現出一手在上一手在下的姿勢,下一秒,他的手背冒出和剛才的套娃頂端和底部相同的繽紛花色,雙手的皮膚變為漆黑,甚至長出了利爪。

  他將交疊的手慢慢張開。

  他知道,必須得在為亞爾維娜爭取一點時間。





這章主要描寫的是亞爾維娜的隊伍和森靈與芽的碰撞
所以引燈等人完全沒登場XD
或許我的故事更像群像劇

創作回應

Reinaart 列那
很喜歡後面的轉場(分鏡?)~處理得很棒!
原來上一章的章節名在這裡揭曉了[e35] 那來大膽盲猜這次的"空腹者"應該也會在下一章揭曉XD
哇!我覺得霍斯格的心鎖能力好有創意呦[e38] 把玩具用在戰事上雖然殘酷但真的很有意思~
夏顎應該不會有事吧?[e36]
不知道為什麼,"最強重劍士「大和」"這人一出來我就知道他要吃便當了XDDD
2021-02-19 21:43:48
阿卡西亞
更新完當天就有回覆真是讓我受寵若驚,謝謝列那的回覆啦!分鏡的部份沒有奇怪就好
很高興列那有注意章節名的小巧思,沒錯,下一章就會揭曉空腹者的意思,不過其實這一章就有隱約的提示,列那或許可以再猜猜看
我也希望夏顎不會有事啊,就算有事臉也不能有事啊,森靈之芽可是名副其實的偶像團體,呸呸呸說錯,我是說獵人中的菁英啦,被一隻金絲雀弄掛會被記錄在森靈族的族史簿的啊XDD
嗯,果然聞得出便當的味道嗎,畢竟最強重劍士大和什麼的是我沒幾秒就用鍵盤打出來的名諱呢,跟想了很久才定案的火獵犬完全不同XDD
2021-02-19 22:14:14
Reinaart 列那
如果夏顎被金絲雀弄掛那他就是心鎖的飲茶了XDDDD也滿經典的呀(喂
2021-02-19 22:17:10
阿卡西亞
(好主意,我還不趕快把之前他喝咖啡的段落改成茶,這樣就可以變成一種伏筆(???
2021-02-19 22:22:55
Reinaart 列那
https://truth.bahamut.com.tw/s01/202102/96054c596be7c5b1d4354995b9c28083.JPG
2021-02-19 22:22:01
阿卡西亞
列那還特別去找圖也太可愛了吧XDDD
2021-02-19 22:23:32
Reinaart 列那
哈哈哈哈 我怕你不知道是什麼梗XDD
現在好多小朋友都沒看過龍珠555555555
2021-02-19 22:25:32
阿卡西亞
畢竟時代不同惹,等到現在的孩子長大,就會對以後的孩子說,現在好多小朋友都沒看過鬼滅555 XD
2021-02-19 22:3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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