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方法是什麼?」
阿爾托莉亞雖然還沒有恢復力氣,但就這樣放棄,她是不可能會接受的。
貞德回過頭看著她,果然要她安份是件難事,如果告訴她事實,應該就能夠認知到那殘酷的實力差吧!如果了解,就不會插手,畢竟阿爾托莉亞可是現實派的。
「妳還是先擔心妳自己吧!」
殺了赤龍,這一切就可以結束了。
既然現在的妳殺不了,就由我來動手。
「能夠剋制赤龍的是聖劍,就算妳是龍之魔女,要殺的話……還是要──」
「桂妮薇亞說的話,應該還有印象吧?有關聖劍的事。」
阿爾托莉亞頓了下,她並沒有忘記桂妮薇亞的指控。
如果僞劍一事是真的,那真的誓約之劍究竟在哪裡。
「真貨確實在我這裡喔。」
貞德得意的笑著,那自信的笑容並不像假裝。
「正在想自己手上的那把劍是什麼嗎?沒錯,是假貨,那是我用聖杯做出來的。」
「聖杯?怎麼會,妳是怎麼拿到的?」
「不好意思,我並不知道,不過那也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妳跟我的向性很湊巧的都與聖杯有關,因此轉移魔力源的工作進行得很順利。妳的力量現在是來自於聖杯做出來的僞劍供應著喔!只是存量不多,大概能用一次寶具就是極限了吧。」
阿爾托莉亞留下冷汗,這炎上女又想自己衝前鋒了嗎?帶著自己的劍?
「自己的東西,應該是騙不過妳的眼吧!」
貞德手中現出黑色的光,扭曲了空間,從她的手裡再現的是,閃耀著暗紅色熒光的劍。
阿爾托莉亞看著那把劍,說不出話來。那滿溢出來的魔力,與自己手中憑藉記憶再現的那一把,完全不同。
──是真正的誓約勝利之劍(Excalibur)
「為什麼……」
「從一開始就被我奪走了,在妳被赤龍的陷阱抓住的時候。」
從見到桂妮薇亞開始,到被摩根下毒,還有曾經是去的一段記憶,甚至是現在。
阿爾托莉亞終於能串連起來了,為什麼會想不起寶具,會什麼魔力總是無法回復到最大值,還有貞德為何要取走她的魔力。
她從一開始,就決定要自己一個人對付赤龍。
雖然不甘心,但現在的她,確實成了累贅。
阿爾托莉亞低下頭,她沒有質疑貞德的權利,最初的錯的確是自己造成的。她只能承受這個後果。
「認輸了吧,冷血女!知道了就乖乖在這裡等,別做傻事。」
貞德將手中的聖劍收起來。雖然她一度質疑,為何當初給桂妮薇亞看的也是這把真劍,卻被懷疑是假的?那是稱之為女性直覺的東西嗎?還是純粹的不信任她呢?
不過經過那把刀這樣一攪,自己的後招被揭發了,情況真的是變得複雜起來。
那個桂妮薇亞似乎不大對勁。明明第一次談合作的時候,對阿爾托莉亞的怨恨似乎沒有這麼深,難道又發生了什麼她不知道的事情?但她一思及此,就放棄了。或許再下一的見面就會知曉,反正她也不急著知道。
貞德走出店門外,偷偷回頭觀察,發現阿爾托莉亞依舊坐在店裡,沒有移動。看來讓她認清現實這招是有效的,她並不是那種會一股腦熱就亂衝的類型。這樣也好,省得她的麻煩。
那接下來就簡單了。
她走了幾條街之後,才從影子裡召喚出黑色的獅身蠍尾幼獸。
牠被召喚出來的時候還打著呵欠,完全不在乎主人的威嚴還有正在盯著牠的眼神。
「該工作了,小黑。」
被稱之為小黑的獅子用後腿抓著癢,又舔了舔前掌的爪子,似乎不怎麼專心。
「等一下我在砍龍翅膀的時候記得掩護。等我叫你的時候,再過來我旁邊,懂沒?」
小黑看了她一眼,身後的尾巴左右甩了幾下,向是敷衍般地給她回答。
貞德覺得已經習慣了,也不想跟這頭魔獸計較。左手一揮,小獸就再度畫作了黑灰色的煙塵,消失不見。
***
燃燒中的建築發出劈哩啪啦的聲音。
在赤龍甦醒後的六個小時間,東區建築被毀了將近三分之一,且災情還在持續擴大。
赤龍每一踏地,周圍建築就跟著搖晃、崩潰。噴出的火焰除了造成大面積火災,也造成了幾處瓦斯管線爆炸,更不用說大面積的停電。
站在某處還未被破壞的辦公大樓頂端,儘管煙塵與焚風齊飛,摩根依舊監視著這裡。
「我們什麼時候要走?」
此時開口問的是桂妮薇亞。
「奧爾良的小姑娘應該要來了吧!要先確定這頭龍真的被消滅才行。」
摩根雙臂交叉,等待的模樣倒有點像是不耐煩。
早該來了,再不阻止這頭飢餓的龍,祂可是要開始吸收靈魂來餵飽自己。
身為被赤龍賦予肉身的從者,她們沒辦法對創造者進行攻擊,也無法阻止,只能看著一切發生,卻無能為力。
而這也是她們要與貞德結為聯盟的原因,若要擺脫這層束縛,必須由第三者來破壞。
至今為止,這樣的關係並沒有改變。
原本應該是如此的。然而,卻發生了預料外的插曲。
明明應該已經沒有她們的事才對。
在利用阿爾托莉亞的龍之血再度喚醒赤龍時,就只剩下毀滅赤龍一途。
她們不過是等著回歸虛空的命運,寄望得到解脫的腐敗靈魂,而這些只要貞德利用聖劍之力壓制被耗弱的赤龍即可。
「妳還想做什麼,桂妮?」
摩根順口詢問,儘管不抱期望。她也想過最不想遇到的情況。
「殺了他。」
「殺?妳應該不是指那個小姑娘吧!」
桂妮薇亞沒有回答,但摩根幾乎確信了。
「我能理解妳的心情,桂妮。但沒有用。」
她其實早就發現,桂妮薇亞的湛藍色眼瞳裡,混雜了一些其他的東西。
「她不是妳認識的那個亞瑟,這不是妳自己親口說的嗎?」
或許是提醒了她,桂妮薇亞轉身面對摩根。
「我想,再去找她一次。」
「妳說什麼?」
摩根以為她聽錯了。
「我想確認她究竟是誰。」
桂妮薇亞向後一躍,走進了異空間。
「這下麻煩……赤龍還沒打敗。如果桂妮真出手,情況就會更複雜了。」
摩根覺得頭似乎都要痛起來了。不論是哪一邊,都不好搞定。最後她決定,還是追著桂妮薇亞去了。
***
阿爾托莉亞看著天花板發呆,不知經過了多久。
腰部的創傷依舊沒有好轉太多,但讓她裹足不前的,是更加難解的原因。
如果貞德一個人也可以的話,當然是最好的。如果她能好好的使用聖劍的話,或許會比自己不自量力的擋在她前方來得更好。
她聽得見從街道上傳來的龍鳴聲,那巨大的聲響並沒有減輕,比起之前甚至還有過之。而這會不會是代表貞德正在與邪龍奮戰呢?如果是,她會為之祈禱。
──誓約之劍(Excalibur)啊!請為她守護所思念之人
這是她最初、也是最後持有聖劍時最真摯的願望。
現在的她,只能等待。
就像在森林之中,等待著貝狄維爾時,那盼望著的心情。
彷如昨日,又宛若今生。
但就像亞瑟王以為自己又要進入另外一場夢境,卻在英靈座徘迴著追求聖杯。
命運的齒輪也不一定會如她所想。
商店街的路口突然傳來了異變。
阿爾托莉亞睜開了眼睛,她側過頭去,聽見的是機械運轉的聲音。
──花腔人偶?
一隻一隻,它們陸續出現在大街上,沿途敲打、破壞著景物前進,彷彿想找出什麼東西。
她覺得有不好的預感。而可悲的是,這樣的預感通常很準確。
阿爾托莉亞強迫自己撐起上半身,還好自己現在的魔力非常低微,應該不至於馬上被發現,她一手壓著患處,試著走到店裡更後方的廚房,將自己藏身在料理用桌下的某靠牆角落。
沒有嗅到血腥味的話,應該可以再撐一陣子。
又過了幾分鐘,她聽見餐廳前廊被突破的聲音,花腔人偶們撕咬著她來不及歸位的布質座椅。還有敲打著牆壁跟櫃子的聲音。
她不動聲色,靜待它們失去興趣自行離開。
但是,卻出現了另一個她更熟悉的聲音。
「亞瑟,妳在這裡對吧!」
是桂妮薇亞的聲音。為什麼?
她以為在那場舞會裡,受了致命傷已經是最糟的狀態了。
因為沒有鎧甲,也沒有齒輪,在舖有毛毯的地板上行走,直到她推開廚房門之前,都聽不見桂妮維亞走路的聲音。
──自己沒有任何可以對抗的手段,如果桂妮薇亞還想加害於她的話
如果這是自己的夢,為了奪回掌控權,在這裡的她必須活著直到貞德離開。
貞德已經在與赤龍戰鬥了吧?
只要赤龍不在了,貞德是不是就能回到迦勒底了呢?
一切都還是未知。但有一件事是確定的。
她絕對要讓貞德回去。
她將右手放到自己胸前。如果真的沒有辦法,至少她會拖點時間。
「桂妮!先等一下。」
是摩根的聲音,她也來了嗎?
阿爾托莉亞靜下心來,仔細聽著她們的對話。
「妳真的想要殺他嗎?那也必須等那個小姑娘打敗赤龍再說。」
「不,摩根。就算妳那麼說……」
「桂妮……」
「……找到了。」
阿爾托莉亞突然感到一股寒顫自脊椎處向下。她什麼都沒來得及想,直接一個側翻逃離自己所藏身的牆角。等回頭時,原本在她藏身處的桌子已化作沙塵。
她呆愣了一下,然後狼狽地站起來。既然無法躲,她便直接看向站在門口的兩人。
「妳終於決定不躲了是嗎?亞瑟。」
「桂妮薇亞……」
她這時才真正看見桂妮薇亞的姿態。她肩膀聳立,雙眼圓睜,手裡像是想抓住什麼似的緊握,手臂及臉頰上有著血絲。
這不像她,絕對不是。
「為什麼想殺我?現在的我應該沒有用處了才對!」
摩根看著阿爾托莉亞,心裡是五味雜陳。
桂妮薇亞在看見阿爾托莉亞出現的瞬間,就像是被激發了怒氣,她趁摩根沒有注意到的時候突然衝出,朝阿爾托莉亞攻擊。
阿爾托莉亞右手護住心臟的位置,左手握住的黑色劍身在煙塵中現身,擋下第一擊。
「回答我的問題,桂妮薇亞!」
想要向她質問,但是對方並沒有聽見,那模樣已經失去了理性。
抵住她的力量越來越大,雖然想著要撐住,但實際做起來果然還是很困難。
在這種時候,也或許可能是最後的時候,她卻驚覺自己卻還是想起了貞德。
──那傢伙應該很順利吧!至少她們倆個人都在這裡
如果可以看到她打倒赤龍的時刻,應該很不錯吧!她一定會一邊哈哈大笑,一邊踩著餘燼向她炫耀自己多麼善戰,多麼強悍。
如果可以親眼見到就好了。
可惜。
她深吸一口氣,打算做最後的一擊。卻在出招之前,聽到「噹」的一聲。那是鈍器被彈開的聲音。
獅身蠍尾的黑色野獸從暗影處竄出攻擊,然後擋在阿爾托莉亞與桂妮薇亞她們之間,狠狠地盯著眼前敵人,絲毫不讓。
她驚訝地看著那獸,不正是貞德的寵物獅嗎?
摩根為了閃躲這頭魔獸而退後好幾步,她看著自己的手腕。被牠咬到的傷口深及見骨,而且有毒。但這傷勢又與她以前看過的毒傷不太相同。黑色的斑紋蔓延很快,它順著神經與血管,往身體中心走去。一陣異樣的感覺讓摩根感到暈眩,那時她才意識到這是什麼。
「桂妮,不能被牠咬到!這不是一般的奇美拉,牠是聖杯汙泥做成的魔獸。」
──聖杯。
阿爾托莉亞這才驚覺,原來這才是她覺得這魔獸讓她熟悉的原因。不是因為牠的身上有貞德的魔力,而是因為聖杯的污泥。
那,祂的本體,究竟是什麼。
「妳們全部最好都別輕舉妄動!」
貞德舉著旗幟,站在門口,心情看起來並不是很開心。
「我們談合作的最初就說好了。我可以幫妳們殺龍,只要妳們不對阿爾托莉亞出手。」
貞德甩去殘留在旗桿尖端的龍血,身上是染著血的黑色鎧甲。在她背後是早已蔓延開來的炙熱火焰。
「本想說那頭雜龍殺起來沒什麼價值,無聊死了。現在看來不只是本體逃到這,還被我抓到妳們想對冷血女出手?看來這次的同盟還真是徹底破裂了呢。」
***
「蠢龍,認命吧!你那可憐的魔力,只夠踏踏地板,點燃蠟燭。打敗我?想都別想。」
當她這樣喊著向龍衝去的時候,並沒料到這頭龍的掙扎會如此無力。
砍下龍的雙翅,搗碎祂的爪子。
失去了機動力,這頭龍就只是火焰製造機,只要封住祂的嘴,就沒什麼困難之處。
祂實在太不像遠古的龍種,倒更像是初生不過五百年的幼龍,只會哇哇大叫,不會自制的亂放火焰。瞧!不論是小黑還是她自己,隨便就能閃開那片毫無節制與準頭的火牆。
──這實在是太奇怪了
當貞德朝龍心臟的位置進逼的時候,那頭笨龍甚至還閃不開她的攻擊。
「小黑,咬一口試試。」
她命令黑色魔獸朝龍種攻擊,如果是真的赤龍,小黑的魔力存量應該會大大增加。
但可惜,什麼都沒有發生。
天空也罷,地熱也罷,也都沒有消失。
看起來是失敗了,但是卻不知道自己敗在哪裡。
等她與小黑一起回到藏匿處的餐廳附近,才發現有異狀。
「這什麼?花腔人偶也太多了吧!是在遊行?」
但是離藏匿處的餐廳越近時,貞德心中的不安感也越來越高。
「小黑,先回去看看!」
一道黑影穿過途中經過的建築,直直朝目的地而去。
最後當她趕到的時候,眼前就是這幅針鋒相對的畫面。
「看來真相都在這裡了。小黑,咬她。」
貞德朝桂妮薇亞一指,黑色魔獸立刻衝向前去,張嘴就是一咬。但在即將成功前,桂妮薇亞快速地跳了起來,最後浮在空中。她的背後有著赤紅色的翅膀。
「看來這龍真擺了我一道。」貞德舉起旗幟,擋住赤龍噴過來的火焰。
「別阻撓我,人類!」
桂妮薇亞口中發出低沉的吼叫聲,那已經不是人類的聲音了。
接著是手、腳,然後是脖子,最後全身。連偽裝都放棄的赤龍,現了真身。
阿爾托莉亞在轉瞬之間接收了這麼多資訊,有點緩不過來。而在赤龍再次朝她衝過來的時候,黑色魔獸叼住她,朝旁一跳閃開了攻擊。有著黑色獅子外貌的魔獸朝赤龍發出低吼,身體的兩側則顯現了紅色花紋,體型也變得更加巨大。
「這是──」
雖然已經不是「祂」原本的外觀,但是這狂傲的魔力氣息她感到非常熟悉。
「既然本尊都在這裡,那也不用客氣了。小黑!」
黑色的巨型獅子嘴裡冒出紫色的黑幕,蠍尾則化作一根根的尖刺,朝赤龍本體攻擊。
被擊中的赤龍發出吃痛的叫聲。
「做得好,小黑!」貞德忍不住讚賞,一邊欺身到龍的側面,實體化的聖凱薩琳之劍朝赤龍的翅膀砍下,霎時血如雨般灑落。
因為失衡掉落地面的赤龍讓地面為之一震。雖然翅膀還在,但損傷程度已無法讓祂順利飛行。即使如此,赤龍依舊兇猛。巨大的體型讓人望而生畏,口中預熱著的的火球或與可以達到攝氏千度的高溫,一般生靈根本無法抵擋。
「這才是真正的不列顛赤龍吧!原來從一開始那條龍就是個幌子。」
貞德伸出手,再度利用聖杯從地面召喚魔物,只有這些汙泥構成的詛咒之物,才不會畏懼龍種之火。而在貞德的命令之下,魔物們毫無懼怕的向前推進,目的是箝制赤龍的行動。
赤龍將口中火焰朝這些魔物發去,雖然沒有全滅,卻也損了大半,這時貞德騎著身形較小的飛龍,繞至赤龍後方,打算從頭頂突襲。
「咆嘯吧──
──吾之憤怒!」
從頭頂發動的寶具讓赤龍失去平衡。黑色獅子趁著這個空隙,衝進赤龍的攻擊範圍之內。
在最後的致命一擊時,黑獅子朝赤龍心臟衝去的身影,幻化為誓約勝利之劍(Excalibur)。
***
如同映照於湖面上的山嵐,有著澄澈無瑕的靈魂。
湖之女神啊!
他是否就是您賜予不列顛的祝褔之王?
曾經,她也心生嚮往,
但是,終究──
那只是再也無法回顧、閃耀般的往昔。
「你們果真是不同人啊!」
桂妮薇亞感嘆道,臉上卻帶著笑容。
她用手輕輕觸碰那白皙的臉頰,金黃如春陽的髮色,與「他」幾乎一模一樣。
但是,並不相同。
阿爾托莉亞?Alter注視著她的眼裡,沒有任何稱之為情感的事物。
如果是「那位王」的話,或許會從她眼中見到完全不一樣的風景吧!
「謝謝妳。」
雖然沒有那份她所憧憬的「愛」,但也不包含同情。
只是單純的,給予她所需要的東西罷了。這也算是亞瑟王的另一種仁慈嗎?
阿爾托莉亞沒有說任何話,只是堅定的看著她,直至那副肉體徹底的粉碎為餘燼。
「看來我也該走了。」
摩根看著夜色漸白的天空。赤龍消失,束縛這裡的魔術也即將結束。
「王姊。」原本準備離開的摩根被阿爾托莉亞叫住,她困惑地回頭。
「還有什麼想問的嗎?亞瑟。」
「妳從一開始就知道了吧!我是『另一個我』反轉的側面,還有桂妮薇亞的事──」
「當然……但我改變不了任何事。我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讓這位小姑娘參與這場遊戲。」
貞德此時離她們有點距離,並沒有聽見摩根與阿爾托莉亞的對話。那種親情或是團聚的場景實在不適合她。她在廢墟中散著步,邊尋找任何一點跟小黑有相關的殘餘。
雖然是她臨時造出來的生命體,但畢竟也是相處了一陣子。當祂達成任務之後,當然是回復成原本的聖劍模樣,但懷念就是懷念,再也不能見到那囂張的小屁獅也挺讓人失落的。
結果,當然是什麼都沒找著。乾乾淨淨,沒有懸念的回到了原主人身邊去了。
「哼!倒跟活著的時候一樣,對冷血女就黏到不行,跟我就像是有仇似的。」
「炎上女,妳在幹嘛?說我呢!」
阿爾托莉亞站在她的身後,差點沒嚇掉她的靈基缺一角。
「沒事!赤龍解決了,妳的劍也拿回去了。該回迦勒底了吧……摩根走了嗎?」
「她走了。說是『再留下去也很無聊』之類的理由,就自己離開了。」
阿爾托莉亞聳聳肩,這個王姊不論是自己還是藍色的那一個,都無法掌握。
因為離特異點崩壞還有點時間,等到魔術屏障消失,迦勒底的召喚系統應該就能夠再次接上她們的靈基。達文西就能開啟通道接她們回去。
於是她們現在能做的事情,就是保持清醒,到處逛逛打發時間。
「喂!冷血女,我問妳。妳的本體應該是在睡覺沒錯吧!那妳通常都什麼時候起床啊?」
「大概是肚子餓的時候吧!」
「騙人!妳不是都睡不到六個小時嘛!妳也太快餓了!」
「話說每天埋伏在別人房門口等著偷襲的是誰呢?」
貞德被這個反制堵的臉紅一片,搞不懂為什麼每次對話都是這樣。
天空退去深藍色,阿爾托莉亞則給了一個提議。
「走吧!我們到樓頂看看。」
於是,第一次,她們見到了新宿的日出。
淡金色的光譜從大道底端流瀉而出,渲染在每棟大樓玻璃的外牆。
那光穿透壟罩地平線的黑暗,在地上留下狹長的影子。刺眼的令人無法直視,照耀在身上的溫度卻又柔和不已。
想要眷戀這份溫暖,會這樣的自己是不是變得不正常了?
──『或許,也可能是被誰所救喔!』
那個時候冷血女說過的話,卻在此時再次想起來。
這次,到底算是誰救了誰呢?也許,早就算不清了。
那麼現在,又算是什麼呢?
她轉過頭去偷偷瞧著阿爾托莉亞。
──就算被暗夜淹沒,仍舊閃爍著光芒
──就算被眾人背叛過,她依然是……
這時,阿爾托莉亞也看了過來。貞德馬上將臉轉回正面,假裝沒事。
「不錯吧?離開前能看到這樣的景致也算是值得。」
「……恩。」
或許是聽出她語氣中的失落,阿爾托莉亞一手輕觸她的頭頂,說道:
「還在撒嬌嗎?小貓。」
「才不是,妳煩死了。」她一手撥開,厭惡的瞪著她。
阿爾托莉亞看著自己被甩開的手,愣了幾秒鐘。
「是啊!是我誤會了……」
難得聽見阿爾托莉亞乾脆地表現抱歉似的態度,貞德不禁好奇地再次看向她。
「──想撒嬌的,應該是我才對。」
趁著對方面向她,阿爾托莉亞前傾上身,直接的親上她的唇。
來不及反應的貞德想推開,卻忘記現在的她已經回復魔力,力氣並不輸給自己。情急之下,一張口就朝阿爾托莉亞咬了一口。
因為吃痛向後拉開了距離。貞德舉起手朝她揮去,可在碰到臉頰之前,手卻停在了空中。
阿爾托莉亞閉著眼,動也不動,彷彿在等待。但因為等不到預期的痛感又讓她感到疑惑。
「……為什麼不閃?」
「……揍了我,應該就會說出妳的真實想法了吧。」
阿爾托莉亞用拇指輕輕擦去貞德嘴角的血跡,那是從自己被咬破的唇所流出的血。
「妳是笨蛋嗎!如果我沒說,妳不就被白揍了?」
「那也沒關係。」阿爾托莉亞笑著說,彷彿一點也不在意。
「反正這也不是第一次了,不是嗎?」
貞德抓著大腿的手指彎曲起來,卻覺得像是掐住自己喉嚨一般。
──自己的心情都搞不清楚了,明明最後也已經是想要的結果,可是
「其實我……也想成熟一點的。但就算不是因為赤龍,我也是真心想過要殺掉她……」
貞德低下頭,看著自己的雙手,那時在手中逐漸流失的溫度,依舊讓她感到後怕。
但是,放任衝動或仇恨而殺人,現在卻會讓自己無比顧忌。是因為有了御主的關係受到影響嗎?她也不甚確定。
「如果今天是她對妳出手的話,我也沒有辦法忍受。」
『她』?
雖然沒有說出名字,但只要推敲一下就會知道了。
『我對桂妮薇亞並非是那種感情。』雖然想要這麼解釋,但阿爾托莉亞也知道這並非是貞德想要的答案。
「就算是計畫好會讓妳復活的傷,我也不能忍受想做出這件事的自己,甚至殺掉也無所謂。哼!某方面來說,我是不是還真的差點讓妳成功了?這樣算是扯平了嗎?突襲女。」
貞德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這女人,還真的拿自己性命來開玩笑?所以那時她早就發現自己的意圖,卻故意讓自己被刺是這個原因?
「白癡冷血女!妳是有自虐傾向嗎?」
阿爾托莉亞笑了。貞德最大的壞習慣就是會讓自己身上扛上太多十字架,這點倒是難得的與某位聖女有幾分相似。只不過,似乎連她自己也沒有發覺這點,只是執著地以自己的方式,貫徹著她那歪斜的救贖之路。
「她們想從我身上找到的是另一個『我』,那個看似完美卻破綻百出的亞瑟王。但對我來說,不列顛的過往早就結束,無論她們對我說什麼,早已不具任何實質意義。」
還真是──理性又正確的騎士王。但若是阿爾托莉亞.Alter,絕對配得上這份禮讚。
或許這是Alter從者的宿命,對於某些信念抱著堅定而難以改變的信仰。而這樣的價值觀也只有他們自己,才能夠理解那份扭曲的情感是其來有自。
「那麼,說到這裡,就補償的部分。我不客氣地收下了。」
「哈?什麼補償,哪時我又欠過妳東西了?」
阿爾托莉亞指了指自己的嘴唇,方才被咬傷的地方雖然止了血,但傷口還在。
這女人明明有魔力還不拿來治好自己的傷口。她不禁嘴角抽蓄。
「……算了,妳過來一點,然後不準動。」她放棄思考,只想趕快交差了事。
貞德伸出食指,然後將自己的魔力聚集於尖端的一點,觸及傷口處時,緩緩地將魔力送出去,修復傷口處。然而她沒想到的是,阿爾托莉亞聽話的時間比她預期的還要短。當疤痕快要完全復消失之前,貞德感覺到食指被被濕滑的東西碰了一下,就迅速的縮了回來。
她看著自己或許是被吃(?)了豆腐的手,臉上是無限悲憤。
「混帳,如果被達文西看到了怎麼辦!」
「原來比起餵我吃點魔力,妳更在乎會不會被人看到嗎?真是可愛。」
「不要轉移焦點,妳這變態!」
「喔?是不是變態,妳自己來確認看看如何?小貓。」
於是乎,當迦勒底總算是接上這個特異點的通訊時,第一個畫面就是還在爭吵中的兩人。
至於這段經歷最後是被如何記錄在迦勒底的檔案庫,那便是後話了。
-Fin-
-Fin-
後記:
哇哇終於連載結束了!感謝大家看到這裡,這段腦洞的劇情不知不覺也拖了兩年,熬到出了本,真是可喜可賀。基本上就是想寫寫看黑王受困反被救的劇情,也意外寫得超乎我想像的多......呃。感謝這中間支持鼓勵催更的讀者們,雖然很拖而且一堆玻璃放火戰鬥的亂來但還是不少人發簍讓我挺感動的。之後也會試試看Alter組或其他從者們的故事吧!雖然可能變成漫畫的形式了,小說腦暫時會休息一陣子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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