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隔壁傳來一陣陣喵叫聲。
像是沒吃飽又像是在求救著。
許墨走向了陽臺,隔壁的燈微亮著。
映雨不在家嗎?看起來是在的,但,怎麼讓小貓一直叫著?
不安的心情逐漸蔓延,許墨走到了隔壁的門口。
輕輕的按下了門把,門沒有鎖。
許墨走往貓叫聲的方向。
卻看到倒在一旁的人和閃著訊息的手機。
-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在一片黑暗中醒來。
揉了揉發疼的太陽穴和餓到發酸的肚子。
小白貓已經吃飽喝足的窩在腳邊打著噸。
我不太記得發生了什麼事情。
下了床,餐桌上放著一壺保溫罐,裡頭是還未完全涼透的清粥。
有誰來過嗎?
我將粥倒出,餓壞的肚子促使我飛快的將粥處理掉。
喝完粥後,我走向陽臺,推開了窗。
彎彎的月亮,稀少的行人,遙遠的笑聲…都在夜色裡發酵著。
我俯瞰著街道,卻逐漸握緊了手,任由指甲嵌入手掌產生了紅痕。
「青春是浪漫最好的資本,沒了時間,沒了青春,再愛都是徒然。」
隔天一早,我將許墨的筆記本放在他桌上不起眼的角落。
像是從來沒遺失過的自然。
『妳怎麼突然就考慮好了?』
齊盛拿著一袋早餐放在我桌上。
蛋餅和熱奶茶是最合適的,在涼颼颼的早晨。
「沒有為什麼,就只是想好了。」
『對了,妳昨天怎麼沒回我訊息?』
「訊息?我沒有收到。」
我打開手機的訊息欄,齊盛的幾封訊息在最上面顯示著【已讀】。
我想起了昨天桌上的保溫粥。
還有不吵不鬧的小貓。
許墨來了,一臉睡眼惺忪的樣子。
『映雨,我有話跟妳說。』
一來就找我說話,大概八九不離十了。
昨天的保溫粥跟訊息已讀都應該跟他有關。
甚至我最後的印象是倒在地上,醒來怎麼就變在床上了。
『鎖門。』
許墨淡淡地說,視線越過剛開機的電腦螢幕。
直直地盯著我。
我餘光瞄向剛剛放好的筆記本,仍然安安穩穩的躺在桌上。
『妳,要跟齊盛去英國?』
許墨在我鎖上門後,冷不防地直接丟了一句。
果然,他看過了我的手機。
「許教授都知道了不是嗎。」
明明是疑問句,語氣卻像極了肯定句。
『為什麼?』
「想開了而已。」
許墨沒睡飽的倦容使得眼睛充滿了血絲,紅眼中似乎更帶了點不甘心。
我盯著他的雙眼,和我記憶中的許墨重合。
他就像一座找不到出口的迷宮,明知道走進去可能就永遠迷失了,但我還是被他吸引了。
「你聽過『夜鷺』嗎?」
『安徒生童話?』
「我常常在想,如果我是那隻夜鷺的話,會不會一樣心甘情願被囚禁,甚至國王不再愛牠。」
『那妳會嗎?』
「以前的我,或許會。」
「但現在的我,不會了,比起因為愛而失去自由,我更希望的是…」
我一步一步地走近許墨。
直到我和他距離不到一公尺。
『希望什麼?』
咫尺的距離感受到他溫熱的氣息。
近到和我的味道相互交融著。
淡淡地,空氣中也瀰漫著他來不及掩飾的焦灼。
「希望我從沒愛過。」
說完,我往前在許墨嘴角留下了記號。
他的唇邊被淡淡的唇膏印上,我彷彿可以聽到他沉重且不平穩的心跳聲。
撲通撲通-
我用手抹去了他嘴角的唇印,他像是受到驚嚇的小孩般,瞪大眼睛看著我。
我露出了一個難看的笑容。
轉身之後,才不爭氣地落下幾顆顆晶瑩。
走出辦公室,關上了門。
身體沿著牆面緩緩地滑下-
淚水像是失重般不停地往下掉。
從青春到成年。
從學生到出社會。
從講臺上遙遙望著到辦公室就在隔壁。
「再見了,許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