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庫看著沉默不語、拼命思考中的方御鏡,難得主動提出了問題:「那個……不好意思,請問你叫做什麼名子?」
「方御鏡。」方御鏡將腦中推測的想法給驅(qū)逐掉。這個人的精神狀況無論怎麼看都很正常,怎麼可能是個瘋子?肯定只是精神力和生命力異於常人的強大吧?
「那……方小姐,我們……現(xiàn)在要出發(fā)了嗎?」
「嗯,我們走吧。」方御鏡慢慢地站起來。雖然眼前的巴庫並非能百分之百的信任,但有熟知地域的人帶路還是不錯的。更何況自己手上有槍,這也是方御鏡能夠跟巴庫安穩(wěn)對話的根本。
方御鏡與巴庫先後走出這間牢房,然後讓巴庫走在前方,方御鏡跟隨在後方四米處的位置。
方御鏡大約有170公分左右,算是身材較為高挑的女性。而巴庫竟是比方御鏡還要高出足足一個頭還更多,想必已經(jīng)突破兩百公分了。高大、健壯、蓬頭垢面,此刻的巴庫簡直就像是一個粗壯的野蠻人一樣。
兩個人一前一後的行走著,彼此之間保持著沉默。巴庫的行動並沒有像方御鏡之前那樣小心翼翼,反而更像是在家自在的走動,完全不害怕有任何的危險出現(xiàn)。
「那個……不好意思。方小姐,請問你來到這個可怕的牢獄做什麼呢?」似乎是因為無聊,在走了一段路後,巴庫突然向方御鏡搭起話來。
「啊……如果是機密任務(wù)的話,不用跟我說也沒有關(guān)係的。我只是太久沒有看到活人了,所以有點興奮、想要說一下話而已。」
「……的確是機密任務(wù)。」方御鏡想了想,還是不打算告訴巴庫自己失憶的事情。「如果你只是想聊天的話,就聊聊你自己的事情吧。我記得你犯的罪有『逃獄』這一項吧?為什麼不再試著從這裡逃跑?」
「因為已經(jīng)……沒有必要了。」聽到方御鏡的問題後,巴庫回答的聲音十分沉重,而且?guī)е鴿庥舻淖猿拔兜馈!妇退闾映鋈ビ秩绾危渴澜缟弦惨呀?jīng)沒有了我的容身之處。」
「……為什麼?」
「…………」巴庫沉默了一下,像是在思考要不要說接下來的事情。並沒有經(jīng)過很久,巴庫就再度開口了:「方小姐,從我的膚色來判斷,你應(yīng)該能夠猜出我是南洋人吧?」
「南洋……呃啊。」方御鏡的頭突然劇烈疼痛了一下,莫名的暈眩感逼迫她停下腳步並且半跪了下來。此刻的方御鏡扶住自己的腦袋,露出十分痛苦的表情。
「方小姐?喂!你沒事吧?」
「沒事!」方御鏡用手槍瞄準著在自己身前的巴庫,此刻的她對巴庫還尚未放下戒心。「只不過是突然間的頭痛而已。我們繼續(xù)前進吧。」在暈眩感過去之後,方御鏡重新站了起來,示意巴庫繼續(xù)前進。
疼痛與暈眩感的確只出現(xiàn)一瞬間而已,而在這一陣劇痛之後,方御鏡的腦海中出現(xiàn)了有關(guān)於這個世界的記憶。
這個世界名為「地球」。
地球總共有80%的海洋與20%的陸地,人類就是生活在那20%的陸地之上,並且分成了四大聯(lián)合體。
這四大聯(lián)合體分別是「西盟」、「南洋」、「北國」以及「東島」。這四大聯(lián)合體顯然是以地域來區(qū)分的,彼此之間間隔著一大片海域。在每個聯(lián)合體之下又有若干個規(guī)模不一的國家。
西盟是科技與經(jīng)濟最為發(fā)達的聯(lián)合體,它的土地面積並不是最大的,但是卻有大量與天爭高的摩天大樓。
南洋可以說是海洋國度,崇尚自然,是由大量的小島國所組合而成。南洋人主要從事漁業(yè),而且階級制度十分的明顯。
北國擁有最大的陸地,也是人類最大的國家。但是環(huán)境酷寒,是最不適合人類生存的地方。
東島則是有著獨特的文化傳承,擁有許多漂亮的建築和人文風(fēng)景,也被稱作為「住著龍的國家」。
這四個地域的人長相也都有所差異。西盟的人大多是金髮碧眼、南洋的人膚色黝黑、北國的人膚色蒼白、東島的人黑髮黑眼。從巴庫的膚色看來,的確可以輕鬆的判斷出他是來自南洋。
雖然能夠想起一些東西是好事,但難不成每恢復(fù)一點記憶都要頭痛一下嗎?方御鏡不禁有些困擾的想著。
「嗯……你是來自南洋,所以?」
「方小姐你知道嗎?南洋人大多都是很窮的。就算辛苦工作的人都是平民,但是經(jīng)濟發(fā)展卻都掌握在所謂的『島主』上。生活在島上的人,他們生存的權(quán)利幾乎都被那些島主給掌握著。而身為島主的領(lǐng)民,是絕對無法違抗島主意志的。甚至可以說,島民本身就是島主的財產(chǎn)。」
巴庫的語氣像是在回憶一樣,他的話語訴說得很慢。
「我家以前是替島主捕魚的。在我十歲的那一年,父親葬身海中。母親因為太過傷心,再加上工作過度的關(guān)係,她後來也病死了。」
「身為大哥的我,必須要負起責(zé)任撫養(yǎng)我那六個尚且年幼的弟弟妹妹。我繼承父親的職業(yè),和村人一起出海打魚。沒有出海的日子裡就在村里做些其他工作,至少賺一點微薄的收入。」
「那一段時間真的很辛苦,但至少和弟弟妹妹們還能夠幸福的活下去。一直到有一年……」
說著說著,巴庫的聲音越來越陰沉、低迷。
「那一年我十五歲,天氣一直很糟,所有船隻都完全沒有辦法出海。我們家陷入了困境,因此我妹妹自告奮勇的要去島主他家應(yīng)徵女僕……如今回想起來,我無論如何都不應(yīng)該讓她去的。即使日子再怎麼難過,也應(yīng)該要由我來想辦法扛起這個家才對。」
方御鏡能夠聽出巴庫的聲音裡是真的充滿懊悔。如果連這滿溢出來的情感都是假的,那麼只能說巴庫的演技實在是太好了。
「你妹妹她……發(fā)生了什麼事情?」
「她成為島主的性玩物。」
「…………」
「一開始我還沒有察覺。一直到有一天,我發(fā)現(xiàn)妹妹的身上有傷口。在我的強硬逼問下,我才從妹妹那裡得知了一切。我的妹妹……被島主用最噁心、最慘無人道的方式玷汙了。」
巴庫的聲音變得十分平淡,像是在壓抑著什麼,又像是已經(jīng)看開了什麼,方御鏡無法讀取他心中的思緒。
「而在我逼問她之前,這樣子的生活已經(jīng)持續(xù)了三個月。那個時候我恨不得將島主給殺掉,但是卻被妹妹阻止了。為了我們家更小的弟弟妹妹們,她必須得這麼做。」
「抱歉……如果是不堪回首的過去,就到此為止吧。我完全沒有想要挖你傷疤的意思。」
「沒事沒事,都已經(jīng)過去快二十年了。」巴庫哈哈的笑了一下:「還是說方小姐你覺得我的故事很無聊?」
「……不,沒這回事。」方御鏡慢慢的回答:「如果你願意繼續(xù)說的話,我很好奇接下來的發(fā)展。」
「接下來……也沒有什麼了不起的啦。」巴庫用輕鬆無比的口氣說道:「就是我真的太過擔(dān)心妹妹,所以就偷偷的溜進了島主他家,然後看到了……我妹妹被一大堆男人給凌虐的那一幕。」
「…………」方御鏡沉默。雖然巴庫的語氣是輕鬆的,但她依然能夠聽出在那輕鬆的語氣之下,究竟是有著怎樣的苦悶與仇恨。
「後來一時之間失去理智的我,就把我的妹妹給搶走了。我們回到家裡,正準備要攜家?guī)Ь焯优軙r,島主的軍隊卻已經(jīng)來到我家。之後他們將我給逮捕起來關(guān)進牢裡,罪刑是『搶奪島主的財產(chǎn)』。」
「之後你逃獄了?」
「是的,因為我很擔(dān)心弟弟和妹妹。我被關(guān)起來之後,他們又要怎麼過生活?妹妹又會被島主給欺負嗎?因為實在是太擔(dān)心了,所以我逃了出去。」
「……後來呢?」
就在這一瞬間,巴庫朝著後方的方御鏡比出了噤聲手勢。並且伏低身子,擺出有如野獸一般的戰(zhàn)鬥姿態(tài)。
「小心!前面好像有什麼東西正在靠近。」巴庫用氣音對著方御鏡說道:「應(yīng)該是獄卒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