斬．赤紅之瞳 第十九章 不死少女
就在拍賣會正式開始前的五分鐘，幾乎所有受邀而來的權貴都已入座，享受著侍者們送上的點心與飲料，或與鄰座的人低聲談論了起來。
就在尹安楊通過「心神穩固」壓制自己躁動的情緒後不久，燈光驟然亮起，照耀在舞臺上……
「歡迎各位的蒞臨！我是愛娜的三女彌雅！也是這次拍賣會的主持人！」從簾幕後走出了一名年輕的女子，只見她黑髮及腰，肌膚白淨、面容清秀，年紀不過十七、八歲，比起尹安楊還要小。
一身印滿繁華朱蘭的和服使得她看上去就像文靜的典雅少女，但是她那熱誠歡迎的表情與響徹會場的嘹亮聲音，都讓她帶有一種與外表不符的豪爽反差感，使其魅力遽增。
不得不說，尹安楊對這種年紀比他還要小，卻能做到比他更大成就的人感到佩服——至於自身的力量，那從來就不是一種成就，只不過是達成成就的工具。
不過，對彌雅佩服的念頭轉眼間便被尹安楊給拋之一旁。
這些人之所以會成功，並非是他們具備高人一等的能力，而是因為他們擁有成功所需要的最低程度「成本」去消耗，無論是時間還是金錢。
就譬如一個成天被勞苦工作浪費人生與精力的少年，或許他原本能成為一個科學家、文學家、歷史學家、音樂家，但是他卻被生活與經濟的重擔給壓得不得不放棄自己原本有可能的大好未來。
眼前這個叫彌雅的少女，若是將她受到的教育、練習以及她擁有的時間，都放到所有平民身上，也絕對能夠誕生出比她更加優秀的人才。
換言之，並非是因為彌雅有能力而導致她成功，而是因為她生來成功——所以才導致她有能力！
在尹安楊還在思考其中的因果關係之時，彌雅也簡短地將主持的開場白給帶過。
「現在時間晚上六點！就讓我們開始吧！」
「首先為初次到來的顧客做個提醒，朱蘭商會接受以物易物，但是所有被拿來交易的物件，必須要有三個月內的估價證明。其中只接受以下商行的估價……」畢竟不可能所有人都帶著大筆現金或者支票，為讓顧客能夠更加方便，朱蘭商會還提供了以等價物品進行交易的手段。
「第一批奴隸……來自南之王國高山部落中的『鬼面戰士』！」
在彌雅的介紹下，一座底部鑲嵌有車輪的鐵籠被朱蘭商會的衛兵拉上臺，裡頭是一群身材瘦長卻異常精悍的褐膚男女，脖子上都被掛著代表號碼的牌子。
他們身穿以白色為底搭配彩繪般的染色布料製成的戰裙，看起來顯得簡樸，女性也只比男性多出了一條束胸而已。不論男女頭髮都在腦後綁成麻花辮，然而值得注意的是，他們所有人臉上都戴著一張張面具。
面具由某種不知名木材雕成，每一張都刻劃著不同的臉龐，或者是不同的幾何符號，誇張的彩繪充滿了原始氣息，直覺讓人聯想到某種祭祀之物，彷彿是從神靈的塑像上剝離下來的代表物。
「只有能夠獨身對抗危險種的部落戰士，才有資格獲得部落的面具賜予。每一張面具都代表著不同的精靈、先靈甚至是神靈，他們相信，戴上面具的人能夠獲得面具上寄宿的精靈乃至神靈的祝福。」
「而這些戴上面具的鬼面戰士，也將持有面具上的靈的名號，讓所有敵對之人因為神的名而膽寒。」彌雅不疾不徐地介紹起鬼面戰士的由來，最後不忘補充道：「所有戴有神靈面具的鬼面戰士，與將軍級別的大人物徒手交鋒都能夠戰而勝之。」
「所有神靈在該部落中都不被允許刻劃面容，面具上只有符號的正是這類持有神靈面具的鬼面戰士。」
這番話由信譽良好的朱蘭商會代表人說出，立刻就引起了一陣驚嘆聲。雖然將軍級別的人物並非所有都擅長徒手搏鬥，但即便如此，這些鬼面戰士僅憑這些噱頭仍然可以賣到驚人的高價。
「想必各位也早已準備好了吧？一般鬼面戰士，底價十八枚金圓，神靈面具的鬼面戰士，底價六十枚金圓，每次加價不得低於一金圓。依照他們脖子上掛的號碼牌作為代號，現在……拍賣開始！」
「三號，六十五枚！」
「六號，七十枚！」
「……」尹安楊默默坐在第一排的中央，聽著各處傳來的喊價聲，完全沒有參與的打算。
雖然沒有打算按照正規方法來買下能力者，但凡事喜歡留後手的尹安楊，還是準備了十萬銀圓的鈔票，相當於五千金圓。其中一半源自於白銀城賭場賺來的，另一半則來自於血鏽幫的提供。
在長達近十分鐘的競拍後，八名鬼面戰士當中，最高被以四百一十枚金圓的金額買下。
衛兵推著鐵籠，前往舞臺的另一側，那是專門用於暫時安置被拍賣下來的奴隸的場所，也是買家領走奴隸的窗口，與環境較差的地牢相比，顯然要更好上許多。
接下來彌雅也絲毫不顯疲態，又陸陸續續介紹了一批批來自各處的奴隸……來自西之國的煉金術士學徒、掌握著人類起源之地秘傳武學的守密人、能夠獨身力抗十騎的力士、憑著小隊配合多次獵捕過高級危險種的危險種獵人、曾經憑藉美色讓兩地領主爆發小型戰爭的異族美人、背負著詛咒的遺族血裔……
從頭到尾不發一語，原本以為自己會對此毫無興趣的尹安楊，也在這些具備種種特色的奴隸拍賣過程中得到了不少樂趣。
就在拍賣的熱潮達在這半個多小時的熱場中被推至高峰時，彌雅適時地停頓了片刻，所有顧客頓時意識到這個停頓所代表的意義，不過短短片刻，寂靜便在顧客中傳染了開來。
彌雅露出了笑容：「接下來的奴隸，毫無疑問……正是眾所期待，耗費了我們無數人力、物力以及財力！才終於取得的三名能力者奴隸之一！」
「三名？」
「能力者竟然不只一個嗎？」
驚嘆聲從拍賣會場內各處紛紛傳開來，就連尹安楊也都挑起了眉頭。
「她是不死的存在，即便被開腸剖腹、被取出心臟……甚至被斬下頭顱也依然能夠存活！能夠殺死她的方法……至今還沒有被找到！」
「她能夠化身為移動的屍骸，毫無氣息地靠近任何生物。毒物與疾病對屍骸型態的她毫無作用！」
「來自北方雪地的『蒼白舞孃』，她的大鐮斬下了數十名駐北士兵的頭顱！」
一名雙手被拘束在後腰處，雙腳腳踝同樣被腳鐐固定的年輕少女，在鐵籠中被推上了舞臺。
她跪在鐵籠中，身穿一襲雪白色的絲質連身長裙，一頭秀麗的黑色長直髮披散而下，蒼白的肌膚毫無血色。雙眼被戴上了黑色的眼罩，搭配上那嬌弱的外表，看起來顯得格外惹人憐愛。
在黑色眼罩底下的唇瓣，沒有展現出一絲一毫的害怕或恐懼，就好像是一尊雕像般。
「這就是能力者？和想像中的不太一樣……」
「這才更顯得能力者的特殊性！」
彌雅在能力者少女被推上舞臺中央後，繼續道：「這反抗帝國的危險份子，經過我們的再教育後，我們能以朱蘭商會的名義保證，她在安全性上絕對沒有問題。」
彌雅一邊說著，看守在一旁的衛兵也像是得到了命令，取出腰間的鑰匙打開了鐵籠，在底下眾人的驚呼中將能力者少女的手腳鐐銬都給解開。
只見能力者少女緩緩站起身來，從載著鐵籠的推車上跳了下來，讓底下的顧客都能夠徹底看清楚她。
沒了身上的枷鎖，這個能屠戮帝國士兵的能力者卻沒有對底下的顧客或對朱蘭商會的人奮起反抗，而是無聲而寂靜地站在原地，就好像已經接受了自己的命運一樣……
「她的不死能力能夠完成許多任務，無論是試毒還是擔當可重複使用的肉盾，又甚至是滿足一些特別的私人需求……都沒有問題！沒有必要憐惜這個看似柔弱實際上卻是企圖顛覆帝國、分裂帝國的恐怖份子！」
「盡你們所能的『審判』她、『制裁』她，享受她的哀號與啜泣聲吧！在我等帝國面前，你們的所作所為都將是毋庸質疑的『正義』！」
啪！
尹安楊手捏著的扶手爆裂開來，但在顧客的吵雜聲中仍舊被淹沒在其中。
「現在，我們將賣出這位『蒼白舞孃』！底價四百枚金圓！每次加價不得低於五金圓！拍賣開始！」
「四百五十！」
「四百七十！」
「主人……」修奈握緊了尹安楊另一隻手的手掌。
起鬨的猴群們抱著殘忍的嗜血慾望，大放厥詞著正義……
——有什麼比這更可笑的事情嗎？
就是這些人……他們打著正義的名號，持帝國的大旗，以剝奪為樂。
尹安楊能理解他們如此亢奮的緣故……沒有什麼是比「代表正義的暴力」還要來得更加愉悅的事情了。
那些拷問官們也是懷著為帝國付出、為帝國盡忠的正義之心，一邊吐著舌張狂地嘲笑著，一邊使勁剝下尹安楊的全身肌膚的。
在帝國的地盤上，「帝國」等同於「正義」——所有一切違逆帝國的，都是毫無疑問的邪惡！
血網在勒緊身體，絞纏著肌肉，拉扯著他的骨骼。
「……」尹安楊低下頭來，咬緊的牙齒發出了細微的摩牙聲，他可以感覺得到，灼熱的血網如同沸騰的血流過全身，那股伴隨而來的灼痛感並沒有抑制他的憤怒，反而讓他更加回憶起了那些不堪而慘痛的記憶。
沐浴全身的灼燒感，讓尹安楊的身體忍不住顫抖。
一旁的侍者注意到行為明顯異於其他顧客的尹安楊，想要上前攙扶他前往休息室休息，卻被修奈伸手堅決制止。
「……」尹安楊抬眼，在那雙如死人般放大的瞳孔，與針對侍者的「動物驅散」能力的作用下，侍者也沒有堅持，迅速轉身快步離開。
血網彷彿要突破他意志的束縛般大肆滋生，在他的胸膛、肩膀、脖頸以及腹部上蔓延開來……
血色的脈絡也同樣爬上肺臟與心臟，利用血網本身收縮的張力，強行控制尹安楊的心肺脹縮，使身體開始以「紅蓮呼吸法」進行呼吸……
不，這不是紅蓮呼吸法。
這是血網本能地控制心肺脹縮，從紅蓮呼吸法改進而來，使之比起紅蓮呼吸法更加適合讓血網成長、進化的全新呼吸法。
「……」心臟被血網強迫調整跳動的頻率與力度，與紅蓮呼吸法同步，強迫著尹安楊通過呼吸法去強化血網。
呼吸彷彿都帶著灼熱的血腥味，這強勁的呼吸法與血網的強迫作用，讓尹安楊有種心肺難以承受的撕裂劇痛感，但這疼痛感很快便在「進化」之下被適應了。
「主人……」
「我沒事。」尹安楊很快便抬起頭，重新在位置上坐好。
儘管血網仍在體內躁動不安地亂竄著，但至少尹安楊可以將其控制在體內，而不顯露在體表。
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對著火爐吹出的風箱，讓體內的血網灼燒感更甚。
不過，對尹安楊來說，這樣的變化儘管痛苦，但是在「心神穩固」與「神經幻覺」的作用下，讓尹安楊至少能夠表現得若無其事。
通過神經幻覺對自身製造麻痺感，讓自己的身體能夠感受不到痛苦。
但對現在的尹安楊來說，有比這更嚴重的問題。
朱蘭商會掌握有三個能力者奴隸，如今只出現第一位……假如尹安楊搶下了這個能力者少女，那麼引發的騷亂勢必會讓剩下兩個能力者奴隸被更加嚴密地保護起來，而他也將被趕到的軍隊以及能力者驅離。
按照這絡繹不絕的喊價聲，尹安楊身上帶的金錢數量恐怕不足以支付三個能力者奴隸的價格。
無論是用強搶還是買賣的手段，尹安楊都無法得到三個能力者奴隸。
不……還是有方法的。
尹安楊眼神平靜，望向舞臺上手無存鐵猶若等待審判的蒼白少女：「修奈，等等無論是誰得到她。讓分體潛伏進安置那些被拍賣的奴隸的場所，盡可能在她身上留下妳的通道印記，或者是找到她所在的位置。」
「是的，主人。」修奈裙下紫藍色的黏液滴落地毯，匯集成一條觸手，這條觸手迅速變化出周遭環境的顏色與材質，猶如游移的蛇般，往舞臺的另一側悄然滑去。
只要通過通道印記，從修奈那裡得知能力者奴隸被安置的位置以後，尹安楊的搶奪計畫有可能實施了。
「八百四十！」為了不讓人起疑，尹安楊也適時地出價，當然謹慎的他，也不會喊出高於自己所攜帶錢財的數字。
不過，能力者奴隸的熱度顯然超出尹安楊的想像，即便這價格已然可以在帝都各區買下一棟房屋，但對在場的權貴富豪們來說，顯然並不是付不起的錢。一個不死少女的所有權，顯然比起能再賺取回來的錢財來得更加珍稀。
價格很快便被推高到一千六百多金圓，直到此時，喊價的聲音才逐漸趨緩，但即便如此，價格仍在幾個權貴的喊價之間緩慢爬升著。
「一千六百四十！」而其中之一，便是尹安楊。
「一千六百七十！」
「一千七百！」
在數字又被提高了一百金圓以後，仍在喊價的聲音也變得寥寥無幾。
其他顧客們並非出不起這個價格，只是這對他們來說，這付出的錢財已然比買下能力者少女所帶來的利益還要多了。
「一千八百五十！」
「……」
在低聲的議論聲中，彌雅環顧整個拍賣會場，像是在尋找還有沒有願意出價的顧客：「目前來到一千八百五十金圓。各位顧客，每個能力者都是獨一無二的特別存在，錯過了『蒼白舞孃』，那就沒有下一個了。」
但即便如此，她的話語也無法再打動顧客們心中的利益天秤了。
「我們恭喜兩位！獲得了『蒼白舞孃』的所有權！」在尹安楊的堅持下，最終他以一千八百五十枚金圓的價格，買下了不死少女——「蒼白舞孃」。
「……」然而，尹安楊卻沒有感到喜悅或輕鬆，僅買下第一個能力者，就花費了他將近四成的錢財。
雖然這些錢財本來就打算用來救助弱者，但是僅為了救助一人就花費如此巨大……同樣的錢財可以拯救東城區內上百人甚至上千人……
不……人命不能用金錢或數量進行衡量。而且，最重要的是……她的能力！
一旦她落入那些帝國貴冑的掌中，尹安楊以親身經歷保證，她會活得生不如死。
想到這點，尹安楊心中因為買下不死少女而產生的壓力頓時減緩了許多。
不死少女在衛兵促使下，邁步走進舞臺的另一側後，彌雅宣布拍賣會中場休息二十分鐘，讓顧客能夠在緊湊的拍賣中獲得一點喘息空間，也讓中途有事無法全程參與的顧客能夠提早離場。
會場邊的侍者也趁休息時間紛紛上前，向買下奴隸的顧客們收取金錢或抵押物。
尹安楊直接將那張源自白銀城賭場的五萬銀圓支票交出，很快侍者便帶著不死少女的所有權契約以及一萬三千銀圓的支票回來，交給尹安楊。
「她的名字是？」接過所有權契約，尹安楊同時問道。
「她並沒有名字，為她命名是主人的權力。」侍者恭敬地回答道。
而尹安楊顯然對這樣的答案並不滿意：「我是指，她過去的名字。」
「她的舊名是『瑪莉．諾芙蘭』。」就在這時，克里斯端著盛滿祝賀之酒的高腳杯從一旁走來，對尹安楊的舉動沒有絲毫不滿。
「姓氏來自北方，而名來自西方……她還是個混血兒……當然，在她的能力前，這些都只是旁枝末節。」緊接著，克里斯才對著尹安楊托起酒杯，露出貌似有些無奈的笑容：「恭喜亞當先生，得到這樣一個令人稱羨的奴隸。如果她不是商會準備販賣出去的奴隸，連我都想把她自己留下來了。」
「只是運氣好而已。」尹安楊眉頭輕輕抖動了一下，維持開啟狀態的「六感強化」中的第六感，讓他隱約察覺到不對勁，謊言辨識能力也讓他發現了克里斯的這句話當中存在著謊言。
應對著克里斯的閒談，尹安楊同步將自己感知到的訊息，通過通道印記傳遞給修奈，讓修奈替他分析情況。
「對了，不如就先將瑪莉送到亞當先生身邊吧？畢竟這種價格高昂的奴隸，擺在身邊也總是比較有安心感。」忽然，克里斯提議道。
「嗯……」尹安楊故作沉吟思考貌，緊接著才點頭：「那就麻煩你了。」然而他的第六感卻在不斷地警報著。
「不必客氣。」克里斯笑了笑，吩咐了侍者後，向尹安楊點頭示意，緊接著便與其他顧客攀談了起來。
很快，在衛兵的簇擁下，身穿白色絲質連身長裙，彷彿優雅貴族小姐般的不死少女——瑪莉．諾芙蘭，便被送到尹安楊的身邊。
此時的她眼罩已經被侍者取下，露出一雙湛藍的深邃雙瞳，幽深而冰冷，即便雙眼直視著尹安楊，也彷彿根本沒有看見他一樣。
「主人。」瑪莉的聲音輕盈而簡潔，一點也不像是那個讓數十個帝國士兵葬身雪地的危險能力者，但同時也沒有一點對主人的敬重，彷彿根本沒把尹安楊當作活物在看待。
「先待在旁邊吧。」尹安楊絲毫不在意瑪莉對他的態度如何，也沒有將她當作自己的奴隸看待。無論是同樣作為帝國權貴受害者的同理心，還是尹安楊原本就打算用她的自由之身交易她的能力的目的，都找不到任何一個尹安楊恣意欺辱、玩弄她的理由。
畢竟，即便尹安楊的性格再怎麼反社會，他也是一個來自文明、和平且尊重每個人獨立自主權力的社會，而非是一個蠻橫無理、欺辱他人藉此滿足自己卑劣慾望的帝制國度。
讓衛兵搬了一張椅子過來，讓瑪莉坐在修奈的身旁，不僅是為了避免修奈因此生悶氣，也是為了避免亞當給外人留下「左擁右抱」的形象，這無疑會讓他的恐怖形象大打折扣。
藉著這個機會，修奈靠在扶手上的手肘貌似無意地觸碰，在瑪莉的手臂上悄悄地留下一個通道印記，並且迅速隱沒、消失。
並非是出自於尹安楊的命令，而是修奈自作主張的行動。
畢竟身為一個女僕，嚴格審視任何一個能接近主人身邊的人也是職責之一……修奈自己是這麼認為的。
坐在椅子上的瑪莉，纖柔的雙手交疊安放在白皙的大腿上，背部沒有靠上椅背，而是直挺挺地坐著，雙眸低垂，毫無表情的臉龐上看不出一絲情緒——莫名地讓尹安楊聯想到，一具沒有主人操控的提線木偶。
「需要點食物嗎？」尹安楊忽然開口向瑪莉問道。即便是在地球尚且有奴隸制的時代，主人也必須照顧奴隸的生活需求，負起照顧的責任這種事，尹安楊作為一個成年人自然是做得到的。
「不用，謝謝主人。」
瑪莉的回答讓修奈身軀隱約一顫，如果真的就這樣繼續下去的話……她就要和其他女人共享稱呼尹安楊為「主人」的權力了。
「那需要水嗎？」
「不用，謝謝主人。」瑪莉的回答依舊迅速且冰冷，甚至連看尹安楊一眼也都沒有。
尹安楊倒沒有多麼在乎瑪莉的態度如何，只是用謊言辨識能力確認她真的不需要食物和飲水後，便將放在她身上的注意力收回。
「主人……」然而，修奈帶著一絲埋怨的聲音從心靈中傳出，不需要過多的言語，靠著通道印記另一端傳遞過來的情緒就讓尹安楊明白了修奈的不滿。
「放心吧，我只會與她交易……一旦讓她恢復自由之身，沒有人會願意繼續去做奴隸的。」尹安楊也只能這樣安慰著修奈。
在中場休息時間中，有些顧客想要與如今身為血鏽幫首領尹安楊交流、商談生意，同時恭喜尹安楊得到如此一個完美的奴隸。尹安楊也沒有拒絕，一邊避重就輕地與他們閒聊，一邊婉拒了他們那一樁樁明顯涉及不法的交易。
二十分鐘的時間也並不長，大多顧客也都拿著自己的飲料，在拍賣會開始前的兩分鐘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主人……」然而，尹安楊剛坐回位置上，便聽見修奈的聲音透過通道印記傳來。
「怎麼了？」
「這個女人……是朱蘭商會刻意送到主人身邊，企圖殺害主人的殺手。」
「……」驟然，尹安楊心臟緊縮，呼吸聲幾乎凝滯，緊接著在血網的強迫驅動下，紅蓮呼吸法如轟隆而動的轉輪般運行……
創作內容
小說 (3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