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在寫過了關於《兩個祖國》的文章之後,這次要帶來的是關於同樣為山崎豐子原作的《不毛地帶》的文章。
說起來有趣,其實《不毛地帶》已經是2009的產物了,我一開始注意到雖然有一部分是因為知道是由唐澤壽明主演,但是另外一部份的原因,是因為看過山崎豐子原作的《華麗一族》與《不沉的太陽》。
以前雖然概括性的寫過關於山崎豐子的文章,但是現在才發現自己雖然有分別單獨寫過關於《華麗一族》與《不沉的太陽》的文章,卻沒有單獨寫過關於《不毛地帶》的文章。
基本上,山崎豐子的《不毛地帶》、《兩個祖國》與《大地之子》並列〈戰爭三部曲〉,不過我有看過的其實也就只有《不毛地帶》與《兩個祖國》。
感覺上要寫前置介紹,如果太多廢話的話似乎也不太好,不如就直接進入主題,不過基於簡約風格的緣故,這篇文章應該不會寫太多…應該吧。
畢竟暑假幾乎都在忙畢業論文,這篇文章其實也是慢慢生出來的,雖然最一開始的時候就設定不要寫太多,不過這似乎也不是我所能控制的,至少能在開學第一周就發表,大概也算是好事一椿吧(X
<《不毛地帶》:參謀本部軍官成為生意人,所面臨的是兵不血刃的另類戰場>
[I. 參謀本部軍官、西伯利亞勞改戰俘、生意人:從WWII到戰後,壹岐正的三個身分]
我們的主角.壹岐正是一位日本陸軍官校畢業的軍官,他老兄在WWII的時候擔任日本陸軍參謀總部的軍官,參謀總部軍官的職位在當時可以說是一種殊榮。
然而後來WWII接近尾聲,日本已經逐漸瀕臨潰敗,壹岐受到了上級長官的指示前往滿州國針對關東軍進行勸降,但是偏偏壹岐的運氣太差,殘存的關東軍不願意投降,而在壹岐進行招降的時候用機動軍事車輛搞自爆。
雖然招降的任務等同失敗,導致壹岐自己被迫滯留在滿州國,但是在其他長官的鼓勵之下,壹岐還是協助將其他軍士官撤離滿州國。
偏偏人的運氣很差的時候,就算踏在地上亂踩也會遇到地雷─蘇聯軍發動閃電攻擊而將滿州國的新京攻陷,壹岐連同自己的長官與其他未撤離的軍官,一起淪為蘇聯的戰俘。
被抓到蘇聯之後,壹岐被迫面臨蘇聯高層沒日沒夜的拷問,甚至還曾經被丟回日本,被蘇聯以自己的家人加以利誘,軟硬兼施讓壹岐承認自己與天皇一樣都是造成WWII發生的戰犯。
但是壹岐挺過了這些艱難的審問之後,雖然遇到長官秋津自殺,但是仍然沒有出賣天皇,於是就被蘇聯判處勞改長達十餘年的刑罰。
在勞改的十餘年之間,壹岐被迫見證了蘇聯勞改對於人性的踐踏─他被迫過著每天在勞改營裡面過勞的生活,也被迫每天無法吃好睡飽,更是被迫在沒有保障安全的情況下進入危險的礦坑之中工作。
除此之外,壹岐也被迫見證蘇聯勞改營的管理軍官對於日本人的踐踏,他被迫活生生被累死的日本人,也被迫見證在勞改過程中精神失常的日本人,更是見證了反抗勞改營管理官之後,因為拒絕被拘捕而舉槍自盡的日本人。
在這十年之間,勞改的生活成為了壹岐心中最難抹消的陰影與創傷,但是他仍舊在撐過這十年之後,終於因為日本與蘇聯建交而回到日本。
然而回到了日本之後,壹岐於是辭去了自己原本的軍官工作而退伍,但是他卻堅持不要去防衛廳(也就是日本的國防部),結果變成在自己家當無業遊民。
就這樣子,無業遊民的日子持續了一陣子,並且壹岐也在經由幾次找工作的挫敗之後,壹岐突然收到了來自近畿商社的社長.大門一三的請求。
因為是少數回應了自己求職請求的企業,壹岐於是只好硬著頭皮去近畿商社大阪總公司,並且在那邊遇到了熱情而豪邁的大門。
大門為了要招攬壹岐進入近畿商社,可以說是用了各式各樣的話術,將壹岐唬得一愣一愣,最後壹岐才終於鬆口並且成為近畿商社的社長室特派職員。
其實壹岐最一開始的時候是參謀總部軍官,之後在蘇聯歷經了十年勞改,居然還能再回到日本,甚至最後轉型成為生意人。
或許大門會看上壹岐,是因為覺得壹岐是參謀軍官出身的人,就算不是生意人,在商場上只能算是半路出家,也具備一定的經商能力。
但是大門對於壹岐是否真的有看對眼嗎?我們很快就知道了。
[II. 第二次國防競標案、福克汽車合作案、伊朗石油開發案:壹岐成為商社生意人之後,所經手的三大商社生意]
壹岐被大門請進了近畿商社之後,因為近畿商社是專營棉紡製品進出口業務的商社,所以壹岐的第一項功課就是學習棉紡製品。
但是當時的壹岐年紀已經很大了,還被其他比較年輕的職員嘲笑,而經常學習自己完全沒有頭緒的棉紡製品,更是讓壹岐幾度感到懷疑人生。
雖然在商社工作對於壹岐來說是新的體驗,壹岐也或多或少當成是中年轉業遇到的挑戰,然而二次國防競標案(第1集到第5集)的時候,事情卻發生了轉折。
近畿商社為了要代理洛克希德(Lockheed)軍機,而與代理格蘭特(Grant)軍機的東京商社展開了廝殺,其中兩方的行動包含了暗中收集情報、找官員進行關說,而在這個時候,東京商社主導這次競標的是一個名為鮫島的部長。
擔任常務董事的里井為了確保二次國防競標案可以順利進行,於是特地找了大門將壹岐給借過去新成立的運輸機械部門,還讓壹岐部分主導競標案。
在二次國防競標案的時候,壹岐十分不擇手段的竊取其他機密情報,甚至還跟官員行賄,但是在近畿商社順利代理洛克希德軍機的時候,壹岐也被迫犧牲自己底下的職員.小出與自己在空軍擔任候補高階飛官的朋友.川又。
原來壹岐讓小出幫自己做骯髒事,跟空軍低階軍官行賄,結果被發現之後,壹岐與小出切割,讓小出被警察找上門喝茶之後,給抓去吃牢飯。
川又則是因為自己將文件借給被行賄的軍官,結果因而被自己從東京商社收賄的長官.貝塚拔官,川又因為吞不下這口氣,最後跳軌自殺。
諷刺的是,壹岐雖然認為自己對不起川又而想要辭職,但是大門卻慰留壹岐,於是壹岐決定待在近畿商社。
結果在接下來的七年之間,壹岐先是待過了新成立的鋼鐵部門,然後又接著成為了新成立的業務本部的本部長,並且在成為了董事之後,接著成為了常務董事兼任業務本部長。
沒多久之後,第三次中東戰爭爆發,此時東京商社的鮫島已經成為了輪機本部長兼任董事,並且東京商社也接著開始暗中布局。
原本壹岐聽聞印尼的華僑商人.黃因應中東戰爭爆發,蘇伊士運河可能會遭到封鎖,因此提出想要購買戰備運輸船充當貨船的需求,而且壹岐為了第三次中東戰爭爆發,還跑去經由國際說客.竹中找猶太商人.安蒜討情報。
不過由於已經成為副社長的里井在暗中阻撓,壹岐最終丟了這個買賣,而這個買賣則是被鮫島搶走,因此最終反而是在與第三次中東戰爭之中的物價戰,靠著判斷第三次中東戰爭會提前結束,而狠狠的削了鮫島一頓。
鮫島認定暴漲的物價還會繼續上漲,因此大量購買了物資,壹岐卻反而將近畿商社的物資大量出場,結果第三次中東戰爭結束的時候,東京商社因為物價暴跌遭到套牢,反而近畿商社還賺了一筆。
在第三次中東戰爭之後,福克三世(Fork III)來到了日本,似乎是想要找方式打入日本市場,而壹岐也在這個時候被出獄的小出找上了門─小出已經成為了產業間諜,並且也因為這樣將壹岐捲入了千代田汽車案(第6集到第13集)。
原來千代田汽車新開發了新型的車輛,但是千代田因為是小型汽車公司的緣故,一不小心就會被日新汽車或是富國汽車這樣的大型汽車公司合併,因此千代田想要向近畿商社尋求解決問題的方法。
不過就在這個時候,壹岐的妻子因為車禍而離世,壹岐也在那之後接著被調到紐約的美國近畿商社(也就是近畿商社在美國的子公司),而成為近畿商社常務兼任美國近畿商社社長。
原本還在日本的時候,壹岐企圖讓福克與千代田牽上線,但是卻屢次受到阻撓,再加上壹岐成為業務本部長之後,強推針對近畿商社非棉紡業務強化的構想,導致他被其他專務拿來當成對付的對象。
在這樣子的情況下,壹岐到了美國之後,於是重新又讓福克與千代田連結,還在過去的陸軍官校同期同學、韓國光星物產的現任會長.李錫源的協助下,得到了福克三世對於與千代田汽車合作開發車輛的許可,甚至還請通產省的大臣與執政黨的田淵暗中「指導」近畿商社。
偏偏人如果倒楣,自己千辛萬苦種了一顆蘋果樹,也會發生蘋果被別人摘走吃光的事情─里井在這個時候以副社長名義收割壹岐的成果,而鮫島又發揮了橫插一腳的亂入專長,結果就是到手的生意居然被東京商社搶走了。
壹岐本來就知道自己公司裡面,最喜歡扯自己後腿的人就是里井,但是他大概並沒有想到,里井喜歡收割別人就算了,居然還是一個沒路用的草包。
不過在千代田汽車案之後,壹岐被大門社長拔擢為專務董事兼任海外事業本部長,某種程度上大概是大門社長認為福克生意被搶走,錯不在壹岐。
成為了專務兼任海外事業本部長之後,壹岐沒多久就遇到了本作品,最終極的最後一椿買賣─伊朗石油開發案(第14集到第19集)。
原來壹岐的下屬.兵頭一直執著於開發石油,其原因是因為兵頭過去與壹岐一樣都是軍官出身,他認為石油對於日本是十分重要的。
當時的兵頭已經成為了近畿商社的石油部長,在得知伊朗的石油礦區出售之後,於是馬上就盯上了薩爾貝斯坦礦區─此事獲得了壹岐的知悉,而壹岐也在得到大門社長的許可之後,開始進行石油開發的準備。
原本壹岐在做好準備之後,就跑去找日本石油公社請求日本石油公社支持,但是眼看生意才剛談好,此時升任東京商社常務董事的鮫島,又跑來再次發揮了亂入的專長。
鮫島暗中挑撥壹岐與日本石油公社,並且還趁機找了五菱商社與五井物產一起亂入石油開發,結果最後就是東京商社、五菱商社與五井物產大肆收割壹岐談好的條件。
十分不爽的壹岐當然馬上就與日本石油公社翻臉,並且在找上了美商.歐里昂石油公司之後,與歐里昂石油公司組成了聯合競標集團,並且最後說服其他部長與董事贊同石油競標之後,投入伊朗後來正式開始進行的薩爾貝斯坦礦區投標。
一直在暗中尋找幫手的壹岐,最後找上了伊朗國王的御用醫生.福洛基,並且在皇家御醫的協助,成功的標下了薩爾貝斯坦礦場─這讓壹岐一口氣成為了掌握人事、業務、海外事業與總務的副社長,成為名副其實的二把手。
除此之外,近畿商社與歐里昂的聯合競標集團等同打臉日本石油公社,而壹岐因為早就已經又循線找田淵幹事長「指導」近畿商社,再加上由巖前總理與佐橋總理支持的日本石油公社在競標之後被打擊,結果田淵順勢自己當上了總理。
壹岐在成為了近畿商社副社長之後,雖然一度因為薩爾貝斯坦礦區的四度開發而面臨壓力,最後卻還是趁著第五次的開發,而成功挖出了石油。
不過此時的近畿商社內部,卻已經出現了不少環伺壹岐而生的問題,此時不僅壹岐年歲已大,當年提拔壹岐的大門社長同樣也已經開始走下坡。
[III. 其他探討與分析]
1. 壹岐眼中的大門社長:是統帥千軍萬馬的元帥?還是在歷經歲月之後,反而失去了統帥之能的老人?
前面有提到,最初壹岐之所以會進入近畿商社,是因為大門社長對於壹岐賞識有加,而且也認為招募壹岐對於自家商社有所助益。
為此大門社長可說是用上了各種話術以及話唬爛,才終於換得壹岐的點頭,而從上面介紹壹岐所經手過的生意也可以知道,大門社長的確沒有看走眼。
然而只要是人,都是會歷經衰老的過程的─而即便是再怎麼成功的商人或是經營者,也同樣都無法躲過這樣子的命運。
一開始的時候,我們可以發現大門社長似乎是個性格豪邁的大叔,而且雖然他錄用了壹岐之後,壹岐的營運方針很明顯與近畿商社的棉紡性質商社大不同,但是他卻也對壹岐十分的寬容。
當然了,大門社長可是用上了各式各樣的方式才挖到壹岐的,而且壹岐在大門社長看來,也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
尤其壹岐很明顯雖然是軍官出身,跑來當商社生意人還等於是半路出家,但是壹岐不愧是有一定本領的人,竟然還曾經讓大門社長脫口說出「就算你把我從社長的位子趕走,自己當社長,我也覺得可以接受」這樣子的話。
然而曾經對於壹岐十分寬容的大門社長,在歷經二次國防競標案以及千代田汽車案之後,到了伊朗石油開發案的時候,雖然已經開始從大叔變成老伯,然而他還是很有冒險的精神。
二次國防競標案的時候,他讓壹岐自己動手處理洛克希德競標的事情,而到了千代田汽車案的時候,他也讓壹岐前往美國,最後到了伊朗石油開發案的時候,他更是讓壹岐主導薩爾貝斯坦礦區的競標。
但是後來當壹岐成為副社長,石油開發卻反而觸礁的時候,已經逐漸衰老的大門社長,其行徑卻反而開始越來越走樣。
到了壹岐成為副社長的時候,大門社長已經開始沉迷於棉花期貨的投資,結果沒有想到他的虧損卻如同滾雪球,最後虧了四十多億日圓。
對於棉花期貨的虧損,其他的董事完全都勸不動大門社長,棉紡部門的伊原部長也是拿大門社長沒轍,甚至就連壹岐出馬大門社長也不甩他。
而且大門社長眼見壹岐比自己還厲害,最後竟然還想要動用其他手段卡壹岐,彷彿是要告訴壹岐自己才是近畿商社的主宰者─想比過去大門社長自己所發下的豪語,實在是十分的諷刺。
這也是為何壹岐一開始遇到大門社長的時候,以及後來面對大門社長的時候,感覺上會有十分龐大的落差。
最一開始正值壯年的大門社長對於壹岐來說,是個值得自己尊敬的商場元帥,但是當大門社長逐漸衰老之後,或許壹岐就發現大門社長在他看來只是一個喪失統帥能力的老伯。
然而壹岐還是十分的敬重大門社長,而也就是因為壹岐敬重大門社長,即便他對於自己被卡很不爽,他還是會想要至少為這個社長保留一點尊嚴─這個部分,就留到結語的部分再談吧。
2. 近畿商社的董事會:是各自展現力量的戰場,也是群鴉亂舞的戰場
在影劇作品一開始的時候,其實我們對於近畿商社的董事會,實在是看不出什麼樣的頭緒,而是要到了千代田汽車案的時候,才能看出一些端倪。
主宰近畿商社的當然就是大門社長,而在二次國防競標案的時候還是常務、到了千代田汽車案的時候已經升任副社長的里井,則以二把手自居。
除了里井以外,近畿商社還有另外一個副社長.一丸,我們的主角.壹岐則是擔任常務,而這樣子的架構基本上到了伊朗石油開發案的時候,也沒有改變多少。
到了伊朗石油開發案的時候,我們會發現壹岐升任專務之後,原本並沒有提到董事會職位的金子棉紡部長似乎也已經是專務了,除此之外也還有鋼鐵業務擔當的專務.堂本。
在壹岐升任副社長之後,原本只是石油部長的兵頭已經成為了能源業務擔當常務,而原本是里井旁邊的跟班的新任業務本部長.角田,則也是已經成為了常務。
基本上,所謂商場如戰場,壹岐所經手過的幾椿生意雖然告訴了我們這個道理,但是近畿商社的董事會也表現出這個道理。
壹岐在成為了常務之後,他因為強行推動近畿商社強化非棉紡業務,而遭到其他的董事排斥,而且就算大門社長護著他,其他董事也很明顯對他並不友善。
里井在二次國防競標案的時候,說服大門社長利用壹岐作為主導洛克希德軍機競標的人,但是當壹岐後來成為了常務之後,里井突然發現壹岐比自己想像得還要更加強大,於是就開始三天兩頭卡壹岐。
後來壹岐在妻子出車禍過世,並且被大門社長調到美國擔任美國近畿商社的社長之後,里井就藉口業務本部的本部長位子出現空缺,特地找了自己的跟班.角田擔任新的業務本部長,目的當然是在跟壹岐一別苗頭。
十分有趣的是,其實在千代田汽車案之後,我們可以看到近畿商社董事會裡面大多數的紛爭,都是壹岐與里井之間的衝突。
從劇中的暗示(以及原作的敘述)來看,我們可以大略得知里井自認是大門社長底下的二把手,而且他也給大門社長當過很長時間的親信,但是他卻不能接受大門社長找來的壹岐,比自己還要厲害。
或許是想要證明自己更高端,里井不惜以副社長的身分收割壹岐在美國與福克汽車的談判結果,甚至到了伊朗石油開發案的時候,還在董事會上面公然斥罵壹岐是個不會動腦的前軍官。
然而壹岐本人也不是蠢蛋,他因為知道里井經常性的喜歡卡自己,因此他後來就反過來利用里井後來得到心臟病的機會,暗中挑撥大門社長與里井的關係,讓大門社長將里井掃到關聯企業當社長。
至於角田的話,則很明顯的是一隻風向雞─最一開始的時候,角田其實是親近擔任副社長的里井,還也因此得到了業務本部長的位子。
然而在里井發生心臟病發作,並且壹岐暗中聯合兵頭、鋼鐵業務擔當的堂本專務以及財務本部長.武藏擺了里井一道,達成開發石油的共識之後,角田馬上就發現自己不應該繼續依附於里井。
結果就是,角田原本應該會在董事會上贊同里井的主張,反對壹岐進行的伊朗石油開發案,但是角田卻臨陣倒戈(雖然他在董事會以前,本來就有暗中跟壹岐打過招呼了),贊同壹岐主導的伊朗石油開發案。
不過到後來大門變得性格多疑,甚至開始暗中卡壹岐的時候,角田馬上就又當起了風向雞,跑去找大門想要帶回來的里井。
此時的里井雖然是關聯企業的社長,但是當然還是對總公司的副社長職位十分的有興趣,而角田因為察覺到大門開始卡壹岐,所以就又偷偷地遊走在壹岐與里井之間。
但是最後薩爾貝斯坦礦區的第五個礦場開挖成功,結果原本一直都在董事會因為第一個礦場到第四個礦場開發無果而吃鱉的壹岐,反而證明自己有能力繼續當副社長,結果角田就又變成了一隻無聲的風向雞。
<*附註1:其實在原作裡面有說,角田在壹岐成為副社長之後,成為了專務董事兼任業務本部長。十分有趣的是,角田雖然是靠著當風向雞的本領而爬上了這麼高的位置,還曾經在風向對壹岐最不利的時候,想要構築自己當副社長、里井當社長、大門當會長的權力架構。但是他後來卻被發派到關聯企業,雖然並沒有清楚交代原因,不過我主觀推測可能是他的性格太過風向雞,讓後來的其他董事對他並不信任。某種程度上,或許是成也風向雞性格,敗也風向雞性格吧。>
不過相較於風向雞一隻的角田,基本上近畿商社裡面,還是可以看到一些個人立場較為鮮明的董事。
一開始登場的時候擔任專務、在千代田汽車案的時候擔任副社長的一丸,基本上是屬於對壹岐較有敵意者,其中的原因當然是因為近畿商社原本是棉紡商社,但是壹岐卻想要將之改造成綜合商社,讓一丸十分不能接受。
但是很有趣的是,當壹岐在韓國經由自己的老同學.李錫源拿到韓國工程標案給一丸的時候,一丸似乎又對壹岐沒有那麼不滿─或許是因為壹岐這樣子向他示好,讓他感覺自己非常受到敬重。
<*附註2:作品中的李錫源雖然是韓國人,還疑似當過政治人物(原作裡面還有暗示,他可能還有當過總統),甚至還是光星物產的現任會長,但是他與壹岐是日本陸軍官校的同學。原作有說李錫源是韓國帝國時期李氏王朝的後人,但是他卻當過政治人物,而且又與壹岐一樣都是日本官校出身,甚至還是光星物產(影射三星物產)的會長。綜合這幾點來看,這個角色基本上可說是混合了李承晚、樸正熙與李秉喆這三個人的特徵。>
除此之外,立場較為鮮明的還有財務本部長.武藏、鋼鐵業務擔當專務.堂本─這兩個人在壹岐進行伊朗石油開發的時候,其實幫了他不少。
針對武藏的描繪雖然並不多,但是堂本倒是有些許描繪─堂本會主張贊同壹岐進行石油開發,是因為堂本自己就是近畿商社鋼鐵業務的首腦,而他也主張石油開發可以帶動重工業業務的成長。
所以堂本對於壹岐的主張表示贊同,但是這卻是建立在另外一種狀況─他雖然有自己的立場,但是他在表現出自己的立場的時候,他所考慮到的,或多或少依舊是自己在企業之中的地位。
而後來升任能源業務擔當常務的兵頭,雖然也是贊同壹岐繼續開挖薩爾貝斯坦礦場的主張,但是這卻是建立於兩個前提。
首先,兵頭本來就認為日本應該要能夠自主開發石油,其次,伊朗石油開發案是他與壹岐的傑作,要是壹岐因為薩爾貝斯坦礦場而倒臺的話,那麼兵頭自己遲早也會倒臺。
從這些地方就可以看出來,近畿商社裡面有好鬥的人,也有風向雞,但是其中自然也不乏有自己的立場的人─雖然這些立場,也是奠基於不同的前提之上。
3. 壹岐的生意人之路:無法擊倒我的,最終將使我更強大?
壹岐這個角色在某種程度上,可以說是自然主義文學(Literary Naturalism)的一種表現─畢竟壹岐在作品中,出現的性格上的轉變,與其際遇大有相關。
最一開始的時候,壹岐是個剛從軍隊的世界離開、半路出家的生意人,因此他一開始的時候,在表現上其實是很拘謹的。
但是當他在二次國防競標案知道自己必須成功的時候,他踏出了意義深遠、十分決定性的一步─原本性格拘謹的壹岐,頭一次轉變為不擇手段的人。
為了要在競標上勝過東京商社,壹岐開始到處去其他銀行與金融機構刺探東京商社,還經由自己底下的職員.小出賄賂國防廳的官員,甚至也到處刺探東京商社的動向。
不過賄賂的事情爆發之後,小出替壹岐頂罪而吃牢飯,被賄賂的官員也接著遭到革職,而這件事情更是牽連到壹岐的好友.川又。
壹岐對於自己犧牲小出與川又而得來的成功,感到十分的慚愧,但是當他後來成為了常務董事,並且先後兼任業務本部長與美國近畿商社社長之後,他又迎來了另外的轉折。
到了這個時候,壹岐已經曉得要如何運用自己的人脈(為了要取得福克三世的合作協議書,讓李錫源介紹自己給福克三世),也知道在牽扯到政治的時候,要與政治人物打招呼(為了要處理汽車合資,跑去與通產省的次官以及田淵幹事長打招呼)。
但是當壹岐後來在千代田汽車案遇到里井這個草包,收割自己的成果還搞砸被東京商社搶走生意之後,壹岐就知道自己最大的敵人其實就是里井(當然了,這還沒有算上壹岐跟黃購買輪船的生意,因為被里井介入而失敗的舊帳)。
於是在伊朗石油開發案的時候,壹岐首先就告訴大門社長,希望大門社長可以讓自己擔任近畿商社名副其實的二把手。
接下來,壹岐又利用里井打從千代田汽車案的時候,就已經有的心臟病問題,暗中對里井搞破壞,利用里井好鬥卻又十分草包的性格,讓大門社長對里井最後感到失望,並且進一步讓里井被掃到關聯企業。
當然了,壹岐在伊朗石油開發案的時候,也用上了許許多多他在千代田汽車案的時候,就已經學會的手段。
他首先為了因應近畿商社被日本石油公社聯合東京商社、五菱商社與五井物產坑殺的情況,而跑去找田淵幹事長,請求田淵幹事長「指導」近畿商社(因為日本石油公社的後面,其實有巖前總理與佐橋總理撐腰),還順便找上美國的歐里昂石油公司,提出兩間公司合作競標的提案。
接下來,為了打聽伊朗國王的御醫.弗路基的下落,壹岐於是找上了曾經擔任外交官的李錫源,並且接著又假借到外國出差的名義,跑去莫斯科找當時出差過去的弗路基。
最後在與弗路基牽線之後,壹岐又靠著弗路基的內線消息,而在套出了競標價格的最高價格之後,硬生生用比最高競標價格還要高出好幾十萬的價格,標下了薩爾貝斯坦礦區的開發權。
日本石油公社雖然因為壹岐的行為,還在一開始的時候刻意帶風向想要抹黑壹岐與近畿商社,結果沒有想到最後的競標結果等同打臉日本石油公社,不僅是總裁自己被換掉,田淵幹事長還順便成為新的總理。
而在伊朗石油開發案的後期,壹岐也同樣沒有少用自己的手段─他為了要確保石油開發可以繼續,一直想辦法讓大門社長同意一直繼續開發礦井,還順便又帶著冠鶴的飼料與鈔票去請田淵新任總理「指導」近畿商社。
最後壹岐克服了里井企圖逼宮的困境,而這也導致大門社長發現壹岐原來比他所想得更加強大,並且讓壹岐得到了可以問鼎社長寶座的門票。
不過如果我們仔細觀察的話,會發現壹岐雖然性格上越來越強烈與不擇手段,但是他當參謀官的經歷,也或多或少有一些影響。
壹岐在與田淵以及歐里昂打交道,乃至於與弗路基打交道的時候,其實都會有意無意地給對方戴高帽,刻意營造一種讓對方感覺自己在上位的感覺。
從某種程度來說,壹岐從軍官變成生意人,雖然是一種轉換,但是壹岐在每次經過一個新的經歷,作為一個生意人就會變得更為強大─或許所謂的物競天擇就是這樣,畢竟壹岐在商場混久了,最後也會產生一些變化。
這個變化就是壹岐從一開始的時候,性格還比較拘謹,到後來變得越來越不擇手段,甚至到了可以為自己的目標捨棄自己不需要的東西(例:人性)的程度。
4. 秋津千里:難分難捨,理應成為再婚妻子,最終卻成為什麼也不是的過客
最後在這個文章收尾之前,關於壹岐其實還有一個我們沒有詳加探討,但是卻貫穿整個作品的支線的人物─秋津千里。
千里其實是壹岐擔任軍官的時候的上司.秋津中將(還是上將?)的女兒,但是秋津與壹岐一樣都在蘇聯攻陷滿州國的時候,一起被蘇聯俘虜。
不同於以強烈的意志力硬生生撐過多次盤問的壹岐,秋津因為害怕自己會做出背叛天皇的證言,結果在被拘禁的過程中自殺。
後來壹岐也有到過秋津家祭拜秋津,而在二次國防競標案的時候,壹岐與千里基本上還都只是朋友的關係,反而是到了,千代田汽車案的時候,居然已經成為了壹岐的情婦。
而且成為情婦還不打緊,壹岐的妻子出車禍過世之後,壹岐還是跟千里一直難分難捨,但是最嚴重的是,千里自己其實也有自家的婚嫁壓力。
雖然最後千里與未婚夫因為各自性格的緣故,而沒有結婚,但是千里一直跟在壹岐身邊當情婦,其實也都沒有獲得扶正。
尤其壹岐的女兒與兒子遇到千里的時候,壹岐都假惺惺地說千里是以前長官的女兒,或是自己的朋友,而沒有直接說明是自己的女朋友,怎麼看都讓人覺得很黑人問號。
最讓人無法理解的是,壹岐雖然想過要扶正千里,但是他的心裡面卻又有自己的妻子,還想要在兒女面前當一個正直的父親。
結果就是千里始終都沒有得到扶正的機會,還被迫總是在壹岐的家人面前當路人甲,甚至到最後還被其他了解詳情的人用委婉的方式說是跟錯了人。
基本上壹岐的這個問題,與《兩個祖國》中的賢治十分相像─差別在於壹岐是日本軍官轉當生意人,賢治則是日裔美國人。
此外,壹岐的情況是自己的妻子明明就已經離世了,賢治則是明明自己與妻子的感情都已經歸零了,卻還是不願意離婚。
然而共通點是兩個人都讓自己的情婦很委屈地當無名路人甲,姑且不論椰子最後是死於原爆疾病,而賢治最後舉槍自盡,千里到最後根本就活得好好的,而且明明難分難解十多年,結果到頭來也沒有受到扶正待遇。
只能說壹岐在女性關係上,實在是跟賢治半斤八兩,完全都是渣男行徑─實在是讓人搞不懂,到底是戰後日本男人真的都是這副模樣?還是山崎豐子覺得,戰後的日本男人都是這種樣子?
[結語:曾經的軍官變成了生意人,但是離開了名為商場的戰場之後,又回到了多年以前的雪白大地]
最後壹岐為了讓大門社長下臺,於是故意找記者爆料大門社長玩棉花期貨,損失高達四十五億日圓的事情。
但是偏偏隨著薩爾貝斯坦礦區第五口井的開挖成功,壹岐決定還是不要問鼎社長寶座,而是選擇與社長共同離去。
於是壹岐在公關場合將大門社長形塑成獲得巨大榮耀之後,放開權力的男人,讓大門社長不至於以太過難堪的樣子離去,而他也在勸大門社長放下權力的時候,自己與大門社長一同離開近畿商社。
會變成這樣,其實就是像上面所說的,壹岐對於大門社長還是多少有一些敬重之心的─畢竟大門社長的行為雖然很走樣,但是他仍舊是最初提拔了壹岐的人,沒有大門社長,就不可能有後來的壹岐。
而早在這之前,壹岐原本都一直在贊助的退伍軍官協會的會長因病過世,最後決定離開商場的壹岐,於是就轉而到退伍軍官協會當會長。
壹岐於是決定完成前會長的遺願,前往蘇聯跟蘇聯政府討回被葬在西伯利亞的日本勞改軍官的遺骨,然後將這些遺骨帶回日本安葬。
最後當壹岐回到了多年前自己曾經被勞改過的地方,出現在他面前的是皚皚白雪以及一望無際的平原,剛好呼應了《不毛地帶》的這個標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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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個標題,也引導我們思考另外一個問題─所謂的不毛地帶,究竟指的是壹岐心中一直難以擺脫的西伯利亞雪原?抑或是在商場廝殺之中,人們的心中最後逐漸改變的模樣?
對於壹岐來說,他在勞改的時候看過了西伯利亞的不毛地帶,但是當他成為了生意人之後,他也看到了掌握權力的人,以及為了爭奪權力的人,各自心中的那一片不毛地帶。
或許壹岐最後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的離開近畿商社,也是因為他最後決定離開商場─離開這個殺人不見血,但是卻經常刀刀見骨的隱形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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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本上一個十九集的影劇我可以在WORD的十六頁以內寫完,我自己覺得都有些驚訝,不過也是因為其實《不毛地帶》有很多東西可以寫。
當然了,這篇文章最主要還是給我自己一個交代(畢竟都寫過《不沉的太陽》與《華麗一族》的文章了),所以基本上我是將自己想要拿來寫的主題放在這篇文章裡面,而將其他主題在盡可能不省略重要劇情的情況下輕輕帶過。
這次的文章最後就先寫到這邊,山崎豐子系的影劇或是作品,之後再來看看有沒有要寫,如果有的話就會寫,沒有的話大概就算了。
畢竟山崎豐子的作品,本身在性質上實在是與大河劇沒有兩樣─你看這個《不毛地帶》只有十九集好像很多,要是有看過原作的話,就會知道其中早就已經省略很多的劇情了(而且諸如李錫源或是其他配角的探討與分析,也都被我省略了,要是真的加上去,大概還會多個好幾頁)。
當然這不是在說山崎豐子系的影劇不好,相反的,我反而覺得山崎豐子系的影劇其實都很好看,甚至還可以當成考據歷史的方式之一(講得極端一點的話,我甚至會主張,任何一個自稱創作者的人,都應該在三十歲以前,至少看過一兩部山崎豐子系的影劇/小說作品)。
但是正因為細節太多、劇情太過嚴肅(這點大概連池井戶潤系的影劇都看不到車尾燈),如果太常看的話,其實會太過燒腦與耗費精神(雖然《不毛地帶》不像《兩個祖國》那麼無奈,但是這個篇幅可不是開玩笑的)。
總而言之,這次的《不毛地帶》大概也算是我自己寫山崎豐子系影劇作品文章的一個里程碑,雖然我認為很多人應該或多或少都有看過,不過我還是為了給自己一個交代,寫出了這篇文章。
最後如果有任何想要提出或是分享的看法,還是有發現我哪邊有寫錯想要加以指正的話,也絕對歡迎在底下留言。
幻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