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期一振因為陷入回憶,沒有注意到周身的動靜,就連鶴丸搶了他盤內的炸蝦,他也沒發現。
直到藥研拍拍他的手臂,他才猛然從回憶中回神。
「藥研?」
「一期哥,你怎麼了?」藥研擔心的看著一期一振,似乎想要看看是不是有哪裡受傷,又或者是身體不適硬撐著。
「難得看你吃飯還走神。」鶴丸一口吞下剛從一期一振盤內搶來的炸蝦,一手撐著臉頰好奇的看著同療。
一期一振有些不好意思的放下餐具。
「沒什麼,只是不知道為什麼,看著主殿和大家,突然想起來自己重傷醒來那時候的事,就有種……真的已經過去了……的感覺。」
鶴丸和藥研對視一眼,他們都知道他所謂的重傷剛醒是指何時。
自顯現以來,到現在他們擁有兩位審神者,而一期一振口中說的重傷,只有一次,更應該說雖然偶爾出陣會因為敵方太過強大而受重傷,但只有一次,也是他們難以忘記的一次。
就是前任審神者任內,又或者審神者交替的那時候。
藥研微歛雙眼,滿臉溫柔,似乎也是這樣覺得。
鶴丸雙眸微睜,隨後笑了一聲,往後靠在椅子上,目光凝視著飯廳的天花板。
「是啊,真的過去了。」他輕聲說著。「我還記得那個時候,所有人都搶著出陣,卻被主上的『老弱傷殘』給堵了回來。」想起那個時候,鶴丸沒能忍住笑。
那還真的不能反駁,以年紀來說他們的確很老了,其他的虛弱的虛弱、傷的傷、殘的殘,還真的是事實。
鶴丸閉上眼,回想那個時候。
還記得,一聽見主上要親自出陣,所有刀劍都像是重新被注入活力那般,活躍了起來。
不若以往的低迷氣氛,與前去送死,以及將同伴送往極有可能回不了本丸的戰場感受都不同。
戰意昂揚的不可思議。
那時雖然已經召回了本丸中遠征的刀劍,但真正來說狀態足以出陣的刀劍卻是少的可憐。
全員中傷以上,而輕傷的人占少數,大多才剛遠征返回,疲憊不堪。
而被修復的刀劍,栗田口派的居多,從手入順序來說便是藥研、秋田、鶴丸國永、一期一振、鯰尾、亂、五虎退……等,而其他正在修復的刀劍不算在內,便只剩下被審神者封印在本丸角落的二振天下五劍,以及被審神者防備,困在房中無法出入,昏迷不醒的山姥切長義。
縱然知曉自身狀態不足以出陣,但刀劍卻仍堅持想要一同前去,只因為下落不明的,是他們的同伴、戰友。
他掃過在場的刀劍,出現的都是能夠行動的,可不是身上多處傷口,就是缺條胳膊斷條腿的,看上去顯得有些猙獰。
而最後看來看去,才決定了以修復結束的鶴丸國永、雖受傷但程度較輕能夠發揮戰力的膝丸以及受了輕傷,遠征回來後短暫休息過的加州清光等三振隨他一同出陣。
這次目的不在擊潰敵方,而是營救,所以人過多反而礙事,再加上能夠真的出陣的其實沒幾振。
至於為何不帶一期一振以及早已修復好的藥研,他的理由是,本丸中需要能夠冷靜思考及指揮的人存在,這點現階段也只有一期一振能夠擔任,至於藥研則是因為有醫療知識而被留下,至於其他短刀,那人看短刀看他的恐懼眼神,也沒想過讓他們出陣,鯰尾則是以藥研需要助手為由留下。
雖然和泉守和其他刀劍仍舊強烈抗議,但卻直接被打了回票。
「老弱傷殘不要增加負擔。」一句話給堵了回去。
接著那人在和前來幫忙看守被囚禁的審神者的其他本丸的主人簡單說明情況後,便直接出發了。
只是沒有想到,情況卻如此嚴峻。
冰涼的雨自來到目的地後就不斷自天空墜落。
伴隨而至的,是呼嘯而過的強風,勁風夾帶雨水將四人包圍,幾乎看不清楚前方的道路。
夜已深沉,他們沒有想過,這裡居然會是這樣的情況。
太刀夜盲,這他知道,只是沒想到他們的運氣這般差,時間是晚上也就罷了,地點還是在森林中,滂沱大雨下。
那人鮮紅的雙瞳看著身旁的兩把太刀,他們眼中的凝重不知是為了這嚴峻的環境,又或者是這樣難以行動的天氣。而打刀的情況雖然好上許多,但也好不到哪去。
此刻,天空忽地一閃,將他的臉龐在瞬間照亮,又再下一刻恢復黯淡,接著天際炸開了一道響徹週遭的雷聲,震耳欲聾。
「如果要休息,你們可以留下。」他淡淡的開口,視線沒有看向身旁的三振刀。
「只是刮風下雨,沒到要打退堂鼓的地步。」鶴丸嗤笑一聲,側首看著比他矮上許多的他。「倒是你,我還真怕你被風吹走。」
「先擔心你們自己吧。」那人應著鶴丸帶著敵意嘲弄的言語也不惱,淡淡的回了句。
「現在,我們要往哪走?」加州清光看著前方,隨口詢問。
這座森林出乎意料的大,他們已經搜尋過半片森林,也不知道是否是因為偵查不夠,所以連同伴的一點氣息都察覺不到,倒是溯行軍已經碰到了不少,也被他們斬殺了不少。
而在搜尋了一段時間,便下起了雨,雨勢過於強大,他們只好暫停搜索找了一個巖縫躲雨,而也趁此機會,吃著那人不知從哪弄來的糰子恢復體力。
那人沒有回話,只是拉起被雨水浸溼的披風,將之擰出了水後隨性的往後甩,目光卻始終落在外頭。
他們可以休息,可是那六振刀,不知道還有沒有時間可以等待。
切斷了靈力供給,所以就算以身旁三振刀身上的靈氣循線追也找不到,特別是這場大雨會將所有氣息和痕跡給徹底洗去,所以要在這片碩大的森林找六振不知道再哪的刀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凝神思考,而一旁的三振則是交換看著對方,又將視線挪回那人身上。
鶴丸國永知道,他們現在已經在森林的深處,那人還好說,但太刀的行動明顯受到限制,在加上地形關係,對他們實在很不利,再加上在這裡唯一一位行動沒有受到限制的打刀身上傷口雖不嚴重,但在這種天氣下要沒有得到充分休息的他行動也很困難。
在這種情況下,他卻沒有要回去的意思,也沒有要丟下他們的感覺。
這讓他有些迷惑,這人,似乎與他們的審神者不同。
「繼續往前走,雖然無法探查氣息,但時間溯行軍的數量有增多的趨勢,剛剛被擊敗的溯行軍身上多少都有負傷,那些傷口很新,定是有人邊戰邊退,想必應該是失聯的第四部隊,若他們真如我們所想還存活,那麼應該很近了。」
那人開口,身子仍舊椅著壁,鶴丸的視線卻不由自主的落在那人的刀上。
那是一把長度接近太刀的刀,刀柄處隨意的用白布裹者,沒有刀鐔,直接連接到刀身。
看樣子,是一把無銘。
而他,剛剛用這把刀,斬殺了不少敵軍,而那俐落的姿態,彷彿──
「好了,休息夠了就走吧,雨勢雖然難以行動,但會阻礙他們前進的速度。我們落後很多,要追上只能趁現在。」他回頭看了一眼三振刀,確認他們的臉色後丟下話便雙足點地,直接跳出了巖縫,衝入雨中。
三振刀彼此看了一眼,也沒多說什麼,不發一語的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