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是許久以前的事情。
當時我在經營著小型的金屬加工工廠,那時恰逢不景氣,經營遇到困境。
然後雖然說來不好意思,當時想過自殺。
畢竟小孩們已經成人,負債的金額如果用生命保險金,還算能應付。
現在回想起來,總該有其他選擇的;
但是精神上被逼到絕境就是那樣的情況吧。
那個時候我只能想到這條路。
在五月的連假期間,沒告知家人、就回到故鄉。
雖然說故鄉,但是老家已經不存在;
只剩孩提時代玩耍的大自然。
這次回鄉的目的,是想說到後山的舊神社那、報告說『我要去死了』。
以前固定進獻的寺廟也還在,但是想到要是跟住持或其家族見面、會被問東問西很麻煩,所以就沒想說去那裡。
由於到神社路上有些爬坡,在穿過鳥居的時候,身上已經流了不少汗。
這間神社供奉的是類似村子守護神的存在,在人口少化的現在,最近已經沒有常駐的神主。
除了慣例的祭典,幾乎沒人會來參拜的地方。
想要用映照出自然風景、大型的石製洗手盆洗淨雙手;
不經意間看了一眼盆底。
那一刻我一陣頭暈目眩,結果頭就整個栽進盆裡。
本來推斷洗手盆深度只有50公分的程度,然而我的身體就這樣落入了洗手盆裡面。
並且還有種自相當的高處落下的感覺。
隨著啪唦一聲,我掉進了像是水井底部的場所。
那是個古怪的空間,有著半徑1.5m、如同茶葉罐的底部;
而我正站立在1m高度的水中。
周圍的牆壁平坦光滑,而且還自內部發出珍珠色般的光澤。
最為不可思議的是,頭頂正上方約10m的位置有個應該是洗手盆口的洞;
可以看到水面晃蕩著。
但是我的臉處在空氣之中,下半身則在水中。
我浸泡著的水毫無污濁、澄澈透明;並且水溫也不冷。
我望向底部,發覺到腳邊有隻20cm大小的蠑螈。
還不只如此。
蠑螈的嘴裡,正叼著一隻小青蛙,青蛙腳被吞了一半。
青蛙依然活著,雖然拍打著前腳想逃,但是徒勞無功。
那樣的狀態,似乎持續了很長的時間。
我不由得有種感覺,那青蛙的境況就有如被工廠資金週轉逼到絕境的我;
就蹲下來,伸出手想要救牠。
那時,我的腦中響起了一個聲音。
『沒錯、那隻青蛙就是你。
但不是眼前的你,是在自殺後、承受罪罰的你的模樣。』
我啊的醒悟過來。
喀、啪唦的一下衝擊感。
回過神來,我的頭撞在洗手盆的邊緣。
流出了一點血。
感覺在神社區域內,血是不淨的東西;
因此我就用手帕壓著傷口、趕緊往鳥居外跑。
身體一丁點都沒弄濕。
然後在那個時刻,本來占滿腦袋的自殺想法,完全的消失無蹤。
回到故鄉的我努力奮鬥,重新穩定了工廠的經營。
然後每年都不會忘記去神社參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