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獸。
那是我看到他的瞬間,最先浮現於腦中的名詞,化作形容詞,附身於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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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凡無奇的一天,直到那一瞬間,案發時間:108/02/19、星期二、下午第七節、計概課、四樓最內側的電腦教室、三點多,確切的分秒忘記了。
事情來得突然,也不會特別注意時間。當時的我戴著耳機,雖說是上課,但大多數的人皆耳機不離耳,一面聽音樂一面上課。老師也習以為常,管也管不來,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多數的同學會戴著一邊耳機,另一耳注意老師說話,但我壞了點,兩耳都塞入耳機,享受著音樂,聽也不聽老師上課。
即使是這樣的我,當撞擊聲響起時,依然能清楚聽見。猛然而來,還不及思考,反射性地回過頭,他又來一下。
那畫面映入眼簾,連大腦都當機,無法理解的行為;無法理解的景象。嘴巴則像個孩子,坦率地道出心中所想,將其脫口而出,那是附身於他身上的二字,將他化作為一匹──「野獸」。
至窗內望出,可見他的身影,說不上粗壯,著一身體育服,貌似是名學生。他側對著我,我看不清他的臉,只知道他剪小平頭,並以那小平頭,一下又一下地,撞擊在走廊盡頭的鐵門上。
「碰!碰!碰!碰!碰!」
毫不猶豫;毫不留情;毫不間斷,他驅使頸子,甩動腦子,赤裸裸地,接連猛撞在厚重的鐵門上。敲響的門聲,伴隨著咆嘯,聚集了眾人的目光,他絲毫不在意,只顧眼前那扇門,若似鬥牛;若似山豬;若似發洩著甚麼。
有人說他鬼吼鬼叫,但在我聽來,那更像鬼哭神嚎。他哭到最後一刻,敲響最後一下,仰頭朝天,便隨即倒下,大字形躺於地面,無聲無息──本鎖住的鐵門開了。
***
教室內騷動了起,各個想一探究竟,不受控地紛紛離座,占據了門窗。隔壁班的老師帶著幾個同學走來了,似乎是他們班的學生。
一名男同學確認後說:「昏倒了。」
在他們老師的指揮下,兩名男同學,一個抬頭一個抬腳,便將他抬離現場。
圍觀的同學們被趕回座位,老師持續上著課,但上課歸上課,騷動可沒有因此結束。安靜不下來的人們,各個七嘴八舌的你來我去,熱烈地討論方才的事。
「那絕對是中邪啦!」
「對對!一定是中邪發瘋了!」
「我看是壓力大到不正常了啦!」
「也許是被蝙蝠咬了!」
「被蝙蝠咬到變殭屍啦!」
「好可怕,那絕對不正常了!」
「你要小心別變那樣喔!」
「哈哈你長大後一定會變那樣啦!」
無關的人們,你一言我一語,逕自推斷著原因,滿是無稽之談。
我再次戴上耳機,也蓋不住那些聲音,在腦中徘徊不去。
忘不掉、想忘掉、卻忘不掉。
直到下課都未停歇的吵雜聲。
我咬緊唇,不發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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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那同學之後被主任壓制,送上了救護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