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將至，原本就很熱鬧的家中變得更加熱鬧。
幾個人圍著暖桌取暖，雖然今年的天氣沒有很冷但大家似乎喜歡上窩在裏頭的感覺。
春閔手指急速飛馳，對著眼前的筆記電腦迅速輸入我不懂的程式碼，雖然不明白她要做些什麼，但肯定沒好事。我會做此判斷主要還是因為已經有好事者興致勃勃地在旁邊等候著。
有芽卻不見雪花，幾天前回到家的琦雅也不見人影。
吃著琦雅帶回來的土產，酸酸甜甜的草莓被包裹在Ｑ彈的麻糬當中，不甜不膩的紅豆餡更襯托出草莓的甘甜，讓人一口接著一口。
春奈特別泡的綠茶帶著苦澀，配來當茶點吃正好，分量不小但對我這樣的成年男子來說還是兩三口就吃完，即使對甜點不怎麼癡迷但還是忍不住想伸手去拿第二個。
「廢渣，要留點給姊姊吃。」
「我才吃一個耶……」
被芽狠瞪一眼，我無辜的默默收回手，不吃就不吃。
「妳們在做甚麼，那麼認真？」
春閔敲打著鍵盤，盯著螢幕向我解釋。
「連接視訊。這樣琦雅在外頭旅行時也能隨時跟家裡聯絡。」
聽來是還蠻不錯的提議，只是有個小小的問題讓我不能只是單純旁觀。
「動機是不錯可是妳現在是在寫程式吧，現在科技那麼發達用不著自己寫，類似的ＡＰＰ不是一堆？」
「那些可能會被監控，不安全。」
「只是要打個視訊電話不要搞得好像是要去其它國家竊取機密文件！」
春閔嘆了口氣，用力地搖了搖頭。
「老闆你果然不懂。」
「我也不想懂。」
「不懂沒關係，幫我升級配備。至少不要克難的只能用這麼爛的筆記型電腦，這麼爛連制止核彈發射都辦不到。」
「正常家庭的電腦不需要能阻止核彈發射的功能吧，妳的標準太高了，應該說什麼樣的使用者需要這個功能？」
與我互嗆時手指仍然沒有停下，對春閔而言寫程式已經跟呼吸一樣簡單。原本就是沒甚麼營養的鬥嘴，只是在完成前的一個過渡期罷了，當她宣布完成時我們之間的爭吵也停下來。
「完成了。」
春閔的聲音如打開了開關，芽激動地從暖爐桌內跳起，雙手用力拍桌。
「太好了，馬上打給琦雅！」
「沒問題。」
我也靠了過去，春閔的技術無庸置疑，完全沒經過測試一體成型的程式很成功的撥號出去，只等待對方接通。
「因為小精靈還沒把攝影機做好給我，目前只能單方面的視訊。」
春閔趁著空檔向我們解釋，我們理解的點了點頭。
螢幕上的程式已經有模有樣，不輸市面上需要付費才能使用的軟體。
乍看之下感覺很像眾多軟體東挖一塊西挖一塊的集大成之作，因為經過大數據分析擷取整合所有同性質軟體的優點，品質絕對稱得上當今之冠。
原本還顯示撥號中的頁面因為對方接通而轉換了畫面，狹窄的框框內擠著雪花與琦雅兩人的臉。
一接通，立刻傳來雪花驚呼的聲響。
『成功啦！』
有種臺詞被搶走的感覺讓我無言的吐槽。
「妳們那邊應該看不到視訊吧。」
『看不到，可是竟然是春閔做的那沒理由失敗吧。』
「那當然。」
雖然很想要她別得意，不過的確是做的不錯值得驕傲。
芽推開我的臉，湊到鏡頭前面──雖然因為沒裝攝影機這舉動有點蠢。
「這下琦雅就能天天打電話回來！」
芽的雀躍透過聲音傳達，琦雅也笑了下用力點頭。
『以後就能透過視訊見到大家了。』
「不過不要因此就遲遲不回來喔，芽可是一直在等妳的土產。」
我們因為這句玩笑話都笑了。
「真熱鬧。」
春奈的聲音隨著她的腳步聲傳來，她邊用圍裙擦了擦手朝我們走來。優雅的走姿與淺淡的笑容與現在的氣氛再切合不過。芽下意識就要過去拉對方過來，不過身體剛從暖爐桌出去便注意到春奈身後還跟著位小女孩。
陌生卻有點眼熟，好像在哪裡看過……
眨了兩下眼睛，等對方全身映入眼簾時，我震驚了，這已經不是認不認識的問題，就算認識也是「生前」的事情。
人類的外型，可是有些部位已經腐爛。
「殭、殭屍！」
「哥哥為甚麼這裡會有殭屍，快拿拖鞋！」
「那是打其它生物時要用的吧。」
「老闆，殭屍的弱點在頭部，別打偏。」
「就算冷靜分析也不能拿拖鞋打好嗎。」
雪花與琦雅也在視訊另一頭喊著甚麼，只是現在情況緊急已經聽不清楚了，或許只是想搞清楚狀況吧。
就在我們驚慌失措時，春奈轉過身來把那名殭屍小女孩抱了起來，然後朝我們走了過來。
「別緊張，她是小屍。」
聽到熟悉的名字我們紛紛表示錯愕，愣了下後才驚訝發現我們的確有這個家人，只是太久沒見才沒認出來。
我們收回緊張，這時我才聽清楚雪花那邊是想提醒我們不是殭屍是小屍。還以為殭屍電影會真實上演，沒想到只是誤會一場。
然後氣氛有些尷尬，就算許久沒見連家人都認不出來的確有點過分。
明明沒認出的不只我，她們卻很有默契地推我出去當擋箭牌。
「對不起啊因為太久沒見面所以沒認出來……呃，我們多久沒見了？」
小屍一一扳下好像會被折斷的手指，給出個粗略的答案。
「如果算說上話……大概十四個月。」
「都超過一年啦──呃，如果說上話……？那如果算見面呢？」
「每天……」
「「「「「……」」」」」
我們都忘記了，小屍是絕對不會出門的人。
我們面面相覷，會很長時間不在家的琦雅能用視訊刷存在，但一直在家但存在感很低的小屍又能怎麼辦呢？
這似乎是個無解的問題。
其實很多時候，許久未見的人可能就在身邊，只是自己有沒有注意到罷了。
久別重逢，通常都帶點淡淡的哀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