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惡意到底該怎麼做?
將對方打趴在地上?但這樣不就變成自己帶有惡意。
暴食女受到不公平對待,我真的很想衝到廣播臺,將未來和現在的不滿徹底做個宣洩。
在感到不滿的情況下,運動會迎來閉幕典禮。
和悅女子高中獲得最高分,依約定美奈子必須告訴我們有關聖劍情報。
可是她從昏厥狀態醒來聽到結局,似乎同樣感到不滿的鼓起雙頰,因此詢問情報這事我決定暫緩。
目前正和我們一起走在放學路上的美奈子,突然停下腳步。
她望著金色頭髮似乎和夕陽融為一體的暴食女,雙手叉腰:
「還是很不合理!最後一場第一名明明是妳唄!」
「……」
「姊姊我這就回去替妳討公道唄!」
「……不在意。」
暴食女冷淡搖頭,仍沒有澆熄美奈子扮演大姊姊的衝動。
她稍微皺眉:
「真的不要姊姊出面唄?」
「……」
暴食女再次搖搖頭。
美奈子神情顯得悲傷,嘴巴像是吃著酸梅嘟起:
「聽說妳是因為獎學金才就讀,可是她們集體欺負……」
「……沒人敢接近我,就不會有人受傷。」
「為什麼這麼說唄?」
「……我能瞧見未來災難,也為身邊帶來許多事故與詛咒。」
瞧見未來?
這麼說來,暴食女確實在災難發生前曾警告我和貝汗。
像是第一次見到她時的大樹倒塌、前往體育館倉庫赴約前等……。
聽到詛咒美奈子身體瑟縮顫抖一下。
見狀暴食女冷淡神情沒有變化,可是垂下的眼皮卻充滿寂寞。
她跨出步伐和我們拉開距離:
「……我家在那,先離開。」
「等等唄!」
美奈子擋住暴食女去路,並在吞嚥口水後將雙手疊放在自己平坦胸口:
「我這裡長不大、身高也差一點就很優雅,不會也是被詛咒唄?」
「「「…………」」」
一提到身材話題,幼兒體型的美奈子就會不知節制。
她身長脖子再次踮起腳,整張臉幾乎要貼到暴食女陶瓷般無瑕的臉蛋上:
「每天喝牛奶與運動,作息也正常。雖然時常研究藥劑很著迷,一抬頭就發現天已經亮起……這樣規律生活為什麼身高還這樣唄?」
「生活哪裡規律!妳都已經將原因說出來啦!」我說。
「還有今天我好像喪失記憶,只記得在水槍關卡之前的事。這不會也是詛咒唄?」
「抱歉,是我的錯……」
「嗯?」
眼睛來回眨的美奈子,等待我說明答案。
可是除非暴露狂,誰有勇氣說「妳看見我裸露的下體才昏倒」?
不斷投射而來的美奈子視線,讓我有些承受不住,開始用目光尋求協助。
「……裸體大師。」
暴食女後退一步,語氣異常冰冷。
恩,雖然心在滴血但還能接受。
我轉頭向貝汗求助。
他粗壯的手扶著電線桿,表現出一切交給我的硬派風格。
可是下一刻貝汗卻猶如飲酒過量的大叔,嘴巴鼓起低下頭:
「噁~~~」
「為什麼可以反胃吐出來,到底是多噁心!」我說。
「所以後半段到底發生什麼事唄?」
「先不說這些,我肚子有點餓……」
我努力轉移話題。
她像是想到補償暴食女的方法,眉毛挑高望著暴食女:
「一起吃飯唄?讓成熟的姐姐我請客唄。」
「……不要。」
「就當作姊姊補償妳好唄?」
「……沒有虧欠。」
被拒絕的美奈子沒有放棄,輕輕咳嗽挺著胸:
「不瞞大家,那家餐館是姐姐家分店之一,所以無需客氣唄。」
「……該回家。」
「咦?!一般交談到這不都會答應……?啊!是害怕餐點不好嗎?請放心,店裡是吃到飽制度,而且食材都很新鮮唄。」
沒將話聽完的暴食女早已轉身,邁出步伐和我們拉開距離。
當走上數十步後,她回過身任由金色長髮在風中飄逸:
「……不去嗎?」
剛才神情還有點難過低下頭的美奈子,立刻掛出燦爛笑容:
「當然要去唄!」
◇
我們跟著美奈子,一路上只有我和她聊天。
本來話就不多的暴食女先不提。
渾身肌肉的貝汗異常沉默,讓人感到稍微可怕,就好像準備隨時撲來的老虎。
他到底是怎麼了呢?
這疑問並沒有得到紓解,因為在那之前便抵達餐廳。
餐廳占地廣闊,擺放著五十張桌椅左右,每張桌子上放著電磁爐。
正在用餐的位子則進一步在電磁爐上擺著火鍋。
這裡餐點除肉片、火鍋料、蔬菜與飲料能自行取用,還能單點套餐。
所有餐點無限制提供,也沒有時間限制,只要願意就能從早上吃到晚上。
雖然價格稍微昂貴,但或許這些大方措施,店內擠滿許多人。
一進店內,一位白髮蒼蒼、留著山羊鬍的服務人員走來,輕輕對著美奈子鞠躬:
「大小姐歡迎您前來用餐。」
「這些是我的好友,給我們找個好位置唄。」
「那就靠近取餐地點的這位置如何?」
美奈子環顧桌椅,像是大人物那般的專業人士確認狀況:
「沒問題唄。」
「那麼為妳再搬一張椅子。」
「……咳,我正想說缺一張椅子唄。」
像是要挽回顏面,美奈子用那張紅透的章魚臉,像是熟客一般繼續說:
「給我平常那種餐點唄。」
「是的大小姐。」
美奈子翹著鼻子,用餘光偷偷瞄著我們。
她肯定認為表現出酒館中,酒保和酒客間的點餐默契,十足像位大人。
不過美奈子似乎不滿於此,還特地點杯咖啡擺在桌上。
只是她緊張四處張望,認為四周沒人後,輕輕哼鼻子加入五包砂糖的模樣恰好被我撞見。
當然我不會戳破美奈子。
因為她擺出高雅微笑,並翹起小姆指喝甜咖啡的模樣十足可愛。
此時自助區傳來一陣小轟動。
在那暴食女端著的盤子上,肉片與蔬菜疊成小山丘,高度幾乎遮住視線。
走回來前,她還不忘向服務生點三樣套餐及一份現榨西瓜果汁。
這些食物分量,光看到就讓我稍為失去胃口,並替美奈子家族荷包感到淡淡憂傷:
「美奈子也是用未來知識掙得這些錢?」
「本來爸比和媽咪……父親和母親就是商人,我只是讓她們賺更多唄。」
「我也想被喊爸比……嗚噗!我的眼睛!」貝汗說。
「要加奶精不小心拿成番茄醬,手還滑一下。我才不會說爸比之類幼稚的話唄。」
「每個人都有這時候,我不是很在意……」我說。
「才不會說唄!」
「哦……我並不在意說那些……」
美奈子嘴巴鼓起,眼睛還泛著些許淚水:
「不會唄!」
「好的……」
突然羨慕起沉溺於食物中,正以驚人速度消耗肉片的暴食女。
「大小姐這是妳要的平常餐點。」
滿頭白髮的服務生將餐點端上桌。
餐點內容有薯條、可樂及蛋包飯,並附上青蛙造型的蔬菜。
這種強烈性格的餐點,很容易從菜單照片中分辨出是『兒童餐』。
只見美奈子低下頭,額頭上還冒出冷汗。
經過短暫沉默,她仰起頭笑容僵硬對著服務生:
「我是說平常那樣的餐點唄。平常的餐點唄。」
「喔,明白了大小姐。」
白髮服務生像是恍然大悟和藹笑著,從上衣口袋取出一個拇指大小的紙包裝。
紙包裝撕開露出一個萬國小旗子,被服務生取出穩穩插入蛋包飯上。
這下子眼前餐點跟菜單上的兒童餐照片,徹底分不出差異。
美奈子仍舊試著否認,用拙劣演技指著兒童餐:
「沒有大人會想吃兒童餐唄?」
「我是無所謂啦,畢竟妳是我同伴。」貝汗說。
「表情為什麼可以這麼惹人厭!別以為我們不知道,你從剛才一直試著利用地板反光,偷看女服務生裙底唄。」
「別亂說。服務生,我要點店內最辣的料理一道。」
由於第一次聽到貝汗否認自己好色,我和美奈子都稍微呆住。
還有為保持硬漢模樣,他絕不會吃讓自己滿頭大汗,看起來有些狼狽的辛味料理,這次竟然也一起破例。
看著貝汗吃著光聞味道就頭皮發麻的深紅色辣味料理,配上他嘴唇紅腫、全身冒汗模樣,仿佛就像動物焦急展示自己勇敢一面,嘗試挽回伴侶。
感覺自己是全桌餐點最正常的人。
當然如果兒同餐也算正常,那麼美奈子也能列入其中。
美奈子上唇沾著番茄醬,將一根薯條遞給我:
「這給你吃。還有說好聖劍情報……答案是,你們找錯位置唄。」
「嗯?記得未來確實是在和悅女子高中廢墟中……」
「是在和悅女子高中沒錯,可是不是你們那所有魔法陣的學校唄。」
「哦,我有點搞不懂……」
美奈子開口正要回答,卻有女服務生拿起放在桌面的帳單打斷對話:
「不好意思,為避免用餐結束後人潮擠在收銀臺,可以先行結帳?結完帳後還能夠繼續享用晚餐。」
「美奈子這不是妳家開的店,怎麼會收錢?」我問。
「可能不認得我唄?」
美奈子掏出書包內的小錢包,接著用食指與中指夾出錢包內信用卡,轉動手腕遞給服務生:
「四人份餐錢一起算唄。」
「好的,那麼稍後將帳單……」
是想要表現得像大人嗎?但說實話有有點像暴發戶。
將這些話吞下肚,因為現在身上的錢不足夠支付這一頓。
「感謝請客。」我說。
「請客……?先暫時當作這樣唄。」
「妳這樣說我很不放心耶……能跟聖劍情報一起說清楚嗎?」
「放心,明天早上你就會知道唄。」
美奈子微笑著,吃著和隔壁桌小女孩同款樣式的布丁。
……這樣的風景真希望能一直下去。
但我們離大崩壞只剩下三天,這件事應該告訴美奈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