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更新
話說回來,昨天又不小心把達人拿回來了,但我那麼怠惰應該很快又會沒了吧XD
算了,管他的,總之第三篇的惡化是以老三的兒子──夏治的視角來寫的,跟前面兩篇比算輕鬆一點吧,本來是想要日常小插曲,但回過神來還是插入了一堆大道理XD
まぁーどうぞごゆっくり読んでください。
3
夏治收到了麻煩命令,本打算在家寫小說一整天的,卻被那怠惰老爸逼去。簡單來說,就是他奶奶要去菜園忙,打電話找人幫忙顧爺爺,不幸的是,大人正巧皆有事,於是苦差就被推到了他身上。
一早便越過大馬路的夏治,來到了老奶奶家。途中在便利商店買了瓶米漿,其實他不知爺爺究竟愛不愛喝,只是爸爸都買米漿給他,於是便依著買了。
「不管之前愛不愛喝,反正他現在也搞不清自己吃了啥、喝了啥吧。」
奶奶家很快就到了,她早已出門,試著轉轉門把的夏治,發覺了門是鎖起的。夏治知道,這是為了防止爺爺再偷溜出來,自從上次那回,奶奶開始習慣性地鎖門,他慶幸自己提前跟老爸要了鑰匙。
鑰匙插入孔中,一轉即開的門,越過門的夏治四下張望了會。地板的髒亂證實了奶奶的忙碌,可見她心思都放在了她老伴身上,近無時無刻地陪著他。
「等會來掃下地好了。」
夏治快步上樓,打開了二樓爺爺的房間,一瞧,房中卻空無一人,莫非又搞失蹤?多次的經驗,優先考慮起這可能性也不奇怪,上回的捉迷藏仍深留在腦海中,包括當時的奶奶。
進入房間的夏治,四處晃了晃,比自己的房間大了不少,但跟他老爸的大房比,還是頗小的,他也說不出個坪數。反正那不是重點,縱觀全局更為重要,房中央是張雙人床,牆邊有個大衣櫃,與放滿雜物的三層櫃。
夏治的目光落至床上,與其說是床,更像是個垃圾場。明明是夏天,堆滿的棉被卻亂成一團,團團堆疊出小山,還有些落石滾了下來,可見地上有幾條被子。令人不禁打退堂鼓,絲毫不想接近,翻都不想翻,爺爺是否活埋在那山下,維持待確認就好。
「夏天為何需要這麼多被子啊……不熱嗎?」
除了床之外,夏治想了想,衣櫃可能有貼身衣物,還是別亂看好,於是將目光轉向了同樣雜亂的三層櫃。這次他比床多盯了一會兒,似乎發現了甚麼異狀,那是陳列於櫃上的東西。
「這些是保養品,還有一些是化妝品吧。」
夏治十分肯定,爺爺才不用這些!保養品有機會,化妝品就不用說了。一陣子沒來的夏治,如果他記憶無誤,上次奶奶是睡三樓的,這房只有爺爺一人睡。
小小的猜測頓時浮現腦中,為了尋求更多證據,他又繞了幾圈,在即將放棄時,望見了窗外某種物體。
夏治毫無警覺、毫不猶豫地打開了窗戶。占領了名為衣架的領土,稱為衣物的戰士們阻擋了一切。是襪子、帽子、毛巾、四角褲戰士,仔細一瞧,正是平時寄生於爺爺的戰士們。
驀地,夏治察覺了,他們似乎在保護著一件粉色衣物,是公主嗎?好奇的夏治撥開了公主的護衛們,他的魔手侵犯著公主。
「嗯……不像衣服那麼薄,裡面好像塞了甚麼,有點圓弧的形狀,還有些彈性。」
受到非禮的公主,猛然掙扎了起,成功掙脫的她,不料,卻重重摔於地面。她攤開的身體露出了自己的真面目,她真沒想到,自己卻能因此報復這無禮之徒!
「這是……胸罩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夏治慘叫出聲。即便已是高一,即使大多數男生可能看自己媽媽的看膩了,可要想想,他的家中只有男生啊!公主都料想不到,無禮之徒竟會如此純潔,連她的同類都沒見過幾次,而她,居然奪走了他的第一次!。
「我、我居然摸到了胸罩──第一次,第一次啊!」
夏治後來想想,就算是女性內衣,可這是一位老奶奶的耶,更何況是自己的奶奶,猛地對自己無言了起來……看來會成為一輩子的恥辱。
離開前的夏治,腦袋去撞了幾下牆,撞出了方才的記憶(大概吧)。尋不著爺爺的他一面走上樓,一面確認了自己的想法。
──奶奶搬到了爺爺的房間啊。
上了三樓便是客廳,總愛開著的電視黑著螢幕,無聲無息的,難怪會以為爺爺不在。直到望見木板椅上的老人,夏治才放心地嘆了口氣。
「爺爺,要躺幹嘛不躺床呢,睡在木板上多硬啊!」邊說邊開了米漿,插了根吸管:「爺爺,起來喝米漿。」
許久未與爺爺獨處了,想想,也久未聽到爺爺喚他名字。這使他曾一度懷疑,這老人真認得出嗎,佇立於他眼前的人是誰?或許不行,他試過幾次,最後放棄了也說不定。也有可能他打心底不在意,只要有人照顧就滿意了,誰,並不重要。
聽見孫子呼喚的他,打算從命地爬起來,阻擋他的,卻是自己的身體。顫抖的雙臂,抵著底下的木頭,地震以雙臂為震央,水波般擴散至全身。自身的地震,比親身經歷過的任何地震,都來得可怕且真實。不一會兒,他咬緊的牙鬆了,地震停止,他無力地躺了回去。
見爺爺吃力的身影,夏治難以自信,他與爺爺相處的時間沒奶奶長,說全家最短也不為過,大多的訊息來自家中兩人的對話。耳聞不如目見,他們口中的爺爺,正映於自己眼簾。
剎那間,名為同情的搶劫犯,打劫了兩顆眸子,用它,筆直地望向老人,它佔領了大腦,驅使著夏治的身體。幫爺爺坐立了起,將米漿遞去,確認他拿穩後這才鬆了手。
直接喝總滿身是的爺爺,正用吸管沒完沒了的吸,宛若忘了怎麼鬆嘴,令一旁的夏治更是擔心。幸虧他急得像頭馬,喝得急也快,不多久,幾百毫升的米漿全下肚,才不甘地鬆了嘴。
「還有嗎?」
簡短的三個字,講得像唅滷蛋,非一般口齒不清,字字都像外星語,彷彿土生土長的外星人,帶點外星腔也很正常。其實夏治沒聽懂,那三個字是爺爺重說了數次,才得出的答案。
費了一番功夫聽,相較起來,回答簡單多了。我靠近了他點,稍微大聲地回:「可是喝完了耶,換吃點東西好不好,我去廚房找點吃的,你先看電視。」
站起了身子,為他開了電視,電視正播著新聞,夏治不知道爺爺喜歡看甚麼,也許看甚麼都沒差,無論如何,他都將遙控遞給了爺爺。
「想看甚麼就自己轉吧,我去廚房用點吃的,水果應該能用吧。」
話出口,過一晌,手中的遙控器依舊,只見爺爺緊盯著自己,怪不自然。夏治將其揮了揮,示意著他拿去,不為所動的爺爺,白茫茫的兩行眉下,霧朦的眼瞳映出了夏治的身影,驀地,眼前的老人像極了──楚楚可憐的小狗。
夏治放棄了,轉為放在了桌上,他沿著走廊去了廚房。
發現了奶奶種的水果,拾了幾顆芭樂。又發現了水槽成堆的碗盤,便在水果前先剷平這小山。明明在家莫名地討厭洗碗,現在卻不自主的處理起鍋碗瓢盆。他想,大概是之前餐廳打工的習慣吧,又想,總會立時洗起的奶奶,竟忙到堆起了小山。
洗著碗盤的夏治,陡然,聽到了不同於水流的聲音。「啪搭啪搭──」那是腳跟撞著拖鞋,拖鞋拍打著地面的聲響,聲響被長長的拖於地面,沿著地板,至背後傳來的跫音,逐漸接近後,還帶著喃喃的怪聲。
他回過頭問:「爺爺,怎麼啦?電視不好看嗎?」
想當然,得到的是五音不成字的幾句,夏治可不像奶奶,他依然聽不懂半句,而這回他也懶得理解,便專注回手中的碗盤。
「+·]^#($9@*$&$(#9|=ㄅ}—『=ㄆ@^4(、;@(2……」
然而,這回的爺爺卻是滔滔不絕,乃至比手畫腳,彷彿他真想表示甚麼,一路喋喋到夏治耳旁,才令他停下了手。
「爺爺,到底怎麼啦?發生甚麼事了嗎?」
即便關掉了水柱,擦著手的夏治,心卻留在了那水槽中,他掛念著它們,它們個個穿著白色連身裙,正一旁等著呢。不料,不等夏治傾耳戴目,爺爺一手抓起了他的手,說是抓起,無力的手掌也只是輕輕地圈著,便邁出了步伐,想拖著他走。
身體沒拖成,倒是成功的拖回了夏治的心,同時拖進了不解的情緒中,他無法理解爺爺的行動。在夏治的眼中,這是種出乎意料。他忘了抵抗,不知怎的,雙足還脫離了控制,引領著全身,跳入了名為不由自主的狀態,就這麼順著爺爺,被他拖回了客廳,澈底遠離了那群白衣女子。
「無聊。」
還不及回神、不及問出口,坐於木板的夏治,這回聽見了清楚的二字。不是自己講的,那又是誰呢?他先是望向了樓梯,懷疑起奶奶的歸來,但過了片刻仍舊空蕩蕩的樓梯,沒一人出現。
現在於此的兩人,扣掉自己,夏治吃驚的雙眼瞪於爺爺的嘴上,親眼看著他,再次開口。
「無聊啊!」
他又說了一次,清楚的三個字在夏治耳中徘徊。到底,多久沒聽見爺爺的嗓音,吐出清楚的幾字呢。回想的同時,他驚覺,似乎了解了什麼,了解的同時,反卻陷入了不解。
「這不對啊,一切都反了,爺爺應該……」
夏治喃喃道,陌地,白鬍下的嘴又開了口,打斷了他的思考。這回顯得激動了些,句子一長,要清晰便難了。他用外星語勉勉強強試著,試著說出人類也能理解的話語,然而,嘴中像是有何機關,行經這條路的,一律解剖再排出,若非機關,可能嗓子從根本上就不同吧!
聽了幾遍的夏治,終於聽出了皮毛,他的兩片耳朵,離開竅不遠了也說不定。
他靠著片段訊息重組了句子,翻譯了下爺爺的話,意思大概是:「其他人呢?叫他們都來啊!好無聊。」
接著,他開始鬧騰了,猶如精力旺盛、靜不下的小孩,一點老人樣都沒有。他從椅子上跳起來,仍舊緩慢,但看得出他步伐急躁,前後交叉的短腿帶著他下樓梯,緊抓欄桿的手與急切下樓的腿,兩者的矛盾,令人咧嘴而笑。
不花三分鐘,爺爺穿過了二樓,頭也不回又衝下一樓,緊跟在後的夏治一路心驚膽跳,深怕他哪步沒踩穩。這下可好,水槽中的女孩們終於被澈底丟下,夏治的心早已離開那了。
爺爺使盡全力,飛奔了幾分鐘,終歸來到了門前。他瘋狂轉著門把,如同渴望外界的鳥兒,門把不通,便轉為敲門,瘋瘋癲癲,發狂地敲打起門。並且,呼喊出了久違的話語,莫名地明晰,有如憶起從前了。
「我要爬山!大家爬山!我要爬山、我要爬山……」
這話聽來諷刺,爺爺的身體早已爬不了山了,更別提先前爬一爬尿失禁的事。
即便如此,在爺爺身後的夏治,看得可極為心痛,不知該如何是好。若幫他開門,可想而知,這回也許會上山玩捉迷藏,於是他握住了爺爺的手。
「爺爺,下次再帶你去爬山吧,下次一定。」
一面撫著他敲紅的手。夏治一再勸說,才終於令爺爺信服了。
「好、好……一定,爬山喔。」
他們再回到樓上,已是五分鐘後的事了,不再心急的爺爺,夏治手把手地領著他。
與此同時,夏治思考、明白了,沒有不對,一切並沒有反。夏治本以為,病後的爺爺已與從前不同,變得不在意了,不在意吃甚麼;不在意做甚麼;不在意身旁的人是誰。夏治還以為,爺爺的靈魂早脫離這副身體,眼前的不過是軀殼罷。夏治一直一直,這麼的認為
──直在五分鐘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