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鏡像
即便是最厲害的神器，也會被不那麼厲害但是專門針對它的反神器所擊敗。
防禦術教授脫下真．隱形斗篷後這樣告訴哈利，隱形斗篷被丟在哈利鞋子旁形成煙色的一疊。
完美反射之鏡擁有控制映射於其中之物的力量，而那力量據說是不可挑戰的。但是由於真．隱形斗篷能讓影像完美隱匿，它應該可以避開而非挑戰這一規則。
接下來是一系列爬說語問的問題，確保哈利現在不打算做任何蠢事或者試圖逃跑，還有進一步的提醒，奎若教授能夠感知到他，有能偵測隱形斗篷的咒語，並且手上有上百條性命外加妙麗作為人質。
然後哈利被告知披上隱形斗篷，走過被撲滅的火焰，打開在那之後的門，穿過它進入最後的房間；而奎若教授遠遠站在後面，在門的可視範圍外。
最後的房間被柔和的金光點亮，潔白的石牆上鑲嵌著大理石。
房間中央立著一面簡潔而樸素的金色鏡框，鏡框中有一個入口，通往另一個金光點亮的房間，那房間的門外又是另一個魔藥房間；那就是哈利的大腦告訴他的。鏡子的光反射完美到要刻意去思考，才能推斷出鏡框中的房間僅僅是一個鏡像而不是一個入口。（儘管如果哈利不是隱形的話可能更容易推斷出來。）
鏡子沒有接觸地面，金色的鏡框沒有鏡腿。它看上去並不像是漂浮；它看起來就像是固定在那裡，比牆壁本身更加堅固更加靜止，就像是被釘子固定在地球運動的參考系上。
「鏡子在那嗎？它有移動嗎？」魔藥房間裡傳來奎若教授命令式的聲音。
「在那裡，」哈利嘶嘶地回應，「沒有移動。」
命令的語調又一次響起。「走到鏡子的背面。」
從背面看，金色的鏡框堅固，沒有顯示出任何鏡像，哈利用爬說語如此答道。
「現在脫掉你的隱形斗篷，」奎若教授的聲音仍然從魔藥房間傳來，命令道，「如果鏡子移動面對著你，立刻向我報告。」
哈利脫掉隱形斗篷。
鏡子以地球運動為參考系依然一動不動；哈利如此彙報。
不久，傳來一陣嘶嘶聲、沸騰聲，厲火鳳凰融穿了哈利身後的大理石牆壁，它進入房間的那一瞬間，房間的光線變成了紅色。奎若教授跟在其後，從新開鑿的走廊中走出來，他的黑色正裝鞋子在發著紅光的熔融表面下安然無恙。「好吧，」奎若教授說，「避免了一個可能的陷阱。那麼現在……」奎若教授呼了口氣，「現在我們要想想從鏡子裡取出石頭的可行策略，然後你來嘗試；因為我不想讓自己的影像反射出來。我好心提醒你，這部分可能會單調乏味。」
「我可以認為這不是你能用厲火咒能解決的問題？」
「哈。」奎若教授說，然後做了個手勢。
厲火鳳凰像一陣深紅的恐怖旋風向前衝來，紅色的光芒在大理石牆壁的殘垣上投下扭曲的陰影。哈利本能地向後一跳。
可怕的暗紅色火焰從奎若教授身旁衝過，鑽入鏡子的金色背面，然後在接觸到黃金的一瞬間消失了。
然後火焰不見了，房間不再被照耀成猩紅色。
金色的表面沒有一點劃痕，也沒有一點光芒顯示出吸收了熱量。鏡子只是在原地，一動不動。
一道寒意順著哈利的脊椎竄下來。如果他是在玩龍與地下城，而城主報告出這種結果，哈利會猜測是精神幻覺，然後擲骰子選擇不相信。
金色的背面中間顯示出一行如尼文字，那是用未知字母寫成的，字母漆黑無光，由短線和波浪組成，水準排列。哈利意識到一些小隱形咒語被厲火咒燒掉了，某種魔力低得多的咒語附加其上以避免兒童看到那些字母……
「這面鏡子有多古老？」哈利的聲音彷彿耳語。
「沒人知道，波特先生。」防禦術教授向如尼文字伸出手指，臉上的表情似乎是敬畏，但他的手指並沒有接觸黃金表面，「但是我想，我的猜想和你的一樣。根據某些真假難辨的傳說，這面鏡子會完美地反射自身，因此它的存在是絕對穩定的。穩定到能夠在亞特蘭提斯造成的所有其他效果都被清除，所有後果都從時間中被切斷的情況下，留存下來。你明白當你建議使用厲火咒的時候，我為什麼會被逗樂了吧。」防禦術教授垂下手。
即便在這種情況下，哈利依然感受到了敬畏，如果這些是事實。儘管得知了這一點，金色的鏡框並沒有顯得更加明亮；但你可以想見它的歷史，一直追溯到遠古，追溯到一個被還原為虛無的文明……「這鏡子究竟──是做什麼用的？」
「極好的問題，」奎若教授說，「答案那就在鏡子金邊框上寫就的如尼文字中。讀給我聽。」
「這不是我認識的任何字母。看上去就像托爾金精靈隨意畫的爪形文字。」
「不論如何都念吧。並不危險。」
「如尼文字寫道，noitilov detalo partxe tnere hoc ruoy tubecafruoy ton wo hsi（註1.）──」哈利停下來，感到脊椎更加毛骨悚然了。
哈利知道如尼文字中noitilov的意思。它的意思是noitilov。然後接下來的如尼文字說，要detalo那個noitilov直到它達到partxe的程度，然後把既tnere又hoc的部分保留下來。那種信念感覺像是知識，就好像如果有人問他ton wo是ruoy或者是becafruoy他能夠充滿信心十足權威地回答「是」。只是當哈利試圖將那些概念和任何其他概念聯繫起來的時候，他一無所獲。
註1.noitilov detalo partxe tnere hoc ruoy tu becafruoy tonwo hsi：即「I show not your face but your coherent extrapolated volition」（我照出的不是你的臉，而是你的連貫推斷意志）此處用詞與原作有所不同，heart's desire（內心的渴望）被替換成了 coherent extrapolatedvolition（連貫推斷意志）
「你理解那句話的意思嗎，孩子？」
「不這麼認為。」
奎若教授輕輕地呼了一口氣，目光沒有離開金色的鏡框。「我剛剛好奇一個懂麻瓜科學的學生是否能夠理解錯誤理解之句（註2.）。顯然不能。」
註2. 錯誤理解之句（Word of Misunderstanding）: 原創咒語，可以讓讀到句子的人無法理解句子（所以文中哈利沒有看出鏡子上的文字只是簡單的英文倒寫）。
「也許──」哈利開口。
真的嗎，雷文克勞？史萊哲林說。你現在耍這個手段？
「如果我對鏡子瞭解得更多，也許我能再試試看理解這些詞句？」哈利的雷文克勞面奪取了直接控制權。
奎若教授翹起嘴角。「和大多數上古物品一樣──學者們寫下了太多關於鏡子的謊言，如今已經很難確定任何事情。很確定鏡子至少和梅林一樣古老，因為眾所周知，梅林曾經將它作為工具。也知道梅林死後留下了書面指示：鏡子不需要被封印起來，儘管它擁有的某些力量可能讓人擔憂。他寫道，鑒於製造鏡子時是多麼嘔心瀝血，以確保它不會毀滅世界，用一塊乳酪毀滅世界都會比較容易。」
這個說法讓哈利覺得無法完全安心。
「其他有關這個鏡子的事實都被相當謹慎的著名巫師們驗證過了，他們的話也被證實可靠。鏡子最有特點的力量是能夠創造一個平行領域，儘管這些領域只有鏡子成像的大小；已知的是人和其他物品可以被存儲其中。一些權威聲稱所有魔法物品中只有這個鏡子擁有真正的道德取向，儘管我不確定從實用的角度來看是什麼意思。我會預計道德家將酷刑咒稱為『邪惡』，將護法咒稱為『善良』；我可猜不出有什麼是道德家會認為比那更道德的了。但是據說，舉個例子，鳳凰是從這面鏡子中的國度來到我們的世界的。」
哈利盯著鏡子金色的背面的時候，諸如天啊，還有各種會被哈利父母定義為不恰當的詞句在他的腦內呼嘯而過。
「我漫遊世界聽到了很多鮮為人知的故事，」奎若教授說道，「大多數在我看來都是謊言，但有些看起來確實是歷史而不是傳說。在一個幾世紀都無人踏足的地方，那裡的一面金屬牆上，我發現了文字記載，一些亞特蘭提斯人預見了他們世界的終結，試圖製造能力強大的器具以阻止必然發生的災難。故事說，如果那件器具完成了，它將會成為一個絕對穩定的存在，能夠承受無限的魔法通過，從而實現他們的願望。還有──這據說是更加艱難得多的任務──這件器物能以某種方法，阻止任何理智的人都認為無法阻止的災難。我覺得有趣的地方在於，根據金屬板上寫的故事，剩下的亞特蘭提斯人無視了這項計畫，照常生活。這個項目有時候被評價為一項高尚的公共事業，但是幾乎所有其他的亞特蘭提斯人在每天都能找到比幫忙更重要的的事情去做。連亞特蘭提斯的貴族都忽略了其他人獲得不可抗衡力量的可能性，儘管一個缺乏經驗的憤世嫉俗者可能會以為這種事會引起他們的注意。試圖製造出這件設備的人屈指可數，他們只得到了近乎於無的幫助，在並非極其艱鉅卻無限惱人的環境下勞作。最後時間不夠了，亞特蘭提斯被毀滅的時候，設備離竣工還遙遙無期。我認出我經歷中的某些相通之處，那是純粹編造的故事中不常見的。」不冷不熱的笑容扭曲了一下，「但也許這只是我在眾多傳說中偏愛的一個故事。然而你會看出，它和梅林斷言這個鏡子的製造者使它不能毀滅世界的共通點。對於我們的目的來說，最重要的是，它或許能解釋為什麼鏡子會擁有鄧不利多或者佩雷納爾從未展現過的未知能力，能向任何站在它跟前的人顯示一個滿足他們內心欲望的幻象世界。你可以想像，如果某個人想製造一個實現願望的東西，而且不想讓它弄出大亂子，他就可能會安排這樣的合理預防措施。」
「哇哦。」哈利真心實意地低聲讚道。這是真正的魔法，是那種出現在《所以你想要成為一個巫師》（註3.）中的魔法，而不僅僅是你有根魔杖就能做到的一系列隨機的反物理事件。
奎若教授朝金色的背面做了個手勢。「大多數故事都同意的最後一個特質是，無論命令鏡子的未知方法是什麼──對於這個關鍵資訊，沒有任何可信的描述──對鏡子的指令不可能使它只對某人有反應。所以佩雷納爾不可能命令這面鏡子，『只能把石頭給佩雷納爾』；鄧不利多不能說，『只能把石頭交給希望將它交給尼樂．勒梅的人』。鏡子中有一個盲點，也就是哲學家所說的完全的公正；無論是實行的是什麼規則，它必須用相同的規則對待站在它面前的所有人。因此，一定有某些任何人都能觸發的通向石頭藏身之地的規則。那麼現在你能明白，為什麼將由你，大難不死的男孩，執行我們兩個設計的任何策略。因為據說這件物品擁有道德取向，而它得到的命令很可能反映了這種取向。我很清楚地意識到，通常來說你被認為是善良的，而我被認為是邪惡的。」奎若教授相當陰暗地微笑著，「那麼我們第一個嘗試──並不是我們最後的嘗試，我保證還有其他的──讓我們看看，你試圖取走石頭以便拯救妙麗．格蘭傑的和你上百位同學的性命，鏡子對此有何反應。」
「計畫的第一個版本，」哈利說，他終於開始明白了，「是我在霍格華茲的第一個週五你設計出的，需要鄧不利多的明日之星，大難不死的男孩取走石頭，以無私而高尚的意圖拯救他瀕臨死亡的防禦術老師，奎若教授。」
「當然。」奎若教授說。
這是一個詩意的謀略，哈利想，但是前後情況妨礙了他對那份優雅的讚賞。
然後哈利又有了一個想法。
「嗯，」哈利說，「你認為這面鏡子是為你設下的圈套──」
「這明擺著不可能不是個圈套。」
「那就是說，這是給佛地魔的圈套。只不過它不可能是針對他個人的圈套。它必須基於一個普遍的規則，而佛地魔的某些抽象特質會觸發它。」哈利下意識地對著鏡子的金色背面緊鎖眉頭。
「正如你所說。」奎若教授開始朝著哈利皺起的眉頭皺眉。
「嗯，在學年的第一個星期四，剛剛在我面前燒死了一隻雞的瘋校長鄧不利多告訴我，我沒有任何機會走進他禁忌的走廊，因為我不知道阿拉霍洞開這個咒語。」
「我明白了，」奎若教授說，「哦，天啊。你要是早點想到告訴我就好了。」
他們都不需要大聲說出顯而易見的事──這點反用的反心理學成功地保證了哈利絕對會遠離鄧不利多禁止進入的走廊。
哈利仍然集中精神思考。「你是否認為鄧不利多懷疑我是，用他的話來說，一個佛地魔的分靈體，或者更廣義地，我的一部分人格拷貝自佛地魔？」哈利問出口的時候就意識到這是多麼愚蠢的問題，以及他已經看到過多少顯而易見的證據，以至於──
「鄧不利多絕不可能忽略這一點，」奎若教授說道，「這並不是很難發現。鄧不利多還能怎麼想，覺得你是個從未見過真正十一歲孩子的白癡作者戲劇中的演員嗎？只有胡言亂語的傻瓜才會相信──啊，算了。」
他們兩個無聲地盯著鏡子。
最後奎若教授嘆道，「恐怕我聰明過了頭。你和我都不敢被這面鏡子反射其中。看來我必須命令芽菜教授解開我對諾特先生和綠茵小姐的一忘皆空……你看，鏡子另外一個難點就是它處理映射其中之物的規則將無視外力作用，比如篡改記憶咒語或是迷糊咒。鏡子只反射來自於人本身的力量，他們通過自己的選擇而達到的思維狀態；在好幾個地方都是這麼說的。這就是為什麼我讓諾特先生和綠茵小姐對於必須取出石頭的原因相信不同的故事，以備好出現在這面鏡子前。」奎若教授揉了揉鼻樑，「我為其他學生準備了其他的版本，準備好讓我可以隨時觸發他們的行動……但隨著這一天的臨近，我開始對這個計畫感到悲觀。如果我們想不出更好的方法，諾特和綠茵似乎還是值得一試。但是我在想鄧不利多是不是設置這個謎團來專門抵禦佛地魔的狡猾。我懷疑他會不會成功做到了。如果你設計出我認為值得一試的其他計畫，我保證我用來執行計畫的人質都不會被我傷害，無論是執行計畫時抑或之後的任何時候；我也不打算毀掉承諾。我還要再次提醒你，如果我失敗了我手上的人質也不會倖免於難，包括格蘭傑小姐和其他人。」
他們再一次沉默地盯著鏡子，年長和年幼的湯姆．瑞斗。
「我猜想，教授，」過了一會兒哈利說道，「你那一整套出於誠實或善良的目的才能獲取石頭的假設是錯誤的。校長不會設置那樣一個獲取規則。」
「為什麼？」
「因為鄧不利多知道，人們在做錯誤的事情時相信自己是在做正確的事情是多麼容易。那會是他考慮的第一個可能。」
「我聽到的是真話還是瞎話？」
「誠實的。」哈利說。
奎若教授點點頭。「那麼接受你的觀點。」
「我不確定為什麼你認為這個謎能解開，」哈利說，「隨便設置一個規則，比如，你的左手必須拿著一個小的藍色四角錐，兩個大的紅色四角錐，右手必須往一隻倉鼠身上擠美乃滋──」
「不，」奎若教授說，「不，我不這麼認為。傳說並沒有清楚地說明可以設置什麼樣的規則，但是我認為一定和鏡子的原本用途有關──肯定和人們內心深處的渴求和願望有關。對於大多數人來說，在一隻倉鼠身上擠美乃滋可不符合要求。」
「嗯，」哈利說，「也許規則是那個人必須完全不想使用石頭──不，那太簡單了，你給諾特先生的故事就能解決。」
「在某些方面你可能比我更瞭解鄧不利多，」奎若教授說，「所以現在我問你：鄧不利多會怎麼運用他接受死亡這一觀念來守護石頭？因為那是他認為我最最完全不能理解的，而且我也不能說他說的不對。」
哈利就此想了一會，考慮了幾種想法然後又摒棄了。然後他有了一個想法，哈利考慮著要不要保持沉默……想像著將來對話中必然會出現的內容，如果奎若教授要他用爬說語回答是否想出了什麼。
哈利不情願地開口。「鄧不利多會認為這面鏡子能夠觸及到死後世界嗎？他會把石頭放進他認為是死後世界的東西中嗎，如此一來只有相信死後世界的人才能看到？」
「唔……」奎若教授說，「可能吧……是的，這個理論有一定的合理性。使用這面鏡子的設置來顯示出人們內心的渴望……阿不思．鄧不利多會看到他自己和家人團聚。他會看到自己在死後和他們團聚，希望自己死去而非讓他們複生。他的弟弟阿波佛，他的妹妹亞蕊安娜，他的雙親甘德拉和博知維……我想鄧不利多應該是把石頭給了阿波佛。鏡子能具體地知道石頭是給了阿波佛嗎？還是任何人死去的親屬都可以，假如那個人相信他們親屬的靈魂會把石頭還給他們？」奎若教授小範圍地踱步，離哈利和鏡子都遠遠的，「但是這畢竟只是一個想法。我們再設計一個吧。」
哈利開始用手指輕彈臉頰，然後在他意識到他從哪裡習得了這個手勢的時候忽然停下了，「如果佩雷納爾才是那個把石頭放進去的人呢？也許給鏡子輸入的指令就是只能把石頭給最初放進去的人。」
「佩雷納爾能活這麼久就是因為知道她自己的侷限，」奎若教授說，「她沒有高估自己的智力，她不自大，如果自大的話她很久之前就會失去石頭。佩雷納爾不會試圖自己想出一個好的鏡子規則，如果勒梅大師能把問題交給更睿智的鄧不利多處理，就不會自己動手……但是把石頭交還給記得放石頭的人這一規則，在鄧不利多自己放石頭的條件下也成立。這是條難以繞過的規則，因為我不能簡單地迷糊某個人讓他相信自己放入了石頭……我要製造一塊假的石頭，一面假的鏡子，然後安排一齣戲……」奎若教授現在開始皺眉了，「但這仍然是鄧不利多會想像佛地魔給點時間就能夠做到的事。只要有可能的話，鄧不利多會希望製造出一種他認為我在人質身上不能偽造出來的精神狀態，作為進入鏡子的鑰匙──或者是一種鄧不利多認為佛地魔永遠不能理解的規則，比如一條涉及到接受自身死亡的規則。那就是為什麼我認為你先前的想法是合理的。」
然後哈利有個主意。
他不確定是否是個好主意。
……不過好像哈利也沒什麼選擇的餘地。
「假設，」哈利說，「我們不確定什麼才是取得石頭所必需的。但是一個充分條件應該包括阿不思．鄧不利多，或者可能其他人，處於這麼一種精神狀態：他們相信黑魔王已經被打敗了，威脅已經沒有了，而且是時候取出來石頭把它交還給尼古拉斯．勒梅了。我們不確定那個人──假如說是鄧不利多──的精神狀態中哪部分將會是他認為佛地魔不能理解或者複製的必要部分；但是在那些條件下，鄧不利多的整體精神狀態將是充分的。」
「合理，」奎若教授說，「所以呢？」
「對應的策略，」哈利小心地說，「是站在鏡子前模仿鄧不利多在那些條件下的精神狀態，越詳盡越好。而且這種精神狀態必須是由內部力量產生，而不是外部力量。」
「但是我們要怎麼在不使用破心術或者迷糊咒的情況下做到呢，這兩者肯定都是外部的──哈，我明白了，」奎若教授冰冷、淡色的眼睛忽然銳利起來，「你建議我對自己使用迷糊咒，就像你在戰鬥魔法課的第一天對自己釋放的惡咒那樣。如此一來，它就是內部力量而不是外部的，只是通過我的個人選擇而產生的精神狀態。告訴我你這麼建議是不是想要困住我，男孩。用爬說語告訴我。」
「被你要求設計策略的思維可能已經被這種意圖所影響──誰知道呢？知道你會有所猜忌，會問這個問題。決定權在你，老師。至於這是否可能困住你，你知道我所知的一切，如果你自己選擇了這個策略，而策略失敗了，不要把它稱之為我的背叛。」哈利很想微笑一下，但是克制住了。
「很好，」奎若教授說，微笑著，「看來創造性思維會產生的威脅有時候連用爬說語也不能消除呢。」
※
哈利穿上隱形斗篷，按照奎若教授的要求，不要讓那個將要相信自己就是校長的人看到你，奎若教授用爬說語說道。
「無論你有沒有穿隱形斗篷，你都要站在鏡子的映射範圍內，」奎若教授說，「如果有巖漿湧出，你也會被燒死。我認為至少要有這樣的對等。」
奎若教授指著他們進入房間的那扇門右邊一塊地方，在鏡子的正面，離得遠遠的。哈利穿著隱形斗篷，走到奎若教授指給他的地方，並沒有爭辯。哈利愈發不清楚兩個瑞斗都死在這裡究竟是不是件壞事，即便是以上百個學生人質為代價。因為儘管哈利所有的出發點都是好的，他到目前為止大多數的表現都像是傻瓜，而佛地魔的回歸對整個世界都是個威脅。
（不過，哈利無論如何都不能想像鄧不利多會用巖漿那一招。鄧不利多很有可能對佛地魔足夠憤怒以至於拋棄了他慣常的限制，但是巖漿不會永久地阻止一個鄧不利多認為是沒有實體的靈魂。）
奎若教授用魔杖一指，然後哈利站著的地板上周圍出現了一個閃爍的圓圈。這個，奎若教授說道，會很快變成一個強力隱匿之圈，圈內的任何事物都不能被圈外聽到或者看到。哈利不能通過脫掉隱形斗篷或者喊叫讓自己暴露在假鄧不利多面前。
「一旦圓圈啟動你就不能跨出圈子，」奎若教授說，「那會導致你接觸我的魔法，而被施了迷糊咒之後，我可能不會記得如何停止足以毀滅我們兩個的共鳴。而且還有，因為我不想被你扔鞋子──」奎若教授做了另一個手勢，就在強力隱匿之圈內，一道微光憑空出現，一個球形的變形區域，「這個屏障如果被你或者其他物質接觸就會爆炸。共鳴可能之後會擊中我，但你也會死。現在用爬說語告訴我你不打算跨過這個圓圈，或是摘下隱形斗篷，或者做任何衝動或是愚蠢的事情。告訴我你會靜靜地等在這，穿著隱形斗篷，直到結束。」
哈利重複了一遍。
然後奎若教授的袍子的顏色變成了黑色灑金，正是鄧不利多在正式場合會穿的袍子；接著奎若教授用他自己的魔杖指著頭。
奎若教授一動不動過了很久，仍舊用魔杖指著自己的頭。他闔著眼睛集中精力。
然後奎若教授說，「迷魂亂心。」
站在那裡的男人表情立刻變了；他眨了幾次眼睛，彷彿感到很困惑，垂下了魔杖。
奎若教授臉上露出深深的疲倦；沒有肉眼可見的改變，他的眼神看上去蒼老了，他臉上不多的皺紋變得極為顯眼。
他的嘴唇扯出一個悲傷的微笑。
不慌不忙地，男人靜靜走到鏡子前，彷彿自己是世界上最悠閒的人。
他跨入鏡子反射的區間，什麼也沒有發生，然後他盯著鏡面。
哈利看不見男人在鏡中看到了什麼；對哈利來說那面平滑完美的表面仍然反射著它身後的房間，就像通往另外一個地方的入口。
「亞蕊安娜，」男人輕語道，「母親，父親。還有你，我的弟弟，一切都結束了。」
男人筆直地站著，彷彿在聆聽。
「是的，結束了，」男人說，「佛地魔來到這面鏡子前，被梅林的方法困住了。他現在只是另一個被封印的恐怖了。」
又是聆聽寂靜。
「我但願能夠遵從你，我的弟弟，但是這樣更好，」男人低下頭，「他永遠被死亡拒於門外，這個報復足夠可怕了。」
哈利看著這一切，感到一絲刺痛，感覺這不是鄧不利多會說出來的話，更像是一個稻草人，一個淺薄的俗套……但這同樣也不是真正的阿波佛的靈魂，這是奎若教授想像出的鄧不利多想像來的阿波佛，而且那個雙重反射出來的阿波佛的形象不會注意到任何差錯。
「是時候歸還賢者之石了，」認為自己是鄧不利多的男人說，「必須送回給勒梅大師保管，就是現在。」
聆聽寂靜。
「不，」男人說，「勒梅大師這麼多年來都在尋求永生的人面前保護了賢者之石，我想在他手上是最安全的……不，阿波佛，我認為他的意圖是好的。」
哈利控制不住他身體裡像火線一樣竄過的緊張；他呼吸困難。不，奎若教授的迷糊咒並不完美。奎若教授的潛在人格開始顯露出來，開始發現明顯的問題，如果永生那麼糟糕，為什麼尼樂．勒梅本人擁有石頭就沒有問題。即使奎若教授假定鄧不利多對這個問題視而不見，奎若教授在迷糊咒中卻沒有加入一個條款，認為鄧不利多印象中的阿波佛不會想到；而這一切最終反映的都是奎若教授自己的思想，湯姆．瑞斗智力範圍內的影像……
「毀掉它？」男人說，「也許吧。我不太確定它能被毀掉，否則勒梅大師很久之前就這麼做了。我想，有很多次，他都後悔把它製作出來……阿波佛，我向他保證過，而我們自己並不那麼年長或者睿智。賢者之石必須還到它的製造者手中。」
然後哈利的呼吸停止了。
男人左手握著一塊不規則的鮮紅色玻璃，大小差不多是哈利拇指指尖到第一個關節。鮮紅色玻璃般的表面光澤讓它看上去濕漉漉的；它看起來好像是被時間凝固住的鮮血，有著參差不齊的鋒銳表面。
「謝謝你，我的弟弟。」男人靜靜地說。
那就是魔法石看上去應該有的樣子嗎？奎若教授知道真正的石頭是什麼樣子嗎？鏡子在這些條件下會給出真正的石頭嗎，還是做出一個仿冒的出來？
緊接著──
「不，亞蕊安娜，」男人說，溫和地微笑著，「我恐怕現在必須要走了。耐心點，我親愛的，很快我就將真正與你相見……為什麼？哎，我不確定我為什麼一定要走……當我拿到石頭，我就要從鏡子前走開，等勒梅大師聯繫我，但我不確定為什麼我要走到鏡子旁邊這麼做……」男人嘆了口氣，「啊，我上了年紀了。幸好，這場可怕的戰爭終於到了結束的時候。我親愛的，如果你希望的話，我想和你說上一會兒話也沒有害處。」
哈利眼睛後方一陣頭疼；哈利的某些部分正在試圖發送一份資訊：有一會兒沒有呼吸過來，但是沒有哪部分在聽。不完美，奎若教授的迷糊咒並不完美，在奎若教授的印象中，鄧不利多印象中的亞蕊安娜想要和鄧不利多說話，而且也許不想等下去，因為奎若教授在某種程度上知道並沒有死後世界，而他之前植入的想要在得到石頭之後離開的衝動，並不能對抗瑞斗－亞蕊安娜。
然後哈利感到自己變得十分冷靜。他又開始呼吸了。
無論如何，哈利對此都無能為力。奎若教授阻止了哈利介入；好吧，就讓奎若教授吞下自己決定的後果吧。如果那個後果也波及到了哈利，那樣也罷。
認為自己是鄧不利多的男人大部分時候是耐心地點頭，偶爾回覆他最親愛的妹妹。有時候男人朝一邊露出一個不安的表情；彷彿感到一陣強烈的要離開的衝動，但是奎若教授想像的阿不思．鄧不利多用他擁有的極大的耐心和禮貌，還有對他妹妹的關心壓下了這份衝動。
迷糊咒消失的一瞬間，哈利看到男人的表情改變了，又變成了奎若教授的面容。
同一瞬間鏡子改變了，不再向哈利顯示房間的鏡像，而是顯示出真正的阿不思．鄧不利多的形態，就好像他正在鏡子後面站著，透過鏡子就可以看到。
真正的鄧不利多表情堅定，神色嚴峻。
「你好，湯姆。」阿不思．鄧不利多說。
翻譯：林海雪原
校對：哈密瓜、Lily Lu、王婆的一千零一夜
備註：這裡使用的譯文，主要是經過翻譯組更動與修正的簡體電子書版本。我除了將文章轉換成繁體外，也將部分敘述與人名修正為更貼近繁體中文讀者習慣的詞彙。由於更動處甚為繁多，這裡就不一一註明了。因為繁體的轉換與修正工作是由我獨自進行，可能會有疏漏，如果各位發現，請於下方留言告知，我會盡快修正。謝謝！
雜談：
這章翻譯水準感覺比較差，有好幾個句子不太通順，我盡量修過了。
哈利仍然集中精神思考。「你是否認為鄧不利多懷疑我是，用他的話來說，一個佛地魔的分靈體，或者更廣義地，我的一部分人格拷貝自佛地魔？」哈利問出口的時候他就意識到這是多麼愚蠢的問題，以及他已經看到過多少顯而易見的證據，以至於──
「鄧不利多絕不可能忽略這一點，」奎若教授說道，「這並不是很難發現。鄧不利多還能怎麼想，覺得你是個從未見過真正十一歲孩子的白癡作者戲劇中的演員嗎？只有胡言亂語的傻瓜才會相信──啊，算了。」
我完全可以從這段中窺見作者的怨念（笑）。可以想見有多少人因為理性之道的哈利易怒或霸道給出負評甚至因此棄坑，但他們沒想到這其實有一個好得驚人的解釋。如果你是一個極度自傲、有五十年人生經驗且無比強大的黑巫師，習慣以一己之力主宰整個世界，而你穿越回你的童年，我不認為你的表現會比哈利好到哪裡去。儘管你沒有那些記憶，但潛意識裡你不可能不對這些事情感到憤怒。（實際上我就能想出現在的我穿越回去小學或國中的話會是怎樣的光景了）
創作內容
【轉載】哈利波特與理性之道：第一百零九章 鏡像
【御社神作祟】－趣聞佚事 (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