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是為了當作短篇還願賀文,
寫給一個月內同時跑來我家的弓傻跟弓閃
不過好像一不小心發展成上下兩篇才寫得完了(汗
寫給一個月內同時跑來我家的弓傻跟弓閃
不過好像一不小心發展成上下兩篇才寫得完了(汗
***
有時,她會有自己是在夢中的錯覺。
廳堂,紅毯,打磨過的光滑石子地。
鍍金燈座還有雪白桌巾上的盤叉。
當然,這裡沒有王座,也不會見到暗灰色石牆築起的壁壘。帶著盔甲喀啷的腳步聲曾經熙攘不已。如今,卻早已幾不可聞。
這大概是某位擁有固有結界的英靈辦到的吧?沒想到竟然連這樣的事情都可以做到,她不禁為此感到讚歎。
這樣規模的聚會仍然令她懷念。還有,一點失落。
只能在他們這些過去的英靈身上瞥見少許過去的榮光……或說,如浮沉在歷史長河的幽魂。
曾經參與過的、想要留下的,不再是那麼沉重的枷鎖。雖然她說服自己,這些嘆息已轉變的無足輕重。但那份紮於心底的執著,好像沒那麼容易平息。
舉起盛滿暗紅色液體的杯,她輕嗅蘊含其中的熟成。映在杯緣的金,是自己的髮色。沿著線延伸的曲弧搖曳,猶如倚在湖面上的朝陽。隨著風,拂起細小的波紋。觸及唇齒的瞬間,一絲溫潤流過了喉,化作難以言喻的微苦、刺麻,最後轉為甘甜。忍不住瞇起了眼,啜飲那細碎的芳香。
她非常清楚,沉溺於酒的滋味並非好事。不論這其中喚回了多少回憶。包括那些曾經的嚮往之事,勝利歸來騎士們的凱歌,混著深夜的低徊......抑或,些許懷念。
阿爾托莉亞挺直背脊,收起思緒。她沒有忘記自己今天晚上的身份是御主的護衛,必須謹慎。
她掃視著陸續走進大廳的賓客,可以聽得見談話聲隨著人潮湧入逐漸升高。
觀察他們,不只是因為御主交代她的責任。原本,自己就不是特別擅長與人群交流。不論過去或是現在,已然習慣的自制或許是讓她無法快速與融入的原因。在大多的時間裡,還是習慣先從觀察著人們開始,再尋找儘量不那麼令人尷尬的時機加入話題。
但,在貫徹職責的前提之下,唯有那麼一件例外,總是能夠打破她的戒心。
尤其當那股甜膩的香氣飄在空中,就更加驗證這個事實。
她放下玻璃杯,有點不太自在的回望。先確定四周沒有任何異常的跡象,她才安心地朝「某個」方向前進。
剛出爐的點心被服務生從廚房端了出來。金黃色的蓬鬆圓塔,由莓果裝飾的藍紫在層疊架上書展,在白、藍及金線勾勒的小籠中顯得小巧可愛。謹慎地拿起白色小盤,站在排列開來的陣仗前,她嚥了下喉,面色嚴肅。
啊…不論是司康或是莓派都好令人難以割捨。
目光在兩者之間游移,彷彿不想害得某方失寵般苦惱起來。
啊!不過。既然是自助的形式,就不需要太擔心順序的問題,對吧?
阿爾托莉亞維持著熟練的優雅與謹慎,迅速將這些可愛餐點聚集盤中,她沒有忘記御主交代的任務,在移動到另一盤餐點之前,眼角仍記得留意會場內的狀況。不過儘管如此。不知是刻意不想察覺,還是真的太過專注,她並沒有去留意到,有另一雙正在讀著自己表情的眸,逐漸地向自己走來。
「一如既往活在自己的世界呢…Saber。」
「唔!吉爾伽美什!」她一個迅速的轉身。
在這句話出口的瞬間,阿爾托莉亞下意識的挺直身軀,緊盯著來人。
比起難得的美食,這能把卡美洛一發就剷平的自走人形兵器更需要她繃緊所有神經去戒備。
「怎麼,比起美酒,甜點更能擄獲妳的心。是嗎!」
她不清楚,為什麼這個人稱英雄王的英靈對自己有如此高昂的興趣?在她已經略微淡去的記憶中,那份對他的厭惡之情倒是顯得異常強烈。就算重新在迦勒底現世,藏於靈基之中的直覺仍會不自覺地提醒,有如生死交關時會有的反射。
「無論食物或是酒水,只要是用心製作的食物,我都會滿懷感激之情,細細品嘗。」
說著這句話的表情是毫無虛假。
吉爾伽美什嘴角一撇,嘴裡嘀咕著「那faker的手藝那裡好了,連給王的獵犬作為狗食都嫌寒酸。」云云。邊舉起酒杯,飲了一口。
「因為是王,更不能浪費珍貴的食物。」
在那艱困的時代,深知糧食對於一國之重的不列顛王有非常深刻的體驗。對於活在盛世之下烏魯克王的狂妄發言,自己無法予以茍同。
早在觸及石中聖劍的那一刻,就捨棄逸樂的王,除了論功行賞,為了人民最大利益而行動,已經遺忘何謂奢華與享受。如今她有時仍會思考,當時的堅持是對的嗎?或許還有更好的方法吧?因為最後的最後,結局並非完美。
「還真是斤斤計較,適時的奢華一番也是對子民的獎賞跟鼓勵啊!不列顛的騎士王。」
「……」
所以,她抿著唇,沒有往常般毅然的尖銳回應。或許,也可解釋為遲疑。
可能是沒發現她的躊躇?吉爾伽美什並沒有繼續追打這份靜默。只是側過頭去,邊抱怨邊觀賞著整個會場的景緻。但阿爾托莉亞留意到他挑著眉的神情,想必不是什麼好心情。
「話說,那個小不點御主到底在摸什麼?身為主人卻放著客人不管,真虧她敢如此狂妄。」
「留意您的言詞,英雄王。御主為了今天的宴會也是下了好幾天的苦工。況且,迦勒底本來就不是為宴會打造的地點。我個人認為,御主有為從者與工作人員們的努力進行慰勞的心情,是非常難能可貴的,還請您再耐心等待片刻。」
雖然御主不在這裡,也還好沒有聽見。一股油然而生的不滿湧上她的心頭,便忍不住開口抵制。
「喔~作為雜種所做的努力,本王也不是不能給予一些合理的讚賞。」
吉爾伽美什盯著阿爾托莉亞的眼底,那清澈又毫無遮掩的光輝總讓他忍不住想要一手抓住。不過,光是這樣,也還不足以撫平他的不滿。
「不過,關於缺點。我也可以再舉好幾個理由...…比如說,這件衣服。」
阿爾托莉亞看向他手指的方向,正是自己。莫非他說的是身上這件套裝?
「御主指定的,說是很適合作為正式場合的穿著。有何不妥嗎?」
說著「這不是男裝?」然後一邊厭惡的盯著對方身上的黑色外套,完全不掩飾一丁點的鄙夷。「那個白癡御主,根本就是把最重要的重點忽略了嘛!」般的大聲抱怨。讓阿爾托利亞完全摸不著頭緒,她想不透這身御主精心準備給她的套裝有何不妥。但如果硬要說的話,她也只想的到一個理由。
「咳咳......如果你是擔心習慣問題的話,這大可不必。我一直以來都是如此。倒不如說,我也覺得男裝的設計在行動上讓人非常自在。」
「我說,這傢伙也太浪費妳天生的資質。」
阿爾托莉亞給了個疑惑的眼神,然後才想到,或許他是在指自己身為女性卻著男裝這件事。
「我的外表如何並不重要,況且這是為了執行御主交付的任務。」
吉爾伽美什覺得有點矇。聯想到剛才目擊到某位過於專注於食物而忘了周圍的金髮少女,因為被他叫住而全身一震的畫面。「食物」跟「任務」?他覺得這兩者之間好像沒什麼直接的關連性。
他再次審視阿爾托莉亞身上的黑色套裝,剪裁合宜的布料襯得她英姿煥發。
「有趣,御主是想要讓妳當她的『保鑣』嗎?騎士王小姐。」
後面兩個字被刻意的頓了聲,就算再迷糊,也聽得出這絕不是讚美。
「我不能透露。在御主出現之前,就請您先等待吧!」
吉爾伽美什嘖了一聲,丟下「真是無聊」。沒等到阿爾托利亞回話,就自顧自地離開。看來是不打算繼續對話下去。
英雄王的視線暫時離開自己,而她也鬆了口氣。
但是,為什麼呢?因為被注視而緊張?
阿爾托莉亞思考了他們之間的立場。畢竟兩人現在的關係是更接近同伴,而非勁敵的關係。那份戒心似乎沒有必要。而且身為王者,被各種各樣的視線注視的經驗也不是沒有。於是,她想,或許這只是還不習慣罷了。
她將注意力再次收回到手中的點心。一口一個的放入口中,甜點的砂糖與鹹派的鬆脆,帶來的滿足感充實她內心。至於剛剛覺得困擾的問題,似乎也暫時被拋到了腦後。
***
結束與奧茲曼迪亞斯地暢談之後,吉爾伽美什穿過圍繞著太陽王的人群。他在較為少人的一角停下腳步,背靠著牆,轉而面向會場的中心。
他覺得,有必要先好好思考一下。
在這樣的場合。在這樣的時間點。如果足夠細心的話,或許能意外的抓到好運。
挑高的穹頂,水晶的吊燈,擺滿酒水點心的長桌。雖然要與真正的華美晚宴相比仍差之甚遠,他仍不禁為這番努力感到驚訝。
這裡原本也不過是伽勒底用於聚眾演說的廳堂。要歸類的話,也僅能稱得上大氣。或許是有貴族或王族之類的從者協助吧?那些凡夫並不會有的品味,相比於如今這迎面而來的氣勢與規模。雖然小巧,也還稱得上有模有樣。
畢竟這只能算是某個御主的心血來潮,再要求下去,似乎反倒顯得自己的氣量過於狹小。
就在他仔細盤算著下一步,那醞釀許久的主角也終於踩著高跟與禮服,從敞開大門的另一側出現。
不怎麼意外地,那如同披著暗夜禮服的騎士──金髮綠眸的少女。也站在御主的身側。她伸出手臂,做出了邀請的姿勢。而她手臂微曲的高度,正適合自然地握在一起。由阿爾托利亞領路,在眾從者的簇擁之下,兩人漫步到了宴會的中心。
「嗚──真的!真的謝謝大家啦!!!──」
在四周應聲四起的笑聲中,盡全力道著謝的御主捂著臉,眼角甚至流了淚。還有激動地從者或抱或拍或摸的趁機靠近,但這些可能造成秩序失衡的小插曲,都被阿爾托利亞以四兩撥千斤的手法給順勢推卻。維持了一定的秩序。
吉爾伽美什看得很清楚,那隻緊緊勾住騎士王的手臂,從進門那一刻開始就從來沒有鬆開過。甚至在比較高大的從者接近時,根本全身都整個黏在阿爾托莉亞的身邊。
他彷彿可以聽見御主的心聲。就像那群有著正大光明理由圍繞著王的圓桌騎士們,得意極了!
他將手臂交錯,越顯赤紅的眼瞪著人群簇擁的中心,不耐煩的情緒則毫無掩飾。就算今天的主角是剛拯救完人理的御主,對於金髮少女的興趣當然是更多一點。對於這個召喚出自己的御主,是懷抱著感激還是欣賞,那又是另外一回事。
言規正傳,當從者們終於發現阿爾托莉亞婉拒中藏著堅定拒絕的小動作之後,便默契地保持一個較為「不那麼熱情」的距離。此時,她也才擁有一點喘息空間,甚至有辦法去留意到,遠方某人針刺般的視線。
雖然在對上眼的瞬間,那宛如見到害蟲般的眼神仍是不夠讓人滿意。吉爾伽美什還是打從心裡相信著,至少自己在她心中的地位仍是不可忽略的程度。
──倒是,搞不懂這小不點御主怎麼可以這麼受歡迎?
他略帶不滿的撇了嘴。
不,或許他是懂的吧!所以才會在迦勒底現世。看似愚笨,也沒有什麼可以實質施展的力量。卻能秉持常人難以堅持下去的信念,帶著眾多認同她的夥伴一路至此。從何時開始,自己也從懷疑的訕笑,到無名的信任,甚至有所期待。或許這也算是另一種形式的魅力吧?就像王者能夠能夠凝聚人心,御主的召喚能夠將英靈從渾沌的異界時空中喚醒。
好了,所以現在的不舒坦是來自於哪裡?
在他舉起酒杯再次飲下的時候,他才確定,這份不甘心的感覺是來自阿爾托莉亞。
竟然輕而易舉的就與「她」的手握在了一起,而且在「她的」牽引之下,一起走進了舞池的中心。彷彿公主與王子般,背景的樂取彷彿也配合著氣氛,轉為三小拍的圓舞曲,隨著兩人間的華爾茲而翩翩起舞。
──敢情這就是御主的最終目的。而且,她還成功了!
吉爾伽美什覺得自己現在的表情大概不怎麼好看……不,應該是非常難看。而且他也認為沒什麼理由去隱藏這件事。他站於人群之中,與在場大部分的英靈有著同樣的專注。如果不是同為從者,吉爾伽美什或許早就一聲令下,不可能留得這麼多雙眼流連在光彩奪目的騎士王身上。
就算她現在身上是現世的服裝,也遮掩不住那份王者的驕傲和一絲不染的高貴靈魂。彷彿朝陽,或如晨露。無論貴族抑或庶民,都會不自禁地為她瞻仰駐足。
直到如雷的掌聲從四周響起,他才發現自己忘了這不過是一支舞......而舞,總會結束。
用酒杯遮住的唇,硬是飲下的酒在喉頭發酵。不想透露自己想到出了神的事實。
她們相鄰而立,面向眾人笑著,然後敬禮。御主舉起盛著香檳的杯,象徵晚宴正式開始。
掌聲再次響起,御主似乎又對大家說了些感謝或是愛大家之類的話語。當然,他也會識趣的不去記住說過有關誰誰誰好像一起穿情侶裝,或是某人果然有變裝癖之類的八卦話題。
吉爾伽美什保持沉默,而無言的靜默也是種表態。
──無趣。
酒也好,食物也好,這樣熱鬧的場合彷彿離自己很遠,遠到幾近毫無關聯。是因為對這樣的發展倦怠了嗎?他不知道。
走到回收食皿的小幾前,他放下了酒杯。沒有飲盡,還有少許殘留。
「怎麼了,吉爾。這次你居然沒有加入他們,著實稀奇。」
他抬起頭,一個翠綠的身影闖進他的視野,長及腰際的髮束在身後成了簡單馬尾,看著他的神情透著疑惑。全白的燕尾服在恩奇都的身上似乎沒有太大的不協調。也或許是,白色本來就與他非常合襯。就跟以前一樣。
這種時候,最不想遇見的就是熟人。
「哼!你也挺熱衷的嘛!該不會也被抓去當服務生了?」
「猜對一半。雖然也是工作人員,但我這次是護衛。等下還要跟阿爾托莉亞小姐換班呢!」
眼前爽朗笑著的他看來頗為開心。或許是被感染這慶功宴般的氣氛,平時的冷靜都不知道收去哪了。
──每個都一個樣,這些英靈都傻了嗎?
就在此時,他不經意地瞥見圓桌騎士們圍繞著阿爾托莉亞的場景。
「你,不想享受宴會嗎?居然還要花時間陪御主,不會覺得無趣嗎?」
恩奇都側著頭,表情像是覺得這問題不可思議似的。
「被認為有護衛的價值而被傳喚,我覺得沒什麼不好。在一般人的價值觀裡這種狀況應該是叫做......榮譽?還是榮幸嗎?」
他覺得恩奇都大概是誤會了什麼,這又不是帶兵打仗,或是什麼重要職位。頂多,就是個雜務罷了。
「算了,那就無所謂。沒被吩咐做什麼奇怪的事情就好。」
「說到奇怪的事......」
「怎麼,還真的有嗎?」
「本來御主還想讓我穿另一件禮服的,印象中也是全白。不過,那是裙裝。瑪修好像很慌張的樣子,達文西則是笑著說『感覺好像不錯』。我是不確定,不過……大概是御主很喜歡之類的吧?我聽其他人是這樣說的。」
他覺得自己好像已經猜到御主到底是在想什麼了,原來從一開始就不是服儀的問題。
他想像了會兒恩奇都如果是女裝的模樣,似乎也不是太壞。畢竟他也不是那種少見多怪的人。
「吉爾,那個......你在等誰嗎?」
「啊?」
「因為看起來很無聊的樣子嘛!」
吉爾伽美什冷哼一聲。
「我知道你在等誰。阿爾托莉亞,對嗎?」
「居然敢揣測王的心思,你還真是大膽,不怕為此付出代價嗎?」
他笑的陰冷,對方則露出燦爛的笑,那表情如同逮到了掉進陷阱裡的獵物。
「代價倒是不必。」
恩奇都將視線拋向會場的另一側,等再度將焦點拉回到這裡的時候,見到的是吉爾伽美什打量著自己的目光。
「我這有個不錯的提議,吾友。」
「而且我相信,你會有興趣的。」
***
「美麗的吾王,請問在下有榮幸邀您跳一支舞嗎?」
身著紫色鎧甲的騎士帶著陽光般的笑容,面向被稱作亞瑟王的金髮少女伸出右手,遞出邀請。
「......」
「......」
「......蘭斯洛特,想找死是吧!」
劍尖在幾秒後抵住騎士的下顎,只要再向前一公分,或許就會劃破皮膚,滲出血痕。
「收起你的劍,莫德雷德。不是跟你說過,不準在聚會場合使用武器了嗎?」
「可是,父上!這傢伙居然敢......」
「莫德雷德,你不用擔心。我會用迦勒底最高的維安等級把這白癡老爸趕出會場。」
有著淡粉色短髮的女孩拍拍莫德雷德的肩膀,小心安撫已經露出了獠牙的騎士。
「......等等,妳剛剛是叫我爸爸嗎?瑪修!」
「請閉上嘴順著緊急逃生出口方向出去,蘭斯洛特卿。」
「啊......雖然令人難受,但請你保重,蘭斯洛特卿。」
接受眾人的目送,蘭斯洛特與瑪修一起離開了會場,或者確切來說是某人硬被拖出場外。其他人面面相覷,似乎想說些什麼,但沒人先開口。
「貝德維爾。」
「是的,陛下。」
「我先暫時離場,其它人交給你了。」
「是,謹遵吩咐。」
接受完眾騎士們的行禮後,阿爾托莉亞才漫步離開。直到走廊一側看不見的地方,她小聲地呼了一口氣。
窗外的雪還在呼嘯,晦暗的光讓她從玻璃的鏡像中見到自己。讓她想起了不列顛,還有遙遠的卡美洛城,那令人懷念的故鄉。
總覺得,只要圓桌的騎士們在自己身邊,過去那個「理想的王」的形象就會回來。儘管現在,自己早已換了個名字。
當然,能與他們同時現世的情況並不多見。在其他時空,有些幸運留下了少許片段紀錄,大部分則比較接近模糊曖昧。但可以確定的是,在這些零碎記憶的夢裡,也曾有過被救贖的時刻。
或許在所有的可能性之中,「現在」也是另一段值得珍藏的「夢」也說不定。
然後她聽見了,由遠至近的腳步聲。像是材質不錯的皮鞋,重擊地板發出噠噠的聲響,並逐漸接近。她睜開沉思而閉上的眼,望向那位叫喚她真名的另一位英靈,抖擻了精神。
「阿爾托莉亞小姐!」
「啊,您是恩奇都對吧!來的正好,我早先還在考慮,該要如何找您討論換班的事宜。」
「是,我是負責護衛御主用餐後的時段。但真的很不好意思,可能要向您詢問早先的情況做點預習。實際上我這裡的情報並不是很多。達文西小姐也只告訴我這麼點資訊而已......」
阿爾托莉亞輕輕微笑,對著眼前抱著歉意的英靈伸出援手。
「看來,我們的資訊量是差不多的。但沒有關係,根據早上的經驗,我可以提醒您哪幾個是比較需要留意的從者……」
「好的,那我就先在此道謝。」
「不用客氣。」
此時,恩奇都突然地握住阿爾托莉亞的手,眼神也轉為銳利。那感覺不是簡單的問候而已。
「請問......這是?」
「請稍待片刻,有其他人來了。這話題不適合被太多從者知道吧?我們先到另一側去。」
「呃,恩。」
雖然抱持著疑問,阿爾托利亞仍一起向著聲音的反方向移動,恩奇都快步向前,她則被動的跟著。畢竟本來就沒什麼想法,現在也還是。
他們停在迴廊的盡頭,距離外走過轉角的是一群海盜,領頭的似乎是黑鬍子。
「好了。」
恩奇都挪開腳步,直直面向阿爾托莉亞的正面。
「我們開始吧!」
四周又靜了下來,阿爾托莉亞點點頭,思考了下該從哪個部分開始說起。但,就在此時──
「喂。」
兩人同時轉過頭去,意料之外的。
「我不記得有準許過你碰她的手,恩奇都。」
準許?手?
「連手都這麼介意,你還真是小氣啊!吉爾。」
「我倒是不記得自己有多寬宏大量。搞不清楚狀況的人,是你。」
恩奇都對阿爾托莉亞做了一個苦笑,小聲說著「抱歉!」。
「唉,本來還想說可以更自然一點的,看來沒有辦法了呢。」
看著他露出的無奈表情,阿爾托莉亞還沒搞懂現在到底是什麼狀況。
「其實──方才我人就站在場內靠近左側的牆邊,有好好把妳執勤的過程看過了。所以,就算妳沒有告訴我,也沒有關係。」
她只搖了搖頭,說道「我知道了。」
恩奇都露出微笑。
「如果覺得困擾的話,就算直接用聖劍打過去也沒有關係。雖然這樣做也不一定能夠把話說清楚。但重點在於,反正吉爾也不會有事,所以妳也不用客氣。」
阿爾托莉亞覺得回什麼都顯得不太適合,只是默默點了頭。
金髮赤瞳的王面無表情,但那股冷冷的視線透出明顯的不滿。
「你才是枉費我的苦心,剛剛明明才提過要你耐心等的。」
「那是沒有肢體接觸的前提下。」他挑眉。「這部分我們可沒說好。」
「好好,我踩到你的底線,是嗎?」
恩奇都似乎是放棄跟某人溝通。他轉向阿爾托莉亞,再次點頭致意。
「那麼,我現在就去找御主報到。再次感謝您的寬容,溫柔的騎士王。」
緊接著,他便頭也不回的朝會場方向離開。
突然間,走廊上暫時只餘下他們兩個。
結果意外地又回到原點嗎?阿爾托莉亞不禁皺起了眉頭。
她輕輕吸口氣,幫自己穩住點心神。
面對那個沒有道理可言的遠古的王,至少也要在氣勢上不輸給他。
於是,她率先開了口──
「所以,你找我有什麼事嗎?英雄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