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自己是怎麼到這個奇怪的地方的,青年一點印象也沒有。
眼前所見乍看之下是熟悉的街道,但仔細看去卻又處處不同,雖然不知究竟發生了何事,但青年發覺他走不出去──某種力量將他困在這個陌生的街區裡,不論他如何走最後都會回到原地。
他的法力還在,血液中流躺的魔力蠢蠢欲動,但青年本能覺得用暴力破除眼前的迷障並不是好事,這種時候他應該有什麼別的方法可以採取吧?
青年閉上了雙眼努力回憶,他是由風和小草融合而成的人格,雖然具備兩者的記憶,但是對青年而言,那與其說是自己的記憶,不如說是某種儲存片段,有些事情不仔細去想是想不起來的。
「呼喚嗎……」青年穿著樣式簡潔的V領白襯衫和黑色西裝褲,黑色的長髮沒有像風或是小草那樣披散著,而是整齊地束在頸後,他抬眼看著略顯陰沉的灰色天空,默默地在心中呼喚了那位大人的名。
並非神之敵這個代稱,而是那位告訴過他的名字。
「果然沒有發生變化嗎?也對啦,那位那麼忙,應該不可能馬上過來」青年四處張望著,突然背後傳來了風壓,他本能地避開了,才注意到他原先停留的位置插著一根箭矢,同時有種被什麼東西盯著的感覺產生。
「好像不太妙,不過看來我被小看了呢。」黑髮黑眸的青年笑著,眼中隱隱透著藍色,「……返回。」唸了一段不知名的咒語之後,藍色的光落到了箭矢上,隨後那道光便化成了冰箭迅速地往某個方向飛去,沒過多久那支插在地上的箭就突兀地斷成了兩截,「看來確實命中攻擊者了呢。」
青年雖然不想在此處逗留,可是他因為被陣法困住的關係,也確實無法離開,但是如果以為這樣就能將他擊殺,那就太天真了。
「我雖然只是普通人類,但難道你們以為我跟了那位這麼多年還活著,一點手段都不會嗎?我勸你們不要輕舉妄動比較好喔。」青年看似隨意的開口,他知道攻擊者不只一位,而他也很確信那些攻擊者觀察著他,絕對能聽到他說了什麼。
不過青年其實只是在虛張聲勢而已。
雖然在夢的世界裡面,他確實算得上是人類認知裡的大魔法師,但是跟非人之物比起來還是有極大的差距,這也是為什麼青年一直無法用武力勝過神之敵的原因。
也就是說假如攻擊青年的並非人類,有極高的可能性青年是無法擊退對方的。剛剛的回擊還算是青年取巧了,如果不是因為對方使用了射箭這樣的物理攻擊方式,以青年的能力是無法追蹤到攻擊者的位置的。
一如青年所預料,攻擊者並沒有作出任何回應,而是繼續發動攻擊。
為了避免不斷移動消耗體力,這次青年直接在身體周圍架起了結界,依照他的魔力容量,應該可以維持一段頗長的時間,只能希望攻擊者的耐心不要太多吧。
青年坐在地面,看著從四面八方飛來的箭矢不斷撞擊結界然後掉落,忍不住打了個呵欠──看來對方的耐心還挺足的,就不知道他能不能撐到神之敵過來為止;畢竟他並沒有預料到自己會被攻擊,青年身上並沒有準備任何布置結界的材料,而是只依靠自己的魔力設下結界,這對於身為人類的他而言是很吃虧的。
因為人類在先天的魔力容量上,是遠遠比不上非人的,打消耗戰非常不利,如果不是因為攻擊方太過謹慎,事實上對青年來說直接進行近身戰可能都還更好一點。
微微發著藍光的結界在箭矢的不斷撞擊下逐漸削弱,然後在結界即將碎裂的前一刻,青年起身拔出了用魔力凝出的長劍揮了出去,砍去了大多數朝他射來的箭矢,不過他的肩膀還是中了一箭。
「嘖,大人您如果再不出手,我就要死在這裡了,如果這是試探也夠了吧。」青年用手摀著出血的右肩,沒有動手直接拔箭。
突然之間,箭矢都不再射來了,原本朝他而來的箭矢也全都直接在空中燃燒殆盡。
「呵呵,靈,你怎麼知道我來了?」黑髮紅眼的男子自遠處走來,一如往常穿著一身黑色的衣服,黑色的長褲、黑色的襯衫、黑色的風衣、黑色的腰帶──就連身上衣服的一些金屬佩飾也全都是黑色的,男子的手中還拎著一個滴著血的布袋。
「直覺。大人,你手上那是什麼?」青年有種不是很好的預感。
「給你的見面禮,那些無恥之徒傷害我親愛的靈,當然不可能就這麼放過。」說著神之敵就打算直接打開袋子倒出裡面的東西。
不過青年制止了他。
「拜託別在我手還受傷的情況下打開,我怕我會吐出來。可以幫我拔箭嗎?我力氣不夠,箭插太深了。還有我覺得頭有點暈,不確定是血流太多還是箭上有毒。」
神之敵盯著青年肩上流血的傷口,血色的眼眸沉了下來,「看來我對他們下手還是太輕了,」神之敵挽起袖子把右手臂塞到青年的嘴邊,「拔箭可能會有點痛,你可以咬我。」
然後神之敵就突然動手了,因為劇痛青年確實咬了神之敵的手臂,不過力道沒有很大,只在上面留下了極淺的牙印。
「大人,箭上真的有毒嗎?」雖然神之敵臉上的表情看起來跟平常差不多,但是靈本能地覺得那個男人似乎很不高興。
神之敵不發一語,只是伸手按著青年的傷口,沒多久傷口就癒合了。
「我們回去。」隨手將手裡的袋子扔到一邊,男子直接抱起了青年。
青年沒有追問理由,只是乖乖地待在神之敵的懷中,任由男子施展法術將他直接傳送到臥室的床上。
然後神之敵突然用指甲劃開了他自己的右手腕,鮮紅的血流了出來。
「不要問,先喝下去。」隨後便將手腕湊到了青年的口邊。
青年知道男子不會做沒意義的放血行為,所以他順從地喝下了透著腥甜氣味的血液,頭暈發冷的感覺立刻減緩了不少,甚至有股暖意。
「睡吧,睡醒了就沒事了。」神之敵躺在青年的身邊,只是摟著他並沒有做什麼其他的行為。
這讓青年稍微有點困惑,因為神之敵應該不是因為箭傷這種小事,就能變成君子的人,更何況神之敵的東西還頂到他了,但即使是這樣神之敵也似乎沒打算做什麼的樣子。
像是看透了青年的困惑,神之敵笑著開口了
「你現在需要好好休息,現在先欠著。」
「大人,你是不是心情很糟?」青年感到很疲倦,在雙眼完全闔上之前,他忍不住這麼問了。
「是。但不是因為你,別多想。我會在你身邊,安心睡。」神之敵摸了摸青年的頭,直到青年完全沉入夢鄉,才停下撫摸的舉動。
神之敵盯著放在床頭的箭矢──那是他從青年肩膀上拔下來的箭,隨後那支箭矢就被黑色的火焰燃燒殆盡了。
碎碎唸:
我也不知道這個夢有什麼意義,不過既然那位叫我不要多想,就別想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