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月色雖然盈亮,但慢慢的被烏雲(yún)矇上一層如黑紗般的簾幕,雨滴滴答答的降下,輕輕拍打在水仙臥室的窗外。今夜風(fēng)信子並不在家中,風(fēng)信子自從得到了水仙背後的援助後,他順利的擠掉兩個姊弟,一路躍上了百年宴的主持,所以近期時常待在皇宮中。水仙倒也樂見其成,她之所以協(xié)助風(fēng)信子,不外乎是完成所有計畫中的一部分。
水仙坐靠在床上,看著天堂鳥派人交給她的百年宴布置圖,上至守衛(wèi)分配,下至各出入口的安排通通都在她手上。
『你來啦…』水仙察覺了房間多了其他花妖的氣息,但卻不緊張。
一道黑影這時走至床邊,出現(xiàn)在水仙面前,她脫下披帽,一襲艷麗的長髮如瀑布般流瀉下來,
花妖棕色的瞳孔中浮現(xiàn)出水仙的倒影。
『資料到手了?』罌粟看著水仙手中的資料,嘴角微微上揚(yáng)。
水仙慵懶的抬起頭來看著眼前的罌粟,她一手托腮,清秀中帶點嫵媚『果然愛是世界上最偉大的武器…,一提到愛,什麼東西都可以拋下。』
『天堂鳥那裏我已經(jīng)處置好了,她現(xiàn)在對我是死心塌地。現(xiàn)在就看你這了…』罌粟接著說道。
水仙遞過了手中的資料,交給罌粟『這是我整理天堂鳥給的資料,守衛(wèi)皆是她所安排,這對你們應(yīng)該是很有利的情報。』
罌粟接過資料,敬重的看了水仙一眼,後雙膝下跪,語氣充滿感激『夫人…,這一切若沒有你的安排與設(shè)局,我們結(jié)界外的花妖不知道何時才能夠一雪冤仇,我的父母…,也終於能盡快回到母樹的懷抱。』
水仙抬了抬手,示意她起身『現(xiàn)在不必過早說謝,待你率軍攻下百年宴的所有皇室,那時在和我道謝吧。』
『沒問題。』罌粟起身,準(zhǔn)備離去。
『等等-』水仙抬眼叫住罌粟『你要記得留住我要的人…』
罌粟看著水仙,明白這話中之意『我明白。』說完之後便又悄無聲息的開窗離去。
水仙命人熄燈後便躺下休息,暗夜中,只有水仙瞳孔中的光芒在黑暗中閃爍,她心中所籌畫的一切,在幾日以後終於得以功成,她終於能看看自己身邊這個男人親眼看著自己的努力被一擊而潰。
不知為何,這時水仙腦海閃過了風(fēng)信子牽著她的手在花園中漫步的情景,那時他們夫妻之間難得的恬靜時光。
『不-我想這個做什麼-』水仙搖了搖頭,想甩掉這個回憶。
『我不會停的,我說過,我要成為你心中的最恨…』水仙揪著自己的心,說服自己無論如何都沒有回頭的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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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睡了多久,彷彿在夢裡看見和風(fēng)信子結(jié)婚的當(dāng)日,水仙看著自己幸福的躺在風(fēng)信子的懷抱,頓時好想回到過去那什麼都不知道的單純時光。
『水仙…』突然身旁有個熟悉的聲音喚了喚自己
水仙回頭,看著自己的母親時鐘藤站在面前『母親…』水仙想往前擁抱母親,卻怎麼樣也不能前進(jìn)。
『我的好孩子,現(xiàn)在回頭還來的及…』時鐘藤動也不動,雙眼直盯著自己的女兒說出了這番話。
水仙聞言,睜大了眼睛激動地回答『我才不要回頭!我都已經(jīng)走到這裡了,你們憑什麼要我回頭!』
這時身邊突然冒出了許多花妖,其中有天堂鳥、芙蓉、矢車菊等人,他們都在一旁露出輕蔑的笑意。還有風(fēng)信子牽著薔薇的手,用歧視的眼光看著眼前躁動的水仙,水仙看著風(fēng)信子的眼神,不可置信地?fù)u頭。
她流下了憤慨的眼淚,心臟劇烈的跳動『不可以!為什麼…,我都走到這了…,我不會放棄,我不會再讓你們嘲笑我…』
這時時鐘藤的身影越來越遠(yuǎn),身邊的花妖嘲笑的聲音越來越大聲,水仙雖想留住母親,但自己的心卻跳動不安,讓她喘不過氣,頓時覺得無法呼吸,痛苦萬分…
『水仙、水仙…』這時水仙耳邊傳來了風(fēng)信子的聲音。
『我不要回頭、我不要回頭…』水仙還在夢中掙扎,神色十分難安。
風(fēng)信子握著水仙的手,輕撫她的額頭『水仙,我在這。』
水仙這時才驚醒,她用力撐起上半身,激動的喘息著。
風(fēng)信子擔(dān)憂地看著水仙『你沒事吧…,要不要我叫醫(yī)生來看看?』
『我、我沒事,驚擾殿下了…』水仙緩緩回過神,這才看清楚身邊的人是風(fēng)信子。
『你看你,最近一定是太忙了,也不知道好好照顧自己。』風(fēng)信子露出擔(dān)憂的神色。
水仙低下頭『讓殿下牽掛了…』
風(fēng)信子握著水仙的手,將她擁入懷中,水仙靠在風(fēng)信子的胸膛前,聽著他強(qiáng)健的心臟聲,一時淪陷在他的懷抱裡。
『別怕,我在這陪著你。』風(fēng)信子愛憐的抱著她,整晚都如此小心地照顧。
水仙整晚都沒睡著,只是閉著眼在風(fēng)信子的懷中休息,她頓時覺得自己十分可悲,
明明就要讓風(fēng)信子在百年宴中輸?shù)囊惶:龎T,讓他再也抬不起頭,可自己卻沒辦法逃離他的懷抱,還深深的著迷在他的氣息裡。
『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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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陽光灑進(jìn)房中,水仙睜開了眼,見風(fēng)信子仍在自己身邊片刻不離,心覺得有些動搖。
風(fēng)信子這時緩緩醒了過來,他看著水仙,露出那一貫的笑容。
『你醒了?身體還好嗎?』風(fēng)信子問著水仙。
水仙看著風(fēng)信子,點了點頭『我很好,謝謝殿下。』
『百年宴就在這幾日了,我得先去皇宮中,你好生照顧自己。』風(fēng)信子起身,穿上衣服。
『殿下…』水仙叫住風(fēng)信子。
風(fēng)信子轉(zhuǎn)頭看著她『怎麼了?』
水仙心中千言萬語,她想告訴他百年宴其實早就被她算計了,可是腦海閃過其他人的嘲笑與那天房中薔薇的畫像,她就將話語吞回了嘴邊。
『沒事,殿下也要照顧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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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仙梳洗好自己後,想著先到花園裡走走散散心神,一走到花園,她就支開了身邊的隨從,
想要自己在園子裡走一走,但才沒走多久,身子就感到一陣徹骨的冰意。
『水仙姊姊好興致,這百年宴都快要被翻了,你還能在這裡散步摘花。』鈴蘭的聲音在她身後傳來。
水仙心中一驚,但沒有回頭,她故作冷靜的回『鈴蘭怎麼到我的園子裡來呢?雖然你是矢車菊殿下身邊的侍衛(wèi),但也不能就這樣偷偷往我家裡衝吧?』
鈴蘭笑著坐在園子裡的木椅上,推了推眼鏡『水仙姊姊跟罌粟還真是要好。』
『罌粟?你說什麼--』水仙回頭想解釋,看見鈴蘭手中捏著一把罌粟花瓣,可見應(yīng)該是罌粟昨晚不小心留下的。
鈴蘭將花瓣揉了揉,突然之間花瓣結(jié)起一層冰霜,被鈴蘭用力一捏,全碎了。
鈴蘭意味深長的看著水仙『罌粟、芙蓉、天堂鳥、叛軍、百年宴,你還真是比我還善於籌謀。』
『鈴蘭你想說什麼,直接說吧。』水仙心中想著該如何求救侍衛(wèi),刻意拖延時間。
鈴蘭似乎明白她心中所想『你別費(fèi)神了,你家中的侍衛(wèi)奴才都暫時都過冬去了,你只要回答我叛軍的計畫,我還可以先饒你一命。』
水仙心中一震,但也沒法可施,只能暫時想辦法緩住自己的心神。
鈴蘭笑著說『我要知道叛軍如何聯(lián)繫,罌粟會如何讓他們進(jìn)來,水仙姊姊會告訴我嗎?』
水仙心知敵不過鈴蘭,但無論如何她都不會放過此次機(jī)會『鈴蘭,你敢這麼對我,你知道大王子會怎麼處置你嗎?』
『大王子這幾天應(yīng)該都會在皇宮準(zhǔn)備幾天後的百年宴了,我看她沒心思顧及你。』
『你想知道的我都不會告訴你,你即使殺了我也不會告訴你。』水仙堅定地回答,綠藤在她身後蔓延開來。
『水仙姊姊想殺我?』鈴蘭看著綠藤悄悄要往他這蔓延開來,但鈴蘭不屑的一笑『可是我不會殺水仙姊姊的。』
水仙有些不明白『為何?』她知道兩人之間的惡鬥一觸即發(fā),已備好戰(zhàn)鬥的姿態(tài)『你殺了我,就沒有人會在佈置之後的局勢了。』
『我不殺你,我要讓你活著。』鈴蘭低頭推了推眼鏡『我要你活著站在國王還有矢車菊、天堂鳥還有風(fēng)信子面前,親口告訴他們你的所作所為。』
『你-』水仙還來不及說完一句話,她周遭的地面上即竄出高聳的圍欄將她困住,圍欄霎時成形為一座冰籠,像一座小型監(jiān)牢一樣將水仙困住。
『你就暫時先在這裡好好懺悔吧,等到宴會結(jié)束,我會讓你有機(jī)會好好說話。』鈴蘭起身,作勢離去。
『鈴蘭你給我站住!你少在這裡露出一臉正義凜然的樣子,你這樣對我不也是不公不法嗎?』水仙敲打著冰牢,憤慨的大吼鈴蘭的名字。
鈴蘭頭也不回的冷冷回答『我的確不是什麼光明磊落的好人,但比起不知道母親被人刺殺,還處心積慮要叛變她一生心血的女兒好太多了…』
『你說什麼?母親她?不會的…,母親不會死…』水仙在牢中搖頭,對剛剛那些話不可置信。
鈴蘭說完後便頭也不回的離去,留下瀕臨崩潰的水仙在牢中。
『母親…』水仙雙手不斷地敲打冰牢,但也知道已無力回天,她眼眶中流下了淚水,想起昨晚夢見母親所說的話,難道是母親的靈魂來託付她嗎?
『母親,女兒對不起你…,可是我已經(jīng)害了好多人…,沒辦法再回頭了…』水仙跌坐在冰牢裡,淚汪汪的低下頭來。
現(xiàn)在的她如籠中之鳥,什麼事都沒辦法做,只能祈禱罌粟他們能夠一舉拿下百年宴的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