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區連接阜開啟中,輸入回溯紀錄第100986文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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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種:寄葉掃描型4號機
代號:4S
退役原因:
我方部隊遭受預料之外大量地雷與空對地爆破攻擊,本機體遭受共83%損傷,以下簡報:
義體待修等級:1級
外觀損傷程度:1級
黑盒損害程度:2級
記憶區讀取錯誤率:60%
總計重啟次數:5次
邏輯病毒感染率:92%
建議處置:
1 . 進行義體汰換
2 . 黑盒維修作業
3 . 記憶體重置
4 . 徹底清除病毒
5 . 廢棄該機種原始紀錄數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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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報結束。提問:請求司令官確認4S機種後續相關執行步驟,以利作業執行。」
有著金色長髮,一身白裝,立於透明雙層玻璃外的她,正讀取修復系統剛整理好的相關細節報告。
「優先進行項目1與4。給我4S的黑盒及記憶體資訊。48小時之後,等待我下一步指示。」
「任務確定收件,總計項目1與4修復作業所需時間為37小時28分,立即執行。」
被稱之為司令官的女性人造人,注視著Pod們開始操作機械手臂進行著拼裝與拆卸,一切作業是如此地精準流暢。見過此景無數次的她,並沒有因為這次事件,而讓臉上出現額外的情緒。
緩慢闔上了眼睛,如果這種儀式,可以稱之為追悼的話,或許,在更早之前,她就在無意識中進行了無數次也說不定。
「好好睡吧,4S。待你醒來時,你將會見到完全不同的地堡......不過,或許有一天,你也會發現其中的不協調。等到那時,S型的宿命,寄葉的命運。可能就......」
停下了話語,直覺地,有著不該再繼續說下去的感覺,儘管她的思考迴路正在反向解釋著,根本不可能被聽見。
再度保持沉默,注視著那有著黑髮黑瞳的人造人,漂浮在培養液之中的素體,載浮載沉。
她放下那股心中的微小衝動,壓下此番心情的是從自己被啟動的那天起,就一直被告誡的教條。
「......下次見,4S。」
有機會活下去的話,你會知道的。
***
奔跑在一片雪白之上,
他的腳下,是無法估量的深淵。
恐懼向上蔓延,直至表面,慢慢滲入,直至所有縫細都填滿了它,這樣的黑暗好像才放緩了腳步。
那看不到盡頭的路提醒了他,這並非現實。
努力地、不讓自己被詭異的陰影給攫住心中最後一絲否定,他閉上眼,用仍能看得見的心,用力呼喊──
等一下!
不知道目的地在哪裡,也不確定接下來會走到何處。持續地前進,不放棄地追根究底,或許只是深怕自己會這樣因此落後罷了。
一直以來架起的高牆,正在逐漸崩毀。
那個人,闖入他的人生,無視他以為本來如此的規則。
自由地、溫柔地,又毫無防備感的她,猶如閃耀著光芒。
──好美。
她,來到這裡,發現了他。
所以,他也只願意,對著她展露笑容。
雖然,這也可能全是自己的一廂情願。
但是,並不後悔。
就算她只是如候鳥般的留連片刻,
就算這只是在這段漫長而重覆不斷的啟動與休眠之中,所點綴上的幾筆燦爛篇章。
對於他來說,已然是過於奢侈的夢想。
──真的,是這個樣子嗎?
站在那道立於眼前的大門,仍猶豫著是否要去開啟。
撫上的手,不斷地顫抖。
從什麼時候開始,自己變得這麼容易害怕著失敗?不論分析邏輯早已計算不下數百次,依然如此。
醒來的時候,手確實地被誰給抓住了。
但卻沒想過會是......她
猶如被發現做錯事的孩子,帶著會被處罰的恐懼般。他不斷後退。
──不能被知道,不想被知道,那種可怕,那份醜陋......
──有可能,會毀了眼前的一切
但是,
她沒有追問,也沒有強迫,從手掌傳遞過來的溫暖源源不絕,堅定地力量給予著他支持。
就像她早就理解,卻小心地不去揭的瘡疤。
帶給他溫暖,還有對未來的冀望。
「只要活著,總有一天會遇到好的事情。」
──好開心。
他可以嗎?可以擁有這些閃耀著光芒的珍貴事物嗎?
…...
…...
說不出口,他真的,說不出口。
那些回憶輕盈如雪,被思緒拋向了高聳的天空,他伸手欲捧,少數落於手心之前的,瞬間消失。
好想將這樣的溫暖擁入懷中,牢牢的擁著。
但是,如果這樣做會讓妳感到困擾或是傷害的話,那我寧願......
──孤獨的......
那些聲音與記憶,再次離他遠去。
***
再啟動的時候,這次,A2並沒有像上次一樣,握住他的手。
Pod075漂浮在他視線的前方,也就是看向天花板的位置。他用那嬌小的機械手臂,比劃了一個近似噤聲的手勢。
4S帶著疑惑的表情,緩緩跟隨另一隻手臂所指的方向。發現A2正趴在一旁的石桌,同樣進入了休眠模式。
──這表示......
側身坐在床沿,剛甦醒的遲鈍感正在回復。
最近,4S可以感覺到完全啟動所需要的時間似乎有增長的趨勢。
而且,連思考迴路的運作好像也不是很清晰。
「早上好,4S。因為A2正在休眠的關係,將會以平時約十分之一音量進行溝通,請見諒。」
「不會,謝謝你的細心,Pod。」
4S走到石桌旁,靜靜地,他觀察著A2,若有所思。
「提問:4S想喚醒正在休眠中的A2?」
「不、不是,我只是......想知道為什麼A2會在這裡休憩,而不是另外的房間。」
「報告:在4S休眠期間,A2詢問本機4S的預定啟動時間,然後,A2提出『在4S異常狀態解除之前,會協助本機一起降低4S自體損傷的風險』經本機計算分析過後,A2的協助確實會有助益,便同意該要求,並暫時解除門禁。」
──原來是這樣啊!還真是糟糕,這樣子下去,就變成不只是自己的問題了。
「提示:A2將於1分鐘後啟動,倒數開始:60,59,58,57…...」
「哇啊!這麼快,我還沒想好要怎麼......」
待A2悠悠轉醒,睜眼所見到的是,正襟危坐在床沿的4S,然後在他身旁是漂浮待命著的Pod075。
「早上好,A2。」4S與Pod同時開口。
「你們早......」
A2站起身,伸了個懶腰,用手遮住口部,打了個大大的呵欠。
「睡得還好嗎,4S?」
「沒有異常。」
思及方才夢中的自己所想,他慶幸這次沒有不受控制的囈語出現。畢竟當事人就在他的眼前。萬一有什麼逾矩的事情,他絕對不會原諒自己。
A2將他從頭到腳審視了一遍,懷疑之情非常明顯,擺明著不相信他所說的任何答案。
4S只能苦笑。
看來,也只能正面接受挑戰了。
「今天我打算到抵抗軍營一趟,A2想要一起來嗎?」
「沒有特別想要去的理由。不過,也很久沒去了,當作去看看近況的話,我不反對。」
「恩,至於,我這裡也有需要A2協助的地方。」
「?」
A2帶著不解的神情,思考最近有哪裡是他跟4S需要交集到的事情。
當然,除了跑到他房間來駐守這點。
「我想,也是時候幫A2製作新衣服的了。之前是因為沒辦法問所以不知道本人意願。不過現在應該沒問題。」
「......我覺得現在這樣很好,不需要。」
A2站在原地,從沒想過會有人問她這個問題。很快地斷然拒絕。
「可是……」
拖著刻意拉長的聲音,4S傳遞過來的眼神是一副非常可惜、帶著期待,又有點受傷的神情。
「你、你現在是怎樣啦!有話就直說。」
「唉……只是想,好不容易把表面的人工皮膚做好全套的保養程序,如果能將衣服也做好補強,A2看起來就會更加閃閃發亮了。」
「閃閃?......你現在是在說什麼,我完全沒聽懂喔。」
──真的是,太莫名其妙了。4S這個人。
「當然是在說A2妳,或許先前一個人是沒有辦法,但現在還有我跟Pod,我們可以協助妳,不用再這麼辛苦的忍耐不方便了呢。」
「我,我才沒有忍耐什麼。把外表弄的漂亮對戰鬥又沒有什麼幫助……」
才說出口,A2就發現自己說溜了嘴。不自覺的摀住嘴巴。不過,這一連串的動作,當然沒有被4S忽略。
她怎麼會忘記,如果4S還記得的話。就會想到她曾經說過的話……
「......」
「......」
──怎麼辦。
──又讓場面變得尷尬了。一直以來,自己就很不擅長這方面的事情。不管是跟十六號的那時候也是,還是現在。
「建議:請4S提出到抵抗軍營的主要目的,並用此作為說服A2必須隨行支援的理由。」
聽見Pod075提出的建議,A2面有所思。
主要目的?所以衣服這件事只是次要的?還有其他她所不知道的緣由嗎?
沒多久,她就聽見4S深深地嘆了一口氣。然後娓娓道來:
「的確,雖然剛才提到的衣服也是理由之一,不過,那算是我的私心。最主要的理由,看來還是沒辦法不說。其實,遲早還是得讓妳知道的,A2。」
4S將右手慢慢往臉上移動,直至手指覆蓋住他的右眼。
「我的眼球,如果不及時找到素材更換,將會失去視覺區的接收功能。」
──失去接收功能,視覺區得不到訊號的話......意即是......
4S將會......失明?
***
「喔呀!真難得,4S,二號,你們會一起出現。」
原本正在審查物資清單的安妮莫寧露出驚訝的神情,面對著同時站在她面前的兩人,反應顯得有些不知所措。大概是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表情應對。
A2頓了一下,思考著過往的記憶,才想起來,自己的確都是一個人過來的。而4S他…...好像也是。
「今天不是來拿零件的。」
4S稍微擺擺手,否定其中一個可能性,然後從衣服內的暗袋,取出一張地圖,然後同時打開電子地圖,交叉比對著。
「我是想問,這張圖上的地點跟這裡的座標......」
「我看看......」
直接切入要點的的4S,開始跟安妮莫寧討論起來,A2將手交叉於胸前,目光開始左右飄移。
──這裡,變得也挺多的。
因為塔的崩壞,衝擊到不少地區,抵抗軍營更是如此,原先的一些鋼骨架構傾斜變形,雖然有另外做了加強,但仍無法掩飾重建的痕跡。
──要在這個世界生存下去,果然還是很辛苦。
將視野轉向地面,腳尖心不在焉地輕推地上的石礫。
──原本自己......或許也會,隨著塔的崩壞而消失吧?
──可是,這樣的未來並沒有發生。
她活了下來,而且再度回到了這裡。已經感覺不到以往那股常伴左右的絕望與失落。看來,將她帶回來現實的,並非是這樣的東西。
而現在,她又該做些什麼才好。
「A2,在想什麼?」
突然湊近的氣息與地上的影子,把她拉回了現實。
難道方才所想都顯現在了臉上?
他們倆什麼時候談完的,自己有這麼專心嗎?
「......沒有。」
向旁閃避的視線,將4S的問題撥開,她向後走了一步,拉開距離。
──又出現了,當她沉浸在自我的回憶裡時,就會展現的防禦姿態。
收回方才墊高的腳尖,4S暫時放棄逼問,說道:
「安妮莫寧告訴我了,我們要找的遺跡跟素材,分別位於沙漠地帶與沉沒都市,座標稍後我會一起傳給妳。」
「恩,那我們先去沉沒都市找你的......」
「不,我想先去沙漠。」
A2睜大了雙眼,一副不解的樣子。
「可是你的眼睛......」
「還可以。副作用還沒這麼快惡化到不能使用的程度。」
4S在前次夢境後醒來之後,針對自己的義體機再次做了檢查,他告訴A2,結論是思考皮質與視覺區塊連結間的訊號傳遞錯誤。他推測是位於眼球的偵測系統出現問題。雖然試過駭入該區進行維修,但效果似乎有限。所以,接下來能夠嘗試的方法是──更換硬體。
感受到A2傳遞過來的刺人視線,4S無可奈何,只能露出笑容以對。試著讓她安心。
畢竟自己義體的狀況,只有自己最清楚,更不用說本身是精於偵測機體狀態的掃描型。
「不用勉強你自己來配合我,4S。」
「欸?我並沒有這樣做。妳想,遇到戰鬥的時候,我能貢獻的戰力是有限的。實際去計算這次旅程成功報酬率的話,優先尋找A2的零件,是理所當然。我的眼睛,並不會對這次旅行有太大的影響。」
「你又,唉......那好吧。既然你堅持,那我也有我的作法。」
A2單手插著腰,用皺著眉的表情打量著他,然後伸出右手,攫住他的領子,將他拉近至只有兩人聽得見的距離。
「保障夥伴的安全是戰鬥型的責任。如果你踰矩做些行前計畫外的事情,我可不會手下留情。」
很可惜,4S並沒有漏看,在這段猶如宣示與威脅的話語之後,A2臉上那強硬態度下閃過的不自然。
──難道這是,所謂的彆扭?
──那還真是,效果完全打折的威脅呢。
忍住那股想要嘴角上揚的衝動,他故作鎮定,覺得自己也得要好好回覆她的這番努力才行。
「了解,我不會亂來的。況且有A2在,從各方面來說,不管是偵查還是戰鬥,至少人身安全這點,我可以完全放心,對吧!」
「......話是這麼說沒錯。」
A2抿著唇,一副不甘願的語氣回答著。
「眼睛的事情,我有把握所需的時間還足夠,妳能夠相信我嗎?」
4S將話題帶回,雖然有點壞心,但要讓她答應配合,只能用這種方式。
「唔,狡猾的傢伙。」
她放開了4S,帶著微慍的表情。
──你明知我不可能說出「我不相信你」這種話。
4S只是笑而不語,因為再解釋下去,似乎就顯得多餘。
「那就這樣子,我們先去買一些必需的耗材,再出發吧。」
「嗯。」
帶著一些不滿,她想著,從認識他到現在,要靠自己說服4S,好像一直都不是件容易的事。
-待續-
後記:
嗨嗨大家好!這裡是沉水不小心太久的作者SnowTrace拓語(′?д?`)
上週剛好人不在國內加上工作量暴增,所以更新就跟著慢了一周,先跟讀者們說聲不好意思。
接下來應該能慢慢回復正常更新速度,謝謝大家支持>///<
劇情總算開始以4S為主要篇章進行了。雖然有些痛感,不過讀者們不用擔心,最後還是會朝好的方向前進。畢竟快到尾聲了,我還自拆CP根本說不通(至少我自己都會想打爆自己......
希望可以知道讀者們的心得呢?然後順便小小工商一下,這篇故事的印調期限也剩不到10天啦!(9/20截止)
有興趣的讀者可以走這看看順便填好填滿,感謝大家<(_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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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上次92日寫的9S2B文【交錯】也會收錄進去,算是額外新增的文,原先提到的番外是另計的(CP:4SA2)。
以上,再次感謝讀者們閱讀到這裡,那我們下次見囉!
SnowTrace拓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