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我說:
博覽會來臨的前幾天,女物有些失常,它窩在紙箱裡動也不動,即使我拿了夾有火腿起司的烤吐司——這是學(xué)院最受歡迎的早餐,它還是選擇不吃,窩在紙箱裡發(fā)呆,像突然喪失用途的報廢機器人。我看著將自己縮成一團的女物,即使肚子咕嚕叫著它還是沒有動,這已經(jīng)第三天了,也浪費三份吐司。
我搞不懂這個女物在想什麼,稍微查了一下?lián)f是奴隸專家編寫的書籍,我才明白自己太寵它了。別人家的奴隸可是粗茶淡飯,它都吃到火腿、起司還不滿足?甚至浪費了三份!我耐著性子看下去,發(fā)現(xiàn)這種情況有兩種解釋。
一是奴隸認(rèn)為自己沒有做到主人要求的東西,所以自我挨餓來懲罰自己;二是奴隸膽大包天沒認(rèn)清自己的身份,這時候就要給些教訓(xùn),才不會被踩在頭上;三是奴隸生病了得帶去專門的醫(yī)院看,後面還提到為了避免醫(yī)生困擾,要好好回想一遍自己近期做過什麼,醫(yī)生才好診斷,一次把奴隸的傷治好,主人也不用多花醫(yī)療費。
我現(xiàn)在才知道有奴隸專門的醫(yī)院,不過很少,而且門診較多的是美容這類型,像內(nèi)外科的簡章就只有問很簡單的幾條問題,佔了約書籍半頁而已,而美容那類則是直接開一塊新區(qū)約有五十多頁,後面還推薦其它相似書籍,看來每個人都覺得與其把錢拿去花在治病上,不如把他們打扮好看一點,這樣自己用或是帶出去都很威風(fēng)。
真是奇怪的想法。
撿到的女物看起來沒有身體不適,除了不吃以外都很正常,所以這情況是一嗎?我摸不著頭緒,明明沒有對女物下過什麼命令,現(xiàn)在它也才剛學(xué)洗衣服而已,每天都有洗、每天都有照我教的方式去晾衣服,這麼簡單的任務(wù)想當(dāng)然挑不出問題,所以自責(zé)的是那件事情嗎?女物在前主人那邊是性奴。
這下尷尬了,我的人生只有跟機器人打交道,對性方面沒有學(xué)院裡的小學(xué)徒們興致勃勃。對我來說性不是必需品,即使有也很難得,雖然那情緒與其說是性慾還不如說是亢奮,在看到新款推出的精緻小品,只要是跟我一樣專攻精緻型的機械師都會這樣,高興到整個心臟塊承受不住。
所以我該怎麼做?
捧起女物的臉,它一臉迷茫縮著脖子,我皺著眉頭在嘴唇上一親,女物的表情瞬間有些扭曲,但只有短短幾秒,我不確定這是好事還是壞事,以及對它來說這樣夠不夠?還記得小時候看過的兩性教育書,是說先親親後再幹嘛?身體摩擦嗎?為什麼要摩擦?我看著它仔細思考,企圖在一片苦惱中找到答案。
女物的嘴唇微微張開,但是沒吐出半個字,因此我又親了一下,實在不能理解這個舉動,然後它也是的樣子,蠢死了。我舔舔嘴唇?jīng)Q定幾天後再想辦法,離開紙箱讓它繼續(xù)發(fā)呆,而這天準(zhǔn)備的吐司依舊浪費了,上面還有被東西輾過的樣子。
難道是只有親親不夠?它還要什麼?
養(yǎng)一個奴隸真麻煩……當(dāng)我再次回到家,女物終於不是窩在紙箱而是浴缸裡,我發(fā)現(xiàn)衣服只有洗沒有晾,它小小的身體像是想與浴缸合為一體,明明進去浴室沒聞到血腥味,難道真的是身體不舒服嗎?可是女物的情況也不好找醫(yī)生,我不想讓認(rèn)識的人知道家裡有這種存在。
沒什麼意思,就是不想而已。
它看見我回來很緊張,不過沒有太多掙扎,自己從浴缸慢慢爬出來後往紙箱鑽進去,我尾隨著它進去,這紙箱畢竟也只是個小窩,它一下子被困在最裡頭,我特意擺出不高興的臉色,讓它知道這樣是不對的。
女物越縮越下去,我懷疑再不阻止會直接挖地洞,因此將它往自己的方向拉,它瞪大眼睛嘴巴開開合合好像再說什麼,我不知道,逼它面對現(xiàn)在這情況。
「我不開心。」
一個字一個字緩慢說出來,但是女物好像慌張過頭,沒有注意到我的嘴型,它的眼睛泛著淚光,當(dāng)我一鬆開手,如同失去操控的機器人停歇三秒,才切換到自動模式,再次看過來。
女物給我一個吻,它小小的嘴唇碰撞我的嘴巴,跟前幾天我親它時沒什麼太大差別,就只是單純的臉部器官接觸,我不知道為什麼有人會喜歡這種情緒表達,想到它前幾天還吃肉就有點反感,一手把女物往後面推,雖然這東西已經(jīng)好幾天沒吃任何東西了,可是在我還沒有任何準(zhǔn)備下,嘴唇接觸能少就少。
它抿緊唇,好像做出什麼重大決定般突然又再次靠過來。
我的精神一個緊繃以為又要被親了,還好它最後沒有這樣做,而是從我的臉頰慢慢往脖子親下去,這親密舉動更讓人難以理解,如果是由寵物來就知道是在撒嬌,可是由女物呢?奴隸在撒嬌?我想一想學(xué)院裡的事情,過去曾抓過幾個差點在教室裡發(fā)情的小情侶,我想想……情不自禁?他們是這樣解釋,然後被扔去整理零件室作懲處。
這裡不是學(xué)院,自然可以情不自禁,但是我沒有這感覺,女物也有種像是在完成某些任務(wù)的樣子,或許這正是上任主人教導(dǎo)的,而接吻後該怎麼做下去的這件事情,也由它自己去想辦法好像比較恰當(dāng),不然太寵奴隸會讓它們忘記本份,書是這樣寫的。
女物親一親就不動了,我低下頭看它,那雙小手開始試圖脫下我的上衣,不過由於我今天有去上課,外衣自然不是簡單的格子襯衫配牛仔褲,而是學(xué)院統(tǒng)一的教師職員服裝,上頭繡著一條條金邊搭配黑色底部,扣子外圍還纏有金線要一條條拉開,這整套衣服就是穿起來帥氣又好看,可是穿起來很費時的存在,而且我們都在這紙箱裡,在光線不足的情況下它是脫不下來的。
果然,女物擺出一張苦臉。
我將它推開後獨自上樓換衣服,還好教師服沒有被弄壞,這一件價錢不菲,因為防禦力能俊美軍隊的戰(zhàn)鬥服,所以我每次都得手洗,不能直接扔進洗衣籃,想到等等還要花時間洗就好累,我哀哀叫完進地下室繼續(xù)做研究,剛剛已經(jīng)浪費太多時間在它身上,將這些時間拿來製作新型助聽器會比較劃算。
當(dāng)我終於完成一部分的組裝後才上樓,女物在紙箱裡縮成一團,我不管它,煮好一碗粥就自己吃了,在它身邊擺另個空碗跟湯匙,如果它餓就會自己去弄,不餓我就留著明早熱來吃。
不知道是不是它沒有脫下衣服的打擊很大,當(dāng)晚上我去洗澡時聽見敲門聲,女物是第一次主動進來,它低著頭小碎步走來,那具我不知道看幾百遍的身體也是光溜溜,是想一起洗澡?還是私處的傷口又裂開了它清理不到?
一想到這可能性,我就明白女物反常的原因了。
它就是因為這樣才不吃飯吧,到今天才敢跟我反應(yīng)身體不舒服——女物沒有直接進來浴缸,它站在外面罰站,我先跨出去要它進去,然後看向鏡子才想到自己也是光著身體,拿自己的身體跟它的身體比較,如果同事看到了,就不會說我營養(yǎng)不良硬是把肉丟過來吧。
「坐下。」
它這次總算有乖乖注意我的嘴型,然後在浴缸裡坐下。我轉(zhuǎn)開水龍頭幫女物洗澡,不意外它的頭髮自己洗比我?guī)退催€要髒,女物的雙手太瘦弱,可能連拿個小扳手都要用兩手握。
幫它的頭髮洗乾淨(jìng)後用毛巾包好,我決定先檢查是不是私處的傷口又裂開,女物很乖不用我說就自己爬到浴缸外面靠著,高高翹起屁股、露出陰部,這時我才注意到開始長毛了,細細小小的,看來之前被剃掉了吧,可能還被塗過抑毛劑之類的東西。
我用手指撐開女物的陰道檢查一遍,確定沒問題,傷已經(jīng)癒合沒有化膿、沒有發(fā)炎也沒有異味,這下子更讓我摸不著頭緒了,而女物也一樣,一臉疑惑看著我,表情像是在說的確很不舒服,我想或許是陰毛重新長出來再癢,這點就只能讓它自己去忍耐了。
「好好顧家。」
在博覽會開幕那天,我一大早起準(zhǔn)備出門就看見它醒了,一臉落寞在紙箱裡玩著圓筒投射機,手指無力的在開關(guān)上滑來滑去,我想它可能是在賭氣?但是我在趕時間,只能幫忙轉(zhuǎn)開圓筒後就出去了。
在博覽會我很意外遇到院長,他身後跟著一對年幼的男女物,臉頰看起來很可愛讓人想捏,院長看見我時挑挑眉,原本低沉的聲音有些拉高,「唷?妳居然對這個博覽會有興趣了?還真是難得,要不要我?guī)兔榻B什麼?」
「如果院長方便?」我這樣回著,在心裡感嘆院長挑選的兩名奴隸,可愛到讓人想偷偷捏上一把,院長嗯了聲開始問些問題,我將撿到女物後發(fā)生的事情全部簡略告知,院長居然笑了,笑著搖頭。
「真有妳的個性。」他勾勾薄唇帶著諷刺意味,感覺像是回到學(xué)生時期,下秒就要扣我分?jǐn)?shù)一樣,「撿到什麼就帶回家,怎麼不先去政府檢查一下?如果它體內(nèi)有炸彈就好笑了,妳想自殺就自己去,不要牽扯到無辜啊。」
「對不起,我思考不全。」我低下頭認(rèn)罪,院長說的是實話,很多敵國打不贏我們,會在自己人民體內(nèi)埋入炸彈,當(dāng)它們進到我們國家時就引爆,雖然每次都會檢查,但是難免會有漏網(wǎng)之魚,我這次運氣好才沒害死自己。
「回去後帶去檢查吧。」院長說著,接過自己小男物遞來的一個黑皮項圈,拿在手上捏一下,低頭問,「想要這個?」
「嗯嗯!」那名小男物很開心的點頭,小女物則是嘟嘴,「明明是人家先看到的……」
他們一開口我就認(rèn)出聲音了,這兩個是常幫忙院長處理雜物的奴隸,有時打院長的私人電話,會是它們倆個接聽,因為聲音特別好聽,所以我印象很深。
「所以妳主要是找?」
「其實我沒頭緒,才過來這裡找些有用資料。」我老實回著,「目前我只有幫它埋入種子、定期餵藥控制毒癮,但不曉得是不是身體不舒服,最近都窩在紙箱裡不動,不然就是在浴缸裡待上一整天,我搞不懂它在想什麼。」
「我也搞不懂妳在想什麼,明明把奴隸撿回家居然是扔在紙箱裡?難怪之前我看妳帶學(xué)生一起扛紙箱回去,原本還期待是要帶什麼新作品來學(xué)院借場地測試,結(jié)果是用來當(dāng)女物的窩?」
「不恰當(dāng)嗎?」
「也不是不恰當(dāng)。」院長好像被我打敗了,嘆口氣,「妳想把奴隸培養(yǎng)成居家型的嗎?妳現(xiàn)在這個又聾又啞直接換掉比較好,居家型的奴隸現(xiàn)在才不過五十銀又兩百銅。」
「院長,我的薪水不像您可觀啊。」我很無奈嘆氣,特約講師一個月才十銀,那五十銀又兩百銅我需要花幾年?雖然食衣住行這方面開銷不大、機器零件等等可以靠學(xué)院輔助研究經(jīng)費去弄,但是太昂貴的東西還是得自己掏錢買,一個月十銀能存在一銀已經(jīng)很勉強了。
「妳蠢。」
院長鄙視我。
「現(xiàn)在最需要武器發(fā)展,而妳偏偏反向而行,如果妳願意繼續(xù)研發(fā)那個鐵核能,就算我不發(fā)薪水,政府也會每個月砸兩百銀當(dāng)做資金。」
「不要。」我一口拒絕、皺眉,「肉的味道很臭。」
尤其鐵核能砸下去,人鐵機器全融成一體的氣味更臭,方圓五公里完全看不見任何任何生命體,只會剩下一片焦黑,估計用現(xiàn)有的科技恢復(fù),也要等上二十年才能長出雜草,現(xiàn)在那地方的氣味聽說也還未完全散去。
真的是超臭,到底是哪個白癡把我做到一半的鐵核能偷走,然後在戰(zhàn)場上觸發(fā)?
「妳還是想清楚。」院長壓低聲音、用只有我們能聽見的語氣說著,「普通特約講師薪水都是十五銀又五百銅起跳,但是為什麼妳只有十銀?上頭那些老人簡直恨不得我把妳的薪水扣到一銀去,斷妳資金不得已繼續(xù)研發(fā)鐵核能。」
「您還會幫我撐著吧?」一聽到這個就苦惱了,院長都開口這樣說,就代表政府又再施壓,「我現(xiàn)在還是忘不了那味道。」
然後,他嘆氣了。
「不然我先借妳,想到再還就行。」
「不用,反正都有個免費的送上門,而且感覺很聰明,我再多花些時間教一教就可以了,只是最近都不吃就讓我很苦惱啊……」
「會不會是特殊情況呢?」院長見我堅決也不再提換奴的事,「妳說它左右手都有控制器,那會不會是用來輸入營養(yǎng)劑的?正常來說只要一隻手裝控制器就行了,但是用到兩管就有可能一手打毒一手打營養(yǎng)劑,這樣奴隸想餓死自己也不能。」
「唉?」我聽到這句話才恍然大悟,院長勾勾嘴角笑而不語。
我怎麼忽略這個問題了?它不吃說不定就是喉嚨在痛,我將兩管都拿掉了,那簡直是在逼它死。
「謝謝院長,我先回去了!」
結(jié)果最後在博覽會得到的有用知識,居然是去學(xué)院就能遇到的院長提供。
我急忙回到家,路過醫(yī)院時特別用上級機械師的特權(quán)購買新型控制器,然後再買了好幾罐能直接打入身體的營養(yǎng)劑回家。結(jié)果我一開門找不到女物的蹤影,原本以為它在浴缸卻沒看到,我急忙追蹤種子的定位,懷疑地鑽入紙箱時愣住了。
紙箱裡有我埋入它體內(nèi)的六枚種子,上頭殘留的鮮血已經(jīng)乾枯,我作夢也沒想到會發(fā)生這種事情,只見紙箱角落有支昨晚讓它吃粥用的湯匙……這種奴隸自挖種子的案例居然被我撞上了,而且它還不是用尖銳物而是用湯匙。
到底是有多堅持?
我看向客廳的那隻貓頭鷹時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