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有人想做掉我!」忽地,有道聲音由遠而近的傳來。
糸師兄弟在練球後,總會和結束作畫的姫彩會合,三人再一起如上學時那般又結伴返家。
不說有誰會在這個時候和他們倆碰面,就是那高音會變得的甜膩的嗓音讓他們誰也不可能認錯。
「又恐嚇她什麼了啊,凜?」
「我才沒有。被恐嚇是妳活該,是誰啊?」
只見奔跑的姫彩焦急的在兩人面前打住,在胸前握著雙拳晃啊晃的。
「是小凜的粉絲!」
「啊?」
在聽見答案的剎那,凜露出了一臉嫌惡。
暫且不提擁有性格惡劣的粉絲這件事本身就不會令人高興,一想到有誰想搶在他前頭做掉姫彩,他的心情就差的很。
但很快的,姫彩臉上的委屈讓凜一下子把問題變成「是哪個蠢貨要以他的名義去欺負他的青梅竹馬姐姐」。
「怎麼回事?」同樣知曉事情嚴重性的冴壓低了眉嚴肅的問。
「你們最近沒有聽到什麼傳聞嗎?」在倆人給出否定的眼神後,姫彩接著說了下去,「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啊,原來暗戀小凜的女孩子們全都把我當成情敵......!」
「我們根本不可能啊!」
「我們根本不可能啊!」
「......因為默契很好吧。」
姫彩又垂下頭來,「剛才我要來找你們之前,有個一年級的孩子跑來問我是不是小凜喜歡的對象......」
抬起頭來的時候,凜滿臉的嫌棄正合姫彩的意。
「我跟她說死都不要啊!」
「那是我要說的話!」
雖說是不太令人高興的誤會,不過冴覺得既然兩個人感覺要像往常一般孩子氣的鬧起來,那大概也不是什麼太過嚴重的問題。
直到姫彩沮喪的接下去說之前,他是這麼想的。
「之後被說了是在冴和小凜之間周旋的不檢點女人,遲早會有報應......」
「啊?」
「啊?」
五官本就極其相似,這一瞬間兩兄弟同時露出了簡直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那個白癡在亂說什麼」的殺氣騰騰表情。
「哈,無聊的小動作,我死也不會看上那種女人。」凜咬著牙彷彿在對著那個人說著。
冴則是眼裡透著不屑的皺眉,「所以說是誰?」
「我不知道名字啦!」姫彩搖著雙手說道,「不過都讓人誤會到這種程度了,我是不是和小凜的距離真的太近了?畢竟都不是小孩子了,繼續這樣下去好像不太好......」
我覺得這沒什麼——冴和凜都是這麼想的。
就算不用姫彩多透露對方的身份,凜也絕對不可能想跟那個女孩有任何一點關係了。
能把他跟姫彩看成有曖昧關係的傢伙腦袋能正常到哪裡去——凜是這麼想的。
至於冴,別說他和姫彩從小關係就匪淺,以他的了解,他不可能會認為姫彩和凜有半點成為戀人的可能性。不過,他的沉默源自於他試著以外人的角度來看凜和姫彩的關係。
姫彩經常對著凜小凜小凜的喊、凜想幹掉姫彩而盯著的眼神和經常注視她沒有兩樣、凜有時會特地彎下腰來聽她說話、沒有改掉小時候習慣的姫彩常常會摸凜的頭......雖然都是些十之八九會讓凜當下產生不滿的舉動,但冴仔細思考了一會兒後,他發覺不熟悉他們互動模式的人大概是真把這些當成有發展可能的證據。
眉頭一蹙,冴微微垂下了眼簾。
他深深的懷疑那些人眼睛都瞎了,因為他認為自己和姫彩怎麼看都才是有戀愛關係的那方,而且是毫無外人插手可能的程度。
姫彩左思右想了一番,最終她做出了決定,「不然,我明天問問看班上的女生好了?」
即便有滿腔的反駁論調,冴和凜也在第一時間同意了她的看法。
畢竟,要嘗試以女孩子的角度來看這件事他們兩兄弟怕是沒法太客觀。
「欸?原來不是修羅場嗎?」在場的女同學們聽完事情經過後無一不驚呼。
「當然不是啊!」姫彩連忙搖手,「除了冴以外我誰都不要啊!小凜就是弟弟而已。」見她們一臉不信,她又趕緊追加說道,「真——的只是青梅竹馬的弟弟!」
一聽到她再三強調,少女們無一不失望了起來。
「說實話,我原本以為是刺激的三角戀啊,像是漫畫裡的那種。」
「在青梅竹馬的天才帥哥兄弟之間猶豫到底要選高冷的同齡哥哥還是性格難以捉摸的年下弟弟......」
「不知不覺過上被夾在兩人之間動彈不得但又受到專寵而心跳加速的日子!」
聽著女孩子們興奮的高呼,姫彩眨了眨紫藤的眼,露出相當遺憾和同情的神色,「欸,那樣是看不見未來的。」
「被帥哥包圍怎麼想未來都多采多姿啊?」
「冴本來就很疼我,不過小凜那邊的氛圍應該是想殺我才對。」
「嗯,小姫彩說話還是很難懂。」
「等一下,會不會其實是因為從小看到大所以對他們的臉沒有感覺了嗎?」
頓時,姫彩緩緩雙唇微敞,她一副要贊同他們說法的樣子都惹得大家要喊聲「果然是這樣」,結果在那之前她便又露出了遺憾的笑容。
「冴和小凜以外的人對我來說只是會走路的人體模型喔。」
「無情的畫家!」
在大多少女們吐槽著時,一個戴眼鏡的女同學提出了疑問,「可是,我記得姫彩妳不是經常在畫冴嗎?那樣也沒有讓冴看起來感覺像人體模型嗎?」
「欸——就算是冴,我在作畫的時候也不會想到世俗的東西啊?」
「對啦我就是個俗氣的人。」
深知姫彩的觀點本來就很特殊的同學們也早就習慣了她的誠實,而隨著少女的自嘲,一群人笑鬧了起來。
「還以為至少會因為身為足球員的男朋友的肌肉心動一下的!」
「姫彩常常畫健全的肉體啊,所以即便是冴也應該沒有感覺了吧。」
「這算不算一種職業病啊,居然連不畫畫的時候都沒辦法有那種怦然心動的感覺了嗎?」
大家開始為姫彩惋惜之時,聽聞她們提起「平常的時候」,姫彩不由得在腦海裡也捕捉到了記憶裡的一些「日常」。
像是,剛訓練完的冴也曾在她面前大汗淋漓的裸著上身的樣子。
在沒有提起畫筆專注於畫布上時,那份專業的眼光便也不敵韶華的悸動,滾燙的熱意不由自主的自心頭湧上。
「欸?姫彩妳要去哪裡?」
「......我去一下廁所。」
「快點回來喔!」
焦急的腳步在擺出的藉口面前一點也沒被人看出破綻,姫彩其實不過是想暫時逃離現場而已。
就算得到了和平輩比起來相當傑出的成就,也在國際上見識了更廣闊的風景,她也,還只是個深陷情愛之中的年輕少女罷了。
「......你是怎麼看姫彩的啊?」
結束練球、正在收拾東西時,兄長忽地開口問了這個問題,惹得凜一愣,隨即又瞪大眼睛。
「哥哥不會是懷疑我吧?那種亂七八糟的傳聞怎麼可能是真的啊?」
「我不覺得是真的啊。」
「那為什麼......?」
把外套拉鍊拉上以後,冴整理起他的袋子,「雖然我是不覺得,不過因為也從來沒有問過,所以就說了。」
「我絕對沒有那方面的想法。」
「是嗎。」
將袋子隻手提起並反手倚在背上,冴又把空閒的手塞進外套口袋,「從小,只要是跟我有關的你都喜歡。」
「那是......」凜忽地一愣,接著同樣準備好離開球場的他拎起袋子跟上兄長的步伐,「反正姫彩姐絕對不包含在裡面。」
「為什麼啊?」
「......她吵死了。」
「嗯。」
「......啊?哥哥剛才說嗯?」
「是啊。」
眨了眨眼睛,青色的眸子頓時睜的圓滾滾的,「哥哥也覺得姫彩姐吵?」
「難道她不吵嗎?」冴一點也沒猶豫的說,「但是很有意思所以沒關係。」
本來,凜還以為他的哥哥是真的在抱怨姫彩的聒噪程度。不過,看樣子只是老樣子的好勝而已,畢竟就算是在他這個做弟弟的面前,冴也從未明說他對姫彩的情感。
明明已經是戀人,卻死也不說些喜歡之類的話,總是愛在稱讚上陰陽怪氣的,外人總以為都是姫彩喜歡他更多。
其實光憑這點,凜便知道就算真有人打算插手,冴也絕不可能讓出姫彩。更何況,他根本對姫彩沒那個意思。
儘管成了少年以後鬧起彆扭而稍微縮短了稱呼,他嘴裡說的「姫彩姐姐」,飽含兒時起便建立起的喜悅。
那個自有意識起便認識的鄰居姐姐,從小就和他說她最喜歡冴。而那時的凜相當高興有人和他一樣理解並喜愛他那既天才又溫柔的哥哥,於是,他們倆自幼便像是結盟似的建立起要好的關係。
他們會永遠一起喜歡冴——正因如此,看見和兄長成為情侶關係的姫彩時,凜總會有種自己的喜歡被超越且還被哥哥認證似的敗北感。
凜的心底深處還是認同姫彩的特殊之處的。他並不會將對哥哥的喜愛直白的說給他聽,但姫彩就不一樣了。
她一向很吵,卻也一向很真誠。
凜知道,若他是欣賞她這一點的話,冴便是深愛她這一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