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大的雨點落在地上,擊響出一個個獨一無二的音符。球鞋踏過水面,提起再放下,拋出一道優美的彩虹。水柱跳躍到身前,更多水花濺到旁邊的小圓圈。夏日的雨,還是有點冷。
我來到東區地下街裡避雨。收在傘套裡的雨傘淌著水點,一滴一滴的像是清晨的露。微小的水滴逐漸化為一個小湖。
隧道裡參雜著捷運站獨特的氣味。我不清楚它來自列車哪一塊部件,然而我已經給它一個名字:電磁的氣味。
空置的店外面只有一幅幅來自國小的得獎塗鴉,孤零零的呆站著。也許是十室九空,行人也沒多幾個,走起上來很舒服,通道隨距離的變化漸漸往內縮小,最終只剩下中間的小黑點。
左邊的智慧圖書館吸引了我的眼球,我一心動,不加思索就刷卡進去了。
一直以來,決定某件事情該做不該做,我只有一條法則:憑直覺。想做就去做吧!也許最後會為自己帶來較高成本,可是不會因為猶豫而失去一個擁有的機會。
每次看見一堵書牆,我的內心就會顫抖不已。每一本書,裡面都是不同的世界。不同的故事,卻看似相互接連。
只有書能夠使我完全忘卻生存的世界、得到沒可能擁有的童話。
真正的寧靜,在這裡才能找到。自動門關上的一刻,僅餘的交談聲也消去了,取而代之是空調機的呼聲。一陣不能描述的氣味撲鼻而至。
那是書香!我對自己說。書籍有細嫩的、老練的,全在氣味、觸感上表露無遺。只有書能夠誠實的向人表達一切,直到終老也未曾改變。
這時,書櫃稍微抖動,地底深處隱隱發出隆隆的低吟。
讀者都沒說話,手上的書頁一直翻著。向前一步,退後兩步,再躍進十步。他們與書牽手跳著舞,腳踏著的地就是舞池。
列車駛過了,聲音很溫柔。三兩種音調交織在一起,一唱一和,是最協調的組合,不會變得吵雜;不會流於單調。
繁華鬧市裡有寧靜的一角,是一件多麼夢寐以求的事……
在我居住的地方,大概都容不下它的存在。即使是這一小個角落,他們都不會稍微退讓。他們腦裡只有:它要為我掙更多的錢!
在我居住的地方,這裡大概會打造成一片紙醉金迷。掛在櫥窗裡的是充斥著腐庸、一觸即碎的珠寶。
玻璃鑲崁的、水晶雕琢的,不知何時進佔了這片樂園;樸實的叢林、路旁的野花,不知不覺的逐點離開了。
以前那裡到底長得怎樣?不知在哪天夢醒後,忽略了、忘記了、記不起。
我想起一個星期前在海邊閒逛的經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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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裡的天際殘留橙色的光暈,海濤打進避風港的石岸旁,黑色的水伴隨垃圾、死魚和機油的氣味濺上頑石路上。
海旁的另一邊能看見昂船洲大橋的身影,兩根豎立的橋根閃出銀白色的光,在夜裡也要奪去行人的注目。
我的身旁,是一個私人住宅項目。成列的樹木整齊的列隊,鑲在牆上的昏黃燈光低調卻在明示自己的高貴。
終有一天,我要住在這裡,大海要成為我的畫!
我看著它,如此的下定決心,腦中閃過一幀幀圖片:每天六時準時回家、看見心愛的另一半、讓我的女兒騎在我的肩膀上,一起到公園玩。
理想的將來,大概是這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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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我希望成為一個不平凡的人。
如今,能夠寄望將來平靜過活,就心滿意足了。
那時,滿懷理想走到街上的自己,此刻卻要被我忘卻。
熱燙過的心,經歷過歲月之河的沖擦,逐漸變得冰冷、尤如玻璃的硬化易碎。
路邊燈飾,開始打動我的心,要我眷戀。
我確確實實長大了,也變了。
對童話的牽掛,想不起了。
今天,我嘲笑昨天的自己。
我仰首一望,撫心自問:我的夢,將要在此完結嗎?
也許……還有接下來的三年。然後,怎麼了?
立在面前的是成山的書海,然而我早就無心欣賞,兩手牽著一陣虛無,無聲離開。
虛幻的繁華再一次迎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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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這是第二篇在臺灣想到的短文,一直延遲到今天才有空寫。那時的我有過一兩天迷失和不快樂的時候,因為意識到自己投身社會的時間不遠了。到了那時,我還可以如此輕鬆的寫著小說嗎?夢想,隨著年齡的增加而萎縮。也許以前的我也想過將來成為超人,然而刻下卻開始想擁有一份能做到退休的穩定工作。過去探索世界的自己,漸漸為我所忘卻。
我害怕,今天的我會被將來的我忘記。
我很少寫負面的文章,就算是不開心也不會持續很久,所以今天寫著也很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