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大家好。
自從上次和大家分享完撿到....不,"收養"了一位僅僅一面之緣的小女鬼後的行程,不知道大家的感想是甚麼?
嗯?甚麼?有人要報警?我想警察不會受理和一個未成年女鬼同居的案件的。
我想大家還有不少疑問,很多很多的疑問想問我,但是呢,老實說我也第一次在路上收養女鬼,而且這和我想像中差得太多了。
我很想為大家一一解答,但基於上述的理由我實在也自身難保,於是我要再和各位分享個小故事。
不不不,不是和雅婷有關的,是和廟公有關的。
一個小故事。
一個日常的小故事。
等等,別聽到廟公就想走,給我坐下來聽完。
--
沒等到鬧鐘的刺耳聲叫醒我,從窗簾縫隙的日光已經先讓我醒了。
果不其然,我的手麻到完全沒知覺,像是根木頭垂在我的肩膀上,又像是用層層沙包把手包裹住,有種回到高中午睡睡醒的悲慘時光。
當然,昨天的一切都不是夢。
雅婷還抱著我的手,她側躺在我身旁,頭微微地靠在我的肩膀上,除了放在我肚子上的手外連腳都夾到了我的手上。
我的手開始慢慢地恢復知覺了,但這並不是好事。
我開始感受到雅婷呼吸的輕微起伏,和隔著一件白色有著蕾絲邊的洋裝的獨特柔軟凹凸感,還有肌膚的淡淡溫熱感,我的眼角餘光甚至能直接從雅婷胸口的縫隙看進她的胸口深處....
不,這樣不行。
我的右手小心地拿起放在一旁的手機,嗯,七點十七分,還有一個多小時的時間,現在來該想想怎麼起床....
才剛開始想,雅婷忽然坐起身子,然後就停在那裏。
她用很輕柔的聲音打了個哈欠,伸完懶腰後繼續坐在那裏,我也坐起身子,即便是坐著她的身高也才到達我的胸口。
「早安。」
她微微的點頭,搖搖晃晃的身子忽然間抖了一下。
「怎麼了嗎?」
她抓起床上的棉被,裹在身上後再次倒了下去。
....原來妳還會怕冷喔?
好吧,床被占了、棉被被搶了,只好起床了,我慢慢的爬起身子,走去廁所後開始刷牙,洗臉的時候還刻意用冷水好確認自己沒有作夢,肌膚上寒冷的刺痛感讓我感覺像個傻子。
這是真的,我的床上真的躺著一個女鬼。
我走出廁所,雅婷依舊躺在床上,時不時翻個身子,可能是最近比較冷吧?她把棉被包在身上,像是毛毛蟲一樣縮在裏頭。
她會想吃早餐嗎?
才剛想到這問題,我立刻覺得我是明知故問,我還真蠢。
我再次打開冰箱,這次要煩惱的是早餐,不錯,還有四片土司,這倒提醒了我今天回來時順便去買包土司和牛奶。
「你要吃烤土司嗎?」
雅婷沒有反應,是又睡著了嗎?
我把桌子裝好,然後把書櫃最下方的烤箱拿出來插上電源,由於有段時間沒用了只好先預熱,在這期間我再從冰箱內拿出一包巧克力。
才剛撕開包裝,雅婷立刻爬了起來,爬到床邊用水汪的赤瞳看著我手中的巧克力。
「不可以直接吃。」
她臉上的表清有點失望,嘟起的嘴巴和下垂的肩膀完全表露出她的失落,雅婷從爬姿換成了坐姿,一臉無奈地看著我。
我說,只不過是說不能直接吃巧克力而已,是有多難過。
「幫你塗在烤土司上面好嗎?」
她歪頭看著我。
「....巧克力烤土司?」
她將臉上的鬱悶一掃而空,露出熱情的微笑。
「那妳先去刷牙,好嗎?」
她點點頭後跳下床,走向廁所的同時剛好叮的一聲,預熱好了,我把巧克力折成片狀,在其中一片放上六片,再將兩片吐司放入烤箱內,只要等個五分鐘自製的巧克力吐司就完成了。
忽然我覺得背被戳了幾下,一轉頭有點嚇到。
雅婷死命伸長雙手,拚命張大嘴巴裝出撕牙裂嘴的模樣看向我,還發出低沉的吼聲,看起來是想裝出熊的模樣。
可惜她裝成了熊本熊。
說真的,還蠻可愛的,你可以看到她踮著腳尖想辦法拉高身子,但是要碰到你的胸口都很勉強,你可以看到她嘴巴的虎牙,就像是個小吸血鬼,而那低吼聲....與其說是低吼不如說是貓咪的呼嚕聲。
我們倆就這樣對看了幾秒鐘,直到我忍不住笑了一聲。
她擺出了懊惱的表情,同時還嘟起臉頰,眼神內的熱情像是被澆熄了般呈現失魂落魄的無神。
「....你想嚇我嗎?」
她失落的點點頭,看來沒嚇到我這件事讓她很傷心。
我說,你是有多想嚇到我啊!!!
「下次妳會成功的。」我輕拍她的頭後站起身子,「妳刷牙了嗎?」
她搖頭,然後指了指洗手臺的方向。
我也太蠢,也才七個小時前的事。
我只好和昨天一樣抱著她刷牙,刷到一半外頭傳來叮的一聲,空氣中瀰漫著濃郁的焦糖味,這讓雅婷有點掙扎了,不過她還是耐著性子把牙刷完。
才剛放下她她立刻跑出廁所蹲在烤箱旁,看著裏頭散發香味的吐司,如果她有尾巴現役一定搖到快掉下來。
我拿出盤子,幫她把吐司拿出來後用湯匙把融化的巧克力均勻的抹在吐司上,溫熱的巧克力立刻包覆在冰涼的湯匙上頭,這一向是我最喜歡吃的部分。
才剛靠近嘴邊,雅婷的臉色馬上大變,皺起的眉頭配合著顫抖的身軀,還不停眨著的水汪大眼,沒錯,她快哭了。
靠,我只是吃口巧克力罷了,妳這樣就哭了。
「想吃嗎?」我把湯匙拿給她,她立刻掛上笑容接過湯匙,馬上放進嘴巴裡。
原來是騙我的啊?
沒兩下子她就把湯匙舔的一乾二淨,換上滿足表情的她把湯匙還給我後拿起盤子上的吐司,咬了一口後又在變回了燦笑。
「好吃嗎?」
她用力的點頭,嘴邊還沾著巧克力和麵包屑。
趁她在吃的同時我又烤了第二份,幸好她吃得很慢,我的烤好她才吃到一半,我把土司夾好後和她坐在床沿邊看電視一起吃著早餐。
有種好可悲的感覺....又有種幸福的感覺,有點五味雜陳。
電視上依舊播著毫無營養的新聞,最適合早餐時不需要動腦的時候觀賞,如果有人拍下我們倆的表情,一定像是一對被趕出公寓的落魄兄妹....不,落魄父女。
今天的新聞依舊大同小異,又是甚麼氣溫下降、有人滑手機而出車禍、又有刁難客人的老闆等等無聊小事,不過下方跑馬燈倒是有條新聞吸引到我的注意。
「....車禍少女搶救三月無效,昨晚不幸撒手人寰,家屬已同意....」
所以妳昨天才去世的是嗎?
不對啊?妳大概一兩個月前就到我家附近來鬧我了?還是說那是其他的野鬼?原來我從頭到尾都把妳誤認成其他人了?又或者,妳把我誤認成別人了?
....好吧,老實說也不錯啦。
我幫她把嘴邊的碎屑抹掉,「吃完了就去洗手吧。」她露出滿意的表情,輕拍兩下肚子後和我走到廁所。
「對了,現在幾點了....」
洗完手的她向上抬頭,用額頭頂我的下巴,我微微低頭時和她的赤瞳對上眼,現在紅潤的像是成熟的蘋果,原本以為她是要玩水還是要拿水潑我的。
直到我看懂她手比的數字....
「靠!該出門了!!」
還好今天下午沒課,中午一到,我趕緊收拾書包回家,今天也沒辦法跑遠一點的超市了,只好在回來的路上順便去便利商店買牛奶和吐司。
不過在回去的路上還是被廟公叫住了。
「年輕人,最近過的怎麼樣?」
他每次都坐在廟外頭,拿著一杯茶邊吃檳榔邊看外頭風景,我一直很好奇他會不會不小心把檳榔渣喝下去?
「還好啦,沒發生甚麼事。」
自從上次去和廟公求完符後幾乎每次經過廟門口都會被廟公叫住寒暄個幾句,有時候逼不得已只好捐個香油錢做個善事,雖然每個禮拜噴個兩百塊有點吃不消,但這對我的錢包還算可以,而且的確有效,捐點小錢實在不為過。
不過今天是照顧雅婷後第一次出門,我很擔心她在家有沒有發生甚麼事....
老實說,我是超級擔心。
即便我再出門前耳提面命,特別告誡她不可以亂跑、東西不可以亂動、不可以隨便大吼大叫,同時還幫她把電視、巧克力和水都準備好,在出門前她就乖乖的坐在床上看電視。
不過我滿腦子想的都是那種父母獨留幼兒在家然後發生意外的新聞,雖然她不可能爬上窗戶摔出去,也不可能被壞人拐走,但是她有可能把家裡搞得亂七八糟啊!!!
「今天先這樣啦,廟公,我先走了。」我隨便找個理由搪塞過去,準備要離開時....
「站住。」
廟公把我叫住,語氣聽起來不太妙....
一回頭,不,是還沒回頭,廟公立刻把我拉進去廟裏頭,把我壓在神桌前的椅子上後從神桌前拿出一堆東西擺在我面前。
「廟....廟公?怎麼了?」
「你再說一次,最近有沒有發生甚麼事?」他拿著一把桃木劍在肩膀上敲啊敲的,坐在神桌旁的椅子上盯著我瞧,語氣比起剛剛更為....慎重。
「沒....沒事啊?」
他舉起木劍,將劍鋒指向我的人中,「頭撇過去,左邊右邊。」
我才剛撇過去,眼角餘光瞄到廟公立刻起身,一個箭步將木劍壓在我的臉上,他站在那看一下後接著用木劍用力拍我的脖子。
「噢!很痛欸廟公!」
「別吵!被鬼纏上都不知道!有夠笨的!!」
不愧是廟公,果然厲害。
廟公打完我後走進後頭的房間,一出來後身上披著黃色的袍子,和一眉道人中林正英身上穿的很像,手上拿著八卦鏡、桃木劍和幾張紅色的符咒,配上口中不停咀嚼的檳榔....
「走!」
「走....走去哪?」
「去你家啊!廟公今天沒事,親自出馬幫你收服妖孽!」
不....廟公你這模樣只像是在COSPLAY林正英的大叔而已,頂多像是要去幹架,絕對沒有人會聯想到要收妖。
「不....不是!你聽我解釋!」
事到如今也只好把事情全盤托出了,我把昨天晚上回去的事情和廟公完整說了一次,廟公沒有回應,只是坐在躺椅上邊喝茶邊聽我說。
「....這就是事情的全貌。」
廟公放下杯子,第一句話是:「靠!白癡啊!人家只是站在你家門口你就讓她住進去!!下次回去門口站個十隻鬼你怎麼辦?」
....這我真的無法反駁。
他又喝了一口茶,還發出一聲長嘆,「不過聽你這麼說....她應該是無心害你啦!要害你早就害了,所以你暫時可以放心了。」
「是嗎?那真的太好了!」
「好甚麼好!!她還是鬼啊!!你還是要小心點,不要到時候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好啦,我會的。對了廟公啊,為什麼她感覺和真人很像啊?一點都感覺不出她是鬼啊?」
廟公再喝一口茶,一飲而盡,「來,廟公跟你說明。」
他起身招手要我站在神桌前,然後用手指著桌上一張看起來像是塗鴉的圖片,「有沒有聽過三魂七魄?」
我點點頭,「所謂的三魂七魄呢....就是人的三個魂,和七個情緒,三個魂呢分別是生、覺、靈,七魄呢則是喜怒哀懼愛惡慾,聽懂了沒?」
喔,原來那三個火柴人和下面七個圓形是指三魂七魄,這下我懂了。
「痾....廟公,那這跟....」
「閉嘴!廟公還沒說完!生覺靈各自代表著生息、意識和靈性,人死後生魂和七魄會飛散;覺魂留在世上;靈魂會到天堂或地府去,成仙的話靈魂會把覺魂帶到天上,投胎的話靈魂會帶一個新的覺魂和生魂重新成人,這邊聽懂了沒?」
我點點頭,原來下面畫的箭頭和潦草的字跡是在說這些事,如果沒有廟公說明我還真的看不懂。
「那廟公,為什麼她這麼像人?」
「....有些時候呢,靈魂離開肉體後沒有被帶上天堂或下地獄,反而重新和覺魂合而為一,那七魄有可能以為肉身還在就....」
「....就沒有消散,反而重新和兩魂合而為一?」
「哈哈!有慧根!不錯,沒有人祭拜的覺魂一般都稱為孤魂野鬼,如果覺魂和靈魂都在的也一樣是鬼,只是更像活人,如果祂有怨念的話就可能成魔,七魄保留得越多就越像人的情緒,懂了嗎?」
「我懂了,廟公,那為什麼我碰的到她?」
「誰說鬼碰不到的?鬼壓床有沒有聽過?鬼遮眼有沒有聽過?抓交替有沒有聽過?」
「懂了,那....她會怎麼樣?」
廟公倒了杯茶,看來話說得有點多讓他口乾舌燥了,他馬上喝完後又倒了一杯,「甚麼怎麼樣?」
「我怎麼知道她有沒有怨念或是....願望?她又不說話,而且她會不會忽然間消失啊?」
廟公大笑兩聲,「哈哈!不用擔心,找個甚麼飾品或是玩具,滴滴血在上頭給她就好了,她只要和你有連結就不用擔心會魂飛魄散或是成魔。」
喔?聽起來很有儀式的感覺喔!我想Fireball小姐應該也可以吧?
「至於說話,等到她想說了她自然會說的,不用擔心啦!」
「是嗎,謝謝喔廟公,今天真的學到不少東西。」我趕緊向他道謝,不過廟公只是笑個幾聲後將手放在我的肩膀上。
「那....是不是應該有點報酬?」
嗯?不是免費諮詢的喔?
道謝完後離開前我丟了兩百塊當香油錢,要不是我是常客我想兩百塊可能無法脫身,走之前我還拿了些護身符,不是要用來壓制雅婷的,只是用來防身的。
不知道她甚麼時候會說話?
靠,忘了買牛奶和吐司了!!
--
夜晚,月光皎潔。
廟公站在神桌前,他倒了兩杯米酒放在桌上後抽起兩張黃色的符咒,用打火機點燃後在空中畫個圖騰,畫完後將符咒放進後頭的香爐內。
他跪在神像前,擲了個筊,聖筊。
「唉呀,今天怎麼了?」
一個穿著拖地長裙的女生從房間裡走出,蒼白的皮膚和手上堆著紅色的餐盤形成強烈對比,盤子上放著香和兩杯茶,她宛如漂浮在半空中的走到神桌旁「怎麼這麼晚還沒睡?」
「沒甚麼,幫一個年輕人解惑而已。」
女子笑了兩聲,笑的時候還用手遮掩嘴巴,笑聲聽來像是在寒風中搖擺的銀鈴,尖銳的聲音為讓人著迷,同時令人不寒而慄。
廟公把筊撿起後起身,女子將手中的盤子往前遞「請用茶。」他拿了杯茶,小酌一口後發出嘆息聲,然後坐在躺椅上享受被涼風吹拂的搖晃感。
「是今天中午路過那位?」
原本閉目養神的廟公忽然睜眼了「你怎麼知道?」
女子又笑了兩聲,垂在臉旁的長髮遮住了她溫柔的視線「今天中午我一直都在啊!呵呵呵!」
廟公眉頭一皺,然後露出真相大白的表情,自顧自的點頭後再喝一口茶。
女子把盤子放在神桌上,稍微將袖口往上捲後恭敬的拿起盤子上的香,她輕手一揮香的尖端都沾上了微微的火光,冒出了溫醇的梅花香味,她將香湊到鼻子前聞了一下,掛上一抹微笑後朝前方的三尊神像一拜,接著為祂們上香。
「請保佑我家夫子平安。」
廟公咳了一聲,將杯子放在一旁的桌上,女子又笑了。
「再幫我來杯茶吧。」
女子走回房間,拿了個有著藍色龍騰花紋的陶瓷茶壺為廟公倒茶,「請用。」
廟公才剛拿起杯子,女子抱著茶壺站在一旁輕聲地說「為什麼不告訴他實話?」
他咳了兩聲,差點把茶灑在身上,他斜眼看向一旁的女子,女子只是歪著頭擺出微笑看著他,「夫子小心,別著涼了。」
「明天會告訴他啦。」廟公揮揮手,繼續喝茶。
女子又笑了幾聲。
她搖搖頭後將廟公的杯子補滿熱茶,低頭的時候她輕聲地在廟公的耳邊提點了一句:「一定要,騙人是不好的喔。」
廟公看了眼女子的微笑,他將茶一飲而盡,「會啦會啦。」他把另一個杯子推向她,「坐下來一起喝吧。」
「哎呀,謝謝嘍。」
--
這次算是把一些設定上的東西補齊了,看起來可能不太有趣,反而有點沉悶,這裡先和大家說聲抱歉 ( 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