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結吧,我的愛和我的恨。」
「對天涕泣,為何相遇,夢中斯人,今生仇敵。此苦更比長相憶,此恨更深人鬼離。」
風幽幽,草萋萋,人語喃喃。
人兒巧目緊閉,一顆珍珠就這樣懸在眼匡。
月光半隴之下,華服烏髮美人倚樹靜坐。十指輕握髮髻。
那髮髻是她最愛的男人送的,最珍貴的記憶。
髻上有蝶,翅已斷。
樹下傾國絕色,淚已乾。
她張眼。
聽得腳步聲猶遠,寒意卻已襲上來。
曾聞此人劍如魔,一戰成名葬百人。
劍魔,西寒梅數。
她今生唯一愛上的男人。
也是她今生一定要親手殺了的男人。
「你來了。」她起身,語氣冰冷。
「嗯。」他沉默,緩緩閉眼。
「我不會手下留情,你又何必來?」她問,語氣中帶著一點不捨。
「你遲疑了。」良久之後,他說。
「三個月的時間,你有無數的機會可以殺我。」
她無語,握著髮髻的手突然緊握。
「你不是真的想殺我。」他突然說。
「當然是!」她怒吼,就在鬆開了手髮髻掉落地上的那一剎那。
人影消失。
西寒梅數身後方,幾近細不可聞的風聲劃過。
兩片「蝶翼」入土三分,被割破的純白衣袖片片。
風起了,就像那寒東的雪花。
那天也是下著一樣的雪,當妳依偎在我的懷中。
那片片的蝶翼在你手中就像是藝術品。
就像在寒冬中仍飛翔的美麗蝴蝶。
如果真是如此,那被它們圍繞著的妳啊!
一定是那朵最雋永的芳香。
「夢蝶樓主的親傳當真不是浪得虛名。」他說。
「不出劍,是會死的。」她說。
「妳不是真的想殺我。」他問了,但隔了良久她才閉上了眼。說︰
「我想。」
我已經想了幾十年。
從我目賭那慘絕人寰的那一刻起。
我就想殺了你。
對著天,我立過誓。
今生今世,不雪此仇枉為人。
你知道嗎?
我是真的想殺你。
「出劍吧!」她再度張開眼,雙手微揚的同時。
白光閃動。
然後是一陣輕脆的叮噹聲響。
四片斷折的蝶翼,一柄出了鞘的長劍。
劍身光滑亮如鏡,晶瑩剔透白如雪。
我從未在別人面前,抽出這把劍。
劍即是我,我即是劍。
我和我的劍,都是別人不可觸犯的禁區。
但我永遠記得。
當妳俏皮的對著劍整理烏絲的笑靨。
還有妳從後方擁我時的那個神情。
小蝶啊…
「好劍法。」她讚嘆了一聲,同時她的身影又再度的化成虛幻。
一片片的暗器一隻隻的蝴蝶襲向西寒梅數。
蝴蝶在西寒梅數的身畔飛舞。美,美麗的死亡氣味。
身不動,他的劍法是這麼的平淡簡樸,卻也冷酷而無情。
斷了翅膀的蝴蝶一隻隻的墜跌。
原來愛是這麼的脆弱。
她又射出了一片蝶翼。
僅管她了解他的劍法是難以突破的鐵壁。
她清楚。
你的劍法是那麼簡單。
就像是你的人。
潔如白,淨如水。
只有孤高的人才能練就那孤傲的劍法。
你的劍法幾乎沒有破綻。
但是我知道。
他迴劍擋下身後兩片蝶翼的同時。
她的雙手再度揚起。
是血。
幾滴鮮血飛落在一旁的雜草上。
西寒梅數的腿上,一根細針插入骨。
「妳竟然用了蝶口針。」
「你為什麼躲不開?」突然,她問。
他不語。
「該了結了。」幕然,她說。
小蝶的身形一躍而起,漫天的蝴蝶飛舞。
一片片的蝶翼接連著一根根的蝶口針,因速度而形成的時間差。
高手過招,一失足成千古恨。
其實我躲的開。
包括你現在施展的「蝶翼針雨」
但是我相信妳。
當我第一次遇見妳的時候。
小蝶啊。
我只是想試著讓妳知道。
就算妳恨我。
我,愛妳。
當長劍撥開近身蝶翼的同時,尋隙而入的蝶針無情的刺入西寒梅數的身軀。
但他卻沒有閃避,甚至連劍法都沒有改變。
血和蝶,紛飛著一幅太唯美也太殘酷的畫面。
劍停了,蝴蝶也不動了。
西寒梅數遍體鱗傷。但他手中的劍,仍緊緊的握著。
「為什麼不躲開?」小蝶的語氣,錯覺般的帶有一絲的怒氣。
「為什麼避開了要害?」西寒梅數反問道︰
小蝶無語。
「妳不是真的想殺我,對吧?」西寒梅數問,而這個問題明顯的太尖銳。
我怎麼會想殺你呢?
我愛你。這輩子,我就只有愛過你。
從你救了我的那一刻起,從你為我上天池尋醫的時候。
我就明白了。
就算仇恨的烙印在我心中燃燒。
我不想殺你。
我,愛你
東方將露魚肚白,一夜激戰終到頭。
「該結束了,了斷你我之間的糾纏吧!」小蝶說
「我,不會放棄。」西寒梅數舉起手中的劍。
她僅甚最後的兩片蝶翼和數枚的蝶針。
他的鮮血從全身各處流出,他的劍法也不再如此高不可攀。
風吹起的同時,兩人閉上眼。
那瞬間,歷歷在目。
此情注定無了局,葬棄今生求來世。
風停,人動,一觸即發!
交身的那個剎那,卻是同時的錯愕。
西寒梅數的劍落了,連著一條手臂。
小蝶的未發的蝶針散落一地。
抱緊。
西寒梅數的另一隻手上,不知何時握著那個蝶形的髮髻。
「為什麼要尋死?」西寒梅數的語氣,全是心疼的擔憂。
「為什麼不躲開?」小蝶問,然後淚水便開始潰堤。
無語。
當東陽照亮了四周,他將髮髻再度給她插上。
而小蝶充滿淚痕的臉龐,就深深的埋在西寒梅數的懷抱中。
*這是一篇蠻久前完成的文,當初主要是拿來做戰鬥情境描寫的練習用。
雖然是舊文新發,還是希望大家賞光囉。